34.绝处逢生
楚泠雪提前对好了口供,刘万胜虽看着邋遢不堪,却是个胆子大又敏的。
人证会谎可以作假,物证却会把真相摆出来的。
一定有破绽在!
越云里便又开始一言不发来回翻着黑色常服。将京城中能做出这样水准的成衣铺子都过了遍,“十七间,城中约莫有十七间成衣铺子能制出绣纹精致针脚细密的衣裳。差人一间间去问,能查到些许线索。”
“妹妹这话的未免太过轻巧了。”楚泠雪柔声开口,眉宇间看似满是柔缓之色,可却暗藏着幸灾乐祸,“若是按你的做,那何时才能排查玩那十七间成衣铺子。”
“难不成姐姐想要我平白无故背上莫须有的罪名?”越云里握着布料的渐渐攥紧,“这十七间没有,我就要查京城所有的成衣铺子,如若还查不到,我就找遍京城所有的绣娘,这件衣服不会凭空出现。”
靖王妃应声道:“就按楚姑娘的做,无论多长时间,靖王府都等得起。无论结果如何,丞相定要派人来知会我一声,婚约尚在,楚姑娘若是做出有辱家门之事,也是在抹黑靖王府!”
丞相正要回话,越云里鼻尖却嗅到了些特殊气味。
“王妃请留步。”
靖王妃脚步顿住。
越云里拿起衣服又嗅了几下,“是铃兰花香,而且不是香料所致,是天然花香所染上的,所以一开始我并未察觉在意。铃兰香气并不浓郁,既然能让衣服都被染上香气的,花朵的数量想必不会少。”
其余几人都沉默着,越云里进而道:“五月正是铃兰花开时节,但京城气候干燥少雨少阳,最不适宜铃兰生长,因此在城中,应当很难看到成片的铃兰花田。据我所知,城西的一家成衣铺子名为铃兰坊。”
铃兰坊并不是多上等的成衣铺子,因店内后院种植了片铃兰花田,又曾与金翠轩合作推出过与铃兰有关的服饰和首饰,曾经受过不少京城贵女的青睐。
靖王妃久居京城,对此也颇为了解,又重新坐了下来,“先去查这家店,我就在丞相府中等结果。”
楚泠雪没料到越云里会猜到衣裳从何处制得,心里一凉,悄声向莉香吩咐道:“去”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越云里揉着腕,凤眸淡淡扫过一脸不可置信的楚泠雪,“姐姐,知道妹妹为什么要打你吗?”
楚泠雪捂着脸,眼中蓄满了泪,咬唇道:“是姐姐关心心切了,我害怕妹妹被恶徒哄骗,做出悔恨一生的事情。”
“不是啊。”越云里摇头,“我做事向来恩怨分明,有恩必还,有仇必报。这笔账我先攒着,等铃兰坊的人来了再算。劳烦靖王妃派人吧,府里的人,我总觉得不干净。”
发生之事,最丢人的到底还是御泽,靖王妃爱子心切,怎肯让儿子摊上顶绿帽子,忙派人去城西铃兰坊。
半时辰后。
靖王妃的侍从带着铃兰坊的店主和几个女工来了。
店主从马车上下来硬生生从丞相府门口被拽到了正厅,路上也将事情经过听了个七七八八,气喘吁吁请安道:“给王妃,丞相,楚家二位姑娘请安,请问衣服在哪?”
在铃兰坊店主来之前,越云里亲拿着衣服不让任何人接近,她从不用香料,不会影响衣服上的味道,“在这,劳烦店主过来检查。”
“五姑娘莫慌,若是从铃兰坊出去的衣服,内衬中是有些东西的。”店主上前,拿出把巧玲珑的剪刀划开衣裳内衬,“铃兰坊的男子衣物,会在内衬绣上极的铃兰花纹样,这纹样是其他店做不出来的。”
越云里目光触及到内衬的一朵铃兰花时,扬唇笑道:“多谢店主了,既然这衣服出自铃兰坊,您可记得来定制的人是谁?可是我,或是我身后的那名婢女?”
“关于此我印象很深,是这位姑娘。”店主着,伸指向一直低着头的莉香,“而且也没什么记不记的,就是今日,她来我们店中要了两件黑色常服,却又支支吾吾不清尺寸,还和我们店中女工起了争执。”
众人视线齐齐望向刘万胜,他所穿的衣裳的袖子又长又宽,明显是不合尺寸的。
“你胡什么!”楚泠雪急着分辨,指向店主,一时间竟忘了装温婉,“随意指个人就来指认,未免也太草率了点。”
“店主有必要骗人?还是你他作伪证?事发突然我不能未卜先知,寻人的又是靖王妃的人,难不成你王妃在栽赃陷害你?”
楚泠雪视线在越云里和靖王妃之间来回转着,“我”
越云里上前,目光冰冷刺骨,直直落在楚泠雪的脸上,“人证物证都是你找来的,现在物证的谎言被戳穿,只剩下人证了。刘万胜,一会我便会差人去问醉云楼的掌柜,请他帮忙查查账单,到时你的谎言便也不攻自破,你若是现在认了,我留你一命。”
刘万胜是个识时务的主,见衣服的事情败露,忙跪下一五一十把知道的都交代了。
“是大姑娘,都是大姑娘叫我做的,我之前的那些话都是她教我的,东西和衣服都是她给我的,要不给我一千个一万个胆子我也不不敢做出这种事!”
楚泠雪还没反应过来,她的物证成了指认自己栽赃的有力筹码,她的人证也开始针对她了。
“看来真相大白了。”靖王妃一直悬着的心落了下去,“大姑娘演的这出戏可真是精彩,若不是铃兰坊中的铃兰将衣裳染了气味,恐怕五姑娘要遭受不白冤屈了,楚家家风有待整顿啊。怎样处理,都与我无关了,只是这言语无稽的人,能否交给靖王府处置?”
楚秦轩忙道:“自然”
“不行。”
又是同时脱口而出,越云里上前,向靖王妃作揖道:“请王妃将此人交由我处理。”
“作揖”为男子礼仪,越云里是尚未出嫁的姑娘,行此礼的确让人捉摸不透,靖王妃柳眉间有几分疑惑,道:“可以,毕竟受冤的是楚姑娘。天色已深,今日折腾的够久,改日再商量婚约之事也不迟。”
待靖王妃与铃兰坊之人走后,正厅彻底静下来。
楚泠雪早已跪在地上,纵然能会道擅长装可怜如她,在此时也憋不出半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