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眼见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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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疑片刻,花妈妈笑着接过越云里递过来的银票,“公子什么时候来取?”

    越云里舒展眉目,道:“我五日后来取?”

    不就后楚家的老太太将从寺庙中礼佛归来,越云里估摸着明天她作为孙女就得去寺里接人。一来二去会耽搁不少时间。

    花妈妈行了一礼,“这就为您把舒舒叫下来。”着,她提着裙摆跑上楼。

    越云里目光停在天华房间那扇紧锁的门上,轻叹口气,暗暗懊恼自己的无用。

    “公子?”

    舒舒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穿着青色的麻布上襦,没有施脂粉,却更显五官精致。

    的确是个十足十的美人。

    眉眼微弯,越云里为舒舒整理好衣摆褶皱。

    希望楚秦轩,会满意她的这份大礼。

    云梦全然没预料到越云里会带个陌生女子回府,她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都没心情和碧水摆弄院子里未成熟的果树了。

    “姑娘,奴婢想摘新鲜的果子来为您作果酱呢。”嘴上着毫不相干的话,云梦的视线却一直往越云里身后的舒舒身上飘,“您带来的这位是?”

    越云里简单回道:“我新买回来的婢女,院子这样大,总不能把洒扫的工作都交给宝妆一人来做。你和碧水又都要近身服侍我。”

    云梦还没来得及讲话,宝妆就把扫帚放到一旁,对越云里行一大礼,“多谢五姑娘可怜!”

    舒舒始终拘谨害羞着,方才她经过丞相府的院子,见了许多名贵花卉植物和精致的水榭琳琅,才知道住在富贵人家是何种感觉,这是完全无法通过旁人口述和话本体会到的。

    若有所思点点头,云梦又开始和碧水黏在一起了。

    越云里领着舒舒进了主屋,最先拿出来的,是一张卖身契。

    “这是”

    舒舒略感失神,正是这张纸,让她从良籍变为贱籍,身上一些耻辱的烙印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你的卖身契。”越云里话音落下,干脆利落的撕掉了掌握舒舒命运的东西,“未来丞相的姨娘,可不需要这种东西来彰显身份。”

    丞相的姨娘。

    舒舒微怔,悄声问道:“您是穿了男装的五姑娘吧?丞相不是您父亲吗?您怎么会想着,给他塞女人呢。”

    “正是因为是我父亲我才会这么下功夫想要对他好。”越云里从书桌上拿起支毛笔,蘸墨后心翼翼点在舒舒下唇处。“我母亲这有一颗痣,你细细看过去,和她长得还真有点相似。母亲死后,父亲未再娶正妻,你要发挥好优势。”

    “我还是想问那句话。”舒舒看着镜中的自己,失神片刻,问道:“五姑娘怎会相信我?”

    越云里失笑道:“我不是信你,而是相信人性,更相信亲情的可贵。”话锋一转,她佯装思索模样,“舒舒姑娘的本名是陈思,你弟弟是叫陈念来着?”

    双眸骤然放大,舒舒猛地起身,“你把念怎么样了?”

    “哟,还真急眼了。”越云里漫不经心回应,“在我的目的达到之前,他会在京城最好的书院读书,我中的筹码,就是他的卖身契,无论陈念是考取功名闻达诸侯还是作个卑贱的奴才,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你不怕我与你争个鱼死破?”

    轻缓摇头,越云里道:“这是对你最有利的一条路,如果走得顺,你弟弟是及第状元,你兴许会是丞相府的主母呢。”

    望见舒舒低垂下的眉眼,越云里不解道:“怎么?是不信你自己会达到这种地步,还是不信我给出的报酬承诺”

    舒舒苦笑道:“丞相府主母这样显赫的身份我从未有过奢求。只要弟弟平安能安心读书,对我来比什么都重要。五姑娘作为女子能写下给靖王的退婚书,骑射场上英勇策马巾帼不让须眉,身为女子如此气魄胆识,我自然是信你的。”

    “如此便好。”越云里并未理会舒舒的夸赞之词,在柜子里挑着合适的衣裳,又选了几件简单清雅的首饰,“穿这身衣服,若是旁人问起,你就你是来京城投奔亲人却被厌弃的孤女,我逛街时看你可怜便买了作奴婢,别加戏,多错多,这个理你明白吧?”

    接过衣服,舒舒指划在轻薄柔软的布料上,扬笑道:“奴婢明白了。”

    “去吧,与我父亲相处时,要重规矩,但又不可能显得太死板。总之,越清纯越无辜就好,还要有点可爱。”越云里将印象中的楚泠雪楚泠歌描述了遍,“如果能做到惹女子厌恶的话,明火候到了。”

    地上舒舒在认真听着,屋顶玄鹤也在认真记着。

    “五姑娘这是在什么呢啊。”玄鹤咬着笔头,胳膊肘底下压着的册子上零星记着越云里过的几句话,“掀开瓦片看看,五姑娘应该不会发现吧。”

    舒舒还是似懂非懂的模样,越云里起身,解开她衣带子,宽慰道:“你见过我的两个姐姐就知道该表现成什么样子了,府中的姨娘年岁已高人老珠黄,都是不及你的。”

    玄鹤刚掀开瓦片就看到舒舒光洁秀美的后背,越云里了什么也没听完整,只依稀记得什么“姨娘人老珠黄”“都不及你”这些零散词汇。

    暗暗咋舌,玄鹤一瞬间只觉头顶阳光都不刺眼了。她思忖了好一会,才把方才听到的话记在了本子上。

    “有什么声音?”舒舒察觉到些许动静,抬头看着屋顶露出的一道细碎阳光,疑惑道:“五姑娘屋子的瓦片怎么开了?”

    越云里抬眸扫了眼,“七王爷的侍卫,还不快下来?”

    玄鹤听到动静,把笔和册子揣好,老实听话从屋顶跳了去,又恭敬从房门处进了屋子,“五姑娘好。”

    “你这是赖在这不打算走了?”越云里问着,视线捕捉到玄鹤指尖的墨迹和衣襟处的鼓起,看似随意的迈着步子慢慢接近,“是王爷给你安排什么任务了,必须要在我的院子里上房揭瓦才能完成?”

    玄鹤心中一急,正要开口,越云里却飞快将她藏在衣裳里的册子抽了出来。

    “看不得五姑娘看不得!这是王爷特意交待给属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