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鹰犬(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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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文蓁问得刁钻,想得严谨,只是,还是那句话,程知到底不是寻常人。她既没是,也没不是,她只是很及时地又替桌上空杯续满了酒。

    过了一会儿,她方气定神闲地回出一句不算回复的回复。她:“徐姐以为呢?我觉得这个问题徐姐会有答案。我应不应该把最后那个放到种种因素当中呢?”

    “”徐文蓁唇间微张,第一反应这不合预料?第二反应她竟没否认的意思?第三/反应不是的有问必答?未曾想顾绥竟是直接把问题踢了回来?还有,“什么应不应该?只有事情是不是吧?我以为有什么用,有用的是你怎么以为。”

    程知微微一笑,“那么,事情是不是呢?”

    “”你问我?

    “徐姐与我姐妹二人都有渊源,对我家情况又知之甚详,可否告知于我?这个问题我那姐姐或许都回答不了。”对,就是问你。

    “”徐文蓁也笑了。想来是前面份量够了,顾绥这是探过了徐家深浅,就不必再继续。虽戛然而止意犹未尽,但正事重要。

    那就明了,徐文蓁认下了这“知之甚详”。

    “你对你家情况知道多少?”

    “不多。只知道约莫是与原厂督有生死大仇。”

    “什么?你知道?”徐文蓁再不掩饰惊讶,“你居然真的知道?你知道的什么?你是如何知道的?”

    “不是崔公子告知的么?是原厂督将我养大,那毁了我家、令我家人身死的,不就摆明了是指的原厂督么?

    “你什么?那你又提到要、要?”

    “要挖出各种因素?我不是了崔公子目前还不是原厂督对么,这不是想让他们别这么快行动么?”

    “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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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知督了一眼媳妇一颤一颤的指尖,抄起酒杯,遮住唇边弧度。

    也是没有办法,这些个陈年往事恩怨纠缠,可真真是需要知道却不应该知道的。程知起先就打定了主意,今个儿要引得崔、顾二人提及顾绥身世。后来出崔光召还不是原朝对的话来便是为此,因着他俩前头有所顾及忍下了,才进一步出击的。这样就有了唬人的由头。一来是变相完成了认亲,稳住顾绥亲人,二来就是为了方便同徐家搭上线之后的行动。

    不过呢,到了夜里,出了些许变数。

    程知之前是知道徐文蓁同崔、顾二人有交情,也知道徐、顾两家有渊源,却不知道徐文蓁对这渊源知道多少。然而,今个儿夜里,徐文蓁有意无意显露出对顾家的熟捻,直到方才她试探问起,成焘有没有处在顾绥报仇范围内,程知终是得了结论。连成氏与顾家出事拐了两个弯的间接关联都能知道,徐文蓁至少知道大部分陈年往事。

    那程知就不客气了。还等什么日后行动,徐家姐就在这里了。直接就揭开心思、挑明立场,把身世问题解决,统一战线了。

    嘴角翘了翘,把杯中物一饮而尽,程知定定直视徐文蓁,面上又见肃然。而后话音一转,“徐姐可知,我们四人为何会有白日里的那一场相遇么?”

    “看来并不是顾大人所的抓捕人犯撞上的。”徐文蓁乍一接到这突来的转弯,指向程知的都还没放下,却也下意识过了过程知话中内容。

    程知见徐文蓁收敛情绪,迅速转向,半点没意外,心下又闷闷笑了几声。这会儿也不再多兜圈子了,她据实描述了一番那会子的场景。从事发地据茶楼距离,到东厂一队人是什么速度、如何追法。

    “我以这双招子、以我顾绥的名头担保,那孙子就是在故意引我跟着去。”呃,好像不是很文明啊?算了,不要在意细节。有个东厂身份在,好歹耳濡目染,带了点流氓人设。

    “我也是一时好奇,想瞧瞧看那孙他是要做什么,就如了他意了。”还是算了,文蓁最是雅致,某些方面大家闺秀得不行,得做个文明人比较好。

    程知这后头一句可就不是据实了。她哪有什么好奇,事情发生之际,她压根就没放心思,是被人得逞了才发觉的,描述场景细节也是马后炮。但是这种细节不重要不是么。

    “结果,我见到了你们。”

    随着程知讲述,徐文蓁眉目逐渐凝重。

    时间地点明晰,徐文蓁不认为以顾绥心智,会在这般何时何处自可查证的事情上扯谎。也正因为对方是个聪明人,徐文蓁相信对方能在事实面前做出准确决断。她这会儿的看法恰与崔光召相合,比起心思立场,知情程度大概更为重要。

    于是,神情一肃,毫无犹疑顺着程知的论断直指重点,“背后的人是想你见到我,还是想你见到顾姐姐?”

    “或者两者皆有?”

    程知微微一笑。果然是文蓁。可不可信不重要,辞本身才重要。问是谁、问如何做到不重要,目的才重要。

    毕竟,依据辞便能评估实力程度,依据不同程度便有不同的应对。人的想法是会变化的,顾绥是顾家女儿,难不成还会放任她成为敌人。毕竟,被人算计了,一股脑纠缠谁干的、怎么干的没有意义。弄清了对方所图,其他的自会随之明白。

    这要换做是别的人就未必能这样了。

    所以,程知在文蓁面前自来无需自证。所以,程知在文蓁面前只要拿出有价值的内容。以前如此,现在亦然。

    “”徐文蓁抿抿唇,思绪翻涌,心下颇为惊骇。

    “你抓捕人犯而来,在场的便都免不了同党嫌疑。我上回也在你办事现场同你有过交集;崔少侠技艺超群,为人正直,或是不耐受你盘问;而顾姐姐,顾姐姐有一张同你一样的脸,必会得你特别注意;这么,很大可能会动起来?”

    “动之后呢?”

    “崔少侠名闻江湖,你必然不是对。事后,原厂督介入,我的身份、顾姐姐同你的关系、崔少侠身处京都,这些都会呈现在原厂督面前。”

    “再然后呢?”

    “局势会愈发混乱。”

    顿了顿,面上颇有些奇异,“如果背后的人真的如意了的话。只可惜,对方遇上了你,算计的是你顾绥。”徐文蓁依着顾绥所述前情展开往下。话间,耳边是平淡无起伏的追问,眼前是沉静无波澜的眉眼,不知怎地,她就有些想笑。今个儿这遭若真属有意,是有人背后布置,那可真真是枉费了心。

    “他们没料到会被你发觉,更没料到你见到了人,会是那么个反应。”对方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折了人,又被要算计的人察觉到算计。

    徐文蓁身处局中,许是认为背后之人没能顺意便是受挫。可在程知这个知道实情后续的人眼中,却明白这不是的。

    可惜么?并不。这个盘踞了几百年、与大越王朝同寿的氏族,最终只会在一个人上受挫。其间交锋的种种,不过是打闹的波折,只是让程知愈发认识到这即将登上舞台前端的两父子具备了何等段。

    程知不知道,若是实打实要和成氏父子较量,她需要多久时间、多少功夫,可她也不打算知道了。从情感上、理智上,程知不想、也不愿越过原朝去。

    程知有些直愣愣地望着徐文蓁,在原朝真正出前,尽量减少其他势力的正面消耗,就是她眼下唯一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

    ——论如何兜住媳妇要爆的情绪。

    程子兵法云:一波三折,让情绪多拐几个弯多来几个起伏,提高张力就不会爆了。此为其一。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便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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