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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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三点, 夜深人静。

    休息室外面的空间灯火通明,二十四时营业。

    瞿嘉睡下了, 盖着被子,团成一团的缩在男人臂弯里, 像只沉静高贵的猫咪。进入她时,却不是这个样子。

    尖锐的细爪,在他腰背上, 留下一道道痕迹。

    方才洗澡时,热水冲刷过,陈皖南才发现背上的伤, 与大大的工作上所受的伤相比, 被女人在激情中抓两下子,相当不值一提。

    但这个女人是瞿嘉, 他就无法不揣摩体会,是不是力道重了,太粗鲁了,毕竟技巧这东西, 不察言观色,下次怎么能让她有更好的体验?

    “今晚, 还可以吗?”上了床, 陈皖南把人团进怀里,笑音在她耳尖处喃问。

    昏昏欲睡中,听到男人笑问的声音。

    瞿嘉不由自主的抱紧了他的腰身,眼皮掀了掀, 终是疲惫的没能睁开,更遑论回答他问题。

    但她这猫儿一样乖顺的动作,使陈皖南身心舒畅,不由的回搂,紧紧收了两分力道,于是,满怀的香软,从她发里,从她睡衣底下藏着的身体里,细细钻入他鼻尖。

    “晚安。”陈皖南笑闭上眼睛,心满意足。

    ……

    ……

    第二天,到九点钟瞿嘉才起的床。

    还是在意念的敲下,不得不起的床。

    万幸,陈皖南早早去了局里,省了面对他时的心思躁动。

    昨晚那过程中,身体全不能由自己做主,前面就是痛,干涩,后面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赢来了枯木逢春般的转机,而这转机,言语不可追述。只在她一回想起来,就发烫的脸颊上,细细的发酵。

    此刻,瞿嘉收敛心神,专心致志的坐在收银台前,给店里做年终盘点。

    刚开张四个月,事情不杂,进行起来循序渐进,速度很快。到中午时,店里的六个员工都开始清闲下来,讨论着从除夕到年初十的假期该如何渡过。

    “老板,明天你要跟陈队回家,见家长了吗?”话头,突然转了她头上。

    从昨晚陈皖南留宿开始,员工们都忍不住八卦这个问题,因为瞿嘉购买了可观的礼品存在店里,如果不是见家长,没必要从孩子买到老人。

    “是的。”瞿嘉微笑着点头,没有多提。

    而得到肯定答案的员工们,已然兴奋不已,欲探更多。

    这时候,一位笑面佛似的人物,推开店门,带来一阵凉风。

    瞿嘉抬头,先是看到坠地的两个大箱子,继而是一个大大拥抱,闻到除了陈皖南以外的陌生男人味道,她眼珠子一下瞪直了,僵着任那人抱着。

    “瞿嘉,你过的怎样!”来人热情似火,但着实莽撞。

    店里人都知道瞿嘉毛病,不喜有人过多肢体接触,女性尚且避讳,何况一个巨大号的男的?

    正要帮忙。

    瞿嘉向众人摇头,显然认识对方。

    大家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陆盛?”瞿嘉努力做到不着痕迹推开此人,奈何失败了。

    “这什么语气不认识我?”陆盛声音相当不满。

    “你不这么勒着我的话,我过的应该相当不错。”瞿嘉挤出笑容。

    身为美国司法部门的男人,陆盛长了一张极其烂漫天真的帅脸,嘴角上时常挂着微笑,但他此时手劲儿是相当不随和,瞿嘉正疑惑这家伙怎的这般黏人了,忽地,背后一道隐忍的笑声响起,顿时明白了此人的用意。

    “这是干什么。”陈皖南无所谓笑着推门而入,他刚下车,手上还勾着钥匙,张开双臂,皮衣上的拉链头晃着气势迫人的光,“我们兄弟也好些年不见,抱一个。”

    瞿嘉顺势退开。

    “皖南!”陆盛热情的拥抱陈皖南,突地,面色一白,闷咳了声。

    “好兄弟。”陈皖南笑眼半眯,声音喃喃。

    “好……兄弟。”陆盛感觉自己脊柱骨被拍断了。

    “怎么没提前一声?我去接机。”陈皖南笑意不减,再次拍了拍对方的背。

    “哪敢牢您费心。”靠,手拿开……陆盛此时的内心。

    他真心后悔的看向瞿嘉,眼神生动,仿佛在诉,对不起,抱你,我作茧自缚。

    瞿嘉脸皮薄,受不了这调侃的目光,陈皖南皮笑肉不笑的一伸手,在店里天真的员工们看来,是轻轻拍了下陆盛的肩,极其兄弟情深的推人坐下了。而在瞿嘉失笑的眼底,却看到陆盛痛苦的一皱眉,被出内伤的样子。

    “眼珠子多看我,瞎转什么。”陈皖南话里有话的笑道。

    “……”好呀,连和瞿嘉对视都不可以了。

    ……

    来自祖国母亲的恶意,叫陆盛深感遗憾。

    他是华裔,在美国出生,母亲是地地道道中国人,之所以和陈皖南成为发,是因为从在外公家长大的关系,他们都是在源川长大的一代。

    此番回来,不止过年团聚这么简单。

    书店人多杂乱,和瞿嘉简单吃了午餐后,两人约在了外面谈事情。

    虽没问他们要谈什么,但猜的八九不离十,瞿嘉痛快的放行。陈皖南很遗憾地把人堵在厨房里,亲了又亲,才拎着陆盛离开。

    热气蒸腾的澡堂子里,简陋无比。

    尤其此刻是下午时光,男宾区的大浴池里,水浑得跟捣过泥浆似的。

    别脱衣服,连下脚,陈皖南都感觉脚底被毒气弹腐蚀了,他这样子,让一旁躺在一次性塑料袋铺着长凳上搓背的陆盛,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想不通,你出任务的时候,三教九流的那些地方怎么忍受?”

    “真干起来,想不了那么多。”最终,陈皖南还是躺在一次性塑料袋铺着的长凳上,任一名老师傅大刀阔斧的搓着自己背,他闭着眼,浓密的睫毛上缀满了水汽,像是厚重的防守,叫人望不透那双眼底的心思。

    “既然白局都把瞿嘉的东西给你看了,我就不多什么了。我们掌握的关于瞿定北的资料,不会比瞿嘉搜集的更多。”陆盛语气很淡定的道。

    瞿定北一开始在贝加尔湖坠冰失踪,那是表面上的如此,直到搜寻将近一年未果,中俄边境,一条由曾家掌握的油气公司发生范围油气泄露,污染了海洋。在一家存放吸油物资的仓库里,发现了一条私人订制的属于瞿定北的围巾,瞿嘉才从贝加尔湖抽身,赶来这里。

    为时已晚。

    困住瞿定北的那间屋子,有他全身超过三分之二的血液量,有他的左大腿根部以下的残肢和碎肉,法医根据断肢创口粗糙的痕迹判断,不属于利刃所创,是一只碗,被碎的碗。

    “凶手属于扭曲的变态型人格,简单点他喜欢看受害者痛苦,那会使他快乐,甚至高.潮。”这是陆盛的意见,“瞿定北肯定没活着了,这么多血,法医学上可以认定死亡了。”

    陈皖南没多评价。

    这终究是一场陈年旧案,不在自己管辖范围,因为在边境,管理更是混乱,如果不是曾家的案子牵扯出米诺这一跨国性犯罪组织,大概除了瞿嘉自己,谁都不会在乎瞿定北的是生是死了。

    但陈皖南不能不在乎,是瞿定北莫名其妙的先是坠湖,又出现在边境屋,才让瞿嘉开始噩梦般的人生之旅。

    黑暗中的人可以仰望光亮,

    而光亮里的人常常漠视了黑暗。

    那一天,

    我站在黑暗里看着你。

    ——凶手认识瞿嘉。

    看着她四处奔波寻找,知道她的痛苦与无奈,他感到兴奋,所以留下一张纸条不够,又用瞿定北的血留了三个字给她——勿爱人。

    “恐吓加威胁,失去倚靠的女人,失去爱人能力变得胆如鼠的女人,凶手的逗弄手法,他最喜欢了。”雾气朦胧里,陆盛接连不断的分析着:“从这一方面来,瞿嘉认识对方,或者见过一面的可能性很大。他留了署名给她,米诺,还有一副自画像,希腊神话中以孩童肉体果腹的凶兽米诺雷诺斯……如果这样,她跟你分开六年,确实很苦。不是不在乎,是不能够。这件事情听起来玄幻,其实我们这一行遇到很多,到底就是针对性仇杀。瞿嘉得罪了人,而她自己对此一无所知。这是最可怕的。”

    “PTSD。”陈皖南念了这四个字母。

    “创伤后应激障碍?”陆盛惊诧的睁眼,这件事他并不知情。

    瞿嘉把自己病历,夹在瞿定北失踪的资料里,一齐交给了白局。

    所以昨天晚上,陈皖南情绪是崩溃的,这并不夸张,瞿嘉一开始只告诉他,瞿定北失踪在贝加尔湖,忽然,从一堆资料里,看到她口中的那个人被血粼粼的肢解在一间破旧屋子里,而报案人正是瞿嘉本人。

    她被风雪冻的通红的脸蛋,埋在厚厚的滑雪服里,眼睛麋鹿一般的迷惘,看着拿着那张照片,手腕发抖的他。

    当时白局告诉他。

    米诺这个组织里,负责清道夫活动的那人,是认识瞿嘉的,因为在厚厚的一沓资料里,受害者们足有十五人之巨,而瞿定北是特殊的,他一方面该死,因为是瞿氏的负责人,利益冲突,被米诺盯上符合规律,但他不应该是那样死去——

    “瞿嘉是第一个找到案发现场的人,勿爱人这三个字,尤其可笑,像是孩子的行为。不过这是米诺自己的游戏,他邀请了瞿嘉,给她造成了极深的恐慌。但同时也给警方留下把柄。曾家出事后,米诺完全被动了,现在有两条线,第一,深挖米诺在经济方面的痕迹,第二,查瞿嘉。她的生活轨迹,有一条,一定是和米诺交叉的。哎,了那么多,你听了吗?”陆盛焦急的抹了把眼睛上的水,想把陈皖南看的真切些,却是水雾一片朦胧,忍不住伸手一捞,狠狠一抓他胳膊,吼道,“振作啊兄弟!”

    “振作你妈。”陈皖南恶狠狠的声音从雾气里传来。

    “回去好好跟瞿嘉沟通,她时候为什么会的PTSD,怎么可能一点不记得?既然是创伤,肯定就和一些变态事情有关,她不是有那么什么肢体接触恐惧症,她跟你第一晚的时候,是处吗?”陆盛知道自己问出最后一句要被,也做好了被的准备,但没想到被揍得这般没面子。

    陈皖南闻声,围起浴巾在腰间,一抬腿,踹翻了他的长凳。

    陆盛狼狈的犹如一条湿滑的大泥鳅,在地上滚了个大圈,最后,在一个冲水的哥们脚底下停住,被对方喂了满嘴的洗发精水流,咳咳咳爬起来,生无可恋的想死,这要不是看上发的份上,绝对干起来了。

    同样的,也是看在发的份上,陈皖南才没拎着对方的头颅在地上砸。

    水花四溅中,搓背的两个师傅率先喊了一声,其他洗澡客才反应过来逃散。

    陈皖南背上的肌肉,线条暴戾,叫人不敢多呆。

    他怎么也无法想象,关于陆盛口中瞿嘉的那个时候,所发生过的变态事情,那是她才六岁前的事情,连花骨朵都算不上的稚嫩年纪,被人过问她跟他的是不是处,不是往陈皖南心窝子上戳刀子么?

    陆盛也知道自己惹了麻烦,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只是假设,毕竟,那种事情不是没可能,孩子,甚至婴儿都有被伤害的可能。好吧,当我多嘴,这种伤害不一定是性伤害。”却是最有可能,要不然怎么会得肢体接触恐惧症?

    “没有这种可能。”陈皖南斩钉截铁的告诉对方,“如果有,那一定是我当死人的时候。”

    “何必咒自己。没有就没有了呗。高兴还来不及。”陆盛真心无奈,“那就是别人受到创伤,被她看见了,也符合你的,她走失过半年的事情。”

    “时候的事情,瞿嘉在报告里的十分清楚,她不记得了。我不想逼她,也不会有结果,这之前,她一定诘问过自己,够了。”陈皖南不愿回想,瞿嘉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苦,他眸光坚韧,从失态里抽身,“从现在开始,别在她面前,提起这件案子的任何相关。”

    “你一个人扛?”抓捕米诺的行动是多边合作,陆盛是美方代表人,他才确认陈皖南这话里的分量,等于是命令,他要将瞿嘉摒除在外。

    “身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于公于私,都是我扛。”陈皖南此时的嘴角笑意有些高深莫测。

    “好吧。”陆盛耸肩,“必要时,我给你个辅助。不过瞿嘉是何等聪明的人,你别弄巧成拙。”

    “成什么拙?”陈皖南无所畏惧的嗤笑,心,她里外都是我人了,还能再踹了他不成,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不待好友回复,他即刻失笑,“明天回源川,风雨无阻。成拙?我让她成婆——我陈皖南的老婆。”

    作者有话要:  困栽,啊啊啊滚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