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鹿跃站在一盘郁金香旁边, 眼神惊恐过度,近乎呆滞地盯着外面。
这一刻, 瞿嘉忘了自己有肢体接触恐惧症,本能的把鹿跃搂在怀里, 一下下抚摸她的背部,“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同时, 往玻璃外面搜寻。
漆黑黑的一片,包裹着院子里湿漉漉的植物叶子,什么也没有。
一双黑眼睛……鹿跃指着自己的眼睛, 瑟瑟发抖。
“呆着别动。我出去看看。”撂下这句, 瞿嘉推门而出。
花房里温度足有十八度,除了花香, 还有一股浓浓的沉香屑味道,而这股味道,出了花房便再闻不到。
鹿跃由一开始的惊恐呆滞,逐渐缓过来, 刚才找猫咪时,一个黑影居高临下望着她在地下搜寻, 隔着一层玻璃墙, 鹿跃先看到那人的黑色塑胶雨鞋,很巨大的一个码子,绝对强壮,起先没在意, 待心里发毛往上抬头时,漆黑黑的一身宽大雨衣,像田间稻草人的死气沉沉发白脸部轮廓,唯有眼珠子活的,对上她视线后,恐怖的眨了下眼皮……
“什么也没有。”瞿嘉沿着花房找了一圈,沾了一身的湿气,没发现可疑人员。
鹿跃牵着她手,握的紧紧的,像是寻求镇定,回家,她用嘴型告诉瞿嘉这两个字。
不安全。
她觉得不安全。
虽然是自家的院子里。
“这里有脚印。”手机的灯光照在湿润的泥地上,一只大约四十三码的男士鞋印,清清楚楚暴露在瞿嘉面前。
“你没有看错。刚才有人在外面。被发现后,他速度惊人的跑了。”
拍下那只鞋印,瞿嘉领着鹿跃往回走,刚才找了半天不见的黄猫,喵的一声,从一个角落里窜出来,蹲在鹿跃胳膊上,竖起的毛发因为闻到熟悉的味道,而慢慢平静下来。
到了家门口旁边,瞿嘉问她,有没有看清方才那个人的样子,是家里的人,还是某个不熟悉的邻居。
鹿跃除了摇头就是摇头,然后举了举猫,意思是要进厨房给它弄吃的。
“去吧。”瞿嘉点头。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陈皖南这时候夹了一支烟从里面出来,与鹿跃迎面碰,他侧身让了她一下,胸膛无意中擦到她的肩膀,鹿跃瘦削的双肩随即震了下,直接贴着木门,惊惶地跑走。
“瞎跑什么。”陈皖南皱皱眉,猜她又神经发作,耍孩子脾气,懒得计较了已经。
但烟还是乖乖掐灭了,鹿跃不喜欢他抽烟,还有喝酒,之前带她出门应酬,她很不愿意,不喜欢看到哥哥喝酒,不听她的话,她不如不去。
“她在抗拒你。”瞿嘉点破。
陈皖南不否认,也不承认,拉上瞿嘉的手腕,轻斥了一个字,“烦。”更多是宠纵在里面。
鹿跃再麻烦,哪怕被陆盛形容为沉重的油轮,陈皖南也甘之如饴拖着行走。他从没怎么享受过家庭温暖,父母离婚很早,直到母亲与继父意外过世,剩下鹿跃一个孤苦伶仃。
“鹿家那边还有一个姐姐,比我更合适带她。我就去看她,问她愿不愿意。当时七岁吧,还没我大腿高,却心思多的不得了。叫我回去上学。她乖乖的。我真以为她乖了,她也的确乖……”
陈皖南是个心思极其细腻的男人,感情很丰沛,无论是爱情还是其他,被他关怀会是件很幸福的事,比如此时,他起他妹妹时,眼睛里满是温柔,还有一些遗憾似的怜惜。
瞿嘉不经被他吸引,停下整理行李箱的动作,“后来呢?”
后来。
大一下学期寒假,陈皖南再去看她。
姑娘没长多少,还是他大腿的高度,但看着不错,常对他笑露出一颗虎牙。他很高兴,带着她逛游戏城,坐摩天轮,在大风天里放风筝,然后任风筝断线逃跑到东南西北,为了不让东西失望,陈皖南追着那玩意跑了两座山头,还把人扛着,才在一颗大高树上捡到那只鹰。
鹿跃那颗虎牙笑的一直没藏起来过。
“我没想到啊。”陈皖南气的喝了一杯红酒,砰的一声放在床头柜,“最后一天回城,杀了个回马枪,鹿跃当时在学舞蹈,我在教室外面等她,想起女孩爱吃,买了一堆零食给她,她姐姐就坐在旁边备课,是个教师,听很负责,去他妈的,负责个鬼——一双舞鞋不知道穿了多久,磨得孩子脚后跟出血,新伤旧伤一层层盖,脚趾甲都挤变了型,什么跳舞伤,根本就是没用心照顾!”
“别气了。都过去了。”瞿嘉不知道什么好,索性摸摸他膝盖。
“想起来就气。”他粗声粗气的道,然后觉得胸口好闷,一把握住她手,抓着放到自己心脏那里,又按着揉了揉,不过瘾,于是,挑开浴袍的前襟,带着她钻了进去,贴着肌肤,贴着心跳,好好的摸他。
瞿嘉:“……”
他好像要发情了。
不是正着鹿跃吗?
“我觉得跃特别敏感,而且有时候表现出不合常理的战战兢兢。比如今晚碰到你胸膛……”
她话没完,被他截断,“对!”特别同意的附和,“那天跟你见面前,也是一阵大哭,怕你不喜欢她,呵,蠢丫头……”特别自恋的吼,“都不知道你有多想当她嫂子!机不可失,快来骑我瞿嘉。”
“……”瞿嘉脸爆红,疯了吧,“你明天不准喝酒!”
见情况不对,她赶紧抽着自己手,地上行李还没整理完,她不忍心让衣服皱皱巴巴的过夜,况且正过十二点,楼下大伯父开门,点新年礼炮的动静,就在二楼窗户边上响,一边提醒她,大年初一陈皖南身为长孙有一堆事情要忙,得早点睡觉;一边又提醒她,别干那个事,这是人家家里,即使是他房间,她也不习惯!
陈皖南不依不饶,这时候眼睛里没有一点醉意,直接关掉床头灯,扣着她手往他身下探去,气息火燎过一般的,“躲什么,又不是没做过,你摸摸,你把我害成什么样了。”
他身下又硬又肿,还热气连天,瞿嘉经验浅,真认为自己把他弄的很痛苦,于是心软,被陈皖南握着,狠狠按到他的壮观之地,一个掌心包不住,她紧张,扣得死紧。
陈皖南喘着叫她放松,一手掀她睡衣前襟,找到里面,掂了掂,揉着。
瞿嘉就软了,从身到心。
炮竹声声,炸了半个多时。
她进入状态很慢,需要长久的前戏,直至炮竹尾声,零星点点,陈皖南才凶狠的撞入,他忍的够呛,一进去,便失了理智。她轻皱的眉头,终于不似第一夜那般痛苦,充分的前戏,使他得到好处,心上,身上,放开了的弄她。
瞿嘉已在溃不成军的边缘。
前戏漫长,如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冷感的身体,在他的照顾下,失去了节奏,横冲直撞,不知去往何方,等他进入,瞿嘉就知道了,她要去的地方,是他那边。
那种真正的合而为一,从来不需要多言。
雨声未招呼,敲窗而来,轰隆隆的,遮盖一些屋内的水浆声。
瞿嘉觉得自己不行了,如实张口而来,不行了,不行了……也许了更多遍,也许只了两遍,陈皖南听着了,汗水淋漓的胸膛,压的更低一些,抱抱她,亲亲她,放任舌头逆行,堵入她上面的口。
瞿嘉脑子有瞬间的不清醒,好像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似要解救她一般,等回过神,要细听,却只听到床身暧昧乱响,她咬了下陈皖南舌头,他退了出来,疯了一样撞她。瞿嘉就什么没来得及听了,最后时刻,她只清晰判断出他要到了,因为那根东西在她体内硬的出奇,而且长,热林下生长着过江龙,翻江倒海,搅的她一阵哆嗦,狂泻而出。
雨势淋漓,激昂震荡,突兀地伴随着一声短促却凄楚的惨叫。
门口站着的是谁?
瞿嘉模模糊糊,任对阳台开着的门开,湿气扑面。
“跃……”陈皖南震惊地从瞿嘉身上滚下来,他以为自己很狼狈,被人撞破房事,还是自己妹妹,心里除了一声声卧槽尼玛,表面却气势持稳,拽了沙发上的浴袍披上,腰间结,盖住下面,胸口留着瞿嘉的抓痕,好在灯光不明,雨势极大的情景里,细节不足挂齿,他眸子一抬,眼底有精光闪过。
轮不到他开口,鹿跃就跑掉了,呜呜叫着跑的。
不见羞涩,只剩恐惧。
是的。
恐惧。
……
深夜一点半。
陈家二楼上静悄悄的。
相比外面的暴雨,灯光很温柔。
瞿嘉抬手敲了第四遍,紧挨着陈皖南隔壁的鹿跃房门,始终没有开。
一只湿淋淋的黄猫,在陈皖南怀里,用毛巾包着。就是这只猫,从鹿跃房间逃了出来,他们兄妹的阳台是共通的,鹿跃肯定是起来找猫,结果风大,把她房门吹关上了。
她无法进入,只好敲陈皖南的门,瞿嘉那时候听到的敲门声不是幻觉,偏偏陈皖南门上就挂着钥匙,丫头一拧就开了。
深夜一两点,她以为房里的人肯定入睡了,哪知看到那样的一幕。
“跃,让我进去好吗?”瞿嘉言语特别温柔,但隔着一道门,鹿跃也听不见,她从敲门的手法上,轻柔,耐心,像是在哄她,咚,咚,咚……
这是第五遍敲门了。
陈皖南一直靠在自己房门口,没吱声,过了一会儿,那丫头还是不忍心瞿嘉受冷,瑟瑟的把门开,她看了瞿嘉一眼,没什么大反应,目光忽地触及房门口的他,表情立即变了,不上是惊恐还是厌恶,或者两者都有,盯的陈皖南心口冰凉冰凉的。
……
鹿跃是个特殊的孩子。
从失去父母,住过异母姐姐家一段时间,接着,被异父哥哥接回家。
房间里,布置的很简约,没有女孩子气息很浓厚的东西,乍一看,像是走进女版陈皖南的房间。
他床单黑条纹;她是粉条纹。
她床头是白色,有雕花;他是红木,平平整整。
鹿跃没有多余的要求,只跟着陈皖南就好,在这家里,她似乎比较隐形。
“你是不是有事跟我。”瞿嘉开了话头,房间里开着空调,她肩上披着鹿跃递过来的毯子,然后目光沉静又温柔的注视着这姑娘。
鹿跃低着头,看不到对方口型的情况下,根本没法知道瞿嘉问她话了,但她似乎就是这么算的,不想抬头,不想交流。
桌面上的白纸,被铅笔乱七八糟的画着痕迹,她仍在画。
瞿嘉了个喷嚏。
鹿跃这才抬眸,眼底颤巍巍的,很可怜。哥哥是坏人。
她在纸上写了这句话。
瞿嘉讶异的挑眉,有点同情陈皖南,“不是,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他欺负你。
“没有。”瞿嘉坚定的摇头。
他欺负你。
鹿跃又重复,眼里的光开始不可怜了,她愤怒,笔尖在纸上摁断,那幕让她恶心,而瞿嘉又受到伤害了,她没有穿衣服,赤.身.裸.体被强壮的男人压着,以至于现在感冒了!
哥哥,那个人是哥哥……
他是坏男人,很坏,很坏。
鹿跃心里被一把火烧了,纸上被她画的全是这两个字,他样子很可怕,他脱掉衣服就不像她哥哥了,当中,她也看到瞿嘉的躶体,可瞿嘉是被动的,她无法反抗,好像奄奄一息,长长的腿,挂到床沿下,腰一侧凹进去,往上是垂着的手臂,她那侧胸,很高,上面有一只很大的手,在捏她……会疼……会疼……
“唔唔唔……”鹿跃痛苦的喊叫,纵使内心歇斯底里,也发不出其他声音,被困住,被困住……
“没事了,没事了……”瞿嘉搂着这丫头,一遍又一遍轻拍。
她很震惊。
第一反应便是,陈皖南知道这情况吗?
鹿跃被猥亵过,或者更严重的性.侵?
作者有话要: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