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寇将军
065寇将军
李煦这一路都在计较寇骁的为人,上上下下扫了他几遍,好奇地问:“你贵庚?”
寇骁斜了他一眼,很自信地:“反正比你大。”
“是吗?我十八,不对,过了今夜已经是十九岁了。”
寇骁脸皮抖了一下,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怎么可能?王爷有十九?骗鬼的吧?”在寇骁看来,李煦长的不仅精致,而且皮薄肉嫩,是十五岁也有人信。
林钊眉头皱了皱,不喜欢寇骁这没大没的语气,挡在李煦身前:“相信陛下的圣旨已经早一步抵达南越了,不知寇将军可是来迎接顺王殿下的?”
寇骁眼珠子一转,拱:“是接到圣旨了,但并非刻意来迎接,只是正好听闻镇上来了海贼才赶过来的,没想到这么巧遇上了王爷。”
其实,他从三个月前带队离开闽州就一直没回去,压根没接到什么圣旨,更不知道南越来了位封王,南越偏僻,已经十几年没有封王了,寇家一支独大,这南越就是他寇骁的天下,如今来了个管着他的人,他心里自然不舒坦。
不过他并没有把排斥的心里表现出来,反而恭恭敬敬地:“那是末将失职了,原本该率官员亲迎王爷,奈何近来海贼骚扰不断,加之山中匪徒暴乱,末将实在抽不开身。”
李煦眼睛眯了一下,没想到这子还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这可不好对付了,“既然有事在身,自然该以正事为主,本王无需这些繁文缛节。”
寇骁咧嘴笑着,言不由衷地:“话虽如此,好在救援及时,否则末将良心不安,难辞其咎。”才怪,早知道救的是什么狗屁封王,他一定离这个院子远远的,让他死在这里得了。
不过,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就这么死了,他也有些不忍心。
他又看了李煦一眼,见他双颊微红,双眸波光粼粼,嘴唇厚薄适中,颜色鲜艳,竟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精致,再想想刚才摸到的细腰和闻到的香味,心里突然有些发痒。
早知道刚才就摸个够本,以后肯定没这样的会了。
李煦没想到他脑子里装满了黄色内容,既然亮明了身份,干脆摆出王爷的架势问:“镇上的百姓如何了?伤亡可重?”
寇骁摒除杂念,乖顺地回答:“末将来的那个方向,百姓们还未曾遇到海贼,所以家家户户只是带着行李避难去了,等他们得知海贼已除,很快就会回来的。”
林钊接着:“镇口的那条街被烧了不少屋子,但死的人少,似乎也是逃走了。”
这么一想,林钊也知道自己是中计了,那群海贼显然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的烧杀抢掠,目标一直都是顺王。
“那就好,明日贴出告示,就此次入侵的海贼已全部伏诛,让百姓们早日归乡,大过年的,因本王害他们流离失所,甚是愧疚。”李煦指捏了下衣袖,斜眼看着寇骁无动于衷的表情,抹了下眼睛,“此次能全歼海贼,全是寇将军的功劳,有寇将军如此英明的将军以及如此多神勇的战士,南越的百姓定能安居乐业。”
好话谁都爱听,寇骁有些得意地想:这顺王看着也不是很难相处嘛,不定郡守府和王府可以和平共处,这么一来,他除了每年上些贡,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谁知道李煦话锋一转,唉声叹气道:“虽然人命保住了,但被烧毁的房屋不知有多少,等他们回来连片遮风挡雨的瓦片都没有,真是可怜。”
寇骁无语地看着他,“王爷,此事会有当地官府负责统计上报,等房屋修缮好,他们自然有地方住了。”
“不知当地官府会如何安置这些人,可有赈灾银和粮食?”
“这兵祸不比天灾,年年岁岁都有,这沿海更是常见,大家心知肚明。”答案是:没有。
李煦连王府都没住进去,刚见面也不好对当地政府指画脚,只能提议:“不如先将他们安置在镇上的衙署,大致估算,挤一挤也能过,让他们勤劳些早日把房屋建好,在此期间,就供应他们一日三餐就好。”
寇骁嘴角扯了扯,重新打量了一遍李煦,准备收回刚才的话,这顺王是挺好相处,但就是有些不知民间疾苦,不过他能理解,天潢贵胄嘛,从锦衣玉食,哪知柴米油盐贵。
寇骁当下应了个“好”字,然后体贴地:“今夜大家受累了,王爷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末将护送您去闽州。”
李煦扫了眼地面上一滩滩的血迹,不太想继续住在这里,而且他还要去接女儿,就:“寇将军可有落脚的地方?”
寇骁以为他怕死想跟着自己,不太情愿地:“我们急行军向来露宿野外,王爷怕是不习惯。”
李煦翻了个白眼,勾起唇角:“那就辛苦寇将军了。”完对林钊使了个眼色,“劳烦林统领与本王一同去接姝儿。”
怕李煦再次遇险,林钊把所有羽林军都带上了,李煦让贺遵给房主留下一点钱财作为补偿,然后带着行李上路,准备到郊外随便找个地方过一晚,瞧这时间,再过两三个时辰也天亮了。
寇骁瞧着队伍里没有女眷,自然知道李煦是要去接女眷的,根据他更早得到的消息,知道太子妃谋逆已经死了,那跟来的女眷可得都是侧室,不定这一路还收了不少美人,就不知和顺王比,谁会更美些。
有名将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将军,里头还置办着酒席呢,有酒有菜,闻着可香了,嘿嘿,兄弟们饿了,这大过年的”
寇骁一巴掌把人拍开,咬牙切齿地问:“谁允许你出兵在外饮酒的?去查查这酒从哪里购来的,给本将军抄了那酒肆,敢违令酿酒,胆儿真肥!”
“那菜”
“自然要吃干净,浪费粮食可耻!这顺王如此铺张浪费,以后可怎么养得起?”等寇骁摸进厨房,看到还有大把的米面肉菜,更是捂着胸口直骂李煦浪费,然后让大家随便煮一煮吃了顿夜宵。
刘树不安地躲在土坑里,他怀抱着公主,轻轻唱着童谣,心思却飞到李煦身边去了,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样了。
等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而且人数众多,刘树有些紧张,万一来的是海贼,他该怎么办?
他身旁的婆子也听到了动静,朝他轻声:“刘公公,如果一会儿来的是匪徒,您抱着公主别动,老奴去引开他们。”
刘树点点头,这种时候,只要能保护得了公主,他们谁都愿意死。
李煦看到凉亭的时候喊了声:“刘,刘”
刘树惊喜地跳了起来,“是殿下来了。”他抱着公主跳出土坑,欣喜地跑过去,又哭又笑道:“殿下,您终于来了,奴才还以为见不得您了。”
“得了,每回都是这句话,把眼泪收一收。”李煦从他怀里接过女儿,见她睡的香,也不想再折腾,就在亭子里铺了被子休息。
贾平站在亭子外,盯着李煦看了会儿,然后在贺遵锐利的视线下离开,他找到林钊,:“统领大人,卑职有一事相求。”
“何事?”
“卑职想留在南越不回京城了,劳烦大人帮卑职掩护一二。”
林钊眉头皱了皱,不赞同地看着他:“这是为何?好端端的羽林军不做,想当个无名氏吗?”他们这些领了皇命的羽林军,除非死,否则怎么能不回去复命?
贾平低着头,声:“卑职想跟着王爷,他身边有用之人太少了,一旦遇险,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林钊也想帮忙,可他无能无力,他审视着贾平,问:“你可想清楚了?你家中有父母有兄弟,而且你兄长在大皇子营中,你若是跟了顺王,将来你兄弟二人可是要反目成仇?”
贾平还没想到这一层,他犹豫着看着林钊,眼神由恍惚到坚定,“无论将来如何,此刻卑职是真的想留在顺王身边。”
“你可知,你家人听到你的噩耗会有多伤心?死去的羽林军无法复活,你却要当个死人,值得吗?”
“值得!卑职相信值得的!终有一日,王爷会重回京城,大燕需要王爷这样的主君,羽林军同样需要王爷这样的主君。”
“慎言!”林钊低声呵斥道,“别忘了你的身份,这种话也是可以随口的吗?”
“卑职失言了。”贾平乖乖认错,保证:“以后卑职不会再这种话了。”
“你明白就好。”林钊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再劝,正好你受了伤,回京后我会上奏,你身负重伤无法行动,只能留在南越养伤,至于将来这伤能不能好,你自己把握吧。”
贾平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案,进退皆宜,他郑重地谢过林钊,然后回到亭子外坐下。
他想:王爷千难万难,我总要为他做点什么。
作者闲话: 昨天最后一章章节数错了,今天从065开始
066还是个孩子呢
林钊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然后把叶长青叫到面前,将贾平的决定告诉他,然后问:“你可愿意追随顺王?”
叶长青大吃一惊,“义父,贾平真要如此做?”
林钊点头,叶长青只想了几秒,点头道:“我愿意,可我与贾平一同受重伤,这不过去吧?”
林钊当然知道,同样的借口一个人还行,两个人用就太假了,但要想名正言顺的留在顺王身边,肯定不能再以羽林军的身份,他问:“你可愿意改头换面,换个身份重新开始?”
“就像贺那样吗?”叶长青想到贺遵那张脸,浑身打了个冷颤。
“南越又无人认识你,你换个名字就好,将来殿下若要回京城,你注意些行踪就好,你一个无名卒,谁会在意你?”
叶长青尴尬地摸摸脑袋,声嘀咕:“这可不好,儿子在京城也是交友广泛的。”
林钊笑骂了一句,然后:“这些以后再考虑吧。”真的,留在顺王身边,危险太大了,如果不是真看重顺王,林钊是万不可能把叶长青留在南越的。
叶长青也知道,笑了笑,:“您别多虑了,跟着王爷挺好的,而且以王爷的本事,不可能一辈子都缩在南越的。”
林钊瞪了他一眼,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怎么什么话都敢。
“好了,去休息吧,明日我再与王爷这件事。”
李煦这一夜几乎没合眼,他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的面对冷兵器厮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画面不停地在脑海里浮现,一有点睡意,总会被乱飞的残肢断臂惊醒。
他如果要争这个天下,就势必会引发战争,而且大燕之外,各个邻国虎视眈眈,恨不得从大燕王朝啃块肉下来,听边境三天一闹,十天一大闹,总之没个安稳的时候。
他一个和平年代成长起来的大好青年真的能直面残酷血腥的战争吗?他真的要为自己的私欲将百姓们推入战局吗?
李煦烦躁了,一大早起床就带着起床气,寇骁来请安的时候因为多看了他两眼被讽刺的体无完肤。
寇骁气得二佛升天,对着亲近下属唠叨:“这顺王看着软和,没想到是个炮仗,这暴脾气老子可不伺候,不就多看了他几眼吗,竟敢骂老子长的影响食欲。”
那下属偷偷瞄了他一眼,嘿嘿笑道:“将军,您现在这模样和王爷一比,确实挺那什么的。”
寇骁摸了摸自己腮边的胡子,出来三个月他一次都没理过胡子,而且天天往山里钻,胡子头发打结的不成样子,但他带来的兵哪个不是这样,以往寇骁根本注意不到个人形象问题。
可是想到那个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王爷,以及他身边那群大难临头还吃穿讲究的羽林军,有些不淡定了。
“走,去洗个澡,让他们瞧瞧,老子生的玉树临风,哪里比那个白脸王爷差了?”
下属附和道:“那是那是,将军英武不凡,可比王爷那瘦弱的模样爷们多了。”
李煦吃了几口早饭就吃不下了,直到林钊告诉他贾平和叶长青的决定,他的心才活络起来。
他把贾平和叶长青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知道你们是担心本王的安危,但再如何,也不好断了你们的前程,你们再好好想想,跟着本王可是要时刻面临着危险的,更别提升官发财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贾平和叶长青对视一眼,齐齐跪下,大声:“誓死效忠王爷!”
李煦心里突然就安定了下来,之前的烦躁一扫而空,他亲自把两人扶起来,郑重地:“既然你们看得起本王,那丑话在前头,跟了本王就是本王的人了,最重要的就是服从命令,你们可愿意?”
二人齐声:“属下敢不从命!”
“那好,既然林统领已经为你们找好了借口,那贾平从今日起记得扮演个重伤之人,长青,你去替本王查一查那群黑衣人的来历。”
“诺。”
羽林军人多嘴杂,要骗过他们就要装的像,叶长青当着众人的面接了打探消息的任务,早膳用完就点了两个人一起出发了,这一去,在羽林军回京前定然是不会回来的。
李煦给了他雷阳家的地址,再附上一封亲笔信,让他先去闽州,藏在雷阳家中,等羽林军回程再来和他汇合。
贾平伤的是胳膊,这年头,伤口感染是致命的,队伍走了一天,当晚,他就一脸痛苦地捂着胳膊去找医匠,片刻后,他人被留在医匠那,是要时刻观察。
观察了几天后,严琛告诉大家,贾平的伤口发脓了,怕是要截肢,这路上的条件太差了,他们必须到闽州才能开始医治。
寇骁刮完胡子梳妆打扮后,特意跑到李煦面前请了个安,欠揍地问:“王爷觉得末将这长相很影响食欲吗?”
实话,寇骁长的真是不错,浓眉大眼,五官深刻,眼神锐利有神,身材高挑,是个非常英武的少年,但正因为是个少年,和之前满脸络腮胡的大叔样大相径庭,让李煦有些错愕。
他没法把一脸胡渣的男人和眼前的少年联系在一起,这变化也太大了,也不知这寇骁是从哪弄来了一身华服,冰蓝色的绸缎服服帖帖地将他倒三角的身材勾勒出来,还很风骚地在腰带上系了一块玉佩,因为年纪还没及冠,头发只用发带简单绑了一下,像个不伦不类的富家公子。
之所以不伦不类,是因为他的皮肤是经历过风吹日晒的麦色,眼神是历经过沙场杀戮的狠戾,这样的人一看就不好惹,可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会有的气质。
他憋着笑问:“寇将军这是从哪儿抢来的衣裳?”要不是看这身衣服有点短,他差点就要以为寇骁连夜做了套新衣服出来。
寇骁装逼不成反而出了糗,扯了扯衣摆,皮笑肉不笑地解释:“离家时才做的衣裳,没成想几个月就长高了不少,衣裳都短了。”完还把胸膛挺了挺。
他个高,比李煦还高半个头,一点也不像南越人,这里的人平均身高偏矮,寇骁在其中有些鹤立鸡群了。
“咳,本王为之前的话道歉,寇将军是少年英才,天上二郎神转世,又岂会长相差,应该英俊不凡才对。”
寇骁听他改口,心里舒服了些,虽然不知道二郎神是什么玩意,但既然是天上的,那肯定是不得了的神仙。
李煦没想到一句赞扬就让寇骁消了气,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他这么好哄,我何必跟他起冲突呢,还是个孩子呢。”
十几岁的年纪在李煦眼中确实是个孩子,而就是这样一个刚成年的男人,已经是整个南越的统帅,上过战场,杀过敌人,也撑起了这南越的一片天。
这样的人,李煦是佩服的,只要双方能达成一致,相安无事,他不介意将南越的兵权保留在寇骁里,刀要握在有气力的人里才能发挥作用,军队也要在有能力的将军统帅下才能成为一把尖刀。
只有一点,他必须掌控南越的财政大权。
李煦有意拉近和寇骁的距离,在过了最初别扭的几天后,时不时会招他到跟前话,问他一些南越的风俗习惯或是民间的奇闻趣事,寇骁语言幽默风趣,见识广阔,把一个个民间故事的精彩绝伦,令李煦赞叹不已。
他想,寇骁如果生活在二十一世纪,肯定会是个非常优秀的销售人才,嘴皮子贼溜。
两人不谈南越的权利更迭,只谈趣事,气氛活跃的很,坐在一旁旁听的公主更是被一则则趣闻牵引了心神,没几天就把寇骁当成了自己人,有时候没见到人还会问李煦:“父王,骁哥哥今日还会来讲故事吗?”
李煦听到“骁哥哥”三个字嘴角抽了抽,想起以往的封王都曾和寇家结过亲,很严厉地:“姝儿,要叫寇叔叔,他只比父王一岁。”
公主应了一声,然后委屈地:“可是骁寇叔叔他还未成亲,不能叫他叔叔。”
“歪理,别理他,听父王的没错。”
寇骁在马车外听了这父女俩的对话,心生感慨,他以为李煦是皇子,肯定不会和外姓人称兄道弟的,公主叫他哥哥,也只是他的玩笑之言,没想到李煦竟然主动给他提辈分,光是这一点,就让寇骁徒生好感。
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心地还这么善良,南越有这样的封王,百姓的日子应该不会更难过了吧?
这一路,他接近李煦也是想观察他的品性,如果李煦只懂风月不懂民生,那他安安稳稳地住在王府里当个吉祥物就好,如果他有心夺权,那他不介意给他报个断断脚,让他这辈子都在床上度过。
好在结果没那么差,这位王爷胸有点墨,性格随和,论学问,南越的大官员肯定是比不上的,只要他一心为民,寇骁和他也没多大的利益冲突。
要对一个人改观容易也容易,难也难,但美人总是会比别人更容易些,李煦是如此,寇骁也是如此。
相处几天后,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趋势,连带着羽林军和寇家军也熟稔起来,插科打诨其乐融融。
唯一不爽的只有刘树,一天八百遍地给李煦打报告,寇将军粗鲁无礼不懂规矩,他目光淫邪不安好心。
李煦是现代人,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并没有太多规矩,讲究眼缘,偶尔有些肢体接触也正常,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06寇府
“还有几天才能抵达闽州?”李煦问寇骁。
“三天吧,如果天气好的话。”
李煦原本以为自己三天后就能舒舒服服地躺在王府的床上睡个昏天暗地,结果未来三天,天天下雨,这一入春,南越的雨就跟不要钱似的满天撒,而且下得没完没了,把一群北方汉子下的人都焉了。
南越的马路全是泥巴路,下雨的时间一长,路就成了一个个泥坑组合,走几步就能一脚泥,沾上泥的鞋子又潮又重,速度也就快不起来。
纪韩宇作为弱势群体之一,是坐在马车上的,也只有他每每对着春雨感叹:“若北地能有如此多的雨水,何愁粮库不丰?”
李煦偶然听到这句话,惊讶地问:“纪夫子还懂农事?”
纪韩宇病恹恹地回答:“不算懂,只是看过几本农书,从书院出来后,身上还有点银钱,本想置几亩田地当个农家翁的。”
李煦扫了他病弱的身体一眼,暗道:让纪韩宇去种田,怕是会颗粒无收吧,还好他人美心善把人救了,否则他撑不过两年就得饿死了。
李煦把人带来了南越,总归有点责任感,便:“等一切安稳下来,本王送你几亩良田,让你做个富足的地主。”
“那生先谢过王爷了,咳咳不知王爷可想好了以后的事情,这一路走来,南越的贫穷您也见了,山里的海里的蛮夷也遇上了,这南越要想富起来,可不容易啊。”
李煦见他正事,很认真地问他:“纪夫子觉得,一方百姓要想富足安定最重要的是什么?”李煦身边缺人,什么样的人才都缺,如果这纪韩宇真有本事,不定可以往高层培养。
“士农工商,士要清明廉洁,农要丰衣足食,工要推陈出新,商要利民利国,当然,这一切都要依托于有个英明能干的君主,以王爷之能,假以时日,南越必能有另一番面貌。”
“你对本王很信任啊。”
纪韩宇脸微红,“咳咳,王爷本就是一国储君,只是蒙遭人连累才来了南越,您是治国之才,这点地方对您来太了。”
“那如果这南越的疆土安不下本王的宏图大志呢?”李煦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野心,也存了试探纪韩宇的意思。
只见这夫子笑了起来,的比李煦还猖狂,“本该如此,南越太,配不上您的身份与才能。”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李煦,眼里闪烁着如星辰般的光彩,“殿下将来开疆拓土,平定天下,会是一代明君。”
“打住!”李煦见好就收,“别给本王戴高帽,的再好听也不会给你涨月俸,你好好休息吧,等到了闽州,夫子可是要尽职尽责为本王效劳的。”
“诺。”
比预计多花了一天时间,李煦一行人才抵达闽州城,人马俱疲,看到城楼的时候一群大老爷们差点喜极而泣。
这漫漫长途总算抵达了终点,李煦不知这里会不会是自己人生的终点,也许是起点也不定。
他下车后的第一句话是冲着寇骁的,“寇啊,咱们先把路修一修吧。”
寇骁听到这个称呼浑身不习惯,然后硬着头皮顶回去:“禀王爷,没钱。”
李煦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就先赚钱吧。”
寇骁只当他白日做梦,这南越实在没什么商,而且因为道路难走,北方的商人根本不愿意来,南边的货物也销不出去,拿什么赚钱。
他怕李煦想钱想疯了,最后苦的还是老百姓,于是转移话题问:“王爷先去寇家住几天吧,等着雨停了,末将立即召集工匠修葺王府。”
李煦很想立即回去把制糖大业办起来,等再过一段时间,地里的甘蔗就要烂了,住在寇家肯定不方便,于是拒绝道:“不,先去王府,只要有几间遮风挡雨的屋子就行,这一路风餐露宿都过来了,本王随遇而安。”
这话寇骁是不信的,同行的这几日,他是见识过李煦的洁癖程度,水要喝煮开过的,饭要吃热的,汤要鲜美的,如果实在没有,他宁愿自己动做烙饼也不愿意啃硬米饼,这样娇弱的王爷能叫随遇而安?放他娘的狗屁!
“那末将带您去认认门。”反正等顺王见到王府就知道,想要几间遮风挡雨的屋子有多难。
这南越上一任的封王已经过世十几年了,因为没有继承者,王府也荒废了十几年,这十几年里,王府几度成为寇家安置灾民的避难所,加上总有人偷偷摸摸去王府偷木柴烧火,或者偷瓦片回家盖屋顶,又或者,今天搬走一个花盆,明天搬走一把椅子,长年累月下来,王府的门都要保不住了。
李煦站在缺了一扇门的王府前,盯着门前缺了一条腿的石狮子,又瞅了眼被蜘蛛占领的大门,转头对寇骁:“本王觉得还有许多话要对寇将军,不如今夜咱们促膝长谈吧?”
寇骁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亮了起来,欣喜地:“那再好不过了,末将一定扫榻相迎。”这一路来,寇骁对李煦那一身香味和柔软的腰不能忘怀,做梦都想再近距离抱一抱他,闻一闻那若有若无的香味是哪儿来的。
当然,再进一步的想法他暂时没有,听多了军营里的荤段子,他从来没对哪个女人心动过,就算近距离接触也没觉得她们有吸引力,但顺王却在第一次见面就让他明白了软香在怀是什么滋味。
男人一旦开了窍就容易色欲熏心,寇骁每每和李煦处在一个空间里时,都忍不住心猿意马,想靠近他,亲近他,想闻闻他身上的香味有没有变,想摸摸他身上的肉还是不是那么软。
队伍改道去了寇府,寇府离王府并不远,只隔了两条街,但占地面积却比王府还大,一整条街都是寇家的地盘。
李煦的脸色变幻莫测,嘴角擒着一抹笑容,问:“寇将军家中有几口人啊?”
寇骁实诚地回答:“寇家人口简单,家中祖父母健在,但家父已过世,只剩家母和几个姑姑姐妹。”
李煦还以为会听到一个庞大的数字,没想到寇家家里的人口这么简单,那这一条街的大院子不是得空一大半?
李煦心下一动,他现在缺钱,肯定是拿不出钱来盖房子的,剩下那点钱他还要盖制糖厂,如果能从寇家弄几间房来,那倒是能解决一时的燃眉之急。
心里这么算计着,李煦越发和蔼起来,“这第一次登门,本王也没正经备个礼物,真是失礼,刘”他喊了刘树过来,“你把上次乔县令送的那箱子珍珠拿出来,送给寇夫人她们做首饰戴。”
刘树犹豫着:“可是王爷”他话还没完就见李煦朝他挤了挤眼睛,顿时恍然大悟,高兴地:“是,奴才这就去拿,那箱子珍珠个个光彩照人,送给夫人们最合适了。”
实际上,因为那箱子珍珠最不实用,他们在路上就断断续续卖了一部分,是一箱子,其实只剩下半箱了。
车队刚进这条街,寇家人就得到消息了,全家老齐齐候在门口,李煦放眼望去,只觉得那十几米宽的大门都快被挤破了。
这就是寇骁口中的人口简单?他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等走近了,李煦发现站在门口的竟然几乎全是女子,最前头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大爷,身边跟着一个老管家,其余全是女性。
李煦亮眼发晕,红红绿绿的一大片挤在那,他连人脸都没看清一个。
寇骁先下马走上去,给长辈行了礼,然后:“阿翁阿姆,孙儿回来了。”然后将李煦介绍给他们,“这位是顺王,也是南越的封王,此行刚到封地,今夜就住在我们家了。”
这个消息他之前就派人回来过,因此寇家上下也不惊讶,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李煦和颜悦色地让他们起身,然后送上那半箱珍珠,诚挚动人地:“路上多亏寇将军相救,否则本王就命丧途中了,有此救命之恩,本王无以为报,初来乍到本地,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还要叨扰各位了,本王实在有愧。”
寇家老爷子是个火爆脾气,冷冷地反驳:“不敢当,您是南越的王,寇家上下都是您的家臣,您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李煦只当听不出他话中嘲讽的意味,厚着脸皮应答:“那就多谢寇老爷了。”
李煦一行人随着寇骁进门,羽林军则到城外的兵营落脚,把李煦安全送到闽州,他们的任务也就结束了,随时都能启程回京,但这话没人提,林钊只长途跋涉,路途艰辛,他们要在闽州休整一段时日。
李煦也不放他们走,当时在山上,好几十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这些伤平时不算什么,但阴雨绵绵的天气里总会影响痊愈的,不把身体养好,这回去的路还不知道会折腾掉几条命呢。
一群人堵在门口总不是个事,寇骁一马当先,请李煦进门,“王爷,请进吧,寇府简陋,比不得皇宫大院,不如意之处您多担待。”
李煦抬头望着这高高的门楣,正中挂着的牌匾上书“寇将军府”,有些好奇这个牌匾的由来,寇家世代镇守南越,据早前在南越设郡时也是任命寇家人为郡守,那这将军府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这一刻,李煦敢肯定,寇家是个有故事的家族,就不知自己能否与寇家友谊长存。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寇骁,心里明白,征服了寇骁就等同于征服了寇家,他在这南越的地位就稳了,所以这个人,他必须要拿下。
作者闲话: 卷一完
老攻:“我等着媳妇儿用美色来征服我。”
李煦:“不,我比较喜欢砸钱。”
06流鼻血
迈进寇府的大门,李煦大方地打量着这座府邸,恢弘大气,光是一个前院就走了几分钟,但装修的并不如何精致贵气,反而很简朴,而且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这时正好是饭点,寇家的大厅里已经摆好了三桌酒菜,李煦算了算座位,怕是根本没准备招待他们的。
寇骁却一点也不尴尬,领着李煦坐上主位,左边留给公主,右边则坐着寇骁,寇老爷和老夫人竟然坐在了下首,显而易见这个寇家是谁当家作主。
在大燕中原,儒家思想开始慢慢渗透,孝道被列为考核人品的重中之重,所谓百善孝为先,发展到几百年后,子不能忤逆父亲,更不能长辈的一点不是,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是断然不会发生的。
再看坐在另外两桌的女眷,李煦一时分不清,是南越没有男女大防这一,还是这餐本来是家宴,因为多了他们这些不速之客,所以没有临时改动,总之,男男女女能在一个厅里吃饭,这让李煦对寇家多了几分好感。
“王爷请随意,都是些家常便饭,怕是不合您的胃口。”寇骁客气道。
李煦扫了一眼桌上一半的海鲜大餐,兴奋地:“很丰盛了,这是本王这半年多来吃的最好的一次了。”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不知是不是在嘲笑李煦这个落魄王爷,寇老爷冷哼一声,眼神一扫,周围立即安静下来,他打量着李煦,见他瘦瘦弱弱的,苍白无力,就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只是这长相不知随了谁,相当明艳,这过于出色的外表也实在难以激起别人的敬畏心。
他:“王爷若喜欢,就多吃些,不够还有,吃完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明日就精神了。”
这话深得李煦的心,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就开动筷子吃起来了,他一动,其余人才敢下筷,再美味的大餐因为李煦这个外来客也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寇骁吃的津津有味,他这一趟带兵出门三个多月,日子过的饥寒交迫,热饭都吃不上一口,回到家里,只觉得连水喝着都是甜的,一桌美味佳肴一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李煦同桌吃饭的原因,寇骁觉得今天的饭菜特别香,他平时饭量就大,这一餐吃的更多。
寇老爷子多次瞪着自己的孙儿,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几个窟窿出来,这贵客面前毫无形象,丢的可是他们寇家的脸。
李煦不仅不觉得寇骁吃相难看,反而让他放下面子敞开肚皮吃,要是碰上拘谨的人家,他大概意思性地吃两口就饱了,哪里能这么自在,吃着吃着还和寇骁抢起了食物。
寇老爷子没眼看,让厨子多上了几道菜,然后随便吃两口就以身体不适的理由退散了。
吃完饭,李煦被寇府的管家领着去了一个院子,方方正正的四合院,他住正屋,公主睡在他旁边的耳房里,钱婆子则在耳房里打地铺,另外几人就挤在了其他几个房间里。
“王爷见谅,时间紧迫,只来得及收拾出这一个院。”老管家也是见过风浪的人,在李煦面前也应对的不卑不亢。
李煦确实是临时决定来的,不好要求太高,而且他看到房里放着一大桶热水,迫不及待就想泡个热水澡了。
把人支走,李煦脱光衣服泡在水里,舒舒服服地吐出一口浊气,“真是太舒服了,往后的日子叫我挪地方我都不想挪了。”就算让他回去继承皇位,想到要再走半年的路,他连皇位都不想要了,真是太折磨人了。
李煦泡着泡着就睡着了,刘树洗完澡到他门口守着,半天没听见动静,便敲了门,“王爷,您好了吗?奴才给您送衣裳来了。”
等了一会儿,发现没声音,他又敲了门,但李煦刚睡沉,根本听不到动静,把太监急的在门口团团转。
寇骁带了两个丫鬟过来,还有几套他没穿过的新衣服,想着先送给王爷应应急,见刘树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浴房门口团团转,便问:“怎么了?王爷呢?”
“寇将军,王爷还在里头,但门是锁着的,奴才叫了没人应,门也推不开。”
寇骁用力推了下房门,果真推不开,竖起耳朵贴在房门上一听,只要李煦沉稳的呼吸,不用想也知道是睡熟了的。
刘树急的想把人推开,“寇将军,踹门吧,王爷泡在水里久了会受凉的。”
寇骁回头瞥了他一眼,施施然地走到院子的另外一侧,用树枝拨弄了一下窗户,然后就见他拉开窗户跳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可见平日里没少干坏事。
寇骁一进屋就看到李煦趴在浴桶边缘睡得正香,乌黑的长发湿漉漉的贴在脑后,两条白嫩的胳膊垂在浴桶边,脸颊微红地贴在胳膊上,半个后背露出水面,肌肤白的发光,那漂亮的蝴蝶骨惹得人痒想摸。
寇骁咽了口口水,站在原地没敢动,刘树从他身后窜上来,惊呼一声,奔过去把李煦唤醒:“王爷,王爷您醒醒,可别在这儿睡,水都凉了。”
这又是晃又是喊的,李煦睡得再沉也被叫醒了,眯着眼睛看到是他,也懒得动了,“刘啊,我没力气了,你抱我到床上吧。”
这可就为难刘树了,他体质不如成年男子,力气也很多,哪里抱得动他们王爷?
寇骁慢腾腾地走过去,尽量平静地:“还是我来吧?”
刘树看了眼他英武的身材,点点头,“那就麻烦寇将军了。”完拿了浴巾披在李煦的肩膀上。
寇骁握了握拳头,走过去把伸到李煦的腋下,然后将人从水里抱出来,李煦醒了,但人软绵绵的不想动,干脆两条腿勾住寇骁的腰,整个人趴到他身上。
他全身上下都光着,水珠子往下滑落,风一吹就觉得冷的刺骨,于是把寇骁当火炉抱的更紧了。
寇骁眼皮子往下一撩,看到的是李煦胸口的大片风光,那殷红的两点暴露在空气中,没一会儿就挺立起来了,寇骁只看了一眼,鼻突然腔发热,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哎呀,寇将军,您流鼻血了。”刘树大惊道。
寇骁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忙把怀中人抱紧,解释:“天天在外头吃烤肉,太上火了,没事没事,养几天就好。”完不敢再看李煦,抱着他回里屋,急忙忙地把人丢到床上,被子一扯,盖住了那白花花的肉体。
李煦还是半眯着眼,要睡不睡的模样,被摔疼了也只呻吟了一声,感觉身体挨到了床,立即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寇骁站在床边深深呼吸了几下,脚底板跟生了根似的,沉重地挪不动,腹下也火辣辣的,难受死他了。
刘树递了块布给寇骁,“寇将军,您先擦一擦脸吧。”完走上前,替李煦把被子掖好,然后拿了干布给他轻轻地擦头发。
寇骁随擦了一把鼻子,果然看到白色的布巾被染红了,他忍了忍,还是转身走了,再不走,他用什么借口留下来看一个大男人睡觉呢?而且一个大男人睡觉有什么好看的,寇骁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对李煦反应这么大呢?
难道真被大家中了,自己在男人堆里混久了,对女人不行了?
寇骁回到自己房中,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下腹总有一股火集中在那,让他想忽视都难,而且他按以前的方法发泄过一次了,可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浮现出李煦没穿衣服的模样,然后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顶着绵绵细雨到院子里刷了几套枪,等浑身湿透了再去浴房里淋了个冷水澡,总算没精力折腾了。
一觉睡到天亮,寇骁神清气爽地起床,问进来伺候他的下仆,“顺王可起了?”
那下仆是寇骁随便找来干粗活的,他这院子虽然是寇家的主院,但伺候的下人却少的可怜,只有一个婆子做打扫,一个男仆替他端茶送水,就这样,人还三天两头更换,眼前这个,就是他前几个月在路上捡来的人,躺在路边快饿死了,在家养了几个月也还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那男仆听到他问话,紧张地抖了抖身体,口齿不清地回答:“奴不不知。”
寇骁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李煦身边的那个太监,相似的年纪却不是一般的伶俐,可能是跟着前太子在东宫里作威作福惯了,看谁都眼高于顶,一身颐指气使的脾气比太子还威风,不过,论起伺候人的功夫也真是了得,李煦放个屁他都能听出是个什么意思。
“你去郊外军营通知郭孚郭副将来一趟,就本将军有事找他。”
那男仆唯唯诺诺地应了,从头到尾都没敢正眼看寇骁一眼,惹得寇骁大好的心情因此败坏了不少。
别看这偌大的寇府下人多,但寇骁时候用惯的人全都不在了,后来换了几任,不是偷奸耍滑就是偷鸡偷狗的,寇骁处理了几个,后来就没人敢来他的院子伺候他了。
不过他也很少回来,这空荡荡的院子没有主人冷清的很,有头有脸的男仆女奴自然不愿意来。
069我可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来
李煦做了个噩梦,他梦见有条巨蟒将自己紧紧缠着,像是要将他绞成肉泥,这种感觉让他呼吸不畅,他用力敲着巨蟒的脑袋,那巨蟒突然长大嘴巴,朝他咬了下来,李煦以为自己会被吓醒,没想到下一秒天降二郎神,徒捏碎了那巨蟒的脑袋,然后冲着他得意的笑,那张脸怎么看都是寇骁的脸,只是额头上多了第三只眼。
李煦没被巨蟒吓醒,却被这张诡异的脸吓醒了,等他睁开眼睛还能想起寇骁那笑得渗人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要捏碎他的脑袋。
外头天光大亮,李煦这才发现自己一觉睡到了天亮,如果忽略刚才那场噩梦,这一觉是他重生后睡的最踏实的一晚了。
寇骁到李煦住处的时候,李煦还没起床,院子里静悄悄的,几个想进来打扫的下仆守在院子外,见寇骁站在院子里没敢进来,寇骁嗤了一声,拐弯去了厨房,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等他点完了餐离开,厨房才恢复秩序。
刘树也难得起得晚些,在院子里洗主子的衣服,见到寇骁进来,笑眯眯地打招呼:“寇将军晨安,殿下还在睡,您有事儿吗?”
寇骁瞥了眼他盆里的衣裳,认出是李煦穿的,而且里里外外都齐了,他想起自己昨夜梦里亲将这些衣裳一件一件脱下的情景,血气上涌,道:“这洗衣裳的粗活怎敢劳烦刘公公,还是让下人来吧。”
刘树骄傲地:“寇将军错了,殿下的衣裳不是谁都能碰的,以前在宫里自然有贴身宫女洗,但出门在外,奴才就自动代劳了,不敢劳烦寇府下人。”
寇骁见他从水盆里翻出李煦的贴身衣物,大步走过去,眼神不善地盯着刘树,“我看王爷这些衣裳也有些旧了,不如明日找裁缝来重新裁新衣吧?”
李煦的衣服很多是宫里带出来的,但一路上丢的丢,破的破,后来又做了几件,时间紧迫,做的都是很普通的衣裳,没什么花样,也算不上精致,实在称不上他的身份。
刘树动作顿了顿,将上的裤衩塞进衣服下层,这裤衩是按李煦的要求缝制的,因为没敢让外人做,所以一直没会换新的,怕是被寇骁看到了才故意挖苦他们。
刘树心里恼怒,嘴上却甜甜地道谢:“奴才正有此意,多谢寇将军想的周到。”
寇骁逗他:“你不用先问问你家主子的意见?”
刘树想到自己主子那不肯吃亏的性子,笑得更实诚了,“不必了,这点事奴才做主就行了。”
寇骁盯着刘树洗了几件李煦的衣服,直到盆里只剩下那条裤衩,他眼神越发晦涩不明,“这春日寒凉,刘公公的冷么?”
刘树不知道他哪来的闲心关心一个下人的冷暖,还没想出个名堂来,就听对方继续:“既然要做新衣了,这些旧衣裳还是丢了吧。”
刘树低头不应,在东宫时,殿下日日穿新衣,何曾穿过如此破旧的衣裳,但这裤衩却是不能扔的,殿下总共也没几件换洗了。
李煦听到外头的动静也不吭声,赖在被窝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中午了,正巧刘树端了热水进门,看到他欣喜地:“殿下醒了,该用午膳了。”
李煦侧过身,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恨不得再窝个三五天,他声音沙哑地问:“午膳是在哪里用。”他想,如果要走出这个院子,他干脆称病算了,实在不想动弹。
“寇将军,您一路劳累要好好休息,让人送了午膳过来,就在隔壁的厅里用膳。”
“哦?他还挺善解人意。”
刘树对这点持保留意见,不过该称赞的还是要称赞:“是的呢,寇将军一早就让厨子做了早膳,可您没起床,他还明日让师傅上门给您做衣裳。”
李煦坐起身,摸着下巴的胡渣,感慨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刘,你他是不是想用糖衣炮弹攻击本王?”
“糖衣炮弹?”刘树不解。
李煦摆摆,“算了,管他用什么法子,只要是糖衣炮弹,咱们照单全收。”
等李煦洗漱完去隔壁厅,见寇骁已经等在那里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问:“殿下睡得可好?”
李煦见到他就想起昨晚的事,他那时迷迷糊糊的,所以有些放纵自己,加上后来做了噩梦,更是觉得这寇骁邪门,也不知道是不是传中的煞气太重。
不过李煦向来脸皮厚,不仅不尴尬还热情地招待他:“让寇将军久等了,其实寇将军不用陪在这儿,你离家多日,回来也该陪陪家人,本王自便即可。”
要是换了个人,寇骁肯定是不乐意陪同的,但一早上没看到李煦,他心里就跟被猫儿挠了似的,怪痒的。
“王爷是贵客,怎可怠慢?”寇骁完,径自坐在李煦的右边,而左边,则坐着李煦的嫡长女,他瞅了公主一眼,心想:太子妃定然是个大美人,若不是韩家出了反心,这一对本该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
公主和寇骁已经熟悉起来了,朝他挤着眼睛问:“寇叔叔还能听您讲故事吗?”
寇骁发现,公主的眼睛继承了他父亲,俏皮起来时更加相似,只是前者显得娇俏可爱,后者则像只老狐狸。
寇骁这么频繁地来见李煦,除了出于礼节和那点心思外,主要也是想多了解了解李煦,他不信一个曾经贵为太子的人会没有争权夺势的心思,恐怕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他很少的一部分。
寇骁从不轻敌,越是示弱的敌人越可怕,因为心存算计才会有所遮掩。
李煦这一餐吃的很舒心,寇家虽然不是大富,但在南越也是一把,一桌饭菜荤素齐全,山珍海味都有,而且是白花花的大米饭,很合李煦的口味。
李煦给公主夹了一筷子青菜,叮嘱道:“别只顾着吃肉,青菜也要吃。”
公主不太挑食,但南北差异大,这桌上的很多菜她都没见过,所以只敢往自己认识的那几样菜下筷,没想到李煦误以为她不想吃菜。
寇骁瞥了一眼,解释道:“这是春日里才有的苦菜,味道微苦,公主殿下若是吃不惯可以尝一尝那道笋。”
李煦没想到他还挺细心,打趣道:“寇将军若是有子女,肯定是个好父亲。”
“那不见得,家中的妹妹们都怕我的很,嫌我凶。”
李煦也明白,常年混迹战场的将军,杀人无数,身上再怎么遮掩也有杀气,孩子会怕他很正常。
而且只看昨日寇家人对他的态度就知道,寇骁在家里也没少发威,一家老都有些畏惧他。
不过,他摸了摸公主的头,笑着:“姝儿就不怕你,可见你还是有孩缘的。”
公主朝寇骁做了个鬼脸,寇骁忍俊不禁,大笑起来,“公主是见惯大场面的人,身份高贵,要怕也是我怕她啊。”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刘树事后跟理想发牢骚,寇将军真是不避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家三口呢。
李煦哭笑不得,反驳:“我可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来。”
饭后,李煦回房睡午觉,今天管他天大的事,也别想打扰他补觉。
寇骁吃完饭就被长辈叫去了,这半天,他光顾着李煦这边,长辈跟前连面都没露,惹得二老很不痛快。
而且老爷子心思重,想的多,一会担心顺王要把寇家的权利收回去怎么办?一会儿又想,如果顺王要另立郡守怎么办?就算顺王信任寇家,暂时不动他们,但南越本就贫困,每年的税赋都收不上来多少,再供一个王府,可不是要让大家打饥荒?
老爷子忧心忡忡,“这顺王看着是个好相与的,但他可当了十几年的东宫储君,哪能真是个软柿子,我怕骁儿斗不过他。”
老太太不甚在意地:“寇家军是寇家的,就算顺王想要,我们不给就是,他没一兵一卒还怎么跟寇家斗?”
“妇人之见,官场如战场,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他要是有心,只要把持着南越的税赋,不给寇家军漏一个子,寇家军迟早得散。”
“他敢?”老太太怒气冲冲地:“他要是真敢如此,不如”
“闭嘴,等会儿骁儿来了你不许胡。”老爷子一个眼神甩过去,老太太自动闭嘴,然后两人一起逗弄屋檐下的鸟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另一边,寇夫人在屋子里绣花,她是上一任封王的嫡女,虽然不是长女,但也备受宠爱,嫁到寇家这种莽夫家里,实在过的不舒心,好在寇勇死的早,寇骁又能干,她如今除了寂寞些也没什么可愁的。
“夫人,顺王按辈分还是您的表弟呢,您怎么不和他亲近亲近?”她的贴身侍女问。
“表弟亲还是儿子亲,我分得清,这顺王初来乍到,是龙是虫还难,别急着认亲。”
“那倒是,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听将军明日要让孔师傅上门给顺王一行人做新衣裳呢,您看,府里的春裳是否也顺道做了?”
寇夫人动作停了下来,诧异地问:“他竟然能想到衣裳这种事?”以寇夫人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平时大大咧咧的,自己衣裳破了都不知道换新的,居然第一天就能想到给客人做新衣裳,看来他对顺王不是假客气。
“可不止这些,听将军一大早就去厨房安排早膳,顺王来自北地,习惯吃面食,让厨子做面饼呢,大家都私下,将军粗中有细,外冷内热”
“呵,这话你也就糊我呢,谁会这种话。”寇夫人太了解这个家上上下下对他儿子有多恐惧了,还外冷内热,呵!
侍女尴尬地闭了嘴,也知道自己马屁拍过头了。
“春裳的事,你安排下去吧,份例和往年相同。”
“那那几个院子又该闹起来了。”侍女心翼翼地看着寇夫人,问他:“顺王借住府上,闹起来会不会不太好看?”
“你都那是我表弟了,难道闹起来他不会站我这边?”
“还是夫人高明。”
“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事,骁儿若是能早成亲,这管家的事我也能早点交出去,免得心烦。”
00合作
寇家的女眷多,别看寇勇死的早,却是个风流花心的,府里的妾七八个,生下的全是女儿,寇骁光是姐妹就有十一个,唯独寇夫人一举得男,这也使得她在寇家的地位稳稳当当的,没人敢逾矩。
除此之外,家里还收留了不少亲戚家的表姑娘和大归回门的姑奶奶,寇家大,再多人也住得下,所以也没亏待这些女眷,每人还分了一个院子,但这女人一多,家里就闹腾,没事也能折腾出事来。
寇家这一代就寇骁这么一棵独苗,还未婚,家里又是他当家,那些亲戚家的表姑娘全都是被家里人塞过来的,如果能入得了寇骁的眼,可不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吗?
可寇骁要么待在军营练兵,要么带人出去剿匪,在寇府住的日子少的可怜,就算遇上了,也不假辞色,从来没给过这些表姐表妹好脸色看。
大家一边打退堂鼓,一边舍不得寇家的富贵,于是就这么搁置下来,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姑娘。
寇骁去见了二老,没几句话就闹的不欢而散,老爷子气得砸了一套花瓶,大骂竖子不孝!
老太太见惯了这场面,安慰道:“行了,别生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总提娶妻的事情做什么?”
“他都十八了,他爹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好几个了,寇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他又日日在外领兵,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寇家找谁继承去?”
这话在理,老太太也没少嘀咕,“你不开窍你还能强压着他低头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发起狠来连自己人都哎,作孽啊。”
李煦睡完一天一夜终于精神了,一大早起来沿着院子跑了十圈,又跟着贺遵打了一套拳,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早餐吃的是米粥配菜,李煦吃完通体舒畅,打发女儿去纪夫子那上课,就带着刘树和贺遵出了趟门。
他先去了一趟城郊军营,见了羽林军们,许下承诺,是会帮他们打点回程的行装,让他们多留几天。
林钊却不同意,“王爷自身也没多少余财,不可再破费,我等一路有官府支应,温饱不成问题。”
李煦好不容易取得羽林军的好感,当然是要好人做到底的,“林统领不必过虑,本王可以先向寇家借点银钱,以后还上就是了,寇将军大方,不会不同意的。”
“万万不可,您若欠了那寇骁人情,更是要做低伏了。”林钊在军营混了一天,收集了不少跟寇骁有关的消息,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这是个狠人,狠起来都不像个人,这样的人能有多少善心可借?
李煦估量着太多确实不好借,于是退了一步,“其他方面能省,药材省不了,这一路过来你们也体会过了,遇到病痛没有药可不行,再给你们置办点干粮,也花不了多少钱。”
大家心里感动,嘴上不,心里也是记着这份情的。
“还有那些路途中牺牲的羽林军,本王也额外贴补一份抚恤金给他们家属,劳烦林统领替本王将心意带到,若不是为了本王,他们也不会命丧途中。”
林钊这次没有推辞,朝廷的抚恤金微薄的很,他们身后有家有子,有些人甚至是一家老的支柱,他领顺王这份情。
“末将替故去的羽林军们谢过王爷,来日有会定报答您的恩情。”
李煦要的就是这句话,“也不用来日,本王确实有事要请林统领帮忙,借一步话。”
林钊心里忐忑,怕李煦的要求自己办不到,结果对方只是让自己回到京城后收集一些三皇子的事情告诉他,既没让他去搞刺杀,也没让他战队,这点事林钊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何况因为三皇子刺杀一事,他羽林军损失了十几位兄弟,这笔账不能明着算到三皇子头上,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王爷放心,一定给您办妥此事。”
从军营回来,李煦特意拐去了王府,昨天只看了大门,今天他特意进去绕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修补的可能。
但结果显然是不可能了,大门看着破至少还有个样子,里头的屋子十不存一,院子里的杂草都快有人高了,家具一件不剩,连块布也找不出来,已经和废墟没两样了。
刘树气呼呼地:“这也太过分了,堂堂王府无人看守无人打理,破败成这样,这让我们住哪儿。”
李煦对这块地盘有了个粗略的认识,这里如果重建起来,绝对是豪宅,但他家的人口满打满算也不到十个,住这么大的宅子太浪费了。
所以从王府出来后,他就决定把这里建成他第一座工厂,一座制糖厂。
“快到春耕了吧?”李煦突然问了一句。
刘树不懂这些,但大体也知道春天是耕种粮食的季节,“是的吧。”
李煦嘀咕了一句:“那得赶在春耕前把甘蔗收回来。”
刘树和贺遵听得一头雾水,不等他们发问,李煦已经改变了前进的方向,“走,去雷家拜访一下。”
两个跟班当然没意见,雷家也好找,随便抓个人问就知道,到了地方,李煦看到的又是霸占一条街的豪宅,心里感慨:难怪古人都看中家族,这一整个家族住在一起的气势是挺恢弘的。
他是来找雷阳办私事的,不想惊动其他人,便让刘树独自去把人喊出来。
雷阳昨天就听顺王到达闽州了,但人一来就住进了寇府,他也就没敢上门拜见,没想到顺王竟然主动找上门了。
他急急忙忙地带着随从出门,在不远的酒楼包厢里和李煦汇合,一见面就两样泪汪汪地:“诸神佛保佑,王爷相安无事,可把雷某吓坏了。”
李煦请他入座,“本王听寇将军了,是雷兄找到他才搬到的救兵,来雷兄可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啊。”
“不敢不敢,也是恰巧遇上寇将军带兵剿匪,王爷洪福齐天,有老天保佑的。”
其实雷阳心里特别虚,那日他逃出镇往南跑,路上遇到带兵的寇骁,忙喊“救命”,寇骁见是他,停下来问明情况,雷阳当时不知怎么想的,怕寇骁知道李煦是南越的封王反而见死不救,毕竟这可是个绝好的会。
顺王殿下南下途中被海贼杀害,寇将军最多也就是一个救援不及时的罪名,因此,他没敢出李煦的身份,只是自己路上遇到的友人,遇到了海贼入侵,寇骁当时也没时间多问,领着人就赶去救人了。
他没敢跟李煦出实情,只将叶长青留下的信件递给他,“那位叶大人,到府上来递了封信就走了,是让您等他。”
李煦接过信,展开看完,才知道叶长青没有在雷家等他,而是真的带着两个下属追踪海贼去了,这会儿已经出海了。
“胡闹!”李煦又气又急,“这大海岂是能去就去的,他既没经验也没向导,去到茫茫大海还不知遇到什么凶险,简直胡闹!”
李煦气得想骂人,这叶长青胆子也太大了,他赶紧让刘树去找林钊,“让林统领将此事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就是雷家人发现的,再去郡守府知会一声,让他们想办法找人。”
“喏。”
等刘树离开,李煦喝了杯茶冷静下来,才:“今日找雷兄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雷阳可不敢把他的客气话当真,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何况他知道李煦不是个好惹的面人,客客气气地:“您有事尽管吩咐。”
李煦也不藏着掖着,明明白白告诉他:“本王要建个制糖厂,就建在王府旧址上,建厂的事有寇将军帮忙还好,本王想请雷兄帮忙收购甘蔗,越多越好。”
“制糖?甘蔗?”雷阳大吃一惊,“这王爷会用甘蔗制糖?”
“我会。”李煦点点头,“这是我路上就想好的,方法也不难,不过”他瞥了雷阳一眼,笑着问:“雷兄可是想分一杯羹?”
雷阳只觉得呼吸困难,南越人嗜甜,但除了野生的蜂蜜就只能从北边贩卖饴糖过来,价格高昂,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
如果真能用甘蔗制糖,那糖价可就低许多了,甘蔗遍地都是,一大捆也只能换一个饼子,如果能用来制糖,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他笑得更加谄媚了,“王爷初来乍到,想必脚施展不开,您有事直接吩咐的去做就行,至于这分成,您看着给就行。”
李煦见他爽快,也诚心想和他合作,就像他的,自己没人没钱,无论进货还是招工,都要雷阳帮忙,按投资比例来分,自己这个技术股还占不了大头。
只是雷阳背后毕竟是雷家,他信得过雷阳,信不过雷家其他人。
“此事,雷兄能代表雷家做主吗?我愿意和雷兄合作,但雷家其他人若是想插一脚,本王可就不客气了。”
雷阳再三保证,“您放心,此事某一定不会让其他人知晓,若是族中有人想插,雷某二话不脱离雷家,自立门户。”
这话可够狠的,李煦点点头,算是信了他的话,端起茶杯:“那本王以茶代酒,预祝我们合作愉快,财源滚滚。”
雷阳满心激动,与李煦碰了杯,喝完茶水又问他:“王爷,那是不是还得建个羊毛厂,再过几个月,第一批羊毛也该到货了。”
“这个不急,等他们到也该入夏了,甘蔗只有冬天才有,我们先抓紧时间把第一批糖制出来才是要紧。”
时间不等人,李煦这边安排雷阳去收购甘蔗,又让赖三三人跟着雷阳,是帮把,其实是有意让他们偷学经验,他身边就这么几个人,总要用起来才行。
0你要赶我走?
回到寇府,李煦去找了寇骁,让他找人把王府夷平,然后画了个简单的图纸,让匠人照着图纸盖新房。
寇骁看图纸画的简单明了,既没有亭台楼阁,也没有桥流水,还当李煦画工不行,委婉地表示:“南越有个挺出名的画师,最擅长画建筑物,不如让他来设计一下王府的新样式?”
李煦摆摆:“不用,我没打算自己住的,只要盖的结实简单就好。”
寇骁下意识地问了句:“那王爷要住哪?”
李煦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难道寇将军嫌本王住在家里碍事,想赶本王走?”
这一眼差点看得寇骁魂飞魄散,胸口能听到如鼓的心跳,他暗道:娘呀,这顺王到底是何方妖孽,怎么会长得如此俊俏,这一个眼神就能勾魂摄魄,可不得了!
他晕乎乎地想:那些沉迷美色的英雄们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若是顺王有意勾引他,他定然也把持不住什么权利不权利的,不定都得赠送出去。
当然,他也知道这不可能,顺王很早就纳了太子妃,身边的美人也不少,虽然现在落魄了暂时没有女人在身边,但以后娶妻纳妾少不了的。
他这么一想,反而觉得李煦住在寇府是好事,总不能住在别人家成亲吧?“王爷爱住多久住多久,末将求之不得。”
李煦不管他是真求之不得还是假的,反正他现在没钱,是赖定寇骁了,等他赚了钱,再找块风水宝地盖新房,那旧王府阴气森森的,他一点也不喜欢。
寇骁不解地问:“既然王爷不住,为何要建这么个宅子?”
李煦叹了口气,“本王囊中羞涩啊,想盖个厂子做点东西出来卖,好攒点钱。”
寇骁听完嘴直抽,建厂子?做东西?还卖?这顺王确定不是跟他开玩笑的吗?难道他是想委婉地问自己要钱?毕竟都的那么可怜了。
寇骁忍着心痛,从怀里掏了个荷包递给他:“这是末将存了半年的银钱,二十两左右,送给王爷应应急吧。”
李煦看了看那陈旧的荷包,再看看寇骁那张跟割了肉一样心疼的脸,把预备伸出去的缩了进袖子里,他揣着袖子:“将军这是何意?我岂能要你的钱财。”
嫌少?寇骁指尖发痒想揍人,却还是忍痛掏了个玉佩出来,“只有这些了,再多一个铜板也没有了。”
李煦看着好笑,心里一股暖流划过,这一路他收了不少官员的礼,有大有,但真没寇骁这样的,直接把身上的东西全塞给他的,可见南越的穷真不是外头吹出来的。
李煦没接东西,问:“本王那宅子几日能建成?”
“这盖个宅子的钱也不少了,不如末将折成现钱给您?您缺什么只管和我提,新年伊始,财政上怕挪不出太多的钱来给王爷建宅子。”虽然李煦图纸画的简单,但宅子建好后肯定要添置家具,又是一大笔开支啊。
李煦表示理解:“钱算我借的,到时候花了多少钱寇将军跟我,我会补上的。”
话到这份上,寇骁也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建宅子了,把玉佩和荷包收起来,臭着脸离开了。
见完寇骁,李煦回到院子后,让刘树去打听一下寇家的情况,家里有几个主子,都住哪,有多少空房。
刘树最八卦,打探消息是一把好,很快就把寇家的人口摸清了,“王爷,您是不知道,寇家还真是乌七八糟的,不仅大归的姑奶奶能独住一个院子,连那些沾亲带故的表姑娘们也能单独住一个院子,真是真是不知所谓。”
李煦知道自己占寇家便宜很不厚道,但他既然打算借住一段时间,肯定是不想和寇家人天天见面的,这样做什么事情也不方便,而且他身边的人都挤在一个院子里住着也不像话,如果寇家能分几个单独的院子给他就好了,开个侧门,进出也方便。
“你那些表姑娘是冲着寇将军来的?”
“可不是,都想做寇夫人呢,可惜啊,我看寇将军一个也没看上。”
这上赶着来的女人肯定不招人喜欢啊,李煦太明白男人的心里了,又问:“那她们怎么还没死心?不准备回去嫁人吗?”
刘树愤怒地:“这就是奴才寇家很乱的原因,这些表姑娘看中寇家富贵,根本不愿意离开,想也知道,回到家里她们除了嫁人没其他出路,与其嫁给不知品性的男人,不如赖在寇家,有吃有喝,还没人管,多自在。”
李煦抓住了重点问:“寇家富贵吗?”一个拿出二十两银都跟割肉一样痛苦的男人,家里真的富贵吗?还是寇骁抠门才这样?
刘树撇撇嘴,表情带着不屑,“肯定是不如中原的世族大家,但在当地算不错了,您不知道,这南越穷成什么样了,能住这么大宅子,又有一群下人伺候的官员可不多。”
这倒是,凡是都对比着来的,寇家在这闽州城肯定是不差的,就算钱财上不如雷家,名望和权利肯定是数一数二的。
“一共有多少表姑娘住在寇家?”
“十好几人呢。”
李煦叹了口气,“那就是,她们一走,就能空出十多个院子了。”
“可不是,听老夫人喜欢热闹,以往家里人太少太安静,这才留了她们在家做客。”
“热闹啊,那不是很简单的事么?”李煦心里有了计较,再次见到寇骁时忍不住打趣他:“寇将军年纪也不了,怎么还没定亲?可有中意的人家?”
寇骁想到顺王家才六岁的公主,义正言辞地:“末将常年在外,暂时不考虑成亲的事情,王爷如此问,可是要与末将介绍人家?”
李煦嘴角一扯,佩服他的想象力,“本王初来南越,哪里认识什么贵女,不过是听府上住了十几位表姐,想来寇将军好事将近了。”
寇骁想:只要别把我和公主扯一起就行,至于那些所谓的表姐,他完全忘记了还有这茬事,“那是老太太寂寞,找来亲戚家的姑娘陪着解闷的,您可千万别误会。”
他完全没记住那些女人长什么样子,不知道李煦是不是看上了其中哪个,否则好端端的提起她们做什么?
寇骁想想也是,这顺王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一路长途跋涉来到南越,自然是想女人了,他暗暗决定,这事绝对不能同意,否则有了开头,他以后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地搜罗美人了?
李煦喜欢女人这事寇骁不觉得心痛,但一想到这些女人以后的花销他就无法接受,南越的税收得来不易,不是为了给顺王养女人的。
“寇将军既然不娶她们,继续让她们住在寇府怕于你名声有碍吧?”
“清者自清。”外头自然是有不好的流言蜚语的,但寇骁没当一回事,惹急了他就把人狠狠揍一顿,总能让流言消失一段时间,顺王如此问,是想知道自己对这些女子的态度吧?他总不好做出夺人妻子的事情。
两人的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李煦想要的。
李煦点到为止,转而起了盖房子的事,“如今尚未开始春耕,寇将军能否在春耕前将王府建好?”
寇骁点头:“王爷要求建的屋子简单,很快就能建起来,只是有些地方工匠们看图纸不甚了解,恐怕要劳烦王爷指点一二。”
“这简单,让他们有不明白的地方直接来问我吧。”
“此事我交给郭孚去办了,明日就让他去您跟前听候差遣。”寇骁并不能每天住在府里,军营里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这次要不是李煦跟来,他第二天就应该到军营点卯了。
辞别李煦后,寇骁去了老太爷的东院,先和祖父下了几盘棋,然后和祖母了几句闲话,话里话外透露着,如今顺王住在家中,那些个表姑娘还是尽早送回家的好,否则有损顺王名声。
老太太不乐意,这些姑娘都是她预备着给寇骁挑选的,里头不定就有她孙媳妇,那顺王也只是借住几天,哪能管得这么宽?
“这内院外院分的一清二楚,平日里她们也不出门,哪能有什么影响?”
寇骁不好忤逆自己的亲祖母,只好去母亲那支招,没想到他刚把话完,寇夫人就反驳了他,“不过是几个未出阁的姑娘,沾亲带故的,想住住着就是了,要是赶回去,显得我们寇家太凉薄了些。”
“她们有自己的家,也到了嫁娶的年纪,何必留在寇家蹉跎?还是尽早让家人接回去嫁了吧。”寇骁嫌这些表姐表妹碍眼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回他回家,不是今天偶遇这个,就是明天偶遇那个,一个个恨不得贴到他身上,真当他是菩萨呢。
寇夫人嗔了儿子一眼,“你也知道她们到了嫁娶的年纪了,那你呢?你何时才肯娶妻?寇家一脉单传,可就指望着你开枝散叶了。”
寇骁心里闪过李煦的身影,心想:如果他未来妻子是李煦那样的人物,那他肯定愿意娶,可南越能找出一个各方面像李煦的女人吗?
他胡乱找了个借口:“我见姝宁公主相貌端庄,聪明伶俐,等她长大了我再娶她!”
寇夫人狠狠拍了他一巴掌,“你个作死的,的是什么话?那公主才几岁,你等得寇家的列祖列宗也等不得!快把这念头息了。”
作者闲话: 老攻:“我想娶个像顺王那样的女子为妻。”
李煦:“你把自己阉了,我娶你也行啊。”
老攻:“”
02干得不错
寇骁没能服家里的两个女主人,出了院子就想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见老管家惊慌失措地跑过来。
“将军大事不好了”
寇骁停下脚步,问:“何事慌张?”
“那个哎顺王殿下那儿出事了”
寇骁头疼,这一边还没摆平呢,顺王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他才不信顺王在寇府能出事,总不至于有杀敢闯进寇府来杀人吧?
“出了何事?”
老管家难以启齿,“这这”
寇骁瞪了他一眼,也不等他了,自己飞一般跑去李煦的院子看个究竟。
李煦刚换完衣服,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寇骁的声音,他双背在身后,走出房间,看着寇骁不咸不淡地:“寇将军可是来找本王算账的?”
“啊?”寇骁一头雾水,只顾着打量着李煦,因为刚才弄了一身,李煦换了一套晚上睡觉穿的宽松长袍,头发披散着,乍一见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人,仙气飘飘,令寇骁忘了词。
李煦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没发现异样,瞪着寇骁:“寇将军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解决问题的?”
寇骁回神,见院子里站着两个眼熟的女子,问:“出了何事?”
李煦指了指那两位姑娘:“自个去问她们,本王片面之词,怕污了两位姐的清白。”
这事来也好笑,李煦今天吃完晚饭就在院子里散步,散着散着就听到有人在门口大声话,刘树跑去问了回来告诉他,是有个表姐丢了荷包,在附近寻找。
李煦不管这种闲事,反正人没进过他院子,找荷包也找不到他这里,没想到对方却不依不饶要进来,是家里有野猫出没,恐怕是野猫偷了她的荷包到处跑。
这理由也就比三岁孩编故事强一点,李煦当时就笑了,他正愁不知道怎么把这些表姐赶走,结果人家自动送上门,可不是瞌睡了给他送枕头么?
那位表姐进门后倒也挺矜持,娇滴滴地站在院子里,李煦为了避嫌躲到了屋子里,心里把看过的宫斗剧都想了一遍,也想不出这姑娘会使什么段。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一只狸花猫从窗户跳进他房间,李煦还以为这是那姑娘口中的野猫,以为自己错怪人家了,结果那猫儿跟吃了春药似的,直往他身上扑,又是抓又是挠的,直把他逼出了房间。
也就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有蛇!”然后李煦就看到一个人影朝他冲了过来,眼看就要撞到一起的时候,刘树替李煦挡了一下,但刚下过一场雨,院子地面湿滑,他躲避的时候跌了一跤,可不就把衣服弄脏了么?
事情到这里并不算完,也许是院子里的声音太大了,一位路过的寇家姐冲了进来,见到混乱的场面不是叫人来帮忙,而是跑过来要搀扶李煦,娇滴滴地问:“王爷,您怎么了?”
那双丰润的就要触摸到李煦身上时,贺遵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他没戴面具,刚一露面就把寇姐吓得晕了过去。
李煦干脆也不起来了,坐在地上看着这场闹剧,想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三个第四个姑娘闯进他的院子。
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成了香馍馍,这些个表姐庶姐为了他也是够拼的了,这些招数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李煦看到院子外有几个人影晃动,知道会已逝,一时半刻不会有人再来碰瓷了,就让刘树去请府里的管家,这事关乎女子名节,他特意叮嘱了句:“让老管家找人把两位姐带回去,就不必汇报给主人家知道了。”
但这可能吗?老管家一听这事反而动了点心思,这位新来的顺王是没有王妃的,如果能在家里挑个姑娘送进王府,可不是好事么?
反正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老太爷肯定会同意的,寇家表姐庶姐那么多,别一个,十个他们也送得起。
于是老管家急忙跑去找老太爷商量,结果半路遇到了寇骁,他可不敢把这种事情告诉寇骁,所以吞吞吐吐地,但对方也无需从他嘴里得到答案,自己跑来一探究竟了。
寇骁面色铁青地听刘树完事情的经过,那太监脸上带着嘲讽的笑,一字一句跟刀子似的,“我寇将军,您家的家风可真奇怪,这大晚上的,内院的姑娘们竟然还能跑到外院来,找什么荷包也就算了,一个个往王爷跟前凑是什么意思?我家王爷是如此随便之人吗?”
真是可笑至极,蛮夷之地的女人果然不懂规矩,也不看看自个什么模样,就想来勾引他家王爷,配吗?
寇骁脸烧的慌,急忙让人把两个姑娘抬走,走到李煦面前道歉:“惊扰王爷了,末将请罪。”
李煦语重心长地:“寇将军啊,这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家中后宅不宁可是乱家之根本,今日没发生什么事也就罢了,若本王的名声和你寇家的脸面可就一起没了,那到时候,可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李煦不是会遵循礼法的人,这些女人就算倒在他身上又怎样,还能按着他娶了?那也太天真了,在现代,上过床都不算什么,何况只是摸摸。
寇骁自知理亏,这事情要是传到外面,没两日就会演变为:顺王住在寇府期间,染指即将成为寇夫人的表姐,这与寇将军是夺妻之恨啊,再或者:寇将军不能人道,以至于表姐们纷纷琵琶别抱,跑到顺王屋里自荐枕席,结果被寇将军发现,可他却不能打杀顺王,只能将苦果往肚里吞。
寇骁越想脸越黑,他太清楚外面那些人的造谣能力了,子虚乌有的事情编起来就跟真的一样,他自己名声臭了不要紧,总不能真坑了顺王。
何况这事确实是寇家做的不厚道,他保证:“末将一定处理好此事!”
李煦深深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转身进了屋子。
第二天,他起床后就听刘树给他汇报:“王爷,寇家那些表姑娘连夜被送走了,府上的庶姐,十四岁以上的全都到郊外的道观为亡父抄经祈福,是寇老爷的忌日快到了。”
李煦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吃完擦了嘴巴才:“速度挺快的,寇骁年纪虽办事却牢靠的很。”
刘树撇撇嘴,“不然呢,出了这样的丑事,难道还留着那些女子在家中丢人现眼吗?真是伤风败俗!”
李煦瞥了他一眼,警告道:“对女子别如此刻薄,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平,否则谁愿意靠色相勾引男人,咱们目的达成就好了。”
刘树不解地问:“王爷,您为何一定要赶走那些姐们,是嫌她们碍眼么?”
李煦敲着桌子,轻声问:“刘啊,你觉得这寇家住着舒服么?”
“就那样吧,比不得东宫。”
“但我挺满意的,准备在寇家长住。”
“王王爷,您有自个的王府,何必借住在寇家?到底是客。”
“你觉得咱们现在有钱盖王府吗?”
“这这不是郡守府该做的事情吗?那寇骁不是答应给您建新宅子了么?”
“但他也了,财政上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最后还是得自己出钱的。”
刘树那一瞬间想,那他们就把寇家人赶出去得了,这寇府勉强也能住人,心里这么想,他嘴上就把话出口了。
李煦敲了敲他的脑袋,“看把你能耐的,就凭咱们这几个人就敢打寇骁的主意了?他不发威就把他当病猫吗?让他匀几个院子给我们住就成了,别贪心。”
刘树撇嘴,“这整个南越都是您的,寇府自然也是您的,您怎可委屈自己住在偏院?”
“傻孩子,因为咱们穷啊,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人家愿意帮扶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这已经比我之前猜想的好太多了,等有了钱,宅子自然是要建的。”
刘树乐呵呵地:“那一定要建个全南越最大最好看的宅子。”
“行,到时候让刘总管买几百个奴仆管着,也过一回当官的瘾。”
“多谢王爷。”
李煦当天让刘树到外头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不好的流言传出去,结果去了没多久,太监就气鼓鼓地回来了,“王爷,这些愚民太可恶了,竟然污蔑您的人品!”
“他们什么了?”
“他们,寇家把表姑娘和庶姐们连夜送走,是因为您想占为己有,寇将军怕家里的姐妹遭人侮辱,这才将人送走,还有他们您故意赖在寇府不走,就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李煦听完也就笑笑,“没事,过几天风波自然就平静了。”
刘树没他那么心平气和,跑去找寇府的管家理论,要挟他,“若是三日内不能平息谣言,就将事情的真相公布于众,看看到底谁没脸。”
老管家在南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管着寇府的大事务,外头谁见了他都给三分面子,第一次被个太监威胁,却不得不照办,否则真相传扬出去,不止寇家丢脸,那些表姑娘庶姐的名声也全完了。
李煦知道他做的事还特意表扬了他,“能耐了刘,干得不错!”这事情李煦自己去办会显得他气量狭窄,刘树这一闹,事情也就能尽快解决了。
03的跟你能保护我似的
旧王府一夜之间就被推平了,闽州的百姓都在传,是上头派了新封王来,南越要易主了。
“新的封王来,咱们的粮税怕是减免不了吧?”
“那还用,往年是寇将军见百姓们过的苦,年年减免粮税,才让大家有口饭吃,这王爷可是从京城来的,自金窝银窝的养着,哪能体会民间疾苦,再了,他还要靠南越的税收过日子呢,光是建这个王府就得不少钱吧?”
“哎,老百姓的好日子就要到头咯,听这位顺王以前是太子呢,因为造反才被贬到南越来,这种无君无父的人,能对百姓好才怪。”
“闭嘴吧,的跟你过过好日子似的,而且这种话也敢,不要命了!”
“怕什么,听顺王只带了几个家仆来的,还借住在寇将军府上,要我啊,寇将军就应该直接把人扣在府中,给他吃穿就得了,还是别出来祸害百姓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反正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只要留他一条命在,上头也不会计较的,就不知寇将军敢不敢做了。”
李煦带着刘树坐在邻桌吃饭,边吃边竖着耳朵听大家对他的恶言恶语,心里竟然没觉得生气。
不过他不气,可把刘树气坏了,好几回想搬着椅子过去砸人,都被李煦劝了下来,“别气别气,这是他们的真实想法,换成你我,突然来个脾性不定的封王,肯定也不乐意的。”
“他们他们太放肆了!藐视皇族是杀头大罪,抄家灭族也不为过。”
“得了,南越就这么点人,再杀来杀去的,谁给我做事情赚钱啊。”李煦还真不怕被人,他空降到这穷苦地方来,因身份高贵,注定了要分走南越的一杯羹,如果是残暴昏庸的封王,视人命如草芥,还欺男霸女,强征税赋徭役,百姓们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所以不怪他们会以最大的恶度来揣测他。
“哼,这样的人才不给他们赚钱,饿死他们得了!”
“别心眼了,等你家殿下带着他们发家致富,他们恨不得把我供起来呢。”
李煦安抚好气呼呼的助理,对他:“你去把那郭孚喊来,本王有事吩咐。”
“奴才去了您一个人在这不安全吧。”
李煦捏了捏他的脸,“的跟你能保护我似的,快去办,贺遵就在附近呢。”
刘树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后头跟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寇骁下的郭副将,听是寇骁的心腹,没想到舍得借出来给李煦用。
不过以李煦的人之心猜测,寇骁应该是想让郭孚监视他,免得他在南越闹出乱子来。
“参见公子,您找卑职有事?”春寒料峭的天气里,郭孚竟然只穿着单件棉布衫,看起来是个火力十足的年轻人。
李煦暗暗点头,这年轻还知道在外头不能点破他的身份,看来是挺灵的。
“有点事想请郭副将帮忙。”李煦让刘树去结账,领着郭孚走出酒楼,边走边问:“郭知道哪里可以定制石磨吗?”
郭孚努力适应着“郭”这种土里土气的称呼,再看了眼年纪比自己的顺王,到底没敢纠正他,他问:“公子要什么样的石磨,磨谷壳的那种吗?”
郭孚见过有人家将舂下来的谷壳磨成粉末,在缺粮的时候可以当成粮食,虽然粗糙难吃,但总比饿肚子强。
李煦没见过这里的石磨,便让他带自己去看看,看过后有些惊喜,这样的石磨已经完全可以用来磨豆浆做豆腐了,稍微改造一下,应该也能用来榨甘蔗汁。
李煦让郭孚找匠人定做了十台大石磨,每个石磨直径要有一米左右,到时候放在榨汁车间,一天时间就能榨出不少甘蔗汁了。
郭孚对他的行为很不解,他觉得这个顺王怪怪的,想法怪,行为怪,话怪,不是他这等人能理解的。
最奇怪的是,他建的王府根本不像是给人住的,一个个空旷的大屋子,四面采光,没看到一张床一个衣柜,除了能遮风挡雨实在没什么看头。
好在他也不需要理解李煦的想法,只要在能力范围内完成他交代的事情就行,而且任务越简单,自己也省时省力,重要的是省钱,寇将军可是再三交代过,如有大笔开支一定要他同意了才行。
不过做石磨不难,郊外就有采石场,石料木料都是免费的,只要让匠人精心打磨成圆盘,再由木匠制作托盘和轮轴,很快就完成了,花不了几个钱。
郭孚爽快地付了定金,又告诉他们送货地址,见李煦没其他事情就转道去了军营。
一入军营,就有士兵围过来打听顺王,毕竟是南越的主人,大家对他实在好奇。
郭孚一概不理,径直去找寇骁汇报工作,对方听闻李煦要做十个大石磨,猜不透他的用意,嘀咕了一句:“瞎折腾个啥。”然后摆摆表示自己知道了。
另一边,雷阳这些天已经收购了满满一仓库的甘蔗,只花了很少的本钱,农忙还没开始,大家听有人收购甘蔗,一家老都去砍甘蔗来卖,才收了几个村子,就把一个仓库堆满了。
李煦过去看了一回,挑出了一些不能用的坏甘蔗,让雷阳继续收购,但品质也不能太差,否则一根坏甘蔗弄臭了一锅蔗糖可不划算。
石磨搬进王府的那天,李煦迫不及待地过去试了试,他让人拉了一车甘蔗来,一根根削去皮,伸进石磨的孔里,让力气大的男人拉动石磨,刚一开工,李煦就知道自己做出来的石磨并不适合榨汁用。
没有器的情况下,甘蔗要榨成汁只能靠挤压,这种上下活动式的石磨显然不太好使。
李煦拿了纸笔来,画了个简单的图纸,把石磨改成一左一右平行放置,当左边石磨动起来的时候带动右边的石磨,形成压力,把中间的甘蔗压出汁来。
雷阳看不懂他的图纸,心翼翼地提议:“王爷,您是想把甘蔗汁压出来吧?”
“对。”
“某家中有一座甘蔗床可以试试,平日里家中女眷爱喝甜汁,所以匠人造了个甘蔗床出来。”
李煦感兴趣地:“去搬来试试。”他相信古人的智慧,只是简单的榨汁设备,绝对难不倒他们的。
甘蔗床搬来后,李煦亲自动试了一下,全木质的甘蔗床,形状像条板凳,通过杠杆原理把甘蔗压出汁来,效果是不错,但效率太慢了,他累的满头大汗也只压出了一碗甘蔗汁。
李煦让郭孚去找匠人,按自己的图纸去重做榨汁,“告诉他们,如果三天内能做出一台,本王赏他们一百钱。”
郭孚看了眼图纸,构造很简单,工匠肯定能看懂,但他犹豫地看着李煦,很想问:您老还有钱可赏吗?又想了想,也就几百钱,顺王应该不至于穷到这种程度吧。
看到屋子里并排的十台大石磨,郭孚心痛地问:“王爷,这十台石磨不能用吗?是否要叫人抬出去丢了?”这可是花了一两多银子打造出来的大家伙,光是抬进来就花了不少功夫。
李煦白了他一眼,“丢什么丢,这么好的东西本王留着有用的很。”
“那新制的石磨放哪?”
“前头不是还有个大屋子空着么,摆那间去。”
郭孚实在不能理解家里摆这些玩意的用途,家不像家,作坊不像作坊,怪里怪气的。
李煦绕着石磨做了一圈,把雷阳叫过来问:“雷兄,你家中可有豆子?”
雷阳被问的不明所以,“有是有,王爷想吃豆子了?”
“有多少都拿来吧,本王做个好吃的东西给你尝尝。”
雷阳半信半疑地让人回家取豆子,等候的这点时间,还特意提醒李煦:“王爷,豆子吃多了胀气,肚子不舒服,您”
“别急,等东西做出来了再。”李煦见一时半刻也做不了什么,就带着人参观王府,这座王府是他按照工厂的规格改造的,有车间有仓库,还有员工食堂和办公室,从外面看,就是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大屋子。
是王府都没人信,一间间宽阔的空屋子,有的摆着一些他们看不懂的器具,有的埋着十几口大锅灶,诡异的很。
“这里是熬制红糖的车间,甘蔗制糖很简单,把榨出来的汁不停熬煮,去除水分,然后过滤,最后煮成浓稠的糖浆,再用模型定型,制出来的就是红糖了。”
这法子听着是非常简单,谁都会,雷阳恨不得立即验证一番。
“不过今天这里要先用来做豆腐用,等过几天甘蔗汁榨出来了再熬红糖。”李煦已经雀雀欲试了,他想吃豆腐脑,想吃麻婆豆腐,想吃卤豆干。
半个时辰后,雷家的下人挑了近百斤的豆子过来,李煦安排人把豆子清洗干净,用大木桶泡上,“这豆子要泡上几个时辰才好磨。”
雷阳不解地问:“豆子磨成面为何要泡水?泡完水磨出来的是”他发挥了下想象力,不确定地问:“磨出来的是豆浆吧?”
李煦点点头,“确实如此,但要制作成本王想要的美食,还需要准备点其他东西。”因为之前没想立即做豆腐,李煦就没准备材料,这会儿豆子泡上了,该准备的东西也要准备起来了。
除了那十几口大锅,李煦还让人买了几匹细纱布来,然后就是最重要的石膏,他准备做水豆腐,成功率高,又嫩滑,应该会受大众喜欢。
在现代,有人爱吃嫩豆腐,有人爱吃老豆腐,众口难调,李煦从就更爱吃嫩豆腐,尤其爱吃刚出锅的豆腐脑,而且一定是加了酱汁的咸豆腐脑。
作者闲话: 寇将军:“每天都在担心王爷会把家底败光。”
李煦:“每天都是兢兢业业、奋发向上的一天。”
郭孚:“王爷,您有钱吗?”
李煦:“滚!”
04豆腐宴
几个时的时间很快就过了,大家在附近的酒楼用了午餐,下午,石膏也到了,李煦立即安排人磨豆子。
大石磨很重,要用人力推磨并不容易,好在这时期的人干惯了重活,一身力气,两个男人轮流着推一台石磨,十台同时使用,不用一下午就把近百斤豆子磨好了。
这边豆子磨成浆,李煦让人用纱布过滤出纯净的豆浆,倒入大铁锅里,然后生火煮豆浆,浓郁的豆香味飘出来,大家都围着锅睁大眼睛看着,可怎么看,锅里的都是浓白的豆浆而已,这东西能好吃?
众人都盯着大铁锅,只有李煦拿了一包粉末状的东西倒进木桶里,加入适量的水后不停搅拌,这包熟石膏粉是他在寇府找到的,石膏粉有凝固作用,有厨子用这个来做点心,李煦当时就知道,豆腐这东西,他不做很快也会有人做出来的,毕竟不是什么高科技产物。
豆浆完全煮开后,李煦让人留了一锅,其余的倒入木桶中,盖上盖子,众人又开始围着木桶目不转睛地看着,想知道顺王在搞什么把戏,这煮熟的豆浆倒出来放着就能成为美食?异想天开吧?开始顺王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李煦笑着:“别急啊,有句老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们先尝尝豆浆吧。”
大家都不知道豆腐是何物,自然没听过这句老话,不过听到有豆浆喝,立马转移了阵地。
李煦让人把买来的饴糖倒入锅中,搅拌均匀后给每人装了一碗豆浆,刚出锅的豆浆浓香扑鼻,口感顺滑,又是甜丝丝的味道,大家还是爱喝的,但这东西不顶饿,又加了昂贵的饴糖,糖可比豆子贵多了,感觉这么吃不划算啊。
李煦端着碗口口地喝着豆浆,喝完看到大家又跑去看围观木桶,心里生出个想法来,他招来刘树,在他耳边声:“你先回寇府,让纪先生以本王的名义给城中大官员发请帖,请他们明日正午到福来酒楼吃豆腐宴。”
刘树眨了眨眼,好奇地问:“殿下,何为豆腐宴啊?”
“傻,顾名思义,不就是用豆腐做的一桌宴席么?”
“可是”刘树缩着肩膀:“您的豆腐不是还不一定能做成么?”
李煦瞪了他一眼,“这么简单的东西本王怎么可能做不成,再了,今天做不成,明天一早做也来得及,快去,再啰嗦不给你留豆腐脑。”
刘树摸了摸脑袋,嘀咕:“豆腐脑,听着就不太美味的样子。”
李煦踹了他一脚,笑着让他滚,虽然他知道,不一定每个人都会喜欢吃豆腐,但这东西便宜又好吃,肯定很受老百姓欢迎的。
眼看就要天黑了,李煦查看了下每个木桶里豆浆的凝结情况,他还担心自己石膏水的比例配错了,但结果还不错,每一桶的豆腐都凝固了。
新鲜出炉的豆腐脑,浇上一勺李煦事先调好的卤汁,一勺入口,味道简直妙不可言。
“来来,别客气,喜欢吃咸的加卤汁,喜欢吃甜的加糖粉,自己盛吧。”李煦端着碗坐在门口的木凳上,吃着这久违的味道,竟然怀念起时候的日子来了。
他记得时候,他也曾眼巴巴地守着一锅豆浆,豆腐刚凝结就迫不及待地舀一碗吃,那时候他不会做卤汁,就直接把生抽倒一勺下去,竟然也吃的津津有味。
他妈总是又心疼又好气地骂他:“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后来日子好过了,家里过年再也不做豆腐了,等他妈妈去世,家里也没人会做这个了,外头买来的豆腐脑总是差了点味道,时间长了,他也渐渐忘了自家做的豆腐是什么味道了。
“王爷,天黑了,属下先送您回去吧。”贺遵的话打断了李煦的思绪,他抬头一眼,见天已然全黑了,自己竟然在门口坐了半个时。
“你吃了吗?”李煦问贺遵。
贺遵不太好意思地伸出三根指,“吃了三大碗,一碗咸的两碗甜的,还喝了两碗豆浆。”
李煦笑了起来,“还剩多少豆腐脑啊?你们可别吃光了吧?”这当然是玩笑话,就他们这十几个人无论怎么吃也吃不了几百斤豆腐的。
一斤豆子能做三斤左右的豆腐,但现在桶里的还是豆腐脑,水分多,估计是一比五的比例。
雷阳摸着圆滚滚地肚皮出来,“还有十几桶呢,王爷开恩,让某带一桶回家给家人尝尝如何?”
李煦自然是不介意多做点宣传的,不过他定了明天请客,于是:“明日正午,本王要在酒楼设豆腐宴,你让家中兄弟都来捧个场吧,后续豆腐要怎么卖,也由你拿主意,这个作坊你找个人接管着。”
雷阳不得不佩服李煦的眼界,一场豆腐宴,招待的全是城中的达官贵人,这可比任何宣传有用多了。
不过“王爷,只这一道豆腐脑不能称之为豆腐宴吧?”
李煦好笑地看着他,“谁告诉你这就是豆腐了?”
“啊?”搞了半天,他都吃饱喝足了,竟然还没吃到正菜吗?
“你让他们把桶里的豆腐脑舀到模具里压一晚,明早再来验收成果吧。”李煦吩咐完这个就先离开了,这王府外有寇骁派来的士兵守着,内有雷阳的人照看着,也出不了什么事。
他回到寇府,见刘树正指派着寇家的下仆去送请帖,他拦住一个眼熟的男人:“去给你家寇将军传个口信,让他明日午时回来赴宴,没空就算了。”
“诺。”
刘树见他回来,笑着迎上来,“王爷回来了,您给奴才带豆腐了么?”
李煦急忙朝身后的贺遵问:“你带了么?”
贺遵双抱着他的宝刀,冷酷地摇头,“没带。”
刘树委屈地哭了,“王爷狠心,奴才还没吃晚膳呢,就为了等着吃您做的豆腐,结果别人都吃到了,奴才却一口没尝到。”
李煦自知理亏,“行行行,让贺遵跑去给你端一盆来。”
贺遵抬头望天,才不惯着那太监,从就知道使性子哭,娘们兮兮的,“自己去,这儿过去也不远。”
李煦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刘就自个去吧,吃饱了再回来。”
第二天一早,李煦就让刘树去定福来酒楼的位置,掌柜一听是新来的顺王要在酒楼里宴请官员,二话不就把中午的时间让出来,保证不会有多余的客人来打扰。
刘树对他如此上道表示满意,又:“除此之外,让你们的厨子都到王府去一趟,王爷要教他们做几道菜。”
掌柜好奇地问:“王爷还会做菜?”难道是要传授厨子们做些宫廷里才有的佳肴,这可是好事啊,以后他稍加宣传,福来酒楼的厨子会做御膳,何愁客人不来?
刘树白了他一眼,“王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武双全,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是是。”掌柜不敢和这太监争辩,都太监是一群嫉恶如仇的家伙,万一得罪了他,徒增麻烦。
“让他们动作快些,别让王爷久等。”刘树嫌弃地扫了一眼这家被誉为闽州第一的酒楼,指着灰扑扑的桌子:“再找人把桌椅擦拭干净,买些漂亮的布铺上,脏成这样,难以下咽。”
“这”掌柜为难地搓搓,要借他的酒楼宴请宾客没问题,就当他给新封王送礼了,但是这额外的开销,他并不是很想支付。
刘树冷哼一声,“怎么?王爷愿意选择你家酒楼宴客是你三生有幸,这点事都办不妥,那咱家还是另选一家,听隔壁街的醉仙居也不错。”
掌柜立即举保证,“大人笑了,全城都找不出第二家比我这酒楼好的,人一定把事情办妥,您尽管放心。”
刘树勉强点了个头,然后迈着大步走出酒楼。
豆腐能做的食物很多,煎炸蒸煮样样都行,李煦列了菜单,一共做了十道豆腐相关的菜,大部分都是很家常的菜色,唯有一道豆腐煲,他在里头加了不少山珍海味,用瓦罐慢慢煨着,一揭盖,那香味就扑鼻而来,令人垂涎三尺。
福来酒楼一共送来了三个主厨五个打下的学徒,可见有多重视,他们都以为自己今日能大开眼界,学到御厨才会的本事。
结果李煦只给他们做了一道家常豆腐,食材是很新奇,没见过,但做法简单,前后总共一刻钟不到,实在不像是御厨的艺。
等他们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才知这简单做出来的食物竟然如此美味,能吃出是豆子做的,却不知干巴巴的豆子怎么做出这么嫩滑的食物来。
其余的九道菜,李煦口述,厨子们动,十道菜做完,厨房里飘散着浓郁的香味。
见时间差不多了,李煦让人把豆腐抬到酒楼后厨,然后把菜单丢给厨子,又让赖三来监督他们,免得中途出现差错。
他今天宴请宾客,除了是想给豆腐做个宣传外,主要也是想认识下这闽州的大官员,最好是能挖几个能用的过来,他需要建立自己的班底,好慢慢向军政体系渗透进去,否则他永远执掌不了南越的军政。
05宴无好宴?
巳时刚过,不少官员结伴而来,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声嘀咕:“这位顺王好生奇怪,第一次召见我们竟然是在酒楼,而且还要请我们吃什么豆腐宴,这豆腐是何物?”
“谁知道呢,也许是北方的美食吧,这吃食不是关键,我就怕宴无好宴啊。”
“此话怎讲?难道顺王想将我们聚在一起一打尽?”
“这年刚过呢,点吉利的吧,就咱们这芝麻绿豆的官还不足以让顺王动刀子,我猜啊,这位爷的主要目标是寇将军和雷大人。”
“寇将军掌管着寇家军,顺王再大的谱也不敢动他的,雷大人就危险了,他这郡守之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又掌管着南越大事务,他才是顺王的眼中钉。”
“这就惨了,若是顺王真要对付雷大人,我们是站哪边好呢?”
“一边是天潢贵胄的王爷,帝王亲封的王爷,一边是寇将军的心腹,站哪边都有风险。”
“你们傻了吧,这南越不管来几位封王,不都一直是寇家了算么?管他顺王还是雷大人,寇将军支持谁我们就选谁,总没有比寇将军更强硬的人。”
“有道理,不知今日寇将军是否会来?”
“听顺王一来就住进了寇府,两人的关系应该不错。”
“嘁,那是因为王府破的没法住人了,这几日不是拆了重建么,等建好了王爷自然要搬进王府的。”
“那可未必,我路过时偷偷去看了,那王府建的奇奇怪怪的,不像是要住人的样子。”
“王爷不住王府那要住哪?也许人家品味独特呢。”
话题着着就偏了,然后有个官压低声音:“你们猜,我昨夜在喜凤楼见到谁了?”
一旁的官员推了他一把,“你居然敢去喜凤楼,不要命了?寇将军可是严令禁止官员嫖妓的。”
那官吹胡子瞪眼地辩解道:“我可不是自己要去的,而是去逮我那不成器的长子,他从大年夜就一直不归家,自从迷上喜凤楼的巧凤姑娘,他越发不像样了。”到伤心事,那官连连叹了几口气,然后把话题拉回来,继续:“你们快猜猜,我看到谁了,你们肯定猜不到。”
大家把印象中比较风流的几个官员都猜了一遍,可是一个也没猜对,于是催促同僚:“快吧,别吊胃口了。”
那官捋了捋胡子,得意洋洋地:“哈哈我昨夜在喜凤楼看到了”他话还没完,一道特别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我猜你见到了寇将军,对吗?”
众人闻言一滞,齐齐扭头看话之人,只见一个身穿湖蓝色绸缎长衫的青年笑眯眯地站在他们身旁,也不知偷听了多久。
南越的男人普遍偏矮,乍一见一个身高修长的青年鹤立鸡群般站在人群中,皮肤白皙,五官姣好,纷纷暗道:好一个翩翩俊郎君!
“这位郎君是?”有人谨慎地发问。
在场的人也不笨,联想到顺王的年龄,心里有了答案,只是他们没想到顺王会是这般温润如玉的青年,龙章凤姿,气度不凡,真真是帝王之子的风范。
李煦谦虚地回答:“在下李煦。”他看着那年老的官问:“本王刚才的可对?”
众人连忙行礼,那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心想:这下惨了,他竟然将寇将军的糗事透给了顺王,将军知道了肯定会劈了他。
“都免礼吧,本王也是一时好奇才出声的,没吓着你们吧?”李煦一点架子都没有,仿佛和大家认识了很久似的,熟稔地:“你们也别拘束,本王只是随便听听,不会把你们的话透露出去的。”
众人松了口气,就听那官支支吾吾地回答:“回回王爷,下官确实是看到了寇将军。”
李煦挑了挑眉,没料到寇骁身在军营还有时间跑去泡妹子,嘴上乐呵呵地:“都是男人嘛,寇将军家中无妻无妾,可以理解的。”
男人们发出共鸣的笑声,感觉一下拉近了和顺王的距离,甚至有人大胆地问:“听闻王爷也是孤身一人来的南越,不知可去过城中最出名的喜凤楼?”
李煦摇头叹气,语气忧伤地:“本王是净身出户,一路南下耗尽家财,兜里无钱,哪里能进那销金窝,不过下回可以央着寇将军带我去见识一番。”
众人听他言语幽默,一点架子也没有,有心拉近关系的便和他攀谈几句,李煦把一路上发生的趣事出来和大家分享,气氛一时间热烈起来,而周围的官员也自发围了过来,一时间,李煦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雷鸣到的时候就见闽州大官员都围坐在一起,聚精会神地听着一个青年话,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或是拍案叫好,他心道:这福来酒楼什么时候有书先生了?
掌柜见大东家到了,赶忙来迎接,还偷偷问:“大人,可要安排几个唱曲的助兴?”
雷鸣冷哼,“王爷宴客,你自去问他。”他大步往里走,重重干咳一声,想提醒大家自己到了,以往,无论他去哪都有人夹道欢迎,这次的冷场让他不喜。
众人正听李煦到山中剿匪那段,听他羽林军的统领大人都被那伙匪徒掳了去,匪徒占据山顶便利之地,易守难攻,于是就有人献计,让人假扮富商带着大批货物留宿在山下村中,将大部分匪徒引下山,再来一招金蝉脱壳,趁匪徒不备攻上山,占据他们的老巢,等匪徒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际,返回山上时,他们的老巢已经被占领,于是双方位置颠倒,羽林军们轻而易举地拿下了这伙匪徒。
李煦把故事编的绘声绘色,隐去了公主被人拐卖那段,夸大了匪徒的数量和能耐,讲述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剿匪行动,让大家听的津津有味。
雷鸣正要发火,就听掌柜地:“那位青年就是顺王,今日宴客的菜单是王爷定下的,连主食材也是王爷提供的,听厨子,那东西是用豆子做出来的,有很多种做法,是个不得了的东西。”
雷鸣听他这么一,把那青年打量了再打量,第一眼只觉得长得好,笑起来真是好看,但站着听了会儿,就知道这位顺王不是个好相与的,能放下身段给官吏故事,显然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又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没点本事可走不到南越。
他把怒气收起来了,挤出个笑容走上前,大声:“下官来迟了,让王爷久等,还望顺王殿下恕罪。”
他拱一拜,众人这才从李煦的精彩故事里回神,纷纷起身让道,给雷鸣见礼。
李煦止住话头,让雷鸣平身,笑着:“雷大人没有来迟,是我们来早了。”他看来下时间,发现这位可真是踩着点来的,不早也不晚。
两人第一次见面,免不了客客气气地寒暄几句,雷鸣:“王爷一路南下辛苦了,怎不在家多休息些日子,下官们怕打扰您休养,也没敢去拜见您。”
李煦笑着摇头,“本王是闲不住的性子,身体无恙就忍不住往外跑,昨日发明了个新吃食,就借请各位大人来品尝一番。”
雷鸣心想:顺王也太看南越官员了,岂是一道美食就能收买的?
李煦让大家入座,雷鸣这才发现闽州大大的官员都来了,连最末等的吏都在列,心里有些不痛快,觉得顺王这是急不可耐地想揽权了,吃相有些难看。
他见寇骁没在,故意高声问:“怎地没见到寇将军,难道王爷今日只请了文官?”
李煦没给寇骁下请帖,但让寇家的家仆去传了话,以为寇骁肯定会来的,结果这个点也没看到人,显然是不会来了,也不知是被美人绊住了脚还是有其他事情,他笑着:“今日一聚是想和大家认识一番,寇将军本王已经很熟悉了,他来不来并不重要。”
他这话的亮堂,既点明了自己和寇骁关系和睦,又给在场官员一个天大的面子,顺王都主动要认识他们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好了,时候不早了,先开席吧,今日吃的是豆腐宴,十道菜全是豆腐做的,若是有人吃不惯可以让掌柜上些其他的菜色。”
大家已经对豆腐很好奇了,纷纷翘首等待饭菜上桌,雷鸣坐在李煦下首,听到这话免不了问一句:“王爷,这豆腐是何物?倒是未曾听过。”
李煦卖了个关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后厨里正忙的热火朝天,几个厨子围着几盘刚出锅的家常豆腐嘀咕:“怎么感觉和王爷做出来的有些不一样?”
“是不是豆腐炸老了?”
“感觉味道也差了些,是不是忘了放糖?”
“放了糖了,这豆腐吃着是挺好吃,但到底是用豆子做的廉价之物,那些官老爷们真的会喜欢?”
“他们不喜欢有什么要紧,我听王爷,以后这豆腐是要卖给普通百姓的,一文钱有四块,又实惠又好吃,肯定大受欢迎的。”
“不如和掌柜的商量下,以后酒楼里也加几道豆腐的菜?”
“嘿,管他呢,咱们拿钱办事而已,快叫前堂传菜,赶紧做下一道,就做蟹黄豆腐羹吧。”
06的跟你有钱似的
一道道没见过的菜端上桌,闽州的官员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李煦敲了敲桌子,大声:“今日请大家来,还有个目的,就是将豆腐介绍给各位,这豆腐是由黄豆制成的,一斤黄豆约莫能做三斤豆腐,做法简单,普通老百姓在家就可以做,是门不错的营生。”
懂物价的官员心里算了算,就知道这豆腐是非常廉价的食物了,再看看满桌用豆腐做出来的各种形态不一的菜肴,猜测顺王是否想卖豆腐赚钱,他们暗暗决定,只要这豆腐不是难以下咽,他们肯定要支持顺王的生意的。
雷鸣壮着胆子第一个下筷,夹了一块三角形的金黄色的豆腐块,他想着,如果这东西很难吃,他肯定不给顺王面子,直接一口吐出来。
的咬了一口,咀嚼几下,雷鸣皱着眉头想:好像不难吃啊,外酥里嫩,咸中带甜,非常符合当地人的口味。
大家见他这表情,还以为是菜太难吃了,心有余悸,但碍于顺王的面子还是纷纷下筷子尝试了一口,一口下去,不敢人人喜欢,但多数的官员都觉得味道不错,豆香味浓郁,口感甚佳,算不上美味佳肴但足以令人回味。
等把十道菜都吃过一遍,大家发现,桌上的菜不知不觉都吃干净了,饭也吃了好几碗,有几个胃口大的官员正拿汤汁拌饭,大口大口吃的香。
李煦也很久没吃到豆腐做的菜了,虽然觉得这里的厨子做的味道不够正,但因为调料有限,都是食材自身原滋原味的味道,也很香了。
吃完饭,李煦见每一桌饭菜都吃的干干净净心里也就有了底,“大家觉得这豆腐的味道如何?”
众人纷纷不吝啬赞美之词,有人夸张地:“这简直是下官有生以来吃过最美味的食物了。”也有人含蓄地:“普通百姓家,每日买上几块豆腐,换着法子做,一年也吃不腻的。”
李煦告诉他们:“因时间有限,今日只能做几种,豆腐的做法有很多,而且豆制品还有更多种,豆皮、豆腐乳、豆干、腐竹、面筋,只要给本王时间,能做出十几种不重样的。”
雷鸣吃得肚皮滚圆,打了个饱隔,道:“南越的百姓穷困潦倒,有些人家一文钱也拿不出来,怕是买不起的。”他想,顺王可能真的是身无分文了,竟然连这种廉价的食物也拿出来卖,丢人哟。
李煦瞥了他一眼,笑了起来,“无妨,没有钱也可以用豆子置换,一斤黄豆换一斤豆腐,若是连豆子也没有,就拿等价之物来换就好。”
众人一听,眼睛都亮了,豆子家家户户都有,平日里吃法简单,如果拿来换豆腐,可就能天天换口味了,而且他们很想尝试一下顺王的豆皮豆干之类的东西,想来味道也很好。
李煦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这生意有门,告诉他们:“明日开始,旧王府朝东的位置会开一家豆腐铺子,大家要吃豆腐的尽管去那采买,等本王招到人,还会让人挑着豆腐沿街叫卖,你们可以让家人留意些。”
众人纷纷表示,明天一定让人去买,雷鸣岿然不动地坐着,丝毫没有要支持顺王生意的打算,心想:这赚钱的是顺王,钱又进不了我口袋,才不便宜他!
他哪里想到,自家的兄弟已经是李煦坚定的追随者,家里的人一个一个借出去帮李煦赚钱,等他知道以后,想收回来已经不可能了。
午饭结束,李煦回到寇府让人去军营看一看寇骁,他不信寇骁会无缘无故缺席他的宴请,果然,等人回来后,寇骁昨夜彻夜未归,今晨回去后醉的不省人事,睡了一整天才醒,醒了就坐在那儿发呆,也不知犯了什么癔症。
李煦表情诡异地想:不会吧,难道寇骁昨晚刚开荤?这刚开荤的男人确实会有点激动,估计昨晚找到了可心的姑娘,食髓知味了吧?
李煦暗暗取笑了寇骁一番,不过想到自己大龄三十几还是个雏,他又笑不出来了,也许自己改天可以和寇骁相约一起逛青楼?
都酒色是友情的媒介,不定他俩的关系还可以更进一步,有寇骁的支持,他在南越才能更快地发展起来。
寇骁踩着夕阳的余晖回到家,衣服都来不及换就直奔李煦的住处,见到人了也不行礼,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李煦被看得心里发毛,暗忖:难道寇骁不喜欢自己结交南越的官员,以为自己要和他抢权?看看这要吃人的目光,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扼住他喉咙似的。
寇骁确实有这种想法,但并不是想杀人,而是他想掐住那截莹白的脖颈,想咬上那脆弱的喉结,想撕开他的衣服,摸遍他的全身,让他在自己身下呻吟。
寇骁吞了口口水,眼神越发放肆地扫着李煦,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他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他特意去喜凤楼找了最美的花娘,也找了最娇娆的美少年,可都只能调动他身体的欲望,却无法让他产生强烈的征服感。
唯有顺王李煦,是他第一眼就看到心坎里的人,想亲想抱想上床。
李煦皱着眉头问:“寇将军这是何意?看着本王能多吃几碗饭吗?”
寇骁舔了舔嘴唇,扬起个放肆张扬的笑容,“是啊,王爷秀色可餐,看着您吃饭肯定能多吃几碗饭。”他看了下时间,问:“王爷还未曾用晚膳吧?不如一起?”
李煦开了句玩笑:“看本王吃饭,可是要收费的。”
“好啊,多少钱我给!”
李煦暗笑:的跟你很有钱似的,不过他只是开开玩笑,不至于真要寇骁的银子。
寇骁让人去传膳,自己魂不思蜀地先去餐厅里坐下,一屁股坐在主位上,见李煦跟进来才意识到自己忘了尊卑,赶紧挪了个位置。
李煦更加确认他是因为中午的事情和自己打擂台了,于是不动声色地坐到主位,把玩着桌上的白瓷茶具,“这套茶具价格不菲吧?本王一路南下也很少见如此细腻的白瓷。”
寇骁朝着他的看去,只觉得那根根分明的指头比什么狗屁白瓷好看上千倍,“是啊,价值连城呢。”他想:听顺王还会做菜,要是能吃到这双做出来的佳肴,那必然是异常享受的。
只不过,这种高等待遇以后由他一人独享即可。
“这南越可有出产白瓷的瓷窑?”
寇骁想了想,“靠西的莱州似乎有一个,不过烧不出如此细腻的白瓷。”正巧下人端着瓷盘瓷碗来上菜,他指着其中一套彩釉的瓷盘:“这套餐具就是那个瓷窑烧出来的,也是南越每年进贡最得陛下青睐之物。”
李煦这几天都用这套餐具,看着其实并不怎么好看,所谓的彩釉也并非是煅烧出来的艳丽的彩色,而是一些杂乱的颜料涂抹上去的,而且感也粗糙,陶瓷烧的不够干净平整,摸着有凸起,瑕疵多,在现代人眼中,这种等次的餐具连残次品都算不上,应该回炉重造的。
寇骁见他不话,以为他看不上这样的餐具,自嘲道:“南越贫瘠,也没什么好物,殿下怕是看不上眼的。”
李煦故意气他:“是差了些。”
寇骁叹气:“那可真是委屈殿下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您如今落魄着呢。”
这话可够扎心的,好在李煦心理强大,还点头自嘲:“可不是,本王现在空有王爷的名头,却一无所有,还好有寇将军收留,给房子住,给口饭吃,否则本王要流落街头了。”
寇骁眼神一转,凑到他面前问:“那王爷可愿意给末将一点奖赏?”
李煦见他态度认真,不由得仔细想了想,“寇将军想要什么?”
寇骁把那句“我想要你”在嘴里转了几回,到底没敢出口,笑着回答:“想要什么都可以吗?王爷有什么呢?”
李煦思考着用利益吸引寇骁的成功率有多大,他知道不少练兵的方法以及一些这个时代没有的武器,光是火药,就足以震撼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军事家。
但他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送给寇骁,于是打算送他一点蝇头利,“羽林军中有一种可以连发的弓弩,巧轻便,一次可以连射九支弩箭,南越有吗?”
寇骁笑容扩大了,“没有,王爷如今是南越的主人,南越越强大,您也就越强大,想必很乐意给南越添砖加瓦吧?”
李煦喝了口汤,淡淡地:“前提是南越的军队能为本王所用才行,否则,他日这箭头对准了本王,本王岂不是自食其果?”
“您真会开玩笑,南越的一切都是您的,军队自然也是您的。”寇骁默默地加了一句:我也可以是你的。
如果李煦带了王妃或者侍妾来,他可能还不会打他的主意,但李煦单身一人,他也无妻无子,两人凑一凑也是可以过日子的嘛。
如果那样,那自己的东西自然就是李煦的,寇家军自然也可以听李煦的调遣。
李煦却不知他在心里脑补了多少不可诉的情节,“先用膳吧,饭后再把图纸给寇将军。”
寇骁立马给他夹了一块肉,殷勤备至地:“忘了您规矩大,食不言寝不语,我懂。”
李煦斜了他一眼,不作辩驳。
0想吃我的豆腐,美得你
饭后,李煦领着寇骁去了卧室,他这个院子不大,没有多余的空房间给他做书房,李煦让他坐在床边,自己拿了纸笔在案几上画图。
寇骁见状,悔悟道:“委屈王爷了,府里空出了不少院子,王爷若是不嫌弃,不如搬到西苑去吧,那里连着四个院子,空间更大些。”
李煦对寇府不熟,不知道西苑是哪,不过听到是连在一起的几个院子,就问他:“那里方便出入吗?如果是在内院就算了。”
“西苑有个侧门,我派人休整一下,派两个人守着,平日不许其余人出入,应该还算方便。”
李煦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不过还是象征性地拒绝了下:“本王住在寇府已经很叨扰大家了,我看还是找个地方搬出去住吧。”
不等寇骁劝阻,他继续:“而且,在寇府出入到底不太方便,总会碰上后院的姐丫鬟们,因为本王的缘故,寇家几位年长的姑娘都避到郊外去了,本王实在心怀愧疚,不如搬出去住,也好让姑娘们回家来。”
寇骁认真地看着他,无法从他的表情中判断真假,不过他以己度人,觉得李煦应该真的不喜欢住在别人家,到底是做客,没有在自家方便。
寇骁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希望他搬走,于是大方地:“不如这样吧,我找人将西苑单独隔出来,建个围墙,再开个门,出入也无需经过内院,如此一来,王爷就不会再遇到内宅女眷了。”
李煦诧异地看着他,没料到他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总觉得这青年对他好的过头了,不过想也知道,寇骁这是想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着,免得自己在外头乱来,真是不能看了这个刚成年的男人。
目的达到,李煦本来应该高兴,却因为自己的猜测而觉得心塞,被人防备着总不是件高兴的事。
“你就不怕本王霸占你的府邸吗?”李煦开玩笑问。
“地契在我上呢,王爷不是欺行霸市的人。”寇骁露齿笑了笑,那笑容明亮嚣张,显然没把李煦当成威胁。
李煦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那是我善良,否则这个家姓什么还不好。
寇骁到做到,立即安排人去收拾西苑,让管家明天就找人来建围墙修大门,动静之大,寇家老太爷老夫人都知道了。
“这子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把自己府邸隔一块出去了?”老夫人发牢骚问。
老太爷想的更多些,“我观那顺王的行事,不像个拎不清的主,今日他宴请全城大官吏,赢得了好名声,接下来肯定还有其他动作,骁儿把人留在寇府是对的,有什么动静我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那就这样住着呗,哪需要专门为他建个围墙,那西苑还算是寇府的吗?”
“定是那顺王提出搬出去住骁儿才如此强留人家的,反正寇府大,院子多的住不完,分个西苑给顺王也没什么,将来若是顺王能成大势,我们寇家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您的意思”夫妻俩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顺王毕竟是前太子,有才有德,将来陛下年迈,不定还有复位的可能。
寇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就淡定多了,这府上除了寇骁的事其余她也不太关注,听了一耳朵也就过了,倒是几个归宁的姑奶奶和姨娘们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心动。
都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们的女儿侄女什么的也不是完全没会啊,顺王妃这个位置,还是很吸引人的。
只是有了前车之鉴,大家这次也不敢太放肆,好在人就在西苑住着,总能找到会的。
李煦花了几个时把弓弩的图纸画好,多亏了他业余时间有学了点建筑设计,多少有点绘画功底,不至于连线条都画不直。
这种弓弩的图纸并不复杂,他还画了好几种箭头的样式,不同样式的箭头效果不同,可以用在不同的阵列中。
寇骁拿到图纸时就知道李煦不是随便打发他的,寇家军中也有用弩箭,但和李煦画的不同,这种连弩样式巧,可以连发九箭,用料也很普通,几个括设计的非常新颖,只一眼,寇骁就看出这种连弩的价值。
“没想到北方的弓弩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南越真是落后不少,寇某往日总觉得寇家军不输给任何一支军队,现在看来,是寇某自负了。”
李煦摸了下鼻子,安慰他:“这图纸是本王在原有的弓弩基础上改进而成的,其他地方没有,南越可是独一份。”
寇骁听了心里高兴,嘴巴上也忍不住占便宜:“没想到王爷对我如此信任与看重,我以身相许如何?”
李煦冷笑一声,“别,寇将军这魁梧的身材,本王抱不动,我要你这身腱子肉何用?”
寇骁冲他眨眨眼,暧昧地:“可我抱得动王爷啊,您要不要试试?听京城贵族也有不少圈养男宠的,您可以试试呀。”
李煦一脚踹向他的肚子,被他避开也不恼,讥笑道:“看来寇将军在喜凤楼一夜风流,学会了不少东西啊,难道你找的不是姑娘而是倌?”
寇骁听到“喜凤楼”三个字,脸色突了变,“王爷如何知晓这事的?”难道他的行踪已经被李煦掌握在中了?他身边才几个人,竟然能监视自己?
李煦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更是生气,“寇将军怕是不知道自己在城中的知名度吧,你前脚刚进喜凤楼,后脚全城就知道了,要是想别人不知道,寇将军下次最好易容了再去。”
寇骁干咳了两声,转而起正事,“寇家军中人人擅射,若是配备弓弩,在山林中作战时胜算会提高许多,只是这经费王爷,不瞒您,这南越的税收连寇家军的军饷都不够,更别提配备新武器了。”
李煦挑了下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本王怎么听寇将军勤政爱民,年年为百姓减免税赋?”
寇骁板起脸,严肃而不容拒绝地:“南越年年洪涝,百姓食不果腹,若是不减免税赋,每年饿死的人都不知多少,王爷想要一个荒无人烟的封地吗?”
李煦当然知道这点,见他的认真也不开玩笑了,“春耕马上就开始了,寇将军明日找个懂农事的吏带本王下乡看看吧。”
“王爷还懂农事?”
“不懂,先看看再。”李煦没把话死,他是没种过田,但大致的流程还是知道的,他觉得以南越的水土情况,不应该产量这么低的,他想去看看这里的百姓是怎么种田的。
“听王爷办了个豆腐宴,您的豆腐不给我尝一尝吗?”
李煦心里冷笑:想吃我的豆腐,美得你!“寇将军派个人去旧王府那取吧,此时应该有刚出锅的豆腐脑。”
经过城中大官员的宣传,顺王府新出的“豆腐”很快就被大家知晓了,寇骁也听了一耳朵,都这东西便宜又好吃,他当然想尝尝。
“将军年纪轻,身强力壮,但房事还是该节制些,一夜风流是爽,但要休息一天才恢复体力就过了,心精尽人亡。”李煦打趣道。
“不是我没有”寇骁顶着李煦似笑非笑的目光,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昨晚去喜凤楼的目的,总不能是为了确定自己是否喜欢男人去的吧?
第二天天刚亮,旧王府东侧临街的位置开了个豆腐铺,一大早就有香喷喷的豆腐端出来摆上了,此时来往的都是干苦力的民工,闻着豆香却不敢上前问价,这宅子大家都知道是封王的府邸,能在这儿开铺子的必然是那位新来的封王,他卖的东西肯定是天价,老百姓们连问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一个仆提着食盒跑来,紧张兮兮地问:“这这儿是顺王府卖豆腐的铺子吗?”
“对。”食铺里,雷阳亲自坐镇,见到来人和颜悦色地问:“你是谁家的仆从?”
“人人是都水丞家中的奴仆,我家老爷吩咐人来买豆腐的。”
“要买多少啊?”
“这老爷没,只让人提了这食盒来。”仆年纪不过十二三,将半人高的食盒放到铺子的台上,然后就见那个笑得和蔼的胖老爷一把将食盒提了过去,递给一旁的二:“给他装三十块豆腐,再装上五碗豆腐脑。”
完问仆:“你家老爷爱吃甜还是爱吃咸。”
“甜的吧,我家老爷最爱吃蜜糖。”
“成,给那五碗豆腐脑加上糖,你是开业的第一个顾客,我们王爷了,凡是今日来的客人,全都可以再赠送一壶豆浆,加了糖的豆浆。”
仆没想到还有赠品,乐滋滋地提着食盒回去了,再之后,陆陆续续有官员家的下仆来买豆腐,这些人家的官职一般都不高,有真的对豆腐念念不忘的,还有些是特意来支持顺王的生意的。
反正豆腐这东西不贵,吃法又多,他们自己不吃还能给下人加菜,就算天天买也不成问题。
作者闲话: 寇将军:“什么时候我才能吃到顺王的豆腐呢?”
李煦:“白日做梦!”
寇将军:“我只是想吃个豆腐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0试种
过了午后,才有得了消息的百姓来询问,“听是王爷做出来的豆腐,我们也能买吗?”
“能啊,做生意嘛,谁都能来买,不过今日的豆浆送完了,你若是要买,我可以送你几道豆腐食谱。”
“多少钱呢?”
“一钱可买豆腐两块豆腐,或者用一斤豆子来换一斤豆腐。”
“还能用豆子换?”
雷阳指了指铺子墙上挂着的价格牌,“诺,都写在这儿了,算了,你肯定不识字,我给你念一念”
等那客人离开,雷阳摸了摸胡子,叫来两个下人,:“你们去街上找十几个乞儿来,我有事交代。”
过后没多久,城中最热闹的几条街上,突然出现了一群衣裳褴褛的乞儿,沿街大声喊道:“卖豆腐咯,卖豆腐咯,便宜又好吃的豆腐顺王殿下发明的豆腐哟,大家快去瞧瞧,今日买还有礼品送哟”
行人避在一旁讨论,“真的假的,便宜又好吃?有这样的东西?”
“听是用黄豆做的,做法简单,肯定贵不了。”
“真是那位王爷做出来的东西?别是从其他地方照搬过来的吧?”
“这咱们可管不着,反正南越没有,他是就是咯。”
“走走,咱们看看热闹去。”
第一天,百姓们多在观望,听到那豆腐的价格都不太相信,觉得王府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便宜,别是故意诓他们的吧?
第二天,那些买过一回的人纷纷回购,在食铺前排了长长的队伍,人们都有从众心理,见到如此多人在排队买豆腐,他们也跟着排,听能用豆子置换,不少人家都拿了半斤一斤的豆子出来,反正亏点豆子他们还是舍得的。
李煦没空管豆腐铺的生意,他一大早就跟着三名官员去了郊外的村镇,出了城,道路两旁的农田里都有农人在忙碌,大多数都在翻田。
李煦站在路边看了会儿,疑惑地问:“他们用的是什么工具?”
随行的官员回答:“回王爷,这叫犁,是用来翻田的,田地冻了一个冬天,要翻过之后才能种下谷种。”
李煦看不清那犁的样式,于是踩着泥泞的田埂走过去,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发现就是个木头做的“”字型的工具,农夫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把工具插进土里,再用脚踩着翻过来。
那三名官员平日里也是在田间行走的,附近的老农大多认识他们,见到他们来还热情的打招呼:“几位大人是来看春耕的么?”
一位姓钟的官员先看了李煦一眼,见他没有表露身份的意思,上前一步:“是的,今年的种子都领到了吧?记得用水泡过再下种,”
“都领到了,自从寇将军处置了那几个贪官,再没人敢以次充好了,您放心,等这地翻好,灌上水,再过半个月就可以下种了。”
那钟姓官员偷偷瞥了眼李煦,见他眉头微微蹙起,赶紧转移话题,“那就好,等下种那日本官再过来。”“走吧,去镇上看看。”李煦转身往回走,
到了最近的镇,李煦找了家茶寮落脚,让官员把镇上比较有名望的老农叫几个来,他确实不懂种田,但也知道谷种要先育秧才能拔了秧苗插种到田里,而不是直接将种子种到田里。
当然,这之间有什么区别他也不懂,但能在二十一世纪广泛流传的方法肯定是无数先辈们积累起来的经验改进的,错不了,而且还有那位非常出名的杂交之父发明了杂交稻种,将粮食产量提高到了一千多斤每亩。
三名官员一出门就聚在一起声嘀咕:“王爷这是真心要管起农事了,不得了,难怪他声名远播,确实像是做实事的样子。”
“你别想太好,他就算以往有接触过农事也是种北方的田地,这南北差异多少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哪会种这南方的田?可别瞎指挥才好。”
“先听听他的意图吧,若是他要出馊主意,咱们拼了这条命也得阻止了,可不能让他乱来。”
“怕就怕他自以为是,不听我们的劝啊。”
“咱们人微言轻,让寇将军去。”
“对对,有寇将军在,不怕。”
很快,他们从镇上找来了四个白发苍苍的老农夫,直接将人从田里叫了回来。
李煦见到来人,站起身迎接了几步,免了他们的礼节,:“让几位老丈人抽空来一趟,是本王想了解下南越的农事,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四位老人家原本正在田里忙做,被拉到这里来确实有些不乐意,但听找他们的是王爷,他们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当然不敢拒绝。
路上,官员也给他们提了醒,让他们见到顺王时别乱话,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就推脱过去,更不能随他什么都应承下来。
见到顺王如此谦逊有礼,老人家们也稍稍放下心了,落座后,李煦开门见山地问:“本王见大家都在翻田,可是要开始播种了?”
“确实如此,这几日雨水稍停,大家都忙着把田翻一翻,灌上水还要踩泥,等滋养几天就可以下种哩。”
“可是直接将谷种种到田里?”
“是呀。”大家听他这么问,心想:这位王爷果然不懂农事。
“那不知一亩田年产多少粮食?”
一位老农挺直腰板回答:“这收成一来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二来看耕作的勤不勤奋,若是二者皆好,亩产能达到四五百斤,若是老天爷作妖,颗粒无收也是有的。”
“那普通水平呢?”
“一般亩产三百斤是有的。”
太少了!这和李煦事先所想的差距太大,“一年能收几季?”
“王爷为何如此发问,一年自然只能收一季,不过秋收过后,我们会在田里种些豆子、芋子之类的,这日子,只要没有天灾人祸还是温暖有余的。”
“南越气候温暖,为何稻米只种一季?”
“这”大家互相看看,不明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自从有人耕种以来,不都一直这样么?
钟姓官员犹豫着问:“王爷怕是不知道,土地种植粮食后肥力下降,需要养一养才可继续耕种,否则粮食也长不好的,据下官得知,北地有些贫瘠的土地甚至要种一年休一年,南越情况算好的了。”
李煦不好自己的想法,给四位老农各送了一份礼物就让官员将他们送走了,他独坐沉思了许久,然后问:“府衙可有试验田?”
“何为试验田?”
“就是给你们试种的田地,归官府所有的。”
钟姓“哦”了一声,回答道:“往常都是借寇府的田来试种,寇将军大方,并不计较这些。”
“那你们试种的结果如何?”
到这,大家就有些尴尬了,“只是试着改进了几项农具,虽大有利益,但成本太高了,百姓们置办不起。”
李煦了然,现代农具大多数都是铁器,以国家对铁的严格控制和它的稀有程度来看,价格肯定是很高的,要想让百姓们家家户户用上铁农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衙门里可有会种田的人?借本王几个人用用。”
三位官员面面相觑,不过这点事不算难,他们三自告奋勇道:“王爷有事就吩咐我们即可,种田我们还是会的。”
李煦点头,他们三个领头羊能亲力亲为再好不过了,而且他们识字,试种过程中的记录都可以一一写清楚。
“那好,先回城吧,时间紧迫,我们得赶紧将第一批秧苗培育出来。”
寇家给官府的试验田是一整座农庄,就在城门外不远处的山脚下,位置很好,李煦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一行人饿的饥肠辘辘。
山庄里平日都有庄头和佃农,得到消息后就先置办了一桌酒菜,用的都是山庄里自产的东西,做法不得当味道也不好,李煦吃的不顺口,但也没表现出来。
饭后,李煦让人拿了粮种来,分作三个桶泡种,他不知道该用多少水,泡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该用温水还是冷水,干脆都试一试。
三名官员跟在他左右,见他要泡种,自告奋勇地代劳了,“去年我们也试过将粮种泡过再播下,能缩短发芽期,王爷想做什么只管吩咐就好。”
李煦点头,这些事情他确实做不好,接下来的几天,他直接住在农庄里,亲自监督着人将泡好的稻种撒进事先处理好的田垄里。
“王爷,种子如此密集,长出来就扎堆了,不是这么种的。”大家语重心长地劝,李煦却只道:“这个步骤叫育苗,长出来的禾苗要拔起来插到田里才算完,所以不用担心它们长的太密集。”
“这”大家都没听过这个方法,不过既然是试验田,大胆尝试也没什么,他们往年也没少失败过,王爷有这份心关心农事,他们怎能阻止呢?
李煦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并不接受这种方式,不过他自己也没底,不敢大话一定会成功。
作者闲话: 遛了一天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