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入91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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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入宫

    “顺王随朕回宫吧,还有姝儿呢,怎么没瞧见她?”皇帝收起之前的威严,和蔼的像个好父亲。

    李煦笑了笑,浅淡地:“儿臣怕这公堂吓到姝儿,就让她在对面的茶楼里歇歇脚,准备等结束了接她一起进宫呢。”

    皇帝朝赵公公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灿烂地笑道:“那老奴去请公主殿下吧,多年未见,不知公主还记得奴才这张老脸吗?”

    他走后,皇帝也带着李煦出门了,门口站着李煦的跟班们,寇骁正靠在衙门外的石狮子上发呆。

    看到他,李煦脸上的笑容瞬间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开怀笑容,与其他人虚与委蛇时的假笑完全不同。

    他朝寇骁招招,然后给皇帝介绍,“父皇,这位就是南越的寇骁寇将军,十三岁就敢领兵出征了,保卫一方百姓平安,儿臣这些年多亏了他照应。”

    皇帝斜眼看了寇骁一眼,平静地点点头,寇骁与其他人一起下跪行礼,犹豫了一下还是抬头看了皇帝一眼,露出忠厚的笑容,“臣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天颜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到京城,见皇上一面,臣此生无憾了。”

    李煦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知道寇骁嘴巴了得,哄人很有一套,没想到对着皇帝这张老脸也能出这么肉麻的话。

    寇骁没想太多,只是想,自己和李煦成了亲,那皇帝就是他岳父啊,对岳父自然该哄着敬着。

    皇帝一生都在听人拍马屁,但还真没人如此坦率地见他一面就此生无憾的,他饶有兴致地:“寇家世代替大燕守着南越,辛苦你们了,听闻你父亲过世的早,而且是战死沙场,也怪朕疏忽了,如此英勇的将士该追封才对,不如就赐个忠勇侯的爵位,世袭三代吧。”

    寇骁磕头谢恩,心里毫无波动,所谓的爵位不过是名头好听,其实实权没有一点变化,不过能得皇帝一声赞许,他在京城行走时总能多点脸面,不至于给李煦拖后腿。

    “臣谢主荣恩,寇家能有今日全靠皇上的信任,不敢辛苦,能护一方百姓安稳足矣。”

    皇帝更满意了,这寇骁年纪看着不大,但沉稳老练,不骄不躁,是个好苗子,又是从南越那偏远地方来的,还未被繁华世俗污染,是个可造之才。

    皇帝年纪大了,与身边掌着兵权的将领们渐渐离了心,想提拔年轻人又找不到合适的,再了,在京城的年轻将领也多出自将军世家,赶跑了老子提拔儿子也没什么意思。

    寇骁锋芒毕露,身上的气质是年轻将军所特有的,这样的年轻人冲动、霸道、敢拼敢闯,尤其身后没有枝繁叶茂的大家族拖累,是最好的苗子了。

    皇帝脸上的笑容越发和蔼了,“平身吧,既然是南越来的,就随顺王一起进宫吧,这段时日就住在宫里,免得朕想念时见不到人。”

    寇骁没料到还有这个好处,奉承的更真诚了,“臣多谢陛下荣恩,陛下胸怀宽广,臣一路北上,见百姓安居乐业,世道安稳,便知陛下定是位雄才大略、文工武治的明君,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哈哈,朕见过的将领大多数率直粗鲁,没想到寇将军还有这好口才。”

    寇骁瞥见李煦在一旁给他使眼色,就知道过犹不及,当即收了口,只:“陛下见谅,臣从地方来,不懂礼仪,让您见笑了。”

    “不不,朕就喜欢你这种不加掩饰的奉承,朕许久没有如此开怀了,走,进宫后朕要与寇将军对饮。”这真是无上殊荣了,跟在后头的魏丞相等人脸色怪异,这几年皇帝沉迷炼丹已经许久不曾亲近臣子了,还是第一次表现出对臣子如此好感来。

    这南越来的子看来前途无量啊,也不知是不是顺王特意教的。

    但得圣宠这种事还真是教不来的,多少人家的子弟渴望出头都没会,这寇骁刚一面圣就能受到重视可见也不是个简单人。

    就在此时,街对面的茶楼里冲出来了一道人影,那人娇喝一声,飞快地冲过马路,直直地撞进了皇帝的怀里,吓得周边的侍卫齐齐拔刀,怒吼道:“来者何人?”

    李煦也怒喝道:“放肆!姝儿,还不快给皇祖父行礼,怎可如此无礼?”完他对皇帝作揖道:“父皇见谅,儿臣这几年疏于管教,姝儿性子太野了些。”

    公主从皇帝怀里抬头,露出一张泫然欲泣的脸,她已经长开了些,长相更像李煦一些,白白嫩嫩的肌肤,大大的凤眼,眼睛里全然只映照着皇帝一个人。

    她咬着嘴唇哭诉道:“皇祖父,姝儿好想您啊!”着眼泪刷的流下来了。

    皇帝努力地从她这张脸上寻找回忆,儿子辈的他疼爱不起来,但对孙子孙女他还是爱的很的,何况整个皇室,也只有公主在他身边待过几年。

    “姝儿啊皇祖父也想你啊,看看你,都瘦了,你父王一定没照顾好你。”

    公主不但不给李煦解释,还告状:“父王忙啊,整日不见踪影,姝儿都是自己玩自己的。”

    李煦哭笑不得,走过去敲了敲她脑袋,警告:“不许如此无礼,还不快把皇祖父放开。”

    公主顺势退出皇帝的怀抱,但依旧搂住他的胳膊,亲昵地:“姝儿舍不得皇祖父嘛,好不容易才见一面,姝儿要与皇祖父一起走。”

    “好好!”皇帝摸了摸她的脑袋,“走,回宫去,朕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公主兴奋地:“太好了!皇祖父您不知道,南越可穷了,姝儿这几年都没收到过珍贵的礼物,您要补偿我。”

    “行,等用晚膳让老赵带你去皇祖父的私库里挑,喜欢什么挑什么!”

    “真的?皇祖父最好了!”公主洋溢着天真而欢快的笑容,那是最能打动老人的笑容,仿佛她要天上的星星月亮,皇帝也会毫不犹豫地摘给他。

    李煦落后一步,心想,爱笑的孩子果然是最可人疼的,若是公主表现出毕恭毕敬、害怕恐惧的情绪,皇帝一定不喜的。

    一路上,公主和皇帝有有笑,公主这几年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阅历渐长,在南越又经常往外跑,所见所闻不是宫里长大的孩子能比的。

    她给皇帝了许多路上的有趣见闻,舞足蹈,引得皇帝连连大笑,跟在一旁的太监侍卫们个个侧目不已,没想到顺王父女多年后回京竟然还能如此受宠。

    之前朝中不少人都以为顺王要凉了,等案子判决下来最好的结局不是幽禁终生就是贬为庶民,没料到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很快,公堂上审案的过程传了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了顺王因受过重伤武功尽废,也不能长时间拿笔写字,所以之前所谓的证据是伪造的。

    百姓们想的少,只觉得顺王真是可怜,当年那样的境况,这几年偏居在南越那样的蛮荒之地,居然还有人陷害他,也不知谁这么可恶。

    朝臣们则想,不管顺王是真的不能提笔还是假的,这一仗他都打赢了,至少在没有更多证据的前提下,顺王完美脱身,简直无法想象他脱身的这么容易。

    赵曙得到消息也是目瞪口呆,他们花费了多大的力气,多少人脉,砸了多少钱财进去,一步步做成这个局,原以为是个死局,没想到李煦竟然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与他们预计好的不一样啊!

    “快!快进宫!”赵曙急的团团转,想尽快进宫向赵夫人讨主意。

    下属提醒道:“大人,顺王一行人也进宫了,您看,是否要改个时间?”

    赵曙转了两圈,叹了口气,“罢了,都这样了,只能想其他方法了。”

    “大人别急,毕竟案子还没结,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朱永乐贪墨是事实,他与顺王认识也是事实,就算没有书信往来,总还有其他证据的。”

    “你傻?既然证明证据是假的,那么皇上心中必定认为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就算有新的证据出现,谁会信呢?再了,皇上此时正是对顺王爱怜的时候,哪里会想看到他倒霉?”赵曙对皇帝也是了解的,最近朝堂上,不少官员齐齐弹劾顺王,日日都是老一套的责问,皇帝早就不耐烦了,甚至怀疑是有人故意攻讦顺王,顺王此时处于下风,反而是最安全的。

    李煦对京城没什么印象,但是马车一入宫门,他的记忆就渐渐复苏了,毕竟是原主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这一条路不知走过多少回,连墙上偶尔留下斑驳的痕迹他那么熟悉。

    寇骁骑马护在他马车旁,见他掀起窗帘怔怔地看着一侧,低下头问:“哪里不对吗?”

    “不,只是觉得有些感慨。”

    寇骁望了眼前头的御撵,公主被皇帝拉着一起坐了御撵,时不时还能听到两人的欢笑声,他得意地想:这是我闺女呢,真是厉害啊!

    李煦怕寇骁在宫里不自在,低声:“你刚才为何不拒绝了住宫里的提议,本王在内,你在外,行动也更方便些。”

    寇骁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眨了眨眼,嘴角含笑地:“当然是为了不与王爷分开啊,咱们成亲几个月,在一起的天数实在太少了,何况,你孤身在宫里,我怎能放心?”

    见李煦不赞同地看着他,寇骁又凑过来低声:“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宫里美女如云,我不跟着,王爷被人占便宜了怎么办?你可是我的,别的女人多看一眼也不行!”

    李煦瞪了他一眼,放下帘子不再看他,心跳却有点快,刚才寇骁凑过来的时候,他居然想吻他,这种时候这种地点,他居然会想这种事,真是色令智昏了。

    不过宫里的女人不得不防,倒不是他魅力太大,怕人看上他,而是宫里这群女人的段也非常了得,不防着点,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在廷尉署耽搁的时间长了,李煦一行人入宫后天已经黑了,昏沉沉的天空仿佛还要一场大雪即将降临,皇帝出宫半天,与公主笑笑了一路,身体就有些受不住了,精神也不大好,于是让赵公公安排李煦住下,等明日再叙。

    李煦他们赶路了许久,确实疲惫不堪,谢恩后就跟着赵公公离开了。

    公主体贴地:“皇祖父,那姝儿明日再来看您,姝儿这几年学了不少本事,明日给您露一。”

    皇帝又大笑起来,交代赵公公,一定要给公主选个最漂亮的寝殿,东宫他们是住不了的,但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宫殿,清雅的、奢华的、大气的什么样的都有。

    赵公公领着他们走了好一会儿,亲自推开了一座宫殿的大门,侧身让李煦先过,声:“殿下,这是离东宫最近的一座宫殿,陛下偶尔会来这里走走,所以一直有人打扫,您进去瞧瞧可还满意。”

    李煦自然知道这里,因为离东宫近,以前这座宫殿也是给他们的,偶尔李煦会在这里读书习字,躲清静时也会睡在这里,但他毕竟不是原主了,住哪都没差。

    “多谢公公,这安排很好,你有心了。”

    “殿下言重了,奴才也是想您住的舒心些,您别怪老奴自作主张就好。”赵公公抹了抹眼睛,悲戚地:“当年奴才与老刘的情分非同一般,原以为还有再见之日,没料到他竟然早走一步。”

    提起那位老太监,李煦心绪有些复杂,他当时若对他多几分关注就好了,必定不会让他自缢在途中,能真心为他好的人,他都喜欢好好护着。

    “是本王连累了他。”

    赵公公急忙跪下:“王爷,您可不能如此,老刘跟了您十几年,享尽了福,总不能福享了有难却不能同当,若他知道您过的好,一定会很开心的。”

    李煦将他扶起来,请他入内,问了他一些宫里的问题,但也没霸占他太久,毕竟老皇帝那儿离不开赵太监,留的时间长了,难免有些想法。

    赵公公离开前将自己的一个徒弟留了下来,交代道:“这是老奴的养子,人还有几分灵,王爷有什么不便之处尽管吩咐他做,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李煦知道他这是特意给自己留了人,要打探消息问他就行,他诚心谢过,目送着他离开。

    太监确实很灵,十几岁的年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王爷,天色不早了,可要传膳?”

    “你看着安排吧。”

    “喏,那就给几位主子传膳,吃完了再去玉池泡个温水去去乏,好好睡一觉,等明日辰时,奴才再来请安。”

    李煦对这个安排很满意,便点头让他下去了。

    292希望你们别让本王失望

    寇骁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居然还有李煦留下的东西,有些是读书笔记,有些是对某件政事的见解,他好奇地翻看着,但看着看着又觉得有些奇怪,仿佛自己认识的李煦与这里的主人并非同个人。

    非要哪里不同,又不上来,他满腹疑虑地放下这些东西,然后转头问李煦:“王爷离开后,这里还是保持原样吗?”

    李煦也正在打量这座宫殿,一点一点地找到熟悉的影子,“大致上是一样的,很多用具还是本王在时添置的。”

    “那皇上果然还是想念着王爷的。”

    李煦不置可否,让公主过来,亲自叮嘱她:“在宫里这段时日不得乱跑,这里不是当年的东宫了,明白吗?”

    公主自然是明白的,否则不会刚来就表现出对皇帝极大的亲近,她当年住宫里时也没那般亲近皇祖父,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心知肚明。

    “父王放心,我会心的,也不会乱走,皇祖父那”

    李煦轻轻点个头,“你把控好度就行,也别太吵着你皇祖父了。”

    这时,杨公公领着八名太监八名宫女过来,每个人上都捧着东西,他笑眯眯地给李煦见礼,恭敬地:“给各位主子请安,这是皇上特意交代过送给公主的赏赐,这十六人也暂时留在宿羽宫当差,王爷”

    他抬头看了一眼李煦,眼神充满了忐忑和惶恐,李煦心里暗笑,面无表情地:“多谢父皇赏赐,人留下来吧,杨公公也进来喝杯茶。”

    杨公公不知想到了什么,心神一震,略微激动地走进来,然后就见刘树端着一杯茶递给他,还打趣道:“杨大监请见谅,我等刚入住,还来不及烧热水,您喝杯凉水吧,特意加了南越采来的蜂蜜,甜的呢。”

    杨公公忐忑不安地看着这杯子里的茶水,也不知里头有没有自己想要的解药,他到不怕顺王下毒,在这宫里,顺王也没这个胆。

    他将茶水一饮而尽,甜滋滋的味道好喝的紧,也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茶水入肚后,一股爽快的凉意沿着四肢百脉舒展开来,压抑在心头的恐惧瞬间烟消云散,让人通体舒畅。

    他自认为是解药起作用了,感激涕零地道谢:“多谢王爷赐茶,奴才感激不尽。”

    李煦傲慢地点个头,然后挥挥让他退下了,转身时对上寇骁揶揄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演技超群。

    屋内自有宫女太监们整理,床是铺好的,李煦与寇骁同时进了一间房,刘树在身后欲言又止,想提醒王爷,这里毕竟是皇宫,让人知道他与寇将军的事情总归是不好的。

    他可以想象,如果皇上知道这件事,震怒是必然的,甚至可能一怒之下杀了寇将军,连王爷也讨不了好。

    屋子里,寇骁也在和李煦讨论这个问题,“咱俩的关系在京城还是秘而不宣吧。”

    李煦当然知道这里不是南越,不可能随他为所欲为,他成亲的奏折早就抵达京城了,可是今天见到皇帝,他居然没问一句王妃的事,可见心里对他娶的那位很不满意。

    “本王知道,本王的王妃就先在南越休养一阵吧。”

    “那王爷呢,不对,也许是公主,您到底传递出的消息是男是女?”寇骁有时候相当佩服李煦,这种谎言居然敢不做实了传出去,任凭他一张嘴颠倒是非黑白。

    “哦,那个啊,不是难产了吗?”李煦毫不在意地:“算了,暂时无需添个孩,那要添多少麻烦啊。”

    “王府里那个姓李的子本将军还以为是王爷要的备胎呢。”

    李煦也不好,他事忙,那孩子养在王府其实他也见不到几次,反正是收养的孤儿,给他一口饭吃,让他平安长大就是了。

    寇骁和他在屋子里了会话,然后自觉地住到隔壁去了,是宫里耳目众多,还是谨慎为上。

    李煦还以为他修身养性了,结果睡到半夜突然感觉有人在掀自己的衣服,还有温润湿热的东西在自己耳边舔舐,他闭着眼睛一握住对方的用力一拧,结果非但没成功还被对方反制住了。

    他掀开眼皮,对上一双笑意满满的眸子,眼底藏着浓浓的**,“半夜私闯本王卧房,你胆子很大啊!”

    寇骁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亲吻着他的面颊,笑着:“末将来履行身为王妃的义务啊。”

    “什么义务?”

    “当然是陪睡的义务。”

    李煦正觉得一个人睡有点冷,寇骁身上常年火热,贴在一起的时候别提多舒服了,于是也随他动作去了,反正这义务他喜欢的很。

    一个时辰后,屋内的动静平复下来,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被子凌乱,床单更是痕迹斑驳,不用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日你来清理这屋子,可别让宫人发现了。”

    寇骁在家也经常做这种事,点头答应了,“那我今夜可以睡这里吗?明日一早再回。”

    后半夜温度骤降,李煦也怕冷,当然希望身边有个暖炉,于是也不赶他走,靠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醒来,身边已经没人了,屋外有人走动的声音,李煦起身穿好衣服,瞥了眼床榻,自己动把床单扯了丢到一旁,然后淡然地走出去。

    刘树守在门口,屋外的厅堂里有宫女太监在打扫,日光洒进来,李煦便知道时辰不早了。

    “王爷晨安。”

    “嗯,都平身吧,以后本王没起床时一律不许进来,日常打扫只需扫外厅即可,本王的卧房只有刘公公才能进。”

    众人自然不敢不听,大家心里也明白,王爷这是防着他们了,卧房那种私密地方,万一被人动了脚,后果不堪设想。

    刘树却明白李煦顾忌的是什么事,当即进屋帮李煦整理床铺,至于那床床单直接丢到水桶里去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吃过早饭,李煦被宣到御书房话,休息了一夜,皇帝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脸上带着笑,只是他一笑,脸上的褶子就特别明显,看得出来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昨夜休息的可好?”皇帝关切地问。

    “宫里高床暖枕,儿臣睡得很好,只是夜里太冷了些,南越的冬天可没这样的天气。”李煦实诚地。

    “南越啊朕这一生都没离开过京城,也不知这天下是何风光,听南越地形险恶,四处都是山林,还能看到大海,肯定与京城不同吧?”

    李煦当即就起了南越的风光来,“父皇日理万,为天下苍生忙碌,当真辛苦,儿臣身边有个画师擅长画山水画,儿臣让他画了许多沿途风景,父皇可要看看?”

    “你倒是有心了,先留着朕慢慢欣赏吧。”皇帝当然不缺各种画作,这天下他想看哪里的风景就有人画出来送进宫,他不过是随口一罢了。

    若是拥有了这至高无上的权利,谁会在意是否走遍天下呢?

    可惜啊,人寿命有限,皇帝已经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体日渐衰败,怕是坚持不了几年了,可惜他入道这几年丝毫没有参透长生的意义。

    话了几句,有个太监领着一名道士进来,恭敬地呈上一个匣子,“启禀皇上,道长今日的丹成了,命人送上给皇上服用。”

    皇帝脸上露出喜色,当即让人送过来,李煦皱着眉头看着他将那枚丹药吞下肚,然后喝了口水,心里有些厌烦。

    他想提醒皇帝,自古丹药就没个好的,多吃死得快,但看皇帝服用完丹药后面色立马红润起来,连精气神都更足了,便知道多无益。

    一种药对身体好不好总能自我感受到的,这个什么狗屁道士的丹药应该能在短时间内让人精神百倍,但副作用肯定很大,否则皇帝不可能短短几年就老的这么快。

    “父皇要保重身体!”李煦提醒道。

    “朕的身体是不太行了,此次你入京就先别急着回去了,就以侍疾的名义留下来,朕这个位置将来还是要交到你上的。”皇帝一句话震惊了李煦已经伺候在一旁的赵公公,他低下头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动作。

    李煦也被吓了一跳,皇帝怎么会突然这种话,他可丝毫没看出皇帝有传位给他的意思,难道是想试探他?

    “父皇您身体好的很,现在这些为时尚早,儿臣很喜欢南越,那里冬暖夏凉,民风质朴,若是案子结了,儿臣想立即回去。”李煦不无真心地。

    皇帝仔细分辨着他的神色,发现他似乎是真心的,但那怎么可能?见惯了京城繁华,南越那种落后贫困的地方谁会喜欢呢?何况听那里的人粗鲁无礼,环境恶劣,海贼骚扰不断,怎么可能会是个好地方?

    “你不必怀疑朕的心意,你自就是当做储君培养的,朕知道自己教出来的储君是什么样,你那几个兄弟,老大常年镇守边关,打仗还行,治国就差多了,老三先前瞧着还行,但心胸狭隘,为达目的不择段不是明君之相,老四这几年也长大了,学问还行,但心性软弱了些,老五还呢,看来看去,也只有你最适合这个位置。”

    李煦当然不可能把这话当真,就算他是最适合的,只要皇帝心里不愿意,这些都是空话。

    “父皇不必过早想这些事情,您好好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儿臣愿父皇长命百岁,只要父皇在一日,儿臣心里就有主心骨,南越虽然贫穷落后,但这几年在儿臣的治理下已经富庶许多了,儿臣觉得很有成就感,一个的封地尚且如此难治理,治国对儿臣来责任太大了。”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好,那就先不提此事了,贪墨案还未完结,此事不如就交给你去监管吧,底下那些官员个个心思浮躁,也不知瞒了朕多少事。”

    李煦毕恭毕敬地拒绝了,“父皇,儿臣还是此案的嫌疑犯,若是接怕别人不服,还是避嫌比较好,不过三皇弟若是无事,不如招他进京吧,有位皇子监管着,朝臣们也不敢怠慢。”

    皇帝错愕地看着他,没料到李煦居然会提议让老三回京,已成年的皇子就这几个,少一个便少了威胁,何况李煦和李贤向来是敌对关系,这次的案子背后隐藏了多少幕后黑还不可知呢。

    “你为何会想到让老三回来?他犯了错,朕罚他是理所当然。”

    李煦低着头,神色不变地回答:“但他守皇陵时日也挺长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父皇不如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会,想必皇弟已经知错了的。”

    开玩笑,与其让三皇子在外密谋大事,不如叫回京城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远香近臭,这个道理在哪都适用,有皇帝众多耳目监督着,料想老三也不敢太过放肆。

    皇帝略微想了想就同意了,然后让人去宣旨,再看李煦时,眼神都变得格外温柔。

    这一早,父子俩在书房里了许久的话,等李煦出来,看到外头等着不少来议事的官员,大多都是熟面孔,他一一打了招呼,众官员急忙回礼,神色各异地看着他。

    李煦笑得温和,“天气寒冷,各位大人在偏殿等候就行了,父皇正得空,大人们赶紧进去吧。”

    不少人心里暗忖:顺王离京几年,脾性倒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善良啊。

    李煦和他们分别,与落后一步的赵曙擦肩而过,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锋芒交错,李煦压低声音了句:“赵大人,本王在京城等着三皇弟回来,希望你们别让本王失望。”

    赵曙目光沉沉地盯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等一旁的太监透露了个消息给他,他才知,李煦竟然要将三皇子召回京城,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赵曙看着前方紧闭的御书房大门,转身朝后宫走去。

    293该本王出场了

    李煦在宫里的行动并没有受限制,想出宫就能出宫,只是寇骁偷偷告诉他一直有人暗中跟踪他们,想来是皇帝的人。

    这也正常,李煦无所谓让人知道自己去了哪,做了什么,何况他刚到京城,真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也会等在京城混熟了以后。

    这天,天气晴朗,冷依旧是冷的,但见到阳光总让人温暖几分,李煦便带着人去见了雷骆他们,除了叶长青,他在京城的管事们没什么好隐瞒的。

    雷骆早接到消息了,只是李煦住在皇宫,他想见也见不到,这天他在铺子里查账,突然见一行人昂首阔步地走进来,还下意识地了句:“欢迎光临”

    等认出为首的那俊美青年,雷骆丢下账簿从前台跳了出来,激动地奔过去,“王爷”

    店里还有客人在,见到这一幕都吓了一跳,雷掌柜在京城也是有些知名度的,年轻、俊秀、沉稳干练,虽然没有功名,但愿意与他相交的人还挺多。

    此时见他如此雀跃都有些惊讶,而且他刚才喊的是什么?王爷?哪位王爷?

    “还能是哪位,南越的顺王啊,昔日的太子殿下!”有人声道。

    众人恍然大悟,齐齐朝李煦看去,只见那是一位极其俊秀出众的青年,气质卓然,天生自带威仪,便是一句话没也看得出是个非同凡响的人物。

    李煦见到雷骆也有些激动,这孩子当初被他派到京城来当掌柜时他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年纪太轻,而京城又是达官贵人最多的地方,连仗势欺人也得先瞧瞧对方的身份。

    不过几年过去,雷骆还是锻炼出来,起码做个掌柜不在话下,他扶雷骆起身,笑着问:“许久不见,可有想家?”

    “想的,也想王爷的紧。”雷骆能得李煦赏识,口才当然不差,不过他忘了,王爷如今可是有夫之夫。

    “咳”站在李煦身旁的高大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雷骆,语气森然地:“子,你把刚才的话再一遍?”

    雷骆刚才是太兴奋了,此时见到寇骁哪里还敢造次,连忙赔罪:“人失言,王爷恕罪。”

    李煦环视一周,这店铺当初是按照他的图稿装修的,不过这几年多少改变了些,看着还是挺别致的,店里的客人不少,有几个文士打扮的青年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看得出来是常客,见大家都朝他们看过来,李煦可没有给人当猴子看的爱好。

    “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话吧。”

    雷骆点点头,把店里交给二掌柜,引着李煦他们上楼,而跟班们则守在店铺门外。

    “真是顺王,当年我远远见过他一面,没什么变化,就是周身气势更足了。”

    “他身边的男人是谁?长相俊朗,身形健硕,应该是个武将吧,难道是顺王的侍卫?”

    “哪有侍卫与主子并肩而行的,也许是顺王的至交好友吧。”

    寇骁的名声还没大到连京中百姓都知道的程度,就算听过也不会与刚才见过的青年联系在一起。

    雷骆将他们带到三楼的休息室,那是他平日办公休息的地方,他烧水泡茶,又让下人送了点心上来,好一通忙活。

    “行了,我们就是来看看,坐下吧。”李煦指着对面的座椅。

    雷骆坐下,心情还有些激动,“王爷,您今日怎么出宫了?之前那案子属下听了,应该已经解决了吧?”

    “目前是,但谁知道他们还有什么后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着吧。”

    雷骆偷偷瞥了李煦的右一眼,他们王府的人都不知王爷原来因为受伤不能长时间写字,不对,应该只是不能用毛笔写字,鹅毛笔王爷用惯了的,平日也没少见他写字,也许王爷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吧。

    雷骆对李煦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们都以为这关难过了,没想到王爷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王爷,靳管事也在京城,您可要见见他?”

    “他最近在忙什么?”李煦问。

    “靳管事前阵子忙着拉拢朝臣,每日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效果颇为显著,已经有好几位朝臣被动,愿意投靠王爷。”

    李煦先前是有让他们结交朝臣,不过全凭利益引诱的话还是不牢靠,关键时刻顶不上用,不过李煦也不用他们为自己肝脑涂地,只要不站在他的对立面就行“可有盯着赵家的动静?”

    “自然,不过赵家行事很谨慎,最近并没有看出他与哪家有过多来往。”

    “可有频繁地往宫里或者京城外送信?”李煦心想,赵曙能联络的人多半就是赵夫人和三皇子了,而且应该很频繁。

    “宫里是必然的,不过因为咱们宫里没人,不知他到底多久去一次,京城外送信很多,曾经派人跟踪过几次,但都被半路跟丢了,对方很谨慎。”

    李煦也没指望能劫到什么消息,“若是能这么轻易被人劫到消息,赵家也不可能走到今天了,不过不可松懈。”

    寇骁已经派人去同洲了,如果对方真有十万兵马藏在同洲,不可能发现不了。

    他们了一会儿话,没过多久有人来敲门,雷骆去开门,惊讶地问:“靳管事,您怎么来了?”来人正是靳荣顺,进来后给李煦和寇骁行了礼,比起李煦,他面对寇骁时的心情更复杂,“属下知道王爷在此,便过来问安。”

    “哦?你消息挺灵通的啊。”寇骁笑眯眯地看着他,作为南越人,对海贼的看法不可能因为对方投降而改变,对于靳管事这些避风岛投靠过来的人,寇骁没一个会给好脸色。

    “属下正好在附近喝茶,顺王出现在李记杂货铺的消息如今周边的人都知道了,不少人慕名而来,楼下可是热闹的紧呢。”

    雷骆去窗户那看下去,果然看不少人在门口围观,可想而知店铺里肯定也多了不少人,这些人想必都是想见见李煦的。

    他担忧地问:“王爷,人太多了,怕是不太安全。”

    李煦走到他身旁向下看了眼,神色不变地:“不要紧,本王既然来到京城,就不避讳给人看,而且本王如此帅气逼人,给人看看又有何妨?”

    寇骁不赞同地反驳:“末将可以带王爷从屋顶上离开,底下人多,谁知道会不会藏了刺客?”他才不想让李煦被这么多人围观,他的人,怎么能让人随便看?

    “天子脚下,应该没人敢如此大胆,不过”李煦垂下眼帘深思了一下,然后朝雷骆招招,附在他耳边声交代了一句。

    雷骆震惊的面色骤变,“王爷,这这怎么可以?万一”

    “有什么万一?”李煦目光凌厉地看向他问。

    寇骁耳力好,又站在李煦身边,也听到了李煦的吩咐,他皱着眉头:“此计虽好,但变数太多,万一有人趁乱出呢?万一那人没控制好伤到您呢?而且这样的人可不好找。”

    雷骆嘴唇动了动,声:“叶大人下肯定是有人的,不过就像寇将军的,此举太危险了。”

    “在京城风云涌动,敌人环伺,又有什么是不危险的,而且这个时正好,本王刚来京城,又脱了罪,对方会狗急跳墙也正常。”

    寇骁依旧不同意,李煦握住他的问:“我寇将军,你对自己有点信心行不行,有你在身边,还有什么变数?反正你都能解决的。”

    作为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大将军,寇骁听到这话身心舒畅,男人被心爱的人如此恭维就没有不高兴的,他面色淡淡地:“话虽如此,但人外有人,末将也有照顾不周到的时候。”

    “行了,别浪费时间了,去安排吧。”李煦既然提出这个提议,就做好心理准备了,而且他不可能不受伤,否则怎么能引起皇帝的重视呢?

    他垂下眼帘,暗暗计较,该如何才能让皇帝的人顺利查到同洲去呢?他暂时还不知道那十万兵马藏在哪,否则必定是要引人去找的。

    靳管事淡定地坐着,并不参与他们的计划,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以前在避风岛,他也不会过多参与老岛主的事情,在他看来,他只要办好主子交代的事情就好,知道太多未必有好下场。

    等他们定,靳管事才开口:“王爷,大皇子那边恐怕也有些动作了。”

    “嗯?”李煦挑挑眉,没有太多的惊讶,他都能知道皇帝身体不好,其他几位皇子肯定也知道,握重兵的大皇子会有想法一点不奇怪。

    “他想领兵回京吗?以什么名义?”

    “他身边那位黄军师胆子极大,也许会剑走偏锋。”

    “难道他想逼宫?镇北军是人多势众也兵马强壮,但如果要拿下京城必然要全军压境,但西北怎么可能没人看守?敞开门户无异于自取灭亡。”李煦想,如果大皇子真敢做到这一步,那这个人是绝对留不得的。

    “属下不知他们具体会如何做,在西北时,属下能明显感受到大皇子的野心,只是前几年皇上身体还算可以,几位皇子中也没人出头,大皇子那边不急着做什么,反正他有兵,这是他最大的依仗。”

    李煦当然知道兵权的重要性,大皇子在西北经营多年,就算皇帝剥夺了他的虎符,也未必能让剥夺他对军队的控制权。

    “依你看,他在西北名声如何?百姓可都向着他?”

    靳管事摇摇头,“大皇子此人专横霸道,又不善治理,西北一带的官员只是屈于他的淫威之下,并不是真心拥戴他,百姓更不可能,大皇子常年拉壮丁征兵,苛捐杂税样样都比其他地方重,西北的民生没乱都是奇迹。”

    “倒是不曾听过这种事。”李煦有些意外,他以为大皇子能在西北当土皇帝这么多年,应该有些成绩才是。

    “王爷不知,大皇子段残暴,民间凡是敢他一句不好,被知道都是要杀头的,没人敢乱传消息,到处都有兵士巡逻,百姓敢怒不敢言。”

    李煦微微皱眉,“如此暴政,他就不怕官逼民反?”西北那么重要的地方,如果百姓乱了,万一逼的他们与敌军通敌,后果不堪设想。

    靳管事有些冷酷地:“王爷要想解决大皇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西北乱了,根本不用王爷亲自动,到时候就算他握重兵,也没人会愿意臣服与他。”

    李煦低头玩弄着里的茶杯,摇头道:“那不行,西北门户大开,损失太惨重了,本王接受不了。”

    所以,他必定是要在大皇子还没将西北搞倒前先把他弄下台的。

    了这么久的话,雷骆安排的事情终于可以开场了,李煦瞥了身边的寇骁一眼,见他一直板着脸沉默不语,就知道他还在生气,他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若是寇骁知道他打定主要要受点伤,肯定好几天不会理自己了。

    他当着两位下属的面,握住寇骁的,温柔地:“寇骁,你要淡定啊,都是假的。”

    寇骁冷哼一声,没有话,李煦就当他同意了。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对他们:“走吧,是该本王出场了。”

    294刺杀

    围观的人群只见从天而降一名黑衣人,全身包裹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一把匕首锋利地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刀尖直指顺王殿下,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惊呼出声,大喊:“心!”

    李煦此时刚从铺子里出来,正准备登上马车回宫,就在他弯腰上马车的那一刻刺客突然袭击,而他身边只有一个刘树离他最近,正扶着他上马车,他的护卫分列在马车两侧,因为围观的人群太多,他们持枪拦着激动的百姓不让他们靠近马车,因此腾不出来保护顺王。

    还有一名高大阳光的青年站在店铺门口,正与雷掌柜话,两人应该是旧识,一个在,一个拼命摇头。

    刘树吓得腿软,用力推了李煦一把,尖叫起来:“快保护王爷!”

    李煦被他推进马车,但也因为此,他趴在马车上一时没能爬起来,那把尖尖的匕首眼见就要插进顺王的后心,而反应过来的侍卫们急忙回防,却依旧晚了一步。

    不少胆的人急忙捂住眼睛,不忍心看那血溅当场的画面,就在此时,正与雷掌柜话的青年转身将身上的一锭银子朝刺客丢过去,那速度奇快,准头奇准,打在了刺客的腕上。

    刺客腕一偏,匕首擦过李煦的肩膀削下了他一缕头发,李煦立即打了个滚由趴改成仰躺,刺客见一击不中,匕首再次高高举起,李煦伸抵挡了一下,匕首割破了他的袖子,在他胳膊上留下了一道伤口,鲜血立即奔涌而出。

    他今日穿的是月白色的锦袍,外头罩着雪白色的狐裘,雪白的颜色沾染上鲜血格外刺目。

    寇骁看到那赤红的颜色眼睛也跟着红了,一跃而起冲过来,将刺客一脚踹飞出去,一旁的侍卫见状,立即围攻而上,眼看着枪头就要将刺客刺穿,那人却突然从缝隙里翻滚出去,一扯过一名妇人,匕首架在她的脖颈上,吼道:“别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妇人惨叫一声,脖子上出现一条细细的伤口,侍卫们才不在乎一个妇人的生死,就要冲上去,然后听顺王大喝一声:“住!别伤了人质!”

    此时,周围的百姓争相逃跑,再也没人敢看热闹了,尤其是离马车近的百姓,吓得四处逃窜,看到有掩体的地方都急忙钻进去。

    街上乱成一团,侍卫们不敢出,一部分围着马车保护李煦,一部分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名刺客。

    “放下武器!本将军可以饶你不死!”寇骁上前一步,他死死盯着那名刺客,不敢相信这是雷骆安排的人,因为他从刺客身上看到了杀气,刚才如果他慢了一步,那把匕首肯定要刺入李煦的身体。

    他就知道,就不该相信李煦的鬼话,就不该同意这场刺杀的安排,这要是被人钻人空子,他后悔都没药吃。

    “你们后退,否则我就杀了她!这街上人多,就算我死也要拉上几十个垫背!”

    “废话真多!放开她,本王保证放你离开。”李煦坐在马车上。

    那刺客观望了一圈,带着人质朝着人少的方向退去,“你的是真的?”

    “自然,本王一言九鼎,但若你敢杀人,本王保证叫你死无全尸!”

    “那就请王爷让侍卫放下武器,还有那位”他指着寇骁:“最好离我十丈远!”

    “行,但你也得把人放了!”

    两边慢慢协调,最终,那刺客离马车二十丈远,然后将妇人用力抛出,人几个跳跃,上了一旁的屋顶,眨眼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分出十人去追,不论生死,一定要将人带回来!”寇骁命令道,然后跑回马车旁查看李煦的伤势。

    李煦心里有数,“只是皮肉伤,伤口也不深,别急!”

    寇骁眸色渐深,紧紧地握住李煦的腕,一边替他止血,一边声问:“是我们安排的人吗?”

    李煦又不认识雷骆安排的人,所以摇摇头,声回答:“不知,不过看着不像啊,刚才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死定了!”

    寇骁下用力,恶狠狠地:“活该!让你敢想出这种狠招!”

    雷骆吓得魂不附体,腿软地走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您没事吧?”

    寇骁回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简直想活剐了雷骆,“把他一起带回去,本将军有话要问。”

    刚才还熙熙攘攘的大街此时一地混乱,到处是跑丢掉的鞋子和随身物件,有掩体的地方藏满了人,抖抖索索的不敢出来,繁华大街此时安静极了。

    很快,有马蹄声由远到近,城卫营与京兆尹的衙役同时抵达,看到混乱的街道以及马车旁围着的侍卫齐齐冒出冷汗。

    若是顺王在京城大街上出了事,他们这些人绝对难逃一死。

    “王爷,卑职护驾来迟,请王爷降罪!”

    李煦伸头看了他一眼,这城卫营的人应该也是羽林军的一部分,估计也是安庆平的下,“先去追刺客吧,如果能将人抓住,功过相抵,否则”

    “是是,卑职这就去处理!”那城卫营的校尉暗道倒霉,怎么偏偏就让他遇到这种事,京城这么大,那刺客早跑没影了,谁知道躲哪里去了?

    “王爷,不知那刺客长的什么模样?我等搜查也好有个参照。”

    李煦叹了口气,“对方有备而来,一身黑衣,只知人约六尺高,不胖,眼睛是单眼皮,右上背上有道伤疤,其余一概不知。”

    “多谢王爷指点,我等一定尽力搜查!”那校尉带着人跑了,留下京兆尹的衙役颤巍巍地跪在街上,他们与城卫营的职责略微不同,这京城发生的一切大案要案他们都要负责,顺王在北大街遇刺,上头绝对要治他们一个监管不严的罪名!

    李煦没空管他们,寇骁将他拉进马车做好,然后直接回宫去了,李煦庆幸今天出来没带公主,否则这混乱之下伤到她就不好了。

    雷骆坐在他们二人对面,“王爷,属下安排的人是一名游侠,属下曾救过他的性命,他平日就城郊外的村子里做长工,刚才那刺客确实是属下安排的人无疑,可”

    雷骆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真行刺还是假行刺了,他迫切的想找到人问一问,今天这场行刺无论谁在现场都能看出是真的,绝对不存在一点做戏的可能,如果不是寇骁及时,李煦现在绝对身负重伤。

    “他叫什么名字?是何时遇上你的?又因何被你所救?”寇骁一连问了他三个问题。

    雷骆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这事来话长,不过总结起来也就几句话,他们相识时对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雷骆也没要他回报,只是当时对方过,此生可以为他做一件事,无论何事都行,他才会想到这个人。

    “那你是如何交代他的?可有过只是做戏而已?”

    雷骆看了李煦一眼,低下头“嗯”了一声,“没告知他要行刺的人是谁,只告诉他王爷今日的穿着和长相,此外,交代过只是假装行刺,但不能让人看出端倪,也许,他以为这样才更逼真吧。”

    “哼!”寇骁冷哼一声,当然逼真,他吓得魂都快要没了。

    李煦听完瞥了眼自己的胳膊,道:“那真是难为他了,现在回想起来,刚才他从天而降时速度应该是控制过的,否则第一下本王就避不开。”

    雷骆暗暗松了口气,到底是伤了李煦,他愧疚极了,问:“王爷,可要派人去将他抓来?不知他可有回去。”

    寇骁摆摆,怒道:“不必,就让官府就找人,王爷此时不宜管这个,向官府施压,把此事闹大,不能让王爷白白受伤!”

    李煦拍了拍他的,让他稍安勿躁,告诉雷骆,“你若是能联系上他,就给他一笔金银,让他趁早离开,走的越远越好。”

    雷骆搓了搓,有些不知所措,低声:“原本我与他好,今年回南越时会带上他一起,还要替他引荐给王爷,谁知”

    “行,那你让他去南越吧,至于本王这边就不见了,把他交给叶长青,这么好的人才不留下来可惜了。”

    寇骁心里有气,恨不得将那人碎尸八块,但李煦发话了他也不会反驳,反正如果人留在南越,他总有会报仇的。

    回到宫里,皇帝先一步得到了消息,等在御书房门外,见到他白衣上的血迹,怒气冲冲地问:“好端端的为何会遇刺?是何人所为?凶可抓到了?”

    李煦在路上稍微花了点妆,让自己看起来更虚弱些,他纯色偏淡,此时有些发白,“让父皇担心了,儿臣刚回京城,还是第一次出宫,实在不知与谁结仇,那刺客武艺高强,杀人未遂就抓了人质威胁,儿臣身边带的人太少,让他逃了,不过城卫营的士兵已经去追捕了。”

    但二人心知肚明,一个脸长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一旦跑了就等于鱼入大海,根本抓不到。

    “先让太医来看看伤势。”皇帝一脸怒气,大声交代赵公公:“让京畿营统领、京兆府尹和城卫营的人来见朕!”

    “喏。”

    李煦就在御书房等着太医,他的伤其实不重,就是被刀尖划破了一层皮,这时血已经止住了,放到寇骁身上就等于没受伤一样。

    但他毕竟不是寇骁那样的糙汉子,白玉无瑕的肌肤突然多了一道伤口,他自己不觉得如何,寇骁每看到一回眉头就皱的紧紧的,恨不得自己替他受了。

    太医诊断过后,无非是了些失血过多、体虚之类的官面话,最后开了几副调理身体的药就离开了。

    李煦起身对皇帝:“父皇,儿臣先回去沐浴更衣,您不必担心,只是伤而已。”

    皇帝当然知道是伤,但伤势是,这件事的恶劣程度却非常大,敢在京城天子脚下当街行刺皇子,不仅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未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看了一眼李煦,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外头的事情别管了,朕会替你找到凶。”

    “多谢父皇!”李煦由刘树搀扶着离开,刚回宿羽宫,就见公主焦急地跑出来,拉着他问:“父王,姝儿听您遇刺了,您受伤了?”

    李煦把胳膊抬起来给她看看,安慰道:“不碍事,一点伤而已。”

    公主确认他没事才没让眼泪掉出来,天知道她刚得知李煦遇刺的消息时,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抱着李煦哭诉道:“父王,您一定不能有事,姝儿不能没有父王。”

    “好,你放心,为了姝儿,父王也会长命百岁的。”

    公主破涕为笑,见寇骁冷着脸站在一旁,以为他在自责自己没把父王保护好,走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母妃,您别伤心,父王没事就好。”

    寇骁嘴角抽了抽,提醒道:“殿下,在这皇宫里,您可不能喊我母妃,被人听到了如何解释?”

    公主吐吐舌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其实并不会每回都喊母妃,只是她以为寇骁爱听这个称呼,才喊出来安慰他的。

    事实证明,大人和孩是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的。

    李煦这一趟出去确实有点累了,泡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就躺床上休息去了,为了营造虚弱的形象,他准备在床上躺三天。

    皇帝是个很讲究效率的人,当日就让各衙门去查刺客,还有幕后凶,并且要求在五日内破案,否则各衙门的领头人乌纱不保。

    大家叫苦不迭,刺客找不到还可以找个替罪羊,可这幕后凶要怎么查?万一查到某位皇子身上,他们是交代还是不交代?

    这京城中,敢行刺顺王的人能有几个?

    但再怎么不情愿,他们也不能不去办,否则可不单单是乌纱不保了。

    除了这些人,李煦遇刺的事情宣扬开后,不少朝臣都暗中揣测,到底是何人所为,顺王刚到京城没几天,除了牵涉到贪墨案外,按理也不会得罪人啊。

    “由此可见,贪墨案顺王确实是被栽赃了,那幕后之人见一击不中只好剑走偏锋,这是一定要置顺王于死地啊,整个大燕中,谁与顺王有如此深仇大恨呢?”

    “那还用,顺王碍着谁的道就是谁了,顺王死了谁最得意就是谁了。”

    一时间,官场上风言风语,矛头直指三皇子,而偏偏此时,有风声传出,是三皇子这两年根本没在同洲守陵,而是跑到别处招兵买马去了。

    不管是真是假,三皇子的名声渐渐臭了起来。

    295一条人命怎么够?

    隔了两天,皇帝下了道旨意,要留顺王在京休养一年,这一年中,顺王可上朝,参预朝政,且监管财政一事。

    朝臣们哪能看不出皇帝对顺王的偏爱,但想到他当年可是太子,才华横溢,对此没人表示反对,哪怕是三皇子站在朝堂上,也是拼不过顺王的,这一点就是赵家也心知肚明。

    赵夫人听完这个消息恨得牙痒痒的,她以为李煦被贬到南越那种旮旯地方这辈子肯定没指望了,在三皇子要派人刺杀李煦时,她甚至骂他多此一举,今日看来,早应该将这人斩草除根的。

    不过她也不急,韩家造反一事总归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之前李煦能保住性命只是因为没证据证明他也参与其中了而已,如果他参与了呢?或者他事先就知情了呢?

    要伪造这个证据可比伪造他贪墨军饷的证据简单多了,甚至都不需要确凿的证据,只需要随便一句话。

    她看着焦急走来走去的兄长,拧眉道:“你急什么?这才哪到哪?李煦可是皇上精心教养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偏爱他?”

    “可你知道今天朝堂上的气氛多诡异吗?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和怜悯,咱们好不容易拉拢过来的大臣见了我居然就躲,而且居然私下顺王遇刺是咱们干的!”

    顺王遇刺的事情大张旗鼓地查着,京城路人皆知,自然不少人将矛头对准赵家和三皇子,也有人是因为贪墨案没能将顺王拖下水所以对才想出刺杀这种昏招,还好顺王命大,否则真让对方得逞了。

    “越是这样,咱们越要镇定,我听到个消息,皇上派了人去同洲宣旨,要招贤儿回京。”

    赵曙大惊,“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我不知道?”

    赵夫人看不惯他大呼叫的性格,低声呵斥道:“连我都是私下听人起的,你不知道又有何奇怪?问题是,皇上居然会私下招贤儿进京,准没好事!”

    “那可怎么办?同洲那边的部署还不成熟,兵马也未配齐,若是三殿下回京,那些人是否一起来?”

    “你傻吗?十万大军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了踪迹,大张旗鼓地上京岂不是明摆着告诉皇帝我们要造反?”

    “那就留在同洲?”

    “必须留在同洲,而且让他们化整为零,我怀疑有人知道了点什么?尤其是李煦,否则为何他一回来皇上就要招贤儿回来?”

    赵曙觉得不可能,顺王何必要把三皇子叫回来?他一个人在京城独得圣宠不好吗?

    “其实回来也是好事,三殿下不也生了一个女儿?你也看到皇上对顺王家的公主多宠爱了,据这几日赏赐流水般地送进宿羽宫,若是咱们的郡主回来,好歹能分一杯羹。”

    起这事赵夫人就气的胸闷,当初三皇子的两名侧妃同时怀孕,本以为至少能剩下一个儿子,可其中一人在去同洲途中滑了胎,而且是个成型男婴,另外一人只生了个女儿,还是早产儿,据身体瘦弱的很。

    因为是个闺女,赵夫人也就没多放在心上,就算回来能有多大的用处?何况那位可是刚出生就封了公主的封号。

    “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

    “赶紧把颍川的局势平定下来,贪墨案不能继续拖延下去了,既然已经无法定李煦的罪,这事拖的越久对我们越无利。”

    “真是不甘心啊,咱们布了这么久的局,还因此得罪了安家,居然如此顺利的让他逃脱了!”

    赵夫人怒气冲冲地问道:“那你为何事先没有查清楚,这难道不是你的疏忽?”

    赵曙跳起来:“这与我何干?谁能想到他居然多年不用毛笔了,你以为找个能仿造他字的人很容易吗?”

    “好了好了,你赶紧出宫吧,最近少来后宫,免得皇上怀疑。”赵夫人明显感觉到,最近几日皇帝对他冷淡了许多,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心爱的儿子回来了,所以没空搭理她。

    不过想到同洲的事,赵夫人又心安了些,他们这几年招兵买马,暗中筹集了十万兵马,是否能成功就看这一次了。

    顺王在京城也好,正好可以一打尽!

    寅时刚过,刘树就进门叫李煦起床,今日是大朝会,李煦如今也要上朝了。

    他很少这么早起过,坐在床上还有些不清醒,实话,皇帝这个职位真不是人干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不是皇子之间没有足之情,他真不愿意去争这个位置。

    当个安逸享乐的王爷不好吗?

    “寇骁起了吗?”

    “将军起了,在院子里打拳呢。”

    李煦嘀咕了一句:“他可真有精力!”

    寇骁当然有精力,在皇宫里他不可能夜夜和李煦睡一起,浑身无处发泄的精力太多了。

    皇帝不仅让李煦在朝中任职,还给寇骁封了个大将军的头衔,也是要上朝听训的。

    冬日本就天亮的晚,两人赶到太极殿时天还是黑的,但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官员,正揣着三三两两的聊天。

    李煦住在皇宫里可以晚起一些,如果住的远的官员也不知要起得多早,亏得现今大家晚上没有娱乐活动都睡得早,否则谁经得起这样折腾。

    凌晨的刺骨寒风不是吃素的,不少官员面色发青,频频跺脚,李煦的到来让他们转移了注意力,纷纷上前与他见礼。

    “顺王殿下”

    李煦扫了一圈,太暗了看不清人脸,不过从身上的官服能看出都不是什么高品级的官员,也是,高品级的那些都可以入偏殿等候,会需要等在寒风里的也只有五品以下的官员,大朝会时他们要在门外聆听圣训。

    “各位大人辛苦了,天气寒冷,可莫要冻着了。”李煦转头吩咐跟着的太监,“去给各位大人倒杯热茶来驱驱寒,再每人发一个厚一些的蒲团。”

    这时候上朝都是跪坐着的,这些官只能跪在门外,只有一顶屋檐,无法阻挡寒风,跪上一两个时辰人都去半条命了。

    大家没料到顺王一来就给他们发福利,顿时恭维的更诚心了,“多谢殿下体谅。”

    “你们不必谢本王,此乃父皇嘱咐的。”李煦可不敢一来就被冠上拉拢人心的帽子,只当自己替皇帝做好事罢了。

    但官员们心里有数,皇帝不是对他们不好,而是历来就是如此的,高坐在龙椅上的人又岂能体会到门口寒风的凛冽?

    这些官员许多是这几年才晋升的,没见过顺王殿下,心里感慨:顺王果然如传中一般仁慈善良,就是不知是否过于软弱,否则定是明君。

    李煦没有与他们寒暄太久,带着寇骁步入大殿,他时辰卡的准,此时各位大臣也已列队站好,就等着皇帝驾临了。

    李煦是第一次参与到这种级别的朝会中,原主身为太子时是有参加的,只是那毕竟是存在记忆中的场景,与自己亲身经历不一样。

    他甚至不知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这就有点尴尬了。

    好在有太监来引路,他的身份摆在那,无疑是站在朝臣之上的,而在他身旁,也是大燕王朝的顶级官员体系,三公九卿环绕,每一个站出去跺跺脚都是能动摇国本的人。

    魏丞相李煦见过,但薛太尉和御使大夫陈阳练他并不熟悉。

    他的视线与薛太尉对上,后者噙着笑大大方方地行礼:“殿下安好,多年不见,您风采优胜当年。”

    “太尉大人过赞了,您看着也风采依旧。”

    李煦从贪墨案中脱身而出,薛太尉却依然是嫌疑人之一,这段时间差点愁白了头发,哪来当年的风采?

    “殿下下朝后可有空与下官坐片刻?”

    李煦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打趣道:“难道太尉大人有好茶请本王品尝?”

    “哈哈,谁都知道如今全大燕最好的茶就是出自南越,怕殿下看不上下官家中的俗物。”

    “那你可错了,只要是好茶,哪里出产的都行,喝惯了岩茶,品一品其他茶也是好的。”这就算答应薛太尉的邀约了。

    两人话并没有压低音量,周边的大臣们都听到了,自然也联想到了薛太尉与三皇子的关系,论起来,这二位本该是敌对阵营的,也不知三皇子是如何操作的,硬生生将自己的老丈人推给了顺王。

    还有个同样有眼无珠的人,就是郎中令安大人了,本该是顺王的岳父,可却退了这门亲,白白便宜了南越寇家,顺王如此风采,别是做正妃,就是做侧妃也该笑醒了,哪有女子会不喜欢顺王这样的人物?

    真真是有眼无珠啊!

    宁俊之也在朝上,看到李煦与大臣谈笑风生,再想想自己英年早逝的儿子,愤恨的情绪油然而生,眼里如淬了毒一样深沉,恨不得将李煦生吞活剥。

    一道高大的人影堵在宁大人身前,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名长相突出的青年将军正盯着自己猛瞧,那眼神如野兽般凶狠,让人无端心惊肉跳起来。

    “你是”

    “这位想必就是宁大人吧?”寇骁开口问道。

    宁俊之也无需他作答,这朝中新晋的青年将军只有一位,那就是南越寇家军的将领,也是顺王的头号跟随者。

    来者不善!宁俊之深知这一点。

    “寇将军有何见教?”

    “不敢,只是来瞧瞧能教出宁允那样的蠢货儿子的人长什么样,可惜,宁大人看起来挺精明的,没想到儿子如此不济,这偌大的王朝,敢明目张胆收买凶截杀顺王的人恐怕也只有令郎一个了。”

    宁俊之脸色白了又青,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羞恼的,尤其周围的朝臣都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自己。

    “寇将军旧事重提,是想做什么?我儿再如何不济也赔上了一条性命,难道还不够?”

    “这是两码事。”寇骁趁着周围人不注意,凑过去低声了句:“而且当然不够,敢与王爷为敌,一条人命怎么够?”

    就在宁俊之浑身发冷之际,一声尖锐高亢的“皇上驾到”解救了他,寇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宁俊之才觉得那种死亡的压迫感离自己远去。

    他浑身一震,心道:也许自己当初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皇帝上朝,百官跪拜,李煦静静地站着,并不怎么参与朝政讨论,这大殿中的官员派系分明,每个问题都能争吵半天,一个朝会下来,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这让李煦非常不喜。

    全国有多少大事等着这些人处理,与其浪费时间在这吵架,不如滚回家睡觉,而且一旦双方争吵起来,其余人只站在一旁看热闹,甚至不乏煽风点火的,而皇帝高高坐在龙椅上,有时候出声制止,有时候做个决断,但更多的时候在冷眼旁观。

    要不是他眼睛睁着,李煦都要以为他在上头睡着了。

    下了朝,李煦觉得身心疲惫,这种朝会比上班累多了,前世他的会议室里要是有这样的情况,一准被他踢出去了。

    从宫里出来,李煦坐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随行的侍卫比前天多了三倍不止,因为遇刺,皇帝准许他带一千护卫入京,这些人分班轮流跟着李煦出门,声势浩大,想必不可能还有宵敢来行刺。

    马车上,李煦将中的两封信交给刘树,“去交给叶长青,让他想办法送到孔大人中,老三一时半刻解决不了,宁家总不能还放任着不管。”

    刘树默默接过,声:“一个宁家而已,不值得王爷放在心上。”

    “蚊子再也是肉,宁家虽然不算强敌,但总让他们在一旁跳来跳去,看着烦。”

    “那您准备的这个能将宁家一打尽吗?”

    李煦嘴角勾起一道冷笑,“试试看就知道了。”如果一个伪造证据的罪名加一个行刺亲王的罪名都不足以让宁家抄家灭族,李煦只能自认倒霉了。

    换做李煦刚重生那会儿,这种灭门惨案他肯定做不出来,他不喜欢牵连无辜,但世态如此,他也无可奈何,而且人总是要适应周边环境的。

    296司徒勇

    皇上要求彻查刺杀案,连着之前的贪墨案让几大衙门着实头疼了好一阵,但突然某一天,孔敬收到了一封匿名来信,信中竟然是几项证据,直接证明诬陷顺王以及刺杀顺王的乃同一人所为,而这个人就是宁俊之。

    孔敬当然知道宁家幺子死于顺王之的事情,两家是死仇,而且宁家在贪墨案中也是动作频频,与赵家关系紧密,想必目的就是为了替儿子报仇吧。

    有合理的动,又有证据,孔敬当即将证据呈上,并且下令拿人。

    也许有人会考虑到宁家没那么大的能耐做出这种事,但谁在乎呢?赵家他们动不了,三皇子他们更是不敢查,一个宁家做替罪羔羊再合适不过了。

    清远茶楼中,李煦与安庆平席地而坐,热气袅袅升起,安庆平将一杯刚泡好的热茶送到李煦面前。

    “王爷高明,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让宁家入了牢笼,下官实在佩服!”

    李煦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做过什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微微有些苦涩,但入喉甘甜,茶汤清亮,是杯好茶。

    “本王不知安大人在什么,不过宁家罪有应得,律法在上,是不会冤枉无辜的人的。”

    “您的对,下官枉在朝中挣扎了几十年,竟然忘了,要一个人死本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宁家此次在劫难逃,下官那可怜的女儿也不知是否会受牵连。”安大人果然是个爱女心切的父亲,此时最惦记的还是安姐。

    李煦原本对安姐就没好感,事后她的处理方式也令他不喜,她是被算计了不假,可要报仇有无数种方法,将自己套牢在宁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方式着实有些蠢。

    “全城都知道安姐嫁入宁家是被骗婚的,只要安大人上书呈情,想必皇上也会原谅安姐的。”

    “多谢王爷,经此一难,我们一家总算是团圆了,这半年多来,下官每日活在悔恨中,每日担忧不已,也做了不少蠢事,让王爷见笑了。”

    李煦不知道他所谓的蠢事有没有包含颍川那边的事,不过既然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颍川那边也该收了。

    “林统领还在颍川,不知安大人可否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早日归来?”

    安大人微微诧异,没料到顺王会关心林钊,想必二人交情匪浅,想起当年就是林钊护送他南下,这一路结下友谊也正常。

    “颍川那边确实该好好整顿整顿了,只是微臣怕力有不逮,当初确实交好了几位将领,但今时不同往日,也不知他们心里想什么。”安庆平无法对李煦完全交心,自然不敢将自己底牌全盘托出。

    “死了两名将军,也不知凶抓到了没有,若是没有,怕是无法给民众一个交代,若他们怀疑是朝廷故意卸磨杀驴,这动乱什么时候能平定呢?”李煦忧心忡忡地。

    “王爷真是悲悯天人,这京城的事情传过去,想必他们能理解的。”安庆平淡淡地道。

    李煦微微一笑,他原本也没指望安庆平能帮什么忙,只要他别捣乱就行,宁家必须死,一来是他们处处与自己作对,二来,宁家不死,安家就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宁家,朝堂之上的斗争看似平静,但每一个动作都能关系到黎明百姓,李煦断不能让他们为了一己私怨胡来。

    审问宁家的速度很快,三天便结案了,皇帝原本就急于给顺王一个交代,抓到了宁家这个尾巴,自然不肯放过,虽然他原本很看重宁俊之的。

    皇帝最后批了判决书,宁家直系全部判斩立决,旁系三代亲属流放西北,十年内,九族亲属不得在朝为官,这个判决,让李煦稍稍心安。

    又过了两日,林钊回归,押送了三名囚犯进京,其中二人乃是凶,另一人乃幕后黑,囚车从北大门进京,一路穿街走巷,敲锣打鼓告知民众,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贺遵先一步回来向李煦汇报了情况,那幕后黑是真,凶只是从他身边随便抓的两名高,是否是替罪羔羊不得而知,但他们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人心存反心,想搅动颍川府兵,让他们继续想朝廷发难,以此求得更高的利益。

    “他疯了?领兵作乱本就是死罪,皇上饶他们不死,还能官复原职,他们居然不知足?”李煦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除非是怀着极大的野心,否则遇到这种事,正常人都会想尽快翻篇,以求仕途顺畅。

    “他们大概是猜到朝廷不可能真的饶恕他们,平调不过是缓兵之计,所以才打算拼一把。”

    “那只有一人如此想?”

    “不,当初五位将领势力均衡,下的兵力也差不多,但其中两位对朝廷的分派深信不疑,于是他们死了,剩下的三位都是脑子精明的,是谁出不得而知,但在我们调查过程中,他们自相残杀,最后只活了这一位,所以没什么好争辩的。”

    “自相残杀?这又是为何?”

    “王爷可知,他们当初杀了朱永乐后从朱家抢了多少财物走?”

    李煦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贪墨案的转折点就是朱永乐,但他们的关注点一直都在朱永乐和自己的关系上,没人问过一句,朱永乐到底贪墨了多少军饷?这些银子去了哪?

    当然,既然他被叛军所杀,家中又被抄了,肯定财物是被瓜分干净了。

    朝廷恐怕碍于情面,也不好让他们归还财物,欠了士兵的债,总得先还上一点让他们心里舒坦些,而且当时那乱哄哄的情况,估计也算不出从朱家抄了多少银子出来。

    “难道这笔钱财没有分到士兵中?”

    贺遵将那一日详细的过程给李煦听,最初其实是五位将领一同去见朱永乐,想讨个法,但没谈拢,五人一怒之下将人杀了,又让亲信杀光了朱家所有人,找出了财物,那绝对是一笔巨款,五人一合计,私藏了一部分财物,将剩余的分给了下。

    后来事情太多太忙,他们也来不及分赃,等安庆平离开,林钊到来,颍川局势逐渐平稳,他们也就想起了这回事。

    “接到圣旨后,他们都知道以后要各奔东西了,当然不可能把钱留着,于是就有人提议分钱。”

    “这个程序没问题,五个人,难道不是平均分?还存在分赃不均的情形?”

    “不是分赃不均,而是有人想独吞这笔脏银,动了这个心思的还不止一人,他们都知道朝廷肯定会秋后算账,准备带着巨款逃走的。”

    李煦点点头,“本王明白了,所以最后其实就是一笔烂账,钱财惹的祸,倒是本王高看他们了。”

    贺遵给他报了个数字,李煦皱了皱眉,那确实是一笔巨款,难怪会引得他们自相残杀。

    “如今颍川是怎么情况?林统领离开不要紧吗?”

    “新上任的郡尉大人颇有威名,很快就将士兵收拢了,加上林统领之前拉拢了一部分中级将官,也起到了安抚的作用,兵不乱,民心就稳了,加上京城这边的消息传过去,您是被人陷害的,百姓们听完后奔走相告,后来抓到了凶,他们自己也能推测出事实来。”

    没了始作俑者,底下的人都安分了,百姓们自然也没什么可乱的。

    “如此就好。”李煦见贺遵脸上又戴着银色面具,有些心疼地问:“回到京城,你可还好?”

    贺遵目光一闪,低下头:“您放心,属下不是冲动的人。”

    李煦叹了口气,捏了捏他的肩膀,“本王知道你无法放下当年的事,要想靠极端段报仇是不可能的,不如徐徐图之。”

    贺遵没好也没不好,他人有些阴郁,好不容易在南越调养出来的好心情也没了,李煦怕他做傻事,交代他:“皇上让本王留在京中,既然如此,本王也不能一直住在宫中,你带着刘树先去将王府归整清楚,过几日本王就搬进去住。”

    贺遵愣了下,问:“王府?在哪?”

    李煦离京前一直住在东宫,不像其他皇子,被封为亲王时顺便就赐了府邸。

    “在东大街,皇上刚赏赐的府邸,本王也没去看过,你们替本王去看看吧。”

    贺遵也不想入宫,而且一旦入宫,他的身份肯定要被人怀疑,京城不是南越,不是靠一张面具就能蒙混过关的。

    “好,刘树还是跟在您身边伺候吧,您随便拨几名太监给属下就行。”既然是皇帝赏赐的府邸肯定不会差,估计连休整都不必,只要换些李煦喜欢的装饰就好。

    他们在南越的王府住惯了,恐怕不习惯京城的居住环境,贺遵问道:“不如让张管事带施工队按照南越的风格给您重新调整一番吧?”

    李煦是想尽快搬出皇宫,在宫里做事不方便,不过张朔是自己人,施工队也是自己人,完全可以住进去后再让他们来施工。

    “那就等住进去后再找他来,正好本王也有事情要问他。”李煦交代完事情,准备回宫,起身时想到一事,:“皇上不仅赐了王府,也给寇骁赐了将军府,离得还有些远,你顺便把将军府也弄了吧。”

    贺遵嘴角抽了抽,要不是考虑到寇骁的另一重身份是王妃,他绝对不接这个活。

    “那您与寇将军要分居两地了?”

    “只能先如此了。”李煦也不想啊,谁家夫妻刚结婚就分居的,也就他们这么可怜了。

    贺遵一点不关心他们两人是否住同个屋檐下,到了京城,总不能把在南越那一套行事规则拿来用,京城的百姓也不是南越百姓,确实该低调行事。

    寇骁这段日子被皇帝派去京畿营当教官,好几日没回来,李煦知道,皇帝是想趁此会摸清寇骁的能力,想必是真心想重用他了。

    不过京畿营李煦眯了下眼睛,如果他没记错,寇骁那位青梅竹马的好基友就在那,难怪一去好几天不回来,想必是与好基友久别重逢,乐不思蜀了吧?

    寇骁一枪扫过对的腰际,对方弯腰下马,倒挂在马背上,几步之后重新上马,顺势一刀朝寇骁脑门砍去。

    两人骑马对战,一方持枪,一方持刀,肯定是寇骁更具优势,这一刀根本落不到他头上,他轻轻一避,就骑着马避开了。

    两人已经交战了半个时辰,一时难分胜负,皆是大汗淋漓,周围的观众们频频叫好,气氛浓烈,恨不得开个赌庄赌谁能赢。

    “这个南越来的将军真是不简单,竟然能与司徒将军打个平,他还如此年轻,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那又如何,南越那种地方,会出几个武夫一点不奇怪,打架厉害可不代表领兵厉害。”

    “可我听他曾经麾下只有八千士兵,都能抵御海贼数年不败,是南越战神呢。”

    “那你不想想,海贼能有多少人数?而且大多数都是什么货色,打赢几个海贼有什么可吹嘘的?若是换做匈奴兵,一个足以横扫一片了。”

    “这倒也是,听南越人个头矮,连像样的战马都没有,若是拉到西北去抵御匈奴,估计一个回合就败了。”

    “所以什么战神不过是地方自己封的,算不得什么。”

    又过了一刻钟,寇骁趁着对方一时疏忽,跃身而起,一脚踹向对方的胸口,对方往后倒去,一抓着马尾没掉落在地,但只见寇骁分腿跨坐在司徒将军的马背上,双持枪,用力朝下插去。

    这一下,司徒勇避无可避,一滑摔在了地上,而他们这一战,以谁先落地谁输。

    周围爆发出一阵叫好声,也有人大呼寇骁的名字,显然,他的英勇还是赢得了士兵的好感。

    寇骁跳下马背,走到司徒勇面前,朝他伸出一只。

    对方握住他的用力一拉,借力站直身体,然后哈哈大笑着朝寇骁拱:“寇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失敬失敬!”

    两人迅速拥抱了一下,对方在寇骁耳边轻声了句话,然后迅速分开,落在众人眼中,只以为二人惺惺相惜而已。

    寇骁放开与他交握的,神色平静,眉头挑了挑,朝他轻轻点了个头,然后大步走出赛场。

    29吃醋

    “走。一起喝酒去!”司徒勇揽住寇骁的肩膀将人往营外带。

    京畿营在城郊外,占地非常广,而且因为好几万大老爷们聚集在这里,周边开了无数家喝酒吃肉嫖娼的场所,从低档到高档都有。

    司徒勇带着寇骁七拐八拐进了一条巷子,然后敲开了一家大门极不显眼的宅子。

    司徒勇朝寇骁挤眉弄眼,笑道:“让你看个有趣的,这地方可很少有人知道的。”

    寇骁与他分别多年,但到底知道他的性格,驻足在门前问:“这是什么地方?如果是**就免谈。”

    “嘿,没想到咱们寇将军还是个正人君子,别装了,你子什么样我会不知道?最骚不过你了,而且你又没成亲,玩一玩有什么关系?”司徒勇原先只是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和寇骁喝酒聊天,如今看他在这副抗拒的模样,心里起了坏心思,非要给他安排几个貌美女娘不可。

    “你不会还是个雏儿吧?”司徒勇诧异地问。

    寇骁微微挺起胸膛,略有嘚瑟地:“谁本将军没成亲,而且雏儿?那是什么?”

    这回轮到司徒勇惊讶了,“你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情?竟然没有告知我,你这是没把我当兄弟了吧?”司徒勇越问越伤心,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寇骁的好友,如今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好了,找个正经地方我慢慢,此时来话长。”

    司徒勇艰难地敲开眼前的门,入门后别有一番天地,这宅子修建地极其雅致,一应的园林风格,曲径流水、亭台楼阁,看着实在不像个做生意的地方。

    一位端庄的妇人走出来,迎向司徒勇,微微一屈膝,淡然笑道:“司徒将军有段时日没来了,今日是想喝酒还是听曲儿?”

    “喝酒,要个最幽静的院子。”

    妇人点头应诺:“那奴家带您去翠幽阁吧,那里有座亭子,最适合把酒言欢了。”她显然是看出司徒勇和寇骁关系不一般,而且只有两位主子,想必是有私密话要。

    待将人送到翠幽阁,妇人中规中矩地问道:“将军此次可要让莲来伺候?”y,x-d,j。

    司徒勇瞥了寇骁一眼,见他一点兴趣也无,烦躁地摆摆,“不必,送几壶好酒上来,没事别来打扰本将军。”

    妇人屈膝行礼,利落地转身离开,很快就将酒菜送来了,还有个火炉,上头放着一个瓦罐,瓦罐里噗嗤噗嗤地沸腾着,寇骁闻到了一股牛肉的味道。

    司徒勇看着亭子外站岗的侍卫,吩咐道:“你们自去找乐子,不用守在这儿。”他的兵自然听他的,但寇骁的亲卫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个。

    寇骁知道京城风气奢靡,卫兵也放浪形骸者居多,他让亲卫去找个地方吃饭,至于其他,他到是不限制,就怕他们钱包不够足,付不起这里昂贵的嫖资。

    等人清场,司徒勇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来尝尝这个酒,最好的烈酒,比以往送给你的那些都强。”

    寇骁喝过李煦酿的酒,对其他酒并不是太感兴趣,而且私心里以为没有酒能比得过他家王爷酿造的,一杯入口,他诧异地睁大眼睛。

    司徒勇以为他是被惊艳道,哈哈大笑起来,“如何?是否舒爽无比?”

    寇骁将酒咽下,拿过酒壶看了看,可不就是他们南越出品的吗?他指着酒壶下方的商标:“这酒名为越清酒,出产地是南越,你以为呢?”

    司徒勇傻眼了,他只知酒名不知产地,而且他印象中南越一直是禁酒的,什么时候也能酿出如此佳酿了?

    “真是不得了,近几年,南越的好东西一样接一样地出现,前阵子有个叫玻璃的,引得全城轰动,每家每户都恨不得将家里所有的窗子换成玻璃窗,听也是南越的东西。”

    寇骁自豪地:“是啊,我家王爷才能通天,大概这天底下没有他不会的东西,这些新奇事物全都出自他之。”

    司徒勇察觉到一点微妙,“你家王爷?王爷何时成你家的了?你这也太大言不惭了吧,让御史听到,保准参的你体无完肤!”

    寇骁对别人当然要瞒着自己与李煦的关系,但是司徒勇是他好哥们,没什么不能的,当初他成亲时没写信告诉他只是怕消息泄露而已。

    “你刚才不是问我何时成的亲吗?”寇骁给两人倒上酒,平静地:“去年秋吧。”

    司徒勇瞪大眼睛等着他继续,结果寇骁停下不了,于是催促道:“娶了哪家姑娘?南越的姑娘早些年不都被你相遍了吗?”

    寇骁低头微微一笑,闻了闻酒杯中的佳酿,仿佛闻到了李煦身上的味道,“不是姑娘,是个男子。”

    司徒勇“嗖”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寇骁的鼻子,“你你”彻底没话了,过了许久,他才缓过神来,“你何时有的这癖好,时候没看出来啊,而且什么样的男子将你迷的昏聩不醒,居然还娶了人家。”

    寇骁幽幽地叹了口气,带着莫名的遗憾,“不是娶,是嫁!”

    这简直是平地一声雷,震的司徒勇四肢麻木、五感全封,只留下“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这样的疑问。

    “你在开玩笑!”司徒勇挣扎过后肯定地道。

    寇骁是何人?他三岁上房揭瓦,五岁穿山走林,七岁就能射猛虎,十三岁就能领兵作战将海贼尽数屠杀,他高大英武,剑眉星目,谁见了不夸一句:这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结果他居然自己嫁人了?嫁了个男人?这个玩笑开的也太大了。

    “多年不见,为兄没料到你越来越风趣幽默了。”

    寇骁直直地看着他,非常严肃地:“我没有开玩笑,事实如此。”

    “那你倒是看,你嫁给了谁?”就南越那一亩三分地,司徒勇对各家各户也是熟悉的,哪个能比寇骁更优秀?

    “是顺王李煦。”寇骁舌头将这个名字卷了卷才吐出来,脸上带着温柔缱绻的微笑,司徒勇见了鸡皮疙瘩差点冒出来。

    等他反应过来他所的人物是谁,司徒勇已经震惊地不出话来了,他想:寇骁一定是得癔症了,否则怎么会开这种玩笑?

    寇骁知道他难以置信,不过这种事怎么解释呢?难道要拉着李煦一起恩爱给他看吗?

    “别闹了,顺王是何等人物,他曾经可是娶过妻纳过妾的,而且还有个女儿,你编排谁也不能编排他啊,而且我可知道,这位爷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善。”

    寇骁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你不信就算了。”

    司徒勇琢磨了许久才黑着脸问:“你的是真的?”寇骁自然不想回答他了,只见司徒勇拿过酒壶,壶嘴对着嘴巴,将一壶酒倒进嘴里,等一壶酒喝完,他甩甩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才会信寇骁的话。

    “不这个了,聊点正事吧。”寇骁今日来可不是来炫耀的。

    司徒勇嘀咕道:“哪还有比这更大的正事?”不过他也知道目前京城形势紧张,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的,几乎都是冲着顺王去的,寇骁作为顺王的下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他真的和李煦是那种关系,那就更紧密了。

    “木子瀛这个人可有什么弱点?”寇骁直截了当地问。

    “木统领啊,他这个人其实还是不错的,也很得属下敬重,只是他这个人太重情义,想要拉拢他是不可能的。”

    “那你可有办法取而代之?”

    司徒勇苦笑着摇头,“你太看得起为兄了,为兄一来武功不如他,二来人脉不如他,最重要的是他有赵家全力支持啊。”

    “可你有顺王鼎力相助。”寇骁不认为李煦会输给赵家,论圣宠,李煦如今风头正劲,谁也比不过。

    司徒勇能从南越走出来,又爬到如今的高位,当然也是有野心的,只是“你当初让我投靠三皇子,我递了投名状,三皇子不在京城没给回复,但赵家帮了我点忙,不过他们已经有木子瀛了,少我一个不少,因此不是很看重我。”

    寇骁敲着桌子轻声问:“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司徒勇朝他翻了个白眼,“这还用想?当然是你在哪我就在哪?实话,我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来京城,而且居然一来就得到陛下重视,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不过你这胆子也没谁能比得上,普天之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敢和皇子成亲的男人,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起这个司徒勇又有些气愤,以寇骁的本事要青云直上不难,可偏偏有这么个隐患在,哪天消息瞒不住了,皇帝能饶了他才怪。

    “你们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吧?”司徒勇怀抱着一丝侥幸问。

    寇骁又露出了那种嘚瑟的笑容,“不啊,恐怕全南越都知道,我们可是正经三媒六聘、拜过天地的。”

    “你”司徒勇怀疑他脑子坏掉了,否则怎么敢如此招摇?“你真真是自寻死路啊!”

    “是我心悦他久矣,从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的不得了,追了许久才追到的,你应该祝福我!”

    “行吧,明日给你补上一份贺礼。”事情都到这地步了,司徒勇能什么呢?

    “那你呢?嫂夫人如何?改日去你府上拜见一下吧。”寇骁只知道司徒勇娶了一门贵女,但人品如何也不知。

    提起自己家人,司徒勇脸上终于又恢复了笑容,他比寇骁大十岁,但成亲也晚,否则还娶不到名门贵女呢,“她温柔体贴,改日你见到就知道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居然会不喜欢女子,本来我还想着给你介绍几位才德兼备的女子呢。”

    司徒勇也知道南越那地方估计是没寇骁能看得上眼的女子了,但他可以娶京城的啊,偌大的京城,燕瘦环肥,总有一款他喜欢的。

    寇骁免不了要炫耀一下,“论才德兼备,哪个女子能比得上顺王呢?”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啊!

    司徒勇被他那灿烂的笑容晃花了眼,心想:顺王是厉害,所以是他娶你嫁啊!

    两人在亭子里坐了一下午,酒喝了三四壶,两人都是海量,这样的烈酒喝下去也只是微醺而已,尤其司徒勇,酒量犹胜寇骁,大部分的酒都进了他肚子。

    “据这酒可贵了,既然是你南越出产的,你要不要送为兄几坛?”司徒勇腆着脸问。

    “这有何难,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寇骁财大气粗地。

    “哟呵,想当年你千里迢迢还写信问我借钱呢,如今傍上了顺王,口气都不一样了,这门亲事看来是真不错。”否则哪家千金能出得起如此厚重的嫁妆,贴补整个南越呢?

    见天色昏暗,两人也该回营了,既然寇骁身在京城,以后相聚的日子多的是。

    他问寇骁:“皇上让你来京畿营可是想要给你兵权?”

    “目前还不好,也许是想看看我有几斤几两吧,至于兵权,京城这边已经瓜分干净了,想插一可不容易。”

    “确实如此,不过顺王回归朝堂,肯定也需要有将领依仗,我这有份名单,你们斟酌斟酌,想找到他们的弱点不难,能拉拢则拉拢,不行的取而代之也行。”司徒勇凑到寇骁耳边了几个名字,又告诉他,这些人有哪方面的弱点。

    寇骁郑重地道谢,“兄长这份大礼我收了,改日再重谢。”

    “这些就见外了,咱们自己人,好酒多送我几坛就行了。”司徒勇带着寇骁离开,回到军营,外人只看得出这二人关系突飞猛进,想必是一见如故了。

    木子瀛的心腹低声将二人的消息汇报给他,问:“将军,咱们可要拉拢寇骁?”

    “他不是顺王的心腹吗?”

    “话虽如此,可那是因为他出自南越,不得不服从顺王,如今到了京城,他未必没有二心。”

    “得了吧,有顺王那样的明主他为何要易主?”木子瀛自己是三皇子派,但那是因为他受过赵家大恩,又是姻亲,若让他选,一百个三皇子也比不上顺王。

    当初扬州的事情传回京城的时候,他都气笑了,三皇子连普通百姓都敢杀了冒认军功,若登上皇位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只是这样的顾虑他没告诉别人,心里却厌烦的很。

    “您”心腹心瞅了他一眼,心里思忖开来。

    木子瀛摆摆,“算了,既然不是同道中人有何好拉拢的。”

    “可司徒勇不也有意投向三皇子吗?”

    木子瀛不关心这个,别人如何干他何事?“行了,有那时间就有练兵,我可听了,那寇家军个个勇猛,你们可别连个地方来的新兵都比不过,那可就丢人了。”

    木子瀛自己是平民出身,而京畿营多是贵族子弟,对他们有些风气一直是看不惯的,反倒是寇家军,他打过交道后觉得甚是亲切,可惜了。

    寇骁好几日没回去,后来听自己被赐了将军府,与顺王府一个东一个西,心情那叫一个凉,这皇帝分明是想让他们夫夫俩劳燕分飞啊!

    “走,回宫去!”寇骁茶不思饭不想,这会儿只想和李煦亲亲我我,于是连夜赶回皇宫。

    宿羽宫里正忙着收拾行李,李煦准备明天搬家,好在他们带来的行李除了常用的都没拆,倒也简单。

    见寇骁大步走进来,李煦诧异地问:“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寇骁扫了一眼下人们,平平淡淡地:“听王爷要搬进王府了,末将来瞧瞧有什么要帮忙的。”

    李煦哪能不知道他心里的九九,见整理的差不多了,就让宫女太监们下去了,临走前让他们送份宵夜来。

    “怎样?京畿营好玩吗?”李煦打趣地问道。

    “还行,只是军纪散漫,若是不整顿整顿,不堪大用。”寇骁如实地道。

    “京畿营多数是贵族子弟,不服管教也是正常,而且他们身后的势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人,想要整顿可没那么容易。”

    寇骁也知道这一点,而且就算统领不怕得罪各大世家对他们家族子弟下重,那散漫的风气也是一时半刻能纠正过来的。

    李煦眸光一闪,装似平静地问:“对了,可见到你那位好友了?”

    “见到了,今日中午还比划了一下,喝了一下午的酒。”寇骁凑到他面前让他闻,“你闻闻看,能猜出我喝的什么酒吗?”

    李煦当然闻不出来,他又不是狗鼻子,加上一听到两人喝了一下午的酒,他鼻子里闻到的都是酸味,哪里有酒味?

    “哦,这样啊,都了些什么啊?你们久别重逢,想必话都不完的吧?”

    寇骁想起告诉司徒勇自己与顺王的事情后他的表情,乐的哈哈大笑,一时竟止不住。

    李煦醋意上涌,心道:想起好基友居然能笑成这样,可见是非常投缘了。

    寇骁笑够了才告诉他下午两人聊了些什么,重点是最后司徒勇给的那份名单,“这些人王爷可有认识的?”

    “有几位见过,但并不熟悉,他给的这个名单应该都是中握有一点兵权但是并不显眼的人物,这样的人要料理起来也容易些。”

    “可咱们在京城并没有能得用的人,想顶替他们也得有人啊。”寇骁底下是有不少能干的副将,可放在京城这边就太不显眼,不可能一下提拔起来。

    “不急,待本王多会会这京城的人物,总有能为本王所用的。”

    寇骁知道他的魅力,想拉拢人并不难,他扑过去把人抱着,推着他往内室走去,“王爷,夜深了,咱们安歇吧”

    29宴客

    第二天一大早,李煦上完朝回来,拜别了皇帝,就带着家人搬出了皇宫,不知多少双眼睛在宫门内外盯着,目送着他们带着十几车的东西朝东大街走去。

    这十几辆车大多数是御赐之物,贵重无比,就连那几辆马车也是皇帝赏赐下来的,奢华舒适,精美绝伦,非常招人眼红。

    “若论如今朝中谁最得宠,莫过于顺王殿下啊。”一行官员跪在宫门两侧,给顺王让道。

    魏丞相落后一步出来,眯着眼看着这番动静,心思难辨,他的门生走上前:“相爷,顺王如今风头正劲,咱们是否要早做决断?”

    魏丞相淡淡地回答:“急什么,无论谁上位,只要我们保持中立,总不至于被牵连,万一站错了队,那才是万劫不复。”

    “顺王如今的恩宠,加上他的才能,其他几位皇子很难越过他去吧?”

    “这皇位有时候可不是谁得宠谁就能坐的上去的,三皇子四皇子也不是吃素的,而且,顺王殿下可是非常看重寒门士子的。”

    “那您”

    “让他们兄弟争去,谁登上皇位我们便支持谁,谁能我们的不是?”

    “是,您的对。”门生心里想,话虽如此,但有从龙之功与没有是完全不同的待遇吧?而且他确实喜欢顺王的为人。

    皇帝不仅赏赐了府邸,连带下人都一并分派来了,李煦身边一直没多少人伺候,但到了京城,就算摆架子也得把身边的下人填充起来,因此来者不拒,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心思。

    王府很大,贺遵看过一次后哪都没看上眼,但也没什么好改的,京城中王公贵族的府邸大多如此。

    李煦搬进了正院,下人们忙着归置东西,他在自己的院子里走了一遍,只觉得景色优美,环境幽静,对此也挺满意的。

    他依然把公主安排在自己隔壁的院子里,如今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成群,他依旧不放心让她住太远。

    “王爷,可要给寇将军留个单独的院子?”刘树来请示。

    “不必,他来了自然住正院,这院子里的下人全换成自己人,其余人不准入院内一步。”分居已经够惨了,他怎么可能让寇骁来了还单独住。

    “这是必然,不过将军常来的话,总会落入有心人眼里的。”

    “那就让他们看去,本王宠信个把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寇骁此时也在逛王府,偌大的王府护卫都由寇家军担任,因为李煦没有招收护卫队,皇帝对他又怜爱了几分,不仅允许上千名寇家军进城充当他的护卫,还允诺他可以将王府护卫队的编织扩充到一万人。

    王府的布防图需由寇骁亲自布置,也正好借着这个名头他能光明正大地在王府住几天,以后有事要来王府也合情合理。

    顺王的乔迁之喜是大事,朝中文武百官都想借着这个会结交顺王,哪怕是三皇子党也想借此会去探探顺王的底。

    喜宴安排在福来酒楼,这种做法在贵族中很罕见,李煦直道家中还未安顿好,不便宴客,而且王府也没个像样的厨子,还不如在酒楼吃的畅快。

    李煦向来向来对自己的私人领地很看重,在南越时,他喜欢那儿的官员和百姓,自然愿意打开大门欢迎他们来做客,但这京中的文武百官,还是算了吧。

    司徒勇也收到了请帖,整个京畿营顺王只请了三个人,再往下的将领可就没这个面子了。

    司徒勇砸吧砸吧嘴,心道:也不知道喜宴当日寇骁会以什么身份站在顺王身边,过了这许多天,他还是无法理解这两个男人成亲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以后都不要嫡子了?

    请客这天风和日丽,京城刚入春,到处是清新的味道,一辆辆马车停在福来酒楼门口,每一位来客不是朝中重臣就是勋贵王侯。

    这是李煦第一次这么全面的接触大燕王朝的上级社会圈,朝臣他都认识,但勋贵与王侯却不太熟悉,好在他无需认识每个人,看得顺眼的多两句话,看不顺眼的不予搭理,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王爷,赵大人来了。”刘树跑来汇报道。

    李煦坐得很稳,听到赵曙来了也只是淡淡点个头,等对方过来与他见礼后,李煦才笑着:“赵大人近些日子总是因病告假,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赵曙最近过的很不好,贪墨案的结果与他想要的南辕北辙,他好几个门生都因此受到牵连,这其中必然是顺王的笔。

    赵曙不是胆的人,但玩弄权术自认比不过顺王,只能告了病假暂避锋芒,而且这样也给顺王一个示弱的印象,方便他们之后的行事。

    “王爷的乔迁之喜,微臣自然要来讨杯喜酒喝的,只是王爷为何没在王府宴客呢?您匆忙搬进去,更应该让大家去给您暖暖房。”

    “就是因为太匆忙了,准备不足,不如酒楼方便,何况这福来酒楼也是本王的,不算太离谱。”

    众人这才想起,这座京城最大的酒楼也是顺王名下的,当初这酒楼在京城异军突起,声名大噪,每日宾客满棚,绝对是日进斗金的好地方。

    赵曙好心提点道:“王爷乃皇室子弟,按例是不能行商的,而且商人地位卑贱,您如此身份行商人之事,怕是有损皇室形象。”

    关于这一点也是朝中大臣略有微词的地方,虽然各家各户多多少少都有私产,但很少会有官员亲自经商的,这传出去是丢人的事,没想到顺王不仅敢承认,还不以为耻。

    李煦摊摊,无奈地:“本王也是被逼无奈才如此行事,南越有多穷你们没去过不知道,本王若不想方设法赚取钱财,怕是饿死在南越了。”

    站在一旁的寇骁挑挑眉,声音低沉地反驳:“王爷言重了,南越虽然穷,但集全南越之力供养一个王府还是绰绰有余的,当然,也只管温饱而已。”

    此话一出,众大臣哄堂大笑,他们怕是没见过如此坦率的人了,真不愧是蛮夷之地来的人,也太敢了。

    司徒勇掩面,不敢去看顺王的脸色,心想:顺王那样的天之骄子为何会看上寇骁啊,这两人从生活环境迥异,按理不该走到一起啊。

    他放下,注意观察了两人一会儿,然后被他看出了点门道,比如,两人身上的衣裳居然是同个款式的,只是颜色不同,腰上的玉佩还是一对的,甚至连指上套着的指环也是一模一样的。

    这还敢更光明正大点吗?

    司徒勇如果事先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估计也不会往那处想,但知道了,就处处是破绽,比如两人对视的眼神,偶尔的肢体接触,都能看出亲密无间。

    “寇将军的话有一定道理,但本王是封地之主,怎么能只受百姓供奉而不付出呢?能让封地百姓过上好日子是本王的责任。”李煦大义凛然地道。

    不少文臣都暗暗叫好,顺王爱民他们早有耳闻,但是愿意为百姓如此付出还是令人敬佩的。

    寇骁单膝跪在李煦身前,诚挚地:“王爷的大恩末将铭记于心,南越百姓也铭感五内,若非王爷牺牲名誉替南越拓展商贸,开源节流,南越每年不知要饿死多少百姓。”

    李煦扶他起来,掌握住他的胳膊捏了捏,将他拉到身边站好。

    过了今日,不管朝臣们心里怎么想,京城的百姓必定会拜倒在顺王的仁义之名下,有如此舍己为民的王爷,他们怎么会不喜欢呢?将来如果是顺王登基,他们的日子肯定会好过许多。

    “不这些了,如今这些产业虽然是王府名下,但本王也不怎么参与了,毕竟商事不如国事重要。”

    大家自然是要赞颂顺王的美德,不管真假,到场的宾客里大多数都被感动了,至于感动过后会不会想要朝顺王靠拢就不得而知了。

    “对了,京城如今最受欢迎的那支施工队听也是南越来的,不知王爷可认识?”孔敬最近与顺王走的近,问话也更直接。

    李煦点点头,“自然,那些都是王府招揽的匠人,因为在南越没什么出路,才来京城拼前程的,不知道他们的艺各位大人满意否?”

    孔敬做了个揖,“原来是王爷的人,那真是太好了,不知王爷可否通融通融,让微臣早日约到他们替孔府修缮房屋呢?”

    不少官员暗骂了一句:奸诈!也纷纷表示自己需要走个后门,早日约到施工队给他们家中休整休整,而已经完工的人家则露出得意的表情,看吧,他们多有先见之明,占尽了先。

    李煦有些为难地:“本王没料到他们竟然能如此受欢迎,若只有孔大人一人,本王必定给个方便,但大家都想要的话,只能一视同仁了。”这样谁也不得罪。

    魏丞相原本老神自在地坐着,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听到这插了一句嘴:“不过是些匠人艺而已,哪值得你们如此追捧?”

    孔敬不赞同地:“相爷您可见过修缮过后的人家?”

    “自然,我那女婿家就刚修缮过。”

    “您不觉得各处都透着清爽与新奇吗?那明净透亮的窗户,那干净平整的地面,那些便捷的水管,还有各种舒适的家具,真不知道这些匠人是如此造出来的。”

    李煦没有把这些功劳算在自己头上,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他造出来的,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经商已经够出格了,如果还做匠人之事,那就有些不务正业了。

    等用过午膳,送走所有客人,李煦也带着人回了王府。

    寇骁将司徒勇引荐给李煦,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不出是什么情绪,总之这一眼并不是那么顺眼。

    司徒勇心想:就是这个男人娶了寇骁,害他兄弟断了血脉,而他明明是喜欢过女子的,他一定不是真心喜欢寇骁的。

    而李煦的心理活动是:这就是寇骁看重的那个结拜兄弟啊,长的倒是人模狗样,年纪看着并没有大多少,而且一看就是不太正经的人,不定寇骁脸皮这么厚就是受他影响的,近墨者黑!

    两人当着寇骁的面和和气气,着当前局势,着军中势力,仿佛是很亲热的自己人,寇骁坐在一旁都有些插不上话。

    “当日卑职与骁弟了一些,没想到短短几日,就听到有人事变动的消息,王爷真是动作迅速。”司徒勇没料到李煦有这样的魄力和能力,震惊了许久。

    骁弟?李煦差点没能保持住脸上的笑容,他轻轻斜了寇骁一眼,心想:都这把年纪了还如此肉麻,当年他们一起玩闹时还不知有多亲密呢。

    他淡淡地:“全靠司徒将军给的名单与提示,本王才能如此顺利,司徒将军若有什么需求,可以尽管提。”

    司徒勇拉下脸,朝他拱拱,“王爷此话就太生份了,卑职并非是想要用此换什么东西,不过是与骁弟的情谊罢了。”

    李煦当着他的面握住寇骁的,笑着:“司徒将军别动怒,本王没其他意思,本王与寇骁的关系你也知道,既然你与寇骁是兄弟,也就是本王的兄弟,一家人确实不必太生份。”

    司徒勇有些牙疼,他从未见过喜欢男人喜欢的这么明目张胆的,“王爷抬举了。”

    “好了,都是自己人,话不用太客气。”寇骁听着别扭,看了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现气氛有些异常,他:“时候不早了,司徒兄先回去吧,明日到军营再聊。”

    司徒勇告辞离开,寇骁一把抱住李煦问:“王爷怎么了?不喜欢司徒?”

    李煦瞅了他一眼,咧开嘴叫了句:“骁弟?原来你们之间是这样称呼的,挺暧昧啊!”

    寇骁不明所以,“我俩是结拜兄弟,正常也是以兄弟称呼的,这个有问题?”

    不!没问题!是我有问题!李煦心想,他居然会因为一个称呼而吃醋,可见他的心胸也只有针尖那么大。

    299请王妃安

    同洲离京城不远,三皇子很快就接到了圣旨,但他已经早一步得知了这个消息,接到圣旨也不觉得意外。

    他身边有数十个幕僚门客,全是他这几年招募来的,其中有个人最得他看重,他这几年所做的决策大多都是他们帮着出谋划策的。

    “严先生,您父皇此时招我进京是好还是坏?”

    姓严的幕僚长的道貌岸然,留着山羊胡,一眼看去就像个精明的老狐狸,他想了想,摇摇头:“顺王已经进京了,而且并没有中计,他定能查出是您与赵家合谋陷害的他,不定正在京城等着您回去呢。”

    提起李煦,三皇子脸色变了变,他从就生活在李煦的阴影下,但那时候他是太子,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皇子,比不上他也正常。

    可李煦都被父皇厌弃了,贬到偏远的南越,怎么就没死在外地呢?如今他又获得圣宠,自己岂不是又出不了头了?

    “我早过,李煦必须死,他当初被贬出京就是最好的时,那时候父皇对他心有芥蒂,他死了也不会伤心,可惜他命大,如今几年过去了,不定父皇已经忘了他当年的事了。”

    严先生摸了摸胡子,笑着:“夫人不是过吗,当年那件事还可以再利用利用,皇上最怕的就是有人谋反,韩家造反是事实,这就是顺王洗不掉的污点,像根刺一样扎在皇上心里,只要旧事重提,皇上对顺王必然不喜。”

    “还有呢?”

    “那就找人透露出去,当初韩家造反其实是顺王设计的,只是因为没能成功,所以他才躲过一劫,您想一想,如果韩家造反成功,登基的人必定是顺王,他又岂会无辜?”

    三皇子脸上浮出喜色,“得父皇相信才行啊。”

    “谋反可不是贪墨,皇上会信的。”严先生信誓旦旦地。

    三皇子也知道这一点,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儿子谋夺自己的皇位的,李煦确实很有本事,也很能拉拢人心,可皇帝没死,他这些优点就能成为催命符。

    “此次一定要将李煦打压死了,否则他死灰复燃,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

    “那殿下准备何时上京?”

    “当然是越快越好,明日一早就走。”

    “那属下去安排,这边也要留有心腹看着才行。”严先生走出书房,望着天边的明月,仿佛能看到自己将来功成名就的场面了。

    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嘴角露出一道讥讽的笑容,三皇子此人心胸狭隘,冲动易怒,并非明君之相,可这样的主子更容易受人摆布不是吗?

    李煦那边同个时间收到了消息,知道三皇子即将回京,也查到了他身边的有什么重要人物。

    与三皇子大肆招揽幕僚不同,李煦这几年招募的都是管事匠人居多,学子们招来也基本都投入官场或者学校了,身边没留一个幕僚。

    在南越时,他有不确定的事情会与纪韩宇等官员一同商议,整个郡守府都是他的幕僚团队,但来到京城,他身边就没什么出主意的人物了。

    “去请靳管事来,还有叶长青,也一起叫来。”李煦吩咐刘树。

    刘树领命而去,很快就带着人进来,他们一直都住在郊外的大宅子里,上次刺杀事情后,这还是第一次来见李煦。

    “参见王爷。”两人给李煦行了礼。

    “请坐吧,如今本王有了自己府邸,你们二人就搬过来住吧,替本王分担一些事情。”

    靳管事犹豫着问:“王爷,属下还是回西北吧,三皇子不足为惧,属下以为,大皇子才是您的劲敌。”

    “因为他中有兵权吗?”李煦问。

    “这是其一,其二,大皇子在西北多年,与土皇帝无异,整个西北都是他的后备力量,就与王爷的南越一样,进可攻退可守,他的势力非我们可比。”

    李煦点点头,西北向来是军事重地,备受重视,每年的军费开支朝廷也都先紧着西北等边塞要地,大皇子势力稳固,哪怕自己能登上皇位,他也可以在西北自立为王。

    越是有势力的人产生的影响越大,西北民不聊生却没传出消息,这就能看出他对西北的掌控度了。

    “但本王与大皇子总有一天要兵戎相见,你去西北就要时刻面临着生命危险,其实,本王有想过将人撤回来了。”

    “万万不可!”靳管事急忙阻止,“王爷也是将来了,只要此事一天没有发生,就不该将人撤回来,一来我们在西北还能打探到消息,二来,将人撤走大皇子肯定会起疑心,对局势不利。”

    这些李煦都知道,但如果不把人撤回来,一旦两边闹僵,这些人必死无疑。

    靳管事知道他的顾虑,起身:“王爷,属下愿意去,您将钟管事撤回来吧,钱先生就留给属下用,他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想必不是怕死之人。”

    “你不怕死吗?”李煦直视着他的双眼问。

    靳管事挺了挺胸脯,“王爷恐怕忘了属下是何出身,海贼怎么会怕死呢?”

    李煦无言以对,钟武太年轻了,在西北管个厂子是足够的,但要想和大皇子斡旋就资历太浅了。

    “好,本王明日派人送你去,但有一点你记住,若是哪天本王要求你们撤退,你必须保证立即执行,将人给本王带回来。”

    靳管事皱着眉头道:“王爷,成大事者不拘节,王爷的大业不可能不牺牲人,您过于心软与善良了。”

    李煦却不赞同他的观点,“你们替本王做事,替本王赚钱,保护你们的生命安全是本王的责任,若是本王不在乎你们的生死,以后谁还会尽忠尽职地替本王做事呢?”

    靳管事微微动容,他跟过好几任主子,主子对从属只会提要求,从来没有哪个主子会“责任”二字,他胸口微微发烫,他他不怕死是谎话,如果他不怕死绝对不会活到今天,可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可以为顺王去死。

    “你们中的许多人都是担着生命危险替本王做事,尤其是暗部的人员,本王也知道要护住所有人是不可能的,但你们要知道,本王不需要你们主动牺牲,任何人都有活着的价值,死人是不会创造价值的。”

    靳管事弯腰鞠了个躬,沉声道:“王爷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李煦看向叶长青,也许是回京城日子长了,叶长青白了不少,但依然瘦,不过认识他的人绝对能将他认出来。

    他问:“你在京城可有被人认出来过?”

    叶长青得意地:“当然没有,属下基本不出门,出门都有易容,对了王爷,属下就不过来住了,王府人多眼杂,不方便隐藏,属下还是住在那边方便些。”

    “随你。”李煦对叶长青更像是对待朋友,而且对他心里总有些愧疚的,他:“贾平暂时回到羽林军了,听他家人最近忙着给他相亲,你也老大不了,可有成亲的打算?”

    叶长青没料到他会这个,耸耸肩,轻松地:“我家义父都没成亲呢,我急什么,贾平家中父母健在,家族人多,哪有我自由自在?”

    “你若是想娶妻趁早,本王给你介绍。”

    叶长青朝他眨眨眼,打趣道:“王爷哪认识来的姑娘?”

    李煦从抽屉里掏出一本册子丢给他,也不多什么,叶长青翻起来一看,呵,居然是一本女子图册,每一页都画着一名楚楚动人的姑娘,还写着家世背景与人品性情,一副任人挑选的模样。

    “王爷,您这东西要是让寇将军瞧见怕是要不清了。”叶长青抖了抖册子,随便看了几个,都是出身名门的贵女,显然是冲着王爷来的。

    “咳,本王已经娶了妻,用不上这个,你可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叶长青自嘲道:“以属下的身份是配不上这些贵女的,门当户对,您给的这个不合适。”

    “门当户对有什么难的,人生的起起落落谁的清楚?”如果来日李煦能继承皇位,叶长青再差也能混个二三品的大臣或是大将军,这样的身份娶哪家女子不行?

    “那属下就等来日功成名就了再谈亲事吧,不定能娶个公主呢?”叶长青随口开了句玩笑,但想到顺王名下的公主,立即改口:“公主还是算了,太金贵,属下养不起。”

    李煦斜了他一眼,他也不是非要关心属下的是私生活,只是叶长青走南闯北,怕他耽搁了人生大事。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本王可以替你做主。”

    叶长青咧着嘴笑道:“那属下就先谢过王爷了,改日有了心上人,一定请您做媒人。”

    揭过这个话题,叶长青正经地问道:“王爷,可要让人查查府中下人的来历?如今王府仆从众多,还是该心为上。”

    “查吧,随便查查就行,这些人是哪方势力的本王并不在意,等过段日子本王再着处置他们,你派人暗中去外地买一批人来,越远的越好。”

    叶长青意外地看着他,“您是要所有人一起换掉?”

    “咱们人不多,而且一个人要隐藏的深岂是随随便便能查出来的,与其留个隐患,不如一次性换干净了。”

    “可府里有许多宫里出来的宫女太监,这些人不好换吧?”

    李煦一点也不喜欢这些宫里出来的人,心思一个比一个深,心眼一个比一个多,“既然是送给本王的人,当然随本王处置,谁会为了这些人给本王不痛快吗?”

    叶长青讪讪地:“属下怕皇上知道后不高兴。”

    “本王会想个理由的。”

    “三皇子那边您想怎么做?他们怕是又在酝酿什么大阴谋了,咱们得先下为强。”

    “摸清他们藏兵的地方和数目了吗?”

    “他们分批藏匿在同洲的村镇与寺庙中,有些零散,要一打尽有点难。”

    “那他们靠什么发号施令?人一旦分散了,要执行任务时要联系就没那么方便了,万一要起事,难道一处一处去通知,是派人去还是用信物,这些都去查一查。”

    “那三皇子回京途中,咱们要不要”叶长青比划了个杀人的动作。

    李煦摇摇头,“三皇子不是什么重要对,他死了只会让赵夫人来个鱼死破,不是个好主意,他们这一脉,三皇子反而是最无需在意的人物。”

    “那您打算怎么做?”

    李煦正要开口,听到门外传来寇骁的声音,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请王妃进来一起讨论。”

    他这声“王妃”也只敢私下,叶长青和靳管事都是知道内情的人,闻言也笑了起来,叶长青打趣道:“王妃公务繁忙,今日怎么有空回来了?”

    “是本王喊他回来的,府中防卫得十天一换,本王离不开寇将军啊。”李煦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寇骁穿着一身劲装走进来,肩宽腰细腿长,每走一步都带着浓浓的荷尔蒙,大概是别胜新婚,李煦看到他免不了想到一些旁的事,脸色慢慢变红了些。

    寇骁进门视线一直落在李煦身上,自然看出他的变化,恨不得抱着他回卧室**一番,但看看左右,就知道李煦还有正事要谈,这种白日宣淫的想法是不现实的。

    靳管事对寇骁一直怀有抗拒心理,虽然他如今成了顺王的人,对他忠心耿耿,但对灭了避风岛的人还是会心生抵触。

    他起身给寇骁行礼,“请王妃安。”

    这一声“王妃”简直像是故意跟寇骁作对,哪怕在南越也没人会这么正面称呼寇骁。

    他转过头,朝他眯了下眼睛,淡淡地:“原来是靳管事,听你的不少旧人都在京城,不知你去问候过他们没有。”

    张朔带的那批工人大部分都是当初从避风岛俘虏的士兵,确实算得上靳管事的旧人,不过他们之间可没什么旧情可叙的。

    “多谢王妃关心,属下就要去西北了,怕是没时间叙旧。”

    “那更应该叙个旧,否则将来怕没会了。”寇骁嘴毒起来是连李煦都甘拜下风的人,怼的靳管事面色发黑。

    李煦知道这两人的心结,一个视海贼为天生敌人,一个视寇家军为仇人,当然不可能握言和,“好了,先谈正事吧,两位的闲聊可以在酒桌上进行。”

    300夜谈

    “王爷此生最大的污点就是先皇后与韩家造反一事,虽然过去几年,但依然会成为对攻讦您的要点,除非韩家造反一事能平反。”

    李煦心知要给韩家平反的可能性等于零,他刚穿越过来就被送走,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具体是怎么回事,当时也没有会查清楚,过去这么久,想要查清就更难了。

    “他们接下来应该会从这方面入,这可不比贪墨案,还可以由着本王自辩,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

    寇骁靠在椅子上,伸到桌子底下握住李煦的,一根一根的指摸过去,因为常年用笔,李煦食指边缘有些老茧,不过一点也不影响这双的美感。

    他看靳管事和叶长青都一副深思的模样,挑眉道:“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先下为强吗?与其被动想法子化解问题,不如从源头将制造问题的麻烦解决掉!”

    靳管事反驳道:“寇将军把对想的太简单了,想将三皇子派系连根拔起可没那么容易,何况他们现在握十万大军,随时都可能逼供造反。”

    寇骁不以为意,甚至觉得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那就让他们反,京城的兵权如今有三分之一掌控在我们中,只要解决了木子瀛,还能再争取一半兵权,固守京城这道巍峨的城墙,十万大军根本不够看的。”

    李煦看向叶长青,问:“皇上身边可有我们的人?只要能得上话的就行。”

    “您是问奴才还是高官?”

    “奴才。”

    “还真有一个,不过不算是我们的人,只是我义父对他有恩,他一直记挂着要还恩情,如果要让他帮忙做件事,他会同意的。”

    “既然涉及到林统领,那就请他过府一叙,有些事也要提前知会他一声才好。”

    这事不需要叶长青去做,刘树立即安排了人去通知林钊,林钊从颍川回来后很得皇帝看重,这也正好是排除异己的会,借着这个会,林钊牢牢的将羽林军掌控在里。

    林钊乔装打扮一番才从后门进入王府,一路避开下人进了李煦的书房,行礼后问道:“王爷宣末将来有何吩咐?”

    叶长青跳起来跑到他身边站定,顶着一张笑脸看他:“义父,王爷是想请您帮个忙。”

    林钊看了叶长青一眼,这子最近终于养回来了一些,看着不那么像难民了,不过性格还是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敢把整个暗部交给他。

    他朝李煦拱拱,“王爷有事尽管吩咐,谈不上帮不帮忙的。”

    李煦便把自己的计划了,“宫中守卫尤其重要,赵夫人身边肯定有自己信得过的人,你要心宫里的人,只要皇宫万无一失,外面的事情就好解决。”

    林钊这是第一次知道三皇子居然在暗中招兵买马,但似乎也不奇怪,毕竟三皇子想上位的心思从未掩藏过,被皇上贬去守皇陵肯定安分不了。

    “王爷放心,末将正打算重新安排宫内的布防,此事已经得到皇上的允许,新的布防开始后,后宫想传出一句话都会入禁军的耳,他们想里应外合可没那么容易。”林钊目光一闪,坚定地:“至于您要让皇上知道三皇子私自招兵的事情,末将有更可靠的人选,一定能把事情办好。”

    “那好,父皇那边就拜托你了。”李煦同时吩咐叶长青:“同洲那边必须尽快掌握他们的动态,这条大鱼可不能让他们溜了。”

    “属下明白。”叶长青准备亲自去一趟同洲,要想杀了这十万人很难,但要让他们自乱阵脚就简单多了,最好是能假传消息,让这群人朝京城进攻,那这谋逆的罪名就坐实了。

    等人走后,寇骁发现自己一直握着李煦的,两人的心都闷出了汗,见天色已晚,李煦安排人传膳,准备和寇骁吃完晚饭再事情。

    公主最近常常到皇宫陪皇帝话,今天也不例外,好像到了京城后,这孩子就立即长大了,年纪就学会揣摩皇帝的心思,把她皇祖父哄的高高兴兴的。

    寇骁已经许久没有和公主同桌吃饭了,有些想念,“公主年纪还,宫里又暗藏危,还是让她少进宫为好。”

    李煦叹了口气,“你当我不知道这点吗?可父皇时不时就派人送赏赐来,无论如何也是要进宫谢恩的,一进宫,祖孙俩常常要聊天吃饭,有时候还要留宿,也许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那她身边可有带着信任的人?”

    “这你放心,四名贴身丫鬟都是自己人,林蕊儿也在,侍卫都是寇家军中严格挑选出来的,安全无虞,而且她也聪明,应该不会被人算计了去。”

    寇骁想到的却是公主那一好箭术以及比她父王还好的身,加上身都带着暗器和毒药,想必是能护好自己的。

    刘树过来给两人布菜,听到他们聊起公主也了句:“公主这个年纪按理该由长辈带着出去走动了,王爷可想过这方面的事?”

    “这有什么要紧,不过是日常应酬而已,姝儿无需靠这个扬名,不过她喜欢有同龄玩伴,改天你去问问,田家那子到京城了没。”

    刘树笑眯眯地回答:“您的那位早到了,还给您送过拜帖,但奴才知道您忙,便自作主张回了礼,让他们过段时日再来拜见。”

    李煦确实忙,南越来的人都没时间见,“那抽个日子见一见南越商行的人吧,顺便交代他们做点事,这京城遍地是黄金,不捞一笔太可惜了。”

    寇骁给他夹了一块肉,问他:“避风岛的金矿您不打算告知皇上吧?”

    “当然不,那可是咱们自己的金库。”

    “那还是让张朔那批人早日离京吧,虽他们已经投降,但保不齐里头有人知道金矿的事情,再趁出去对我们不利。”

    到底,寇骁对那批人没有信任之心。

    李煦也不是自恋的人,以为自己灭了人家的家园还能得到他们的忠诚,“那不如这样,筛选出一部分留下,就以改造王府为由留在王府中,正好多一份力量,另外一部分人送到同洲去,让他们给皇陵添砖加瓦去。”

    寇骁觉得这个安排也不错,那批人也曾经是持武器的军人,只要能信任,也是一个不的助力。

    “您还记得蒋林和吴仓吗?”

    李煦点点头,“记得,他们也是避风岛出来的,这次也跟着进京了。”

    “让他们与靳管事同时拟份名单,都是老乡,想必他们对这批人更了解。”

    李煦同意他的观点,这么一来,能同时上两份名单的人应该足够可靠,“顺便将他们吴仓喊来做领队吧,这些年两人在水师中表现出色,吴仓如今也是位将领了。”

    这安排当然好,吴仓二人是早年投靠他们的,忠心不二,而且他们和叶长青关系很好,有这层关系在,想来他们也不会背叛王爷。

    李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嘴角泛着笑容,寇骁被他这诡异的笑容迷了眼,吃下了一口自己不爱吃的青菜,然后问:“王爷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了?”

    李煦看看周围,因为他和寇骁有边吃饭边谈事的习惯,吃饭时只有刘树在一旁伺候,于是放心地:“本王听闻了一个消息。”

    “什么?”

    “听蒋林对叶长青有那方面的意思。”

    寇骁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惊讶的菜都掉在桌子上了,“此话当真?他们二人这几年应该也没什么会接触吧?”

    “咳,就是道消息,叶长青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的。”

    寇骁扒了两口饭,眼神闪过一丝精光,他原本就有想法给纪韩宇介绍个人,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对象,这个蒋林同样是个文人,也许可以让纪韩宇看上眼,至于叶长青,应该没这方面的意思。

    李煦不知道他在算计自己的得力下属,吃过饭后就回房洗澡去了,连轴转了许多天,难得寇骁回来,两人都不想再进书房了。

    夜里一番酣畅淋漓的交战,两人都情动不已,直到深夜才洗过澡歇下。

    寇骁抚摸着李煦身上滑嫩的肌肤,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着话,都是些平日所见所闻,公事私事都有,不知不觉就到后半夜了。

    “木子瀛此人还是不错的,如果不是阵营不对,我真想和他结交一番。”寇骁这段日子与木子瀛打过几次交道,两人在某些方面还挺相似,对对方都有些好感。

    “一点拉拢的余地都没有吗?”李煦也听过这个人,这样的将才如果因为政治斗争牺牲了就太可惜了,“尽可能让他保持中立吧,就算是姻亲,也没理由一定要参与到这场斗争里,如果最后真要夺权,先留他一条命。”

    “他武功高强,恐怕比我还稍高一筹,想将人控制住而不伤性命有点难,我尽力,不过有个人可以先解决了。”

    “谁?”

    “左中侯苏启正,此人不堪至极,留着也是祸害。”

    “他不是薛太尉的人吗?人品堪忧?”

    寇骁不是很想,不过李煦好奇也没什么不能讲的,“他好娈童,京畿营又全是男人的地方,他不仅自己玩,还总是与下属一起”寇骁皱了皱眉,有些厌恶地:“他上有不少人命,占着兵权与武力欺凌弱,这样的人不配为将。”

    李煦也厌恶这样的渣滓,“你可有办法弄死他而不得罪薛铮陵?”

    “司徒里有他谋害人命的证据,我们准备让薛太尉亲自料理他,如果薛太尉选择包庇他,那这个人王爷就得远着点了。”

    贪墨案最终也没能将薛太尉拖下水,李煦脱罪后,薛太尉麾下的一名心腹将领被定了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薛太尉推出来的替死鬼,李煦当时就觉得这薛太尉不是个好东西。

    “按你们的想法去做吧,本王也想看看,这薛太尉到底有几分真性情。”

    “他身居高位多年,再多的真性情也被磨光了,不过他位高权重,我们动不得。”

    李煦朝他怀里拱了拱,抱着他的腰:“以后总有会的,先睡吧。”

    寇骁将被子拉上来盖住两人的身体,嘴唇轻轻在李煦的发顶亲了下,又啄了口他的耳垂,“晚安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