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赐赐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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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赐美人

    三皇子前脚刚离开同洲,后脚就有人摸进了他在同洲的宅子,几番搜查,只找到了一些金银珠宝,以及几封没什么用的信件。

    后院里没带走的姬妾有几十人,从三皇子的卧室里,来人找到了一本册子,原以为会是什么重要的账册之类的,没想到居然是几本春宫图,而且图中的人物还是有原型的,来人摇头不语,心想:这三皇子还真是不怕死,皇帝罚他来守皇陵,他居然敢在这建了个淫窝。

    把册子塞进怀里,来人想,带回去给王爷图个乐子也挺好,不过王爷爱好男风,估计看不上这样的东西。

    李煦收到消息时寇骁正好也在,他摸到厚厚的册子,也以为会是什么重要的账册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居然翻出了一本春宫图,图画的栩栩如生,毛发毕现,他甚至看到了三皇子的**图。

    “啪”李煦合上册子,觉得自己的眼睛收到了极大的污染,一扬,想将册子丢进火盆里。

    “别丢啊。”寇骁将册子抢过来,好奇地翻了几遍,边翻边看李煦,把李煦看得面红耳赤。

    “你什么毛病?看我做什么?”

    “就是好奇,这男男与男女之间有什么差别,看姿势也差不多,不过好些姿势咱们都没尝试过呢。”

    “你敢!”李煦在床上不是放不开的人,但刚看完别人的裸照,实在无法联想到自己身上。

    “拿去烧了!”他命令道。

    寇骁拍了拍册子,嘴角露出一点坏笑,“别啊,多好的东西,应该传出去给大家看看才行。”

    李煦皱着眉头问,“那岂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咱们去过他的地方?”

    “王爷一直找不到一个突破口,想要查出他把人藏在哪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能做到的,与其暗暗寻找,不如引蛇出洞。”

    “你是?”李煦眼睛一亮,明白寇骁的意思了。

    “让他们察觉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私藏兵马的事,又特意去寻过,对方知道这个消息时会怎么做呢?”

    李煦笑着接口道:“会立即派人回去看看自己藏的严不严实,或者派人去同洲将本王的眼线找出来,只要他们有所动作,我们才有会。”

    “正是这样,而且我们动作要快,最好与皇上那边同时进行,三皇子已经抵达京城,王爷没多少时间了。”

    李煦深思了会儿,问:“你觉得他们会立即对本王下?如果挑这个时不是太明显了吗?”

    寇骁惊讶地问:“皇上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们又没做错,只是把证据推到皇上面前而已,不定皇上还会以为他们有功呢。”

    “京畿营那边如何了?”

    “苏启正解决了,司徒找了十几家受害者家属联名告他,连尸体都挖出来了,辩无可辩,他逃不了一死,木子瀛为人正直,又谨慎的很,一时找不到破绽。”

    李煦在屋里走了几圈,看向寇骁:“找个会替本王引荐一下木统领吧,本王也想见识一下他这样的人才。”

    寇骁搂住他的腰问:“王爷见他做什么?他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上我。”

    李煦扣住他的脑袋给了他一个深吻,然后一把将人推开,“快去办,本王今日就要见到他!”

    寇骁摸了下湿漉漉的嘴唇,笑着:“王爷如今都学会色诱了,真是不简单啊!”

    李煦真想将他踹出去门,还没行动就听到门外有人边跑边喊:“是不是寇叔叔回来了?”

    公主提着裙摆跑进来,冲到寇骁怀里抱着他问:“好几日没看到寇叔叔了,姝儿想你了。”

    寇骁一腔柔情化成水,终于能明白李煦爱女如命是怎么来的,这样贴心的棉袄怎么能不喜欢呢?

    他摸了摸公主的头发,发现她发髻上的首饰都是没见过的,心知又是皇帝赏赐的东西,便问:“公主是刚从宫里回来吗?”

    “是的,昨日进宫皇祖父留我住在宫里,晚上一起看了杂耍,今日三皇叔来了,我才出宫的。”

    公主让下人把门关上,对着两位父亲:“父王,寇叔叔,刚才皇祖父大发雷霆了呢。”

    “哦?为何?”李煦问道。

    “好像是三皇叔在守皇陵期间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被皇祖父知道了。”

    李煦和寇骁对视一眼,“难道父皇已经知道了他私下招兵买马的事情了?”

    寇骁摇摇头,“应该不是,如果真如此,三皇子一进城就该被拘捕了,但是并没有,我们的人是看着他进城后上了入宫的马车的。”

    李煦拍了拍寇骁的胸口,那里藏着刚才那本春宫图,“难道是因为这个?”

    “三皇子在同洲吃喝玩乐,酒池肉林,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的,皇上会知道不奇怪。”寇骁看了李煦一眼,后者立即到门外吩咐刘树去查一查宫里的消息。

    很快,他们就知道事情的始末了,原来这次三皇子回来足足带了四五名割舍不下的姬妾回来,加上他原先带走的家眷,好庞大的一家子,这件事自然瞒不住,皇帝一见到人就大发雷霆,罚三皇子跪祖庙去了。

    刘树将打探来的消息告知李煦,并且:“听三皇子还想利用他家那位郡主博取皇上的怜爱呢,结果皇上根本没瞧一眼,,不过是侍妾生的庶女,改日再上玉碟就是,连赵夫人也没多看那女娃一眼。”

    李煦将公主抱在怀里,自家的孩子自家疼,别人疼不疼有什么关系?

    “还有个消息,听三皇子还有一名侍妾怀有身孕了,皇上气归气,但还是想要个孙子的,所以只是罚跪而已。”刘树暗暗瞥了寇骁一眼,心道:当初就应该抱个娃回来的,哪怕充当下王爷也好啊,有个王爷,皇上肯定偏向王爷这边了。

    “守个皇陵还能造出孩子来,我这三弟挺厉害的啊,而且他大半时间都不在同洲,这效率真是快啊,明日上朝估计又要热闹了。”

    朝中不乏思想古板的老臣,最循规蹈矩不过,三皇子这种行为往大了就是不孝,对先祖不敬,可以治个大不敬的罪名了。

    “言官一出,皇上估计又要偏向三皇子了,也不知道咱们这位父皇怎么想的,似乎特别同情弱者。”

    “不,他只是喜欢所有事情都掌控在自己里,他罚了老三跪祖庙就表示这件事已经揭过了,朝臣们继续弹劾,只会让皇帝心生厌烦。”

    随着三皇子的归来,朝廷中的暗流涌动更猛烈了,连最低级的官员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每日的朝会就跟菜市场似的,总有无数事情要争吵,吵着吵着就上升到人身攻击,而近来因为各种原因被摘了乌纱帽或者丢了脑袋的官员也多了不少。

    贪墨案也结案了,牵涉其中的文官武将有十几位之多,皇上按贪墨数额做了判决,轻者流放岭南,重者斩立决,而这件案子中惩罚最终的还是宁家。

    “皇上,左中侯苏启正一案已经结案,按律该判斩首,请皇上过目。”孔敬将苏启正的案卷呈上。

    这个案子没什么可议论的,苏启正的癖好朝中大臣知道的也有不少,只是以前大家不会多管闲事,何况这人是薛太尉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果然,只见薛太尉面色阴沉,似有不痛快,这件事幕后黑究竟是谁不难猜,无非是要将他的人赶出京畿营罢了,京畿营统领是三皇子派系的人,右中侯听也想投靠赵家,若是自己的人也被顶替了,那京畿营就是铁桶一块,这京城的守卫京畿营可是占了大头的。

    薛太尉瞅了眼顺王的背影,也有可能是这位做的,木子瀛很难动得了,但只要能顶替苏启正的位置,好歹能拥有一点兵权,以顺王的才能,肯定已经着对兵权下了。

    想想近来朝中武将多有变动,看似正常,但背后没人搞鬼他才不信,最有可能的还是顺王,毕竟他刚回京,急需军权稳固权势。

    “就按这个判,左中侯的人选拟定了吗?”皇帝掀开沉重的眼皮看着下方的大臣们问。

    朝中大臣起起伏伏,皇帝并不在意谁来顶替这个位置,但他瞥了眼李煦,又看了看赵曙,他年纪大了,这江山总要有人继承,自从李煦被废了太子之位,这东宫就一直空着。

    朝中时刻都有人催促着他立太子,恨不得立即就能定下人选,好让他们站好队伍。

    呵,真是痴心妄想!

    魏丞相将一份名单交上去,“启禀皇上,老臣与几位大臣多日商议,推选出了三人,此三人皆是各地郡尉出身,有领兵作战的经验,请皇上定夺。”

    皇帝扫了一眼,三个人确实都是地方上的,这样的人一般远离朝中派系,魏丞相是中立派系,皇帝对他还是信任的,他选出来的人想必也是中立派。

    不过等人到了京城这权利中心,能保持本心的又有几个,最后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皇帝厌恶朝臣结党营私,更厌恶他们在自己还没死前就汲汲营营地帮皇子筹划前程,这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呢。

    “连战,此人朕有印象,当年在西北立了大功才提拔上来的,正好颍川缺个郡尉,就让他去吧苏子言,也姓苏啊。”

    魏丞相解释道:“苏子言是西陵苏家的嫡子,与苏启正不是同宗。”

    “哦,那个苏家啊,家风清正,想必人是不错的,就他吧。”

    魏丞相嘴角勾了勾,这与他猜测的人选一样,他淡淡地瞥了眼左右,任凭他们如何运作,最终这个人选还是由他来定。

    下朝后,李煦慢慢走在后头,听到赵公公传唤的声音才停下脚步。

    “顺王殿下,陛下有请。”赵公公笑眯眯地。

    “不知父皇有何事吩咐?”李煦声打探道。

    赵公公的笑容依旧没变,转个身,同时压低声音:“是好事呢,不过王爷未必喜欢。”

    李煦眉头一挑,一时没想明白什么时候是好事但自己又不喜欢的,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皇帝叫他进去后,直截了当地:“你年纪不了,膝下只有一女怎么行,而且这次进京居然没有带女眷,成何体统?朕给你挑了六名年轻貌美的宫女,你带回去吧。”

    李煦瞪大了眼,没料到皇帝会来这一,他在要接受还是拒接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多谢父皇,儿臣领命。”

    这种时候和皇帝对着干没什么好处,反正人领回去,碰不碰是他的事情。

    皇帝点点头,语重心长地:“你三皇弟回京了,他年纪比你几岁,可惜子嗣也艰难,不过好歹有点动静,要不是他王妃不济,后院管理不善,也不至于膝下空虚,你既然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人,那这后院之事就该让她管起来,身为皇子,替皇家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

    “儿臣明白。”李煦乖乖听训。

    “最好今年内生个皇孙,朕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连个儿子都没有,你让朕怎么放心将这江山交到你里?”

    李煦低下头,嘴角轻轻一撇,心想:如果皇位继承是靠拼儿子的话,那还要斗来斗去的做什么?回家生孩子去就是了。

    不过他知道皇帝是借此会训斥他,他乖乖听着就好,不需要有太多意见。

    大概是他乖巧听话的样子让皇帝没了教训的心情,李煦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从不反驳他的话,看似乖巧,但他心中想的是什么却没人知道。

    “行吧,朕多了你也烦,你知道轻重就好。”皇帝摆摆,让他退下,从头到尾,李煦都没有为弟弟求过一句情,这落在皇帝眼中,多少有些冷酷无情。

    李煦退出来,还没走远就见到杨公公亲自带着六名精心打扮的宫女等着他,一见到他就笑得像朵花,“恭喜王爷,这几名宫女是皇上亲自选的,样貌出色,品性上乘,请您笑纳。”

    李煦简单地扫了一眼,六个青春年少的美少女,花样年华,长相出挑,确实挺吸引人的,可惜李煦连根指都不会碰她们的。

    “有劳杨公公了。”李煦转身就走,那六名女子愣了下,立即步跟上去,刘树一伸,笑着:“几位美人请跟着奴才,殿下还有事。”

    等出了宫门,李煦把马车让给那些美女,自己骑着马出城去了,今天寇骁在军营,未免他听到流言蜚语,不如自己亲自告诉他,这醋坛子要是打翻了,估计会炸了王府的。

    302看,这就是我男人!

    军营里,寇骁正和木子瀛比试,他在京畿营的职位只是个教官,平时没事的时候总有人找他比划。

    三局两胜,他胜了一局射箭,这局比的是赛马,李煦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木子瀛率先冲过终点,里扛着一支旗帜扬了扬,周围爆发出激动的叫好声。

    司徒勇在一旁做裁判,他先看到了李煦,对身边的副将耳语一句,然后击了下鼓,吼道:“第三局,比拳脚功夫,不能使用武器,点到为止,先被打下台者为负准备!开始!”

    李煦走到一旁的人群中站着,只见寇骁和木子瀛几乎同时跃上高台,两人都穿着单薄的劲装,袖子收紧,腰上系着腰带,裤腿也收进了靴子里,一身好身材尽览无遗。

    “卑职请王爷安。”一名将官跑到李煦跟前,行了礼,然后拘谨地:“王爷,司徒将军得知您来了,请您到看台上就坐。”

    李煦见左右的士兵齐刷刷地回头看着自己,一脸纠结的模样,便点点头,跟着那将官走了。

    他刚来,对场上的情况还不了解,便问:“与寇将军比试的那位是木统领吗?”

    “是的,今日统领大人忙完公务,本是想与司徒将军赛马来着,看到寇将军在射箭,就想与他比划比划。”

    “哦?那射箭谁赢了?”李煦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问。

    那将官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顺王,只觉得他风清月朗、俊逸非凡,那张脸果然当得起京城第一美男的称号。

    他晕乎乎地回答:“第一局比射箭是寇将军赢了,第二局赛马是木统领赢了,这第三局比的是拳脚功夫。”

    李煦点点头,走到看台上坐下,这个位置的视野极好,而寇骁也看到了他,朝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胸膛都比之前挺的更直了。

    李煦见他们还未开始,起身走到看台边缘,高声:“既然让本王碰上了,不如本王来添个彩头吧?”

    底下的士兵之前只见有个穿着锦袍的男子被领上高台,知道定然是身份高贵之人,一听他开口,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数万士兵齐呼:“参见王爷”李煦耳朵被震了一下,抬了下胳膊,“免礼,平身。”

    他继续刚才的话,:“听木统领是京城武将中第一人,而寇将军也是我南越的第一人,二位的比武一定很精彩,大家不下点赌注吗?”

    众人没料到顺王如此幽默风趣,打趣声此起彼伏,“是啊是啊,谁坐庄?我要下注,赌木统领赢!”

    “我瞧着寇将军年轻有为,压五两他赢!”不少人冲着李煦的面子压了寇骁,其实心里并不认为他会赢。

    寇骁太年轻了,就算从出生就开始习武又怎么能比得过成名多年的木统领呢?而且他们看过寇骁和司徒勇的比武,两人旗鼓相当,可木统领是赢过司徒将军的。

    李煦见气氛浓烈,高声:“那就由本王来坐着个庄吧!”他招招,一名侍卫上前听命,然后很快就摆好了庄家的架势,开始收银登记,赔率也定好了,木统领是一赔二,寇骁是一赔三,平局是一赔五,没人有意见,压木统领赢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李煦朝高台上的两人歉意地笑笑,“二位将军不如下来喝杯茶用点点心,这里一时半刻恐怕好不了。”

    寇骁眯着眼睛看他,总觉得李煦这么做是有阴谋的,难道是怕自己会输所以故意拖延时间?但搞个赌注不是输的更难看?或许他是对自己有信心想趁赚一笔?

    他朝木子瀛看了一眼,见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不快,反而盯着李煦看了许久,眼神带着某种深思。

    “木统领,您看,不如我们先去喝杯茶?”

    木子瀛摆摆:“喝茶没意思,喝点酒吧。”着让随从拎了两坛酒上来,分了一坛给寇骁,就在比武台上喝了起来。

    寇骁也是生性豪迈之人,见状大笑一声,“好,寇某奉陪!”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在台上喝的开心,李煦则坐在一旁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心里在想:木子瀛这个人,想要来硬的显然不行,只能试试用人格魅力征服他了。

    开这个赌庄本也就是为了让这场比试更盛大一些,如果是木子瀛赢了,那李煦输了钱财,散给了这营中的将士也算是做好事,如果寇骁赢了,能让寇骁的名声更上一层楼,李煦硬是将这场看似普通的比试拉高了层次。

    赌注都下好了,李煦对两位歉意地笑笑,“耽误二位将军的时间了,两位请吧。”

    寇骁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压自己,但肯定远远比不上木子瀛,李煦这可是豪赌啊,如果自己输了,不知要赔进去多少钱,如果自己赢了啧,有点难。

    “木统领,请赐教!”寇骁拱拱道。

    “寇将军请!”

    两人同时后退一步,摆出了起始式,在李煦这个外行看来,两人半响都没动静,只是盯着对方,眼神锐利,像是用眼神厮杀。

    突然间,两人同时动了,高过招,招式又快又猛,李煦看得眼花缭乱,一时也分不清谁占上风。

    他问一旁的侍卫,“你瞧着寇将军能赢吗?”

    那侍卫目不转睛地盯着赛场,神色紧张,“回王爷的话,目前二人不相上下,赢面还是有的,不过应该比不过木统领。”

    “你对你家将军如此没信心?”李煦诧异地问,毕竟是寇家军出身,不应该盲目地相信寇骁会赢吗?

    侍卫摇摇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比武是赢是输一目了然,没什么可遮掩的。”

    场上局势千变万化,李煦很快就看出木子瀛占了上风,寇骁被逼的步步后退,几乎要踩在高台边缘了,他没发现,自己紧张的握紧,指甲在掌心掐出了一道深深的印子。

    虽然他料想木子瀛会赢,但毕竟寇骁才是自己人,不想他赢是假话。

    寇骁只觉得木子瀛招式越来越猛烈,对方内力深厚,武功路数也奇巧无比,甚至很杂,下一步会出什么招式自己很难预测,相反,他的武学比较正统,一招一式像是设定好的,很容易被人抓到破绽,好在自己多年的九死一生经历让他的招式比普通武者狠辣,加上李煦曾经告知过他人体的器官布局,他每招都能照着对方的弱点打。

    两人段时间内交了数十招,双方都负了伤,只是这点伤对他们来不算什么,连吭都不会吭一声。

    倏地,木子瀛一个假动作引得寇骁一拳头砸在他胸口,而他迅速趁拽住对方的腕,一拉一推后用力将人踹开,一脚将寇骁踹到边缘,寇骁一条腿悬空在高台外,身体重心后仰,只见那木子瀛迅速追上,又是一脚击出,这一脚如果落到实处,寇骁想必就要出局了。

    李煦提着心盯着寇骁,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见他脚尖旋转,身体跟着旋转起来,避开了木子瀛的大长腿,从另一侧飞身上台,并且抓住这个会反攻。

    木子瀛大喝一声:“好!”接着又与寇骁战到一起。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数百招,李煦看得眼睛发晕,原本激动的心情也渐渐恢复了平静,能安心坐下来欣赏这场势均力敌的比武了,毫无疑问,这种水平的比武是前世不可能看得到的,什么武术冠军,拿到这个平台上,恐怕连最末等的兵也比不上。

    “好!”众人突然爆发出一声叫好,李煦没看清细节,但也看到两人互相打了对方一拳,这一拳应该是拼着两败俱伤去的,两人嘴角同时溢出一点血迹。

    李煦眉头皱了皱,心道:不是点到为止吗?用得着打的这么激烈吗?下也太狠了吧?

    他不知道,这时候所谓的点到为止,是指不伤及对方生命,受伤是不算的,如果狠一些的人也许开局前就会立下军令状,死伤不论。

    毕竟是自己的爱人,李煦哪能眼睁睁看着寇骁受伤,他为难地问:“打了这许久,就不能判个平局?刚才可有人压平局?”

    这边打的激烈,那边还有人忙着统计数据,侍卫去看了一眼,告诉李煦:“有压平局的,不过很少,如果真得了个平局王爷您可能要发财了!”

    李煦哈哈大笑起来,心情也一扫刚才的紧张,去算了算自己可能会输赢多少。

    下注的笔数过万了,大家下的也不多,一般都是三五两,有品级的将领下的多一些,但也没超过二十两的,估计也是不想让李煦赔太多,当然,也有可能是身上带的现金不够,这么算下来,输赢在十万两内,在李煦的可接受范围。

    白花花的银子堆满了几个箱子,这时候还没开始用银票,一般人也不可能在身上带太多银两,将士们平日要操练,就更不可能多带了。

    高台上的两人分落两边,都在抓紧时间休息,李煦见他们一时难分胜负,喊了侍卫过来交代一声,让他回府将自己的彩头带来。

    既然了要给彩头,总不能食言,而他上也正好有一样东西很适合给武将用,寇骁是自己人当然已经有了,这东西可以是特意给木子瀛准备的。

    那侍卫一脸羡慕地跑走了,从军营骑马进城一个来回,再快也要半个时辰,李煦以为这半个时辰足够台上分出胜负了,结果东西送到了,台上两人却还坚挺着没人倒下。

    只是两人都狼狈不堪,衣裳破损了好几处,脸上鼻青脸肿,身上肯定也没几块好皮了,李煦的视线基本都落在寇骁身上了,每添一处新伤,他都要皱下眉头。

    将士们一开始还会起哄叫几声好,看到此时已经不敢出声了,一个个挺直背站着,像是在瞻仰英雄,也像最忠诚的护卫,面容严肃,姿态挺拔。

    李煦一直知道,军营就是以武为尊的地方,士兵们敬佩强者,服从强者,是个比朝堂更单纯的地方,但要想用武力压倒一切,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木子瀛是江湖草莽出身,没领兵前混迹江湖多年,是个出名的武痴,而寇骁呢,不过弱冠之年,又是少年将军,他哪来的时间和精力习武呢?

    比武到现在,不少人对寇骁都升起了浓浓的敬畏之意,寇骁为人豪爽,又有司徒勇这样的好兄弟替他镇场,他在京畿营混的不差,很快就与军中将士混成一片,但那时候,大家只是单纯的想交这个朋友,而此时,多数人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假以时日,这位寇将军定能成为新一代的领军人物!

    日渐西斜,夕阳余晖洒落,高台一半落入阴暗,一半被余晖笼罩,就在此时,光阴转变的瞬间,寇骁一拳出击,李煦离得远似乎都能听到那拳头的破风声。

    木子瀛的动作很快,同样的角度出拳,众人都屏住呼吸,以为会看到拳头与拳头的交锋,那一定是非常惨烈的对撞,李煦光是想想那画面就觉得指骨痛。

    但就在拳头即将碰撞的一瞬间,寇骁突然撤拳,他这个动作太突然了,木子瀛明显愣了一下,战场瞬息万变,寇骁一个旋转,从木子瀛正对面转到了他身侧,指尖轻轻一点,点在了木子瀛腰侧。

    李煦愣了愣,表情诧异地想:寇骁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是想挠对方的痒痒肉,他知道有些高身上会有弱点,这弱点可能是致命的,就像蛇的七寸一样。

    也许是这个动作太诡异了,安静的校场突然有不少人笑出了声,大家可能都在看寇骁自取灭亡的下场,可就这轻轻的一个动作,木子瀛居然全身痉挛了一下,紧接着面色大变。

    他收回一只按住腰侧,另一只依旧打算继续攻击寇骁,但他身体的变化太明显了,寇骁憋足了劲,岂会容他反击,当即连续变换招式出击,将木子瀛逼得步步后退,就在此时,寇骁又是一指戳向木子瀛的腰侧,对方急着避让,一个侧身,脚下打滑,整个人摔下了高台。

    当然,以他的身,不可能摔出个狗爬式,还未落地时,他两只脚相互一点,平稳地落在地面上,然后面沉如水地抬头仰望着高台上的寇骁。

    寇骁心虚地摸了下鼻子,朝他拱拱,“承让了!”

    木子瀛转身就走,所过之处,将士们如潮水般往两侧让道,盯着他的后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直到人没影了,才有人擦了把冷汗:“没想到啊,木统领居然输了!”

    “哼!一定是姓寇的耍花招了!”

    “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呢,别胡,输了就是输了,咱们又不是输不起!”木子瀛毕竟代表着整个京畿营,他输了多少是有些不好看的。

    看台上,李煦用力鼓掌!大声叫到:“好!寇将军好样的!”他差点就想挥舞着彩旗给寇骁摇旗呐喊了,他想向全世界宣布:看啊,这就是我男人!多耀眼的男人啊!

    很快,校场声掌声如云,不管如何,寇骁这一仗胜的很艰难,也胜的漂亮,足以赢得大家的尊重与欣赏!

    李煦看看自己还没送出去的彩头,让侍卫收起来,从怀里随意掏了个物件送给寇骁,后者不满地问:“王爷就是如此敷衍末将的?”

    李煦心虚,解释:“彩头你已经有一件了,本来就是为木统领准备的,或者等回去换个东西给你。”

    寇骁咧开嘴,笑出一口白牙,凑到李煦身边声了句:“那好,那今晚王爷得听我的!”他想起那本册子里自己还没有尝试过的姿势,特别想拉着李煦每个试一次。

    李煦哪里听不出他的花花肠子,指在他身上戳了几下,每一次都戳中寇骁的伤处,他狞笑道:“好啊,都听你的!”他倒要看看,这一身伤还能留下几分精力来折腾。

    303服

    进了寇骁的营帐,李煦见左右无人,才问:“你是怎么赢的?难道木统领的弱点在他的腰上?”

    寇骁心虚地摸了下鼻子,压低声音:“我也是无意中得知,木统领的腰上曾经受过重伤,虽然好了,但那块肉比较敏感,谁都摸不得。”

    “这种私密的事情应该不会往外传吧?你是如何得知的?”

    “那个您不知道,木统领在春香阁有个老相好,我也是听司徒的。”寇骁眼珠子一转,准备将这个话题揭过去,否则让李煦知道他跟着司徒勇去过青楼还不定怎么收拾他呢。

    李煦瞧着他那心虚的模样眯了眯眼,坐到寇骁的床上,先是打量了一眼这个营帐,比南越的军营精致了许多,摆设齐全,连博古架都有,上头的摆件看着还挺贵重的样子。

    寇骁见他盯着这间营帐的摆设看,坐到他身旁将人抱住,嬉皮笑脸地问:“怎样?这里不错吧?”

    “挺好,不过你好歹是御赐的教官,想来也不会亏待你。”

    “这京畿营中管着物资的将官是司徒的岳父,这里的东西都是司徒布置的。”

    李煦对司徒勇没什么话可的,毕竟他对寇骁确实如同亲兄弟,他将今日朝上的事情告知寇骁,“左中侯定的人选是苏子言,此人你可了解?”

    寇骁有些惊讶地:“竟然是他!苏子言也是少年成名的将军,据他曾经以一千兵力打败了五千月氏强兵,虽然是守城战,但月氏兵马强壮,不是我们大燕士兵可比的,这一仗打的实在漂亮,但这此之后就很少听他的消息了。”

    李煦将自己所知的消息告诉他,“他是西陵苏家的嫡子,这个苏家据是百年书香门第世家,族中出过许多出色的文官人物,没料到苏子言居然弃文从武,并且还一战名扬天下,此人应该是个文武兼备的儒将。”

    “他是魏相爷推荐的?”

    “对,想必是他最中意的人物,苏家与魏家是世交,两家关系密切,这苏子言会站哪边不言而喻。”

    “那我们之前的动作岂不是白费了?实话,我原以为你想让我来接管这左军侯的位置。”如果李煦真有这想法,一定会想尽方法将他的名字呈到御前,他没这么做,应该是另有打算。

    李煦解释道:“之前将苏启正打下去只是因为他德不配位,其实薛太尉与我们并非仇敌,这个位置由他的人占着总比被其他派系的人抢去强,不过我中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才由着魏家举荐。

    魏家虽然是中立派,但我隐隐觉得魏相爷并不喜欢我,他的人将来是敌是友不好,不过如果这苏子言真有传言那般优秀,也没什么可防备的,至于你”李煦看了他一眼,伸抚摸着他脸上的伤痕,骄傲地:“我家寇将军是要领兵征战外敌的,放在京城这种权利斗争场太大材用了。”

    谁都喜欢被人夸,尤其是被心上人夸,寇骁肉眼可见地笑开怀,只是脸上的伤有些恐怖,让这个笑容多了几分滑稽,“嘶王爷真是越来越会话了,末将恨不得将心挖出来送给你。”

    李煦朝他胸口打了一拳,“心脏丑陋的很,而且本王要一颗不会跳动的心脏有何用?你还是留着命一辈子替本王打工吧。”

    寇骁惨叫一声,整个人歪倒在李煦身上,和他闹了一阵,才正经地:“既然皇上圣旨已下,那就没什么可的了,这京畿营到底还是木统领了算。”

    起木子瀛,李煦起身整理了下衣袍,朝寇骁:“本王也该去慰问一下木统领了,还有那份礼,本王决定送给他了。”

    “可是他输了!”寇骁不忿地。

    “但他值得本王的这份礼。”

    寇骁按了下嘴角的伤口,疼痛让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我都伤成这样了,王爷居然没有一句关怀的话,也没要替我上药,王爷是变心了么?”

    李煦回头,笑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还有件事忘记告诉王妃了,今日散朝后,父皇赐了六名婀娜多姿的宫女给我,个个都是绝色,我已经带回家了,你要不要随我回去一道看看?”

    寇骁脸色大变,站起身握住李煦的腕,逼问:“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嫌你太清心寡欲了?”

    “不,他是嫌我子嗣太单薄了。”李煦反驳。

    这是事实,谁不顺王殿下哪哪都好,就是子嗣艰难了些,这把年纪了,膝下只有一女,女儿都这么大了,也没见生出第二个孩子来,真是老天不开眼。

    “那她们进了王府住哪?”

    “王妃才是后宅的统治者,您决定呗。”李煦将锅甩给他。

    寇骁听他这么,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不过还是酸溜溜地:“那到时候王爷可别心疼啊。”

    李煦摸了摸他的下巴,轻佻地了句:“不会,只要王妃在床上将本王伺候的舒坦了,本王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

    寇骁握住他的指放在嘴唇边亲了亲,眼神危险地:“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府?”

    李煦到底没有色令智昏,记得自己还有事情要办,于是抽回,在衣摆上擦了擦,“那寇将军洗干净了等我!我去去就来!”

    看着李煦离去,寇骁才收起刚才的表情,一捏碎了一个茶杯,低声:“真是让人气愤啊!”

    木子瀛的营帐离寇骁不远,李煦到了门外,守在外头的侍卫立即高声问候,然后也不用通传直接放人进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在阶级社会,李煦这样的身份在多数时候都能畅通无阻。

    他进去的时候在门口站了站,干咳一声,提醒里头的人自己的到来,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摆着一个大屏风,上头搭着木子瀛刚才穿过的外套,显然这人就在里头,不知是在上药还是做什么。

    听到动静,他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物,从屏风后转出来,朝李煦行礼道:“末将给顺王请安,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木统领请起,是本王不请自来,多有打扰,还请木统领不要见怪。”李煦这的是他坐庄赌博的事情,外头这会儿还在结算赌资呢,寇骁赢了,他这一天就净赚万两,起来还得多谢对方呢。

    木子瀛看不出有丝毫的愤怒与不满,也没觉得比赛输了丢人,不过他还是了句:“末将没料到寇将军竟然知道末将的弱点,是末将轻敌了。”他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的,尤其还是一个刚从外地来京城的将军,实在令他意外。

    “哈哈,也不瞒木统领,刚才本王好奇地问过了,他是您在外头的老相好透露出来的,想来风尘女子,不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李煦其实不太看得起会上青楼寻欢的男人,据木子瀛和他妻子感情很好,就这样居然还养三,秘密被人得知了也是活该。

    不过他也知道,这年头男人几乎都这样,也只有自己把这种事当反面教材。

    木子瀛认真地回答:“多谢王爷告知,此事本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知道的人少而已。”

    “你不在意就好。”李煦完让人奉上自己的礼物,亲自递给木子瀛,“这原本是给木统领准备的彩头,虽然您输了,但本王还是想将东西送给你。”

    木子瀛不收,“末将受之有愧!”

    “寇骁已经有一份了,木统领不妨想打开看看,如果你不喜欢,那本王就带回去,实话,这东西本王也仅有三套而已。”

    木子瀛听他这么,好奇心起,便将木匣子接过去,入有些重量,再看大,隐隐猜到会是什么。

    打开古朴的木匣子,里头安静地躺着一柄亮到刺眼的匕首,光是看一眼就知道此物必定锋利无比,连光芒都如此摄人心魂。

    他轻轻地将匕首拿出来,只觉得入很轻,匕首长约七寸,刀柄做成曲线状方便紧握,刀面看着不像是铁,他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铁器,刀刃非常薄,指轻轻一刮,一条血痕立即出现在指上,足以可见它的锋利程度。

    木子瀛是江湖出身,对武器的热爱比一般武将更深,一看到这匕首就爱得不行,他握着匕首走到一旁的灯柱前,腕轻轻一挥,青铜打造的灯柱被砍成了两截,他激动地问:“王爷,此物怕是削铁如泥,如此宝物您真的要送给末将?”

    “宝剑赠英雄,虽然这匕首算不上什么宝物,不过也只有在木统领这样的英雄中才能大放异彩。”李煦毫不客气地给对方戴了一顶高帽。

    木子瀛不是刚出茅庐的愣头青,相反,他在朝中打滚了这么多年,对收买人心的段熟悉的很,当年与他结亲的赵家是如此,年年给他送礼的人家是如此,顺王殿下此举也没什么不同。

    但他确实喜欢这匕首喜欢的紧,让他还回去实在有些不愿意。

    李煦看出他的挣扎,又指了指那个匣子,“还有件东西,木统领为何不拿出来看看?”

    木子瀛没料到这份礼还是双重的,刚才只顾着看匕首,确实没注意到匣子里还有东西,拿出来一看,脸色变了数遍,“这这是?”

    李煦让他抖开看看,介绍:“这是一件宝衣,刀枪不入,战场上刀枪无眼,有了这个总能多几分保障。”

    如果匕首是宝物,那这件防御背心就是稀世奇珍了,木子瀛万万不敢接受的,否则他欠顺王的人情就不清了。

    “还是那句话,木统领是英雄,是保家卫国的大将,这些东西在你中才是最合适的。”

    “不必,末将不需要,在京城之中,能伤到末将的人并不多。”木子瀛很自信地,没人不喜欢珍宝,但如果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还是算了,木子瀛不是目光短浅的人。

    李煦走到一旁坐下,观察着这间不大的营帐,布置比寇骁那间更简单干练,没看到几样奢侈品,可见木子瀛是个心性坚定的人,很难为外物所动。

    不过,他也不是打算用两件礼物来收买木子瀛的,他紧盯着对方,一字一句地问:“木统领,你可愿意替大燕戍守边疆?”

    “什么?”木子瀛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煦继续:“以木统领的才能,在京城这地方当个统领太屈才了,京中有京兆府衙役,有城卫所,有羽林军,一般事也劳动不到京畿营,而一旦发生大事,大多都是政治斗争的大事,站错了队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木统领在京畿营这些年,很少真的动过刀枪吧?”

    木子瀛沉下脸,问:“王爷到底是何意?难道您还能将末将调离京城?”

    “只要你愿意,本王当然能做得到!”

    “您的用意呢?您是想将末将赶出京畿营,好将京畿营收入囊中吗?王爷与三皇子与赵家又有何不同?”木统领只差没明着,顺王也不过是个想要争权夺势的皇子罢了。

    “这只是其一,本王不谎,木统领离开后,确实对本王有利,不过却不仅仅是在这京中,而是在边疆,不知木统领对西北局势怎么看?”

    “西北是大皇子的地盘,大皇子镇边多年,地域匈奴等外族,劳苦功高。”木子瀛毕竟是武将,对同样武将出身的大皇子更有认同感,虽然他知道,治国不是打仗,并不需要领兵打仗的才能。

    怕顺王设计他,他加了句:“大皇子在西北的势力非同可,就算末将去了,也无甚作用。”

    “本王没去过西北,不知那边是何风景,但你的对,西北是大皇兄的地方,肯定不会愿意接受外人的,但本王也没让你去西北啊。”

    木统领沉着脸不吭声,等着李煦下去。

    李煦摇头笑了笑,“边境又不止西北一个门户,整条北边防线都是要塞,西南边塞也很重要,只看木统领怎么想了。”

    木子瀛不知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否定道:“末将在京城富足安乐,为何要跑去边境吃苦?一有不慎还有性命之危,王爷还是请回吧。”

    “本王赌木统领不是个安逸恶劳的人,你一身本事,当真甘愿留守京城,做个无用的统领?”

    木子瀛内心震惊无比,他从未听到这样的话,全京城的人都以为他救了皇帝,又与赵家结亲,平步青云,从一个的武夫升到了统领大将军,是多么风光多么幸福啊,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喜欢的不是这样的生活,身为一个江湖人,没有了自由广阔的天地,没有了随时能展示身的的会,这样的生活呆板又无趣,又岂会是他想要的?

    但顺王为何会知道?

    “王爷,您到底想要什么?”

    李煦笑了起来,安抚道:“别紧张,本王了,本王惜才,不忍心见你这颗明珠浪费在京城这安逸之所,边疆有更广阔的天空等着你,而且你走了,这京畿营才能归入本王阵营啊。”

    “您有把握继任的统领会效忠您?据末将所知,您身边的武将只有寇骁一个,可他太年轻了,皇上不会同意的。”

    “这就不劳费心了,木统领想好去哪了吗?”

    “你”木子瀛了半天,发现自己竟然被牵着鼻子走,他压根没同意,可顺王料定了他会同意了似的,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木统领年纪不了,再不做决定难道真要等垂垂老矣时再后悔吗?”

    木子瀛被中心思,咬咬牙,低声:“王爷真能做到这一点?”

    “试试就知道了。”

    “好,那末将想去西南,羌族楚楚欲动,南疆环境恶劣,缺兵少将,末将愿意出一份力。”

    李煦诧异地问:“本王以为你会选择北边。”

    “北边有草原,有骏马,有雄鹰,确实是英雄向往的战场,但西南有末将割舍不下的家乡。”

    “原来如此。”李煦站起身,朝他微微鞠了个躬,郑重地:“本王替大燕子民先谢过木将军仁义,祝您一帆风顺。”

    李煦走出营帐,望着暗下来的天空,心想:这世上总归是好人居多的,他们守卫家园,守护天下百姓,尽职尽责,值得人钦佩。

    304英王

    木子瀛不知道顺王是如何操作的,总之三天后,他接到了调任的圣旨,任命他为征西大将军,统领西南三军,下将士虽然也是十万,但这十万人可不是京畿营这样的弱兵,他完全可以操练成属于自己的强兵悍将。

    朝野上下对这项调令都有些不解,但据消息,南疆最近蠢蠢欲动,联合羌族欲攻打大燕领土,虽然还没有确实的消息传回京城,但一南一北距离太远,行路难,若是等消息来了再布置就太迟了。

    而原来的西南军一直都由当地各部族的首领担任,一直游离在皇权之外,朝廷早就有心收归西南军了,木子瀛是皇帝信任的人,派他去统领西南军也得过去。

    但也有人想到,木子瀛离开京畿营后,这块肥肉会落到谁的里呢?y,x-d,j。

    木子瀛此时正坐在赵曙的书房里,的也是这件事。

    赵曙焦急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神色不虞,反复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调你去西南?”

    木子瀛当然不会把李煦供出来,只自己不知道,接到调令也很诧异,但圣旨以下,不能更改,他此次来就是与赵家众人告别的。

    “赵大人也不知是何缘故吗?”

    赵曙当然不知道,否则他绝对会阻止,西南军那么遥远,如果有事根本来不及回援,哪有京畿营重要?

    “不知,这事太突然了,皇上居然没有透出消息来,而且没有与三公九卿商议就做了决定,怕是谁进了谗言。”赵曙把目标放在李煦身上,恨恨地道:“必定是顺王搞的鬼,最近武将变动甚大,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

    “可顺王如何能让皇上做出这个决定?兵权的事皇上向来很慎重。”否则左军侯就不会是苏家人来担任了。

    “算了,此事已定,更改不了了,你觉得谁最适合接替你的位置?”即使木子瀛调走了,这个位置也一定要落在他们的人里才行。

    木子瀛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寇骁,论能力寇骁一点不比他差,且天生有一股武将的气质,特别受士兵欢迎,他才到京畿营半个月,就让不少士兵对他言听计从了,加上有司徒勇从旁协助,京畿营绝对会成为铁板一块。

    不过这个人是万万不能提的。

    “我下的几名副将是要跟着我一起去西南的,护卫军也一起去,所以实在没有可推荐的人选。”木子瀛垂着眼帘淡漠地。

    他想,如果他是顺王,这次应该是要提拔司徒勇,这也是最顺利最简便的方法,京畿营短短几天内换了统领,换了左军侯,由资历最深的右军侯上位最合适,遭遇的阻力最少,而且他还知道,司徒勇是亲近顺王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赵家的人,但从他上任,其实并未替赵家做过任何有意义的事,当然,就像李煦的,京畿营,要么没事,要么就是大事,他没遇到算命好。

    能逃离这个是非圈子,木子瀛是真心感谢顺王的。

    “行了,这事太突然了,本官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人选,等进宫与夫人商议后再吧。”

    木子瀛当然没意见,他都要走了,管他是谁接替自己的位置?而且顺王敢这么做,一定是有后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没过两天,提拔司徒勇的圣旨就下了,依旧没有与任何人商议,直接颁发的圣旨,在这之前是非常罕见的情况。

    魏丞相与一干大臣集体傻眼了,纷纷询问:“皇上是怎么了?难道是对我们有意见了?”

    “不可能,最近朝事一派安宁,并没有重大事件发生啊。”

    “也不对,还是有的,你们忘了,三皇子回来了。”有位老臣意味深长地。

    坐在这里的都是还未曾选定拥护人的大臣,当然,以他们的地位,也无需做这个决定,无论谁上位,都不可能杀光他们这批掌大权的老臣。

    “三皇子还在祖庙跪着?”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也该出来了,哎朝廷又要不平静了。”实话,没人喜欢乱糟糟的朝堂,因为派系之争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每日过的战战兢兢。

    “陛下这些皇子当中,论才能,自然是顺王最佳,可坏就坏在他的外家曾犯过弥天大罪,皇上恐怕很难迈过这个坎复立他为太子。”

    “卓大人慎言啊,这储君之事,我等还是不要议论了。”

    那位卓大人皱着眉头反驳道:“为何不能?储君本就是国家大事,这几年也有不少人上奏让皇上早立太子,若是太子已定,也就没这么多纷争了,你们看着吧,这两位皇子同时在朝,准能搅得大家不得安宁。”

    不知是谁在角落里低声叹了口气,道:“陛下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如今连上朝都是强撑着,太子之事不容迟缓,我等也要做好上奏的准备了。”

    魏丞相看着众人,淡淡地:“储君是国事不假,但要做这个决定哪有那么容易,既然两位皇子都回朝了,不如再看一段时日。”

    “如今成年皇子有四位,大皇子镇守西北,握重兵,四皇子似乎平淡无奇,但也不是一点会都没有。”

    有人提起四皇子,众人努力回想这位皇子的样貌性情,发现知道的实在太少了,与从被立为太子的顺王不同,与执掌兵权的镇北王不同,与生母受宠,外家势大的三皇子也不同,四皇子什么优势都没有,甚至本身才能也不突出,如果不是他已成年,谁都不会想到他。

    而皇上很少提起这位四皇子,仿佛没这个儿子一样,这样的人除非前头三位皇子都死了,否则万万轮不到他的。

    李煦此时也在和寇骁这个人,“我这位四皇弟有些过于无形了,太低调的人要么是真的无欲无求,要么就是故意藏拙,如果是后者,这样的对才是最可怕的。”

    “但并未听朝中有人拥护四皇子,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结果好事落在他头上吧?”寇骁还没见过这位叔子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眼见本王与三皇子之间的斗争越发激烈,这种时候不出头是对的,等我们两败俱伤,就是他的最好时了。”

    “四皇子是这样的人吗?”

    李煦哪里知道,他压根不熟好吗?“对了,他出宫建府了,本王来京城许久也没去拜访过,不如明日我们去拜访拜访这位皇弟吧?”

    寇骁笑眯眯地贴着他问:“那末将以什么身份去?皇嫂吗?”

    “哈哈哈也行啊,如果你不怕吓到别人的话。”

    寇骁自来到京城后就不太爽快,原本他和李煦在南越是人尽皆知的一对,出门牵都不用顾忌的那种,结果来了京城后,连正室的身份都不能亮出来,两人想聚在一起还得找借口,也是大家没往那方面想,否则他俩的关系也藏不了多久。

    第二天,李煦果然带着寇骁去了英王府,英王府的位置并不算好,离皇宫远不,府邸也不大,实在不像亲王府邸。

    据这位成年时皇帝压根没想起来,还是有大臣提醒了一句他才记得还有个儿子成年了,可以封王出宫独住了。

    但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儿子从封号到府邸都是交给臣子去打理的,皇帝压根没过问,要知道当年镇北王、顺王、齐王可都是御笔亲封的。

    足以可见这位英王有多低调了。

    李煦自打在宫外住后,顺王府门前从来没消停过,每日上门送礼拜见的人络绎不绝,但英王府门前却安安静静,连只麻雀都没有。

    “这门庭也着实低调的过分了。”这一瞬间,李煦都想打道回府了,这样的王爷,真的能成为他的对吗?

    门房是个老到耳朵有点聋的老太监,看到顺王只觉得眼熟无比,看到拜帖上的名字愣了许久,“您”

    “本王来京多日,还不曾见过四皇弟,今日闲暇便想来认认门。”李煦温和地笑道。

    那门房只觉得这个笑容当真是沁人心脾,顺王是兄长,按理应该是由英王上门拜见才对,没想到他居然会屈尊降贵来一位不受宠的王爷府上拜访,太感人了。

    门房立即开门放行,亲自带着人入门,李煦朝寇骁挤挤眼,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要落空了。

    敢不通传就带客人进门,可见这位英王平日确实很少待客,这样的人要如何结党营私、谋夺大业呢?

    李煦暗自打量着这座王府,建筑老旧,虽然刷新过,但看得出并没有太过上心地改建过,景色凋零,大好的春日连朵花也没瞧见,实在不像一个年轻人住的地方。

    李煦一路都在与老太监打探英王的事情,得知他搬出来第二年就娶了正妃,娶的是朝中徐奉常的女儿,还纳了两名侧妃,出身低微,不足一提,而且到今日也没有哪位妻妾怀孕生子的,难怪皇帝会着急着想抱孙子。

    从门口到大厅并不远,他们进门后已经有仆从迅速跑去通知英王,所以没过多久,李煦就看到一位身材修长,面容俊美的青年跑着出来迎接他。

    他记忆中的四皇弟还是个少年郎,体态纤细,五官秀美,据样貌完全承袭了他的母亲,是男生女相的外貌,也正因为此,他被皇帝不喜,觉得他长的过于艳丽了,少了男子气概。

    “臣弟恭迎皇兄。”李桓着实被吓得不轻,他实在没料到李煦会突然造访他这冷落的王府,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便问:“不知皇兄大驾光临可是有事?”

    李煦打量完他,不急不缓地回答:“没什么事,就是回京后还没见过你,所以来看看你,都是自家兄弟,平日里也该多走动走动。”

    这话李桓是不信的,皇家兄弟,自就是争来争去的,他虽然不争,但露面的次数多了也容易招惹是非,所以整日里都是低调的当个隐形人。

    李煦回京是大事,他当然知道,王府乔迁之喜他也送了贺礼,但人是没去的,否则指不定就有人以为他想攀附顺王了。

    李煦看出他是真胆,便觉得自己之前的揣测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言语间更温柔和善了,“你自幼身体弱,这些年也不知你过的如何,要是有困难,记得找皇兄。”

    英王感动的脸色发红,支支吾吾地:“多谢皇兄关怀臣弟很好,富足有余,并不缺什么。”

    他朝李煦身旁的男人多看了几眼,试探地问:“这位将军是否就是南越的寇将军?”

    寇骁之前朝他行过礼,但并未自报家门,此时他问了自然回答:“是末将。”

    “寇将军的大名本王早就听过了,没想到今日见到真人,比本王想的更年期更俊朗,真是年轻有为啊!”李桓兴奋的脸颊更红了,他本就生的秀美,这一神态更是让人觉得娇羞,用在女子身上自然美好,但一个成年男子就未免有点

    李煦暗暗掐了寇骁一把,这李桓美的过分了,寇骁一个gay可要把持得住才行。

    寇骁被掐的莫名其妙,但又不好问,朝英王拱道:“多谢王爷赞赏,末将愧不敢当。”

    等三人进了待客的厅堂落座,李桓又有些拘谨起来,他不信李煦会无缘无故上门看他,只当他心有算计,只是自己看不透而已。

    他对这位皇兄一直是敬畏有加的,毕竟李煦很就是太子了,威仪甚重,他每回见到李煦都是要行君臣礼的,而对方也不曾多关注他。

    时隔多年,对方突然来关心他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煦没想到自己这趟贸然来访在李桓心里落了个不好的印象,常年被人忽略的人,突然被关注,心情并没有多好。

    李煦与他没多少话可讲,干巴巴的问候一下他全家,关心一下他的日常生活,业余爱好,然后就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了。

    “起来,今日本该带你侄女一起来的,但她又被父皇召进宫了,改日再带她来,多年未见,你肯定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了。”李煦实在不知道什么,想着孩子总归是大家都喜欢的,便很自然地出口了。

    但李桓心里却想:原来连顺王的女儿都深受皇宠,若是自己也有个一男半女,不定父皇连面都不会见一次,这就是天差地别啊。

    此时此刻,李桓只觉得心里发苦,没对比就没伤害,顺王上门来看他真的不是故意刺激他的吗?

    但他也知道顺王没这个必要,他当年身为太子时都不会这么做,此时就更没必要了,可有时候,无意识的炫耀更让人厌恶,李桓面上笑容依旧,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寇骁一直当个旁观者,并不参与他们兄弟的谈话,偶尔见英王表情变幻,也能猜到一点他的内心活动。

    他心道:英王不受宠是真,平庸也是真,但心境未必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淡泊宁静。

    305蠢货

    三皇子从祖庙归来,整个人瘦了一圈,那是全大燕最神圣也是最严谨的地方,皇帝让他去罚跪,那些太监侍卫们一个比一个严格,除了睡觉的那几个时辰,一直没让他起身过,回来都是被人抬回来的。

    赵夫人心疼的直落泪,一边叮嘱来看伤的太医动作心,一边询问三皇子:“你感觉如何?”

    三皇子虽然疼的脸色发白,两条腿都有些伸不直了,不过还是笑着:“这点痛算什么?好歹是回来了。”

    赵夫人明白他的意思,三皇子被罚去守皇陵也有两年了,皇帝能让他回来,明气消了,这点伤痛不算什么。

    “你啊,等会儿直接去跟你父皇认个错,态度诚恳些,可怜些,那李煦不就是因为被人诬陷而被皇上怜惜的吗?可怜天下父母心。”

    提起李煦,三皇子嘴角挂着冷笑,“他哪里可怜了?本以为将他赶到南越那偏远地方,他自此就龙困浅滩了,结果呢,反倒是给人家一个安心提升的平台了,要不是当年你们拦着,他现在尸体都化了。”

    “哪那么容易?”赵夫人瞪了他一眼,好在这宫里的都是自己人,否则这话传出去,他们母子哪还有活路?

    “行了,上了药就去吧,别耽搁太久,衣裳也不用换了。”赵夫人故意将三皇子的头发弄凌乱些,然后让人抬着他去皇帝的奉辰殿。

    皇帝此时在奉辰殿批奏折,他精力大不如从前,只能挑些重要的奏折来批示,多数奏折都交由魏丞相以及几名大臣协议处理。

    李煦回归朝堂后,他有想法让他慢慢接这些事,他年少时就立于朝堂之上参与朝政,对这些事物也是驾轻就熟的。

    只是心里一直有道坎,而且每回看到李煦那青年的面孔和健康的体魄,免不了有些气短,他的大好江山就要这样拱让人了,无论这人是谁,他都喜欢不起来。

    “启禀皇上,三皇子在殿外求见。”一名太监低头进来通禀。

    皇帝冷眉冷眼地扫过去,不悦地:“他来做什么?让他滚出宫去,最近别到朕面前来丢人现眼。”

    太监不敢有丝毫质疑,弓着腰后退出门,将皇帝的话婉转地转述给三皇子。

    谁都知道,三皇子也曾受宠过,只是干了糊涂事才被罚去守皇陵,结果他非但没好好悔过,反而在皇陵吃喝嫖赌,纵情玩乐,这让大家怎么想?皇帝就算碍于脸面也要冷他一段时间。

    三皇子求见无门,只好先出宫去,路上,他瞧见李煦和一名陌生的青年一起走来,顿时好胜心起,让人停下轿子。

    “太子哥哥哦,忘了,您现在不是太子了,该喊你二皇兄才对。”三皇子坐在软轿上,随意地朝李煦拱拱,“皇兄恕罪,弟腿脚不便,无法下轿行礼。”

    两人对视了几眼,想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但都是在宫里混迹着长大的,再大的心思也能藏的紧紧的。

    李煦关切地问:“听三皇弟是被父皇罚跪了,难道一直跪到今日?那你这双腿岂不是要废了?可怜可惜,年纪轻轻竟然要当个废人了。”李煦完还怜悯地叹口气,把三皇子气得发晕。

    “不劳皇兄挂怀,我这双腿好的很。”

    “是么?跪了几天还能好?看来三皇弟跪的心不诚啊,还是有下人故意给你偷偷放水了?”这罪名可不,往大了就是藐视祖宗,按律可以废除皇族身份的。

    三皇子没料到几年不见,李煦这张嘴更毒了,昔日那点兄弟情义也烟消云散,恨得人想扑过去咬死他。

    “皇兄也别得意,你以为回到京城就高枕无忧了吗?殊不知这京城风云涌动,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皇兄可要心些。”

    李煦微微一笑,替三皇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倾身过去声道:“这话不假,皇兄原话奉还,多行不义必自毙,自作孽不可活,你私底下的那些动作以为真没人知道吗?自求多福吧。”

    李煦完这话就带着寇骁离开了,在他身后,三皇子一双狠狠地拽在一起,忍了许久才忍住没拔刀杀人。

    快到宫门时,三皇子依旧气的不轻,他又喊了停,叫过一旁的心腹太监,声交代了几句,看着他转身进宫这才露出一点奸诈的笑容。

    李煦与寇骁一起进宫是来接公主的,公主昨日进宫后突然发了烧,因为宫门落锁没能送出宫,而且皇上也派了几名太医细心照料,二人便今日一起来了。

    走过转角,李煦声:“刚才我瞧见老三的脖子上挂着一枚玉牌,质地普通,雕工也不算上乘,可是能被他挂在脖子上爱护着,可见是重要之物,你,那东西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

    寇骁刚才离得远没看到,点点头:“不管是不是,去偷来看看就知道了。”

    “他随身携带着,可不好偷吧?”

    “放心,这位皇子殿下可不是个清心寡欲的,憋不了几日定然会找人伺候,会有会的。”

    李煦见他笑得贼贼的,就知道他要做些人勾当,打趣道:“你总不至于要去观摩他们的闺房乐趣吧?”

    “末将可没这个兴趣,那种污糟的画面看了伤眼睛。”

    两人先去了奉辰殿,皇帝心里不痛快,不过听是他们二人还是见了,与满身纨绔气息的三皇子相比,顺王优秀许多,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

    “不是让姝儿在宫里休养几日吗?你那王府冷冷清清,连个照顾人的女人都没有,她回去能得到什么好照料?”皇帝不痛快地质问道。

    李煦陪着笑:“父皇多虑了,姝儿与儿臣相依为命多年,儿臣自会照顾她的,而且孩子生病了就特别娇气,要人哄的,儿臣怕她打扰您休息。”

    “姝儿乃朕亲封的公主,娇气些有什么要紧,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会哄人的,朕还命人请了戏班进宫,等姝儿好些了就让她乐呵乐呵。”

    李煦有些无奈,他毕竟不敢和皇帝抬杠,只是把生病的女儿放在宫里,他是万万放心不下的。

    寇骁此时站出来:“皇上,您可能不知道,在南越时,王爷去哪都要带着公主的,也许是因为当年南下之路太艰难,公主又受过刺激,平时看着正常,一生病起来就格外脆弱,皇上您政务繁忙,下人们再有本事也不是亲人,臣怕公主憋着苦不肯跟您诉,不如还是让公主跟着王爷吧?”

    公主当年究竟遭遇了什么,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当年为了灭口,李煦第一次大开杀戒,回来后也没告诉皇帝。

    但当年公主中途失踪的事情皇帝是知道的,也听到一些消息,只是后来人找回来安然无恙也就没多想,他瞪了李煦一眼,怒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朕听听。”

    李煦让皇帝屏退下人,这才将那年的事情出来,包括找到公主时她的凄惨模样,任谁听到一个娃娃受这样的苦都心疼不已。

    “啪!”皇帝一怒之下砸了一块砚台,“如此重大的事情,你当初为何不上报?朕朕要灭了他们!”

    李煦低下头嘲讽地笑笑,抬头时却一脸感动,“父皇放心,儿臣都处理好了,毕竟事关女子清誉,儿臣也不得不心谨慎。”

    “走,一起去看看姝儿。”皇帝确实太忙,而且精神不济,就算听到她生病了也只是派人去照料而已,还没亲自去看过。

    李煦眼底怒气一闪而过,最终什么也没,跟在皇帝身后走出去。

    半路上,寇骁偷偷捏了捏李煦的掌,哪怕站在李煦身边,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紧绷,可见气的不轻。

    半途路过御花园,三人绕过一丛百合花,再往前便是一片有人高的灌木林,皇帝出行,阵势不了,但一行人安静无声,连脚步声都缥缈的很。

    “你胡八道,顺王殿下当年可是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一道清脆的女声从灌木丛后传来。

    李煦听到自己的名号,脚步下意识地停下来,结果就听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当年也是偶然得知的,这件事本来是想烂在肚子里的,还不是为了你我才出口?”

    “呸呸,这与我何干?顺王反不反的与我有何关系?”

    “你不是钦慕他多年么?为此还拒绝了与我结为对食,我告诉你这个,是想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顺王可没你想的那般风光月霁。”

    “胡!当初顺王殿下可是替陛下挡过箭的,否则岂会身受重伤,那一箭差点要了他的命,若是他当真参与了谋逆,又岂会替陛下挡箭?”

    这也是李煦当年能保住一条命的原因,那一箭如果不是李煦挡了,皇帝不死也要重伤,任何人都看的明白,李煦这么做可见是真不知情的,否则怎么解释他的行为呢?

    “也许他只是知道谋逆无望,或者是看到亲生父亲陷入险境,临时反悔了呢?总之,你还是别惦记着他了,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什么?”一道混沌沙哑的声音怒喝道,皇帝一开口,身后的侍卫们立即飞扑过去,当下就按住了两人,然后绑了丢到皇帝面前。

    李煦事不关己地站在皇帝身后,神色如常,想着这样的话皇帝应该不是第一次听到吧?

    那二人突然被丢到皇帝面前,慌的六神无主,那名宫女还没开口就晕过去了,可惜一旁的侍卫毫不怜香惜玉,用力掐了她的人中将人掐醒了。

    皇帝摆摆,意兴阑珊地:“都带下去,问清楚是谁主使的。”

    赵公公立即让几名太监押送着人去慎刑司,“皇上息怒,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罢了,老奴会命人好好审问的。”

    皇帝冷哼一声,大步往前走,走出御花园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问李煦:“你怎么看今日这事?”

    李煦猜不透他的想法,不过以他对皇帝的了解,就算他心里明白这是个局,也会不舒坦的,这根刺深深插在他心里,任何人撩一下都得痛上许久。

    “父皇明察,儿臣敢以性命起誓,那件事绝对不知情,否则儿臣必遭天打雷劈,魂飞魄散!”李煦直截了当地发了毒誓,如果这样皇帝都不信,他也无话可了。

    “胡扯什么!朕还会不知道你吗?今天这事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陷害你,朕一定会查清楚,看看到底是谁在离间我们父子。”

    李煦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三皇子干的,只有他才做得出这么冲动又满是破绽的局,一定是刚才被自己气惨了。

    赵夫人得知消息后,愤怒地砸了全屋子的瓷器,胸脯一起一伏,咬着牙恨声:“我刚才还同情他两条腿凄惨无比,如今看来,压根是罚的太清了,真想一棍子打死他得了!本夫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头脑的蠢货!”

    “夫人息怒,三殿下也是气昏了头才做出这种事,您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让那二人不把三皇子供出来。”

    “呵,气昏头?他从被李煦气的事情还少吗?如果他有李煦一半懂事,本夫人又何必为他殚心竭虑的筹谋?太蠢了!”赵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儿子干出来的蠢事。

    他们是决定要时不时撩一下皇帝心底的这根刺,但什么场合,什么人开口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哪是随便就能成的?

    皇帝就算听完心里不舒坦,但只要他不傻都知道是有人陷害李煦了,只要他还有理智,就不会治李煦的罪,这不是故意把皇帝的心往李煦那边推吗?

    “去,让他们二人永远不出口,该怎么做不用本夫人教你吧?”

    “您放心,奴婢会做的天衣无缝的。”

    皇帝三人去探望过公主,见她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额头上搭着帕子,几名太监给她表演杂耍,还有宫女给她故事,可她还是病恹恹的,平日的灵活泼全都不见了。

    李煦心疼不已,抱着她问:“感觉怎么样?”

    见到李煦,公主眼泪当即就落下来了,顾忌着皇帝在场,没想回家这样的话,只是抱着李煦哭。

    寇骁刚才在大殿所的情况虽然有些夸大,但其实也不算撒谎,公主在生病时确实非常粘人,而且总会做噩梦,好在她这几年身体养得好很少生病。

    公主哭完就舒服些了,羞赧地给皇帝道歉,又自己只是想父王了,想吃府上徐婶子做的馄饨,并非宫里住的不舒坦。

    皇帝本来就疼的,见她一张脸烧的通红,双目无神,因为哭过眼睛还有些浮肿,当即就同意让她出宫休养,不过依旧派了一干伺候的宫女太监随行,连太医都派了两名去。

    等回到王府,李煦把公主安排好,又亲自喂她喝了药,看着她睡下才离开。

    306认识,但不熟

    “啪!”赵夫人一巴掌打在三皇子脸上,一张被岁月关照的俏脸上满是怒火,“你真是要气死我!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自作主张?而且随心所欲,你可知道这会毁了我们所有的计划。”

    三皇子舔了舔嘴里的甜腥味,冷笑道:“不至于吧,就算父皇面上表示相信李煦,可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

    “你没父皇什么脾性我会不知道吗?若是好好谋划,适当的人适当的时开口,一定能让你父皇信个八分,如今,恐怕连一分都没有。”

    “那怎么办?反正那二人是不可能开口出卖我们的,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赵夫人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一直知道这个儿子不够聪明,冲动易怒,可总想着他长大些会改进,会成熟起来,没想到去了同洲两年丝毫长进都没有。

    她哪里知道,三皇子在外头有一大帮的人哄着,想要什么有什么,想谋划什么也有幕僚们出点子,他的脑子只需要懂得赏罚分明就可以了,就算做不到这一点,在赵夫人还受宠,赵家依旧屹立不倒时,别人照样要供着他,可不就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了么?

    李煦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公主两天,直到她恢复生龙活虎才安心,这年头医疗技术落后,他是真怕生病,一个感冒就能要人命的。

    这天是司徒勇上任第一天的日子,宴请了军中高级将领,寇骁当然也在列,一早就去了军营。

    新来的左中侯苏子言也到任了,确实是个年轻俊朗的将军,看着不比寇骁大多少,而且文质彬彬,一身书香气息,与一身痞气的寇骁大相径庭。

    也许是出身大世族,他为人高傲,一名兵弄脏了他的鞋尖,被他一脚踹飞,然后当场脱了那脏鞋扔了换一双,那做派令不少营中将士微微皱眉。

    司徒勇远远看着这一幕,跟寇骁声道:“这是来了位祖宗啊,恐怕要降服有点困难。”

    寇骁瞧着对方那风清月朗的面貌,暗暗摇了摇头,心想:长的是挺俊秀,可惜不是个好相与的。

    “你怕什么,这样的人轴是轴了点,我们不容易拉拢,别人同样不易,不要轻易结仇就是了。”

    “那恐怕有点难。”司徒勇脸色怪异地瞅了寇骁一眼,嘴角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笑容。

    寇骁不明就里,但人已经到跟前了,便不好继续问。

    “苏将军少年成名,能有幸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寇骁主动示好道:“在下南越寇骁。”

    苏子言冷淡的目光将寇骁扫了几眼,然后朝他身旁的司徒勇行礼道:“末将苏子言拜见司徒统领!”

    “苏将军不必多礼,以后就是同僚了,与一家人无异,你初来乍到,可安置好家人了?”

    苏子言不卑不亢地回答:“末将孤身上京,并未携带家人,以后就住在军营即可。”

    司徒勇有些诧异,看他刚才那架势,还以为此人一定要住金屋睡软床,屋子内外起码二十名貌美丫鬟伺候,哪曾想他会提出要住军营。

    他好心提醒道:“苏将军若是在城中有住所,可以日出晚归,从城中骑马过来也就半个时辰而已。”

    “不必了,苏某刚来,对京畿营不了解,住在军营有助于早日与下属熟悉,就不劳统领大人费心了。”

    司徒勇呵呵一笑,他出身可比不上苏子言,对方想住军营吃苦就让他住吧,不知道能坚持几天。

    苏子言与司徒勇完话才看向寇骁,秀眉轻轻一皱,不客气地问:“寇将军是陛下亲封的教官,不知论品级与苏某孰高孰低?”

    寇骁眯了下眼睛,司徒勇抢先一步道:“寇将军乃南越主帅,是一郡长官,到京城后又得了个忠勇侯的爵位,按品级算,比某还高一级呢。”

    寇骁自然也发现了苏子言对自己的敌意,但两人是初次见面,之前毫无交集,而且自己在京畿营也就是个打杂的,与他没有权利纠纷,这敌意是哪来的?

    他暗暗瞅了司徒勇一眼,准备私下找他套话,面上淡然应对道:“都是为朝廷效力,又同在京畿营,这品级高低有那么重要吗?寇某在此只不过是个教官而已。”

    “礼不可废。”苏子言按规矩给寇骁行了礼,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到不可挑剔,一看就知道是出身良好的世家子弟,与他相比,司徒勇和寇骁就像是草莽出身的武夫。

    京畿营一下子换了三个领导人,司徒勇原来的位置由羽林军出身的贾平接任。

    贾家在京城也是排的上号的,贾平资历也够,虽然他在南越养伤一养就是四年,被人诟病是想效忠顺王不愿意回来,不过他回京后,一左剑法胜过了无数同僚,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以往可是不会使左剑的,除非是右真的伤的极重,否则谁有毅力放弃多年所学重新练出左剑呢?

    而贾平的伤是当年为了救李煦时留下的,这可是大功一件,皇帝最初只是擢升了他的官职,赏赐了金银田地,直到司徒勇被提拔,他才将贾平调任到京畿营,而这个决定,并不是李煦作用下决定的,而是贾家人自己努力的结果。

    皇帝了解到的是,贾平有个兄长在大皇子下很受重用,那贾家多半也是大皇子方的人,不过一个京畿营右军侯的位置,还不算顶顶重要,给了也就给了。

    贾平姗姗来迟,拜见过统领与同僚,沉默地坐在一边,脸色有些不好看。

    寇骁许久没见到他了,想起路上的听闻,打趣道:“听贾将军不日就要成亲了,可喜可贺啊!”

    贾平自回京后,就没摆脱过相亲的命运,他年纪不了,同龄人家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以前在南越鞭长莫及,如今回来了,家里人是硬逼着也要给他娶门亲的。

    贾平拒绝不了,他也没有寇骁那样的勇气能舍弃家人舍弃名声,最终用现在这个位置换了一门亲。

    “多谢。”贾平冷淡地点个头,仿佛不认识寇骁似的。

    苏子言却将二人的关系点明,好奇地问:“听贾将军在南越呆了四年,应该是认识寇将军的吧?”

    贾平依旧冷淡地点个头,“认识,但不熟。”

    寇骁笑眯眯地附和道:“贾将军大半时日都在养伤与练剑,偶尔还会出游,确实很少见面,加上就贾将军这张死人脸,谁和他能熟悉起来呢?”

    司徒勇发现自家兄弟真的是个会招惹敌人的体质,一个苏子言对他不喜就算了,怎么连贾平都会得罪了,他暗暗瞪了寇骁一眼,做和事老:“大燕之大,能认识已经是缘分了,往后相处久了,自然就熟悉起来了,今日是我等初上任的日子,一同去喝一杯吧?”

    等到酒过三巡,场面热闹起来,气氛也比刚才好了许多,寇骁凑到贾平跟前,低声问:“你这门亲事是怎么回事?如果不甘愿我可以帮你拒绝掉。”

    贾平不知道他哪来的好心,看着他没话。

    “咦,你不相信吗?还是怀疑我的用心?”寇骁摸了下脸颊,觉得自己这张脸上可能写着“坏人”两个字,“你不用怀疑,我不过是不想让你的事烦到王爷而已。”

    “不用,人总是要成亲的。”贾平有些失落地。

    “就算是这样,那总得找个自己喜欢的,话回来,你喜欢女人吗?”

    贾平又不话了,他其实也不好自己喜不喜欢女人,不过只要成了亲,这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定的是孔敬孔大人的侄女对吧?”

    贾平点点头。

    “见过吗?”

    贾平不知道他哪来的好奇心,不过还是如实相告,“隔着屏风见过一次。”

    “那也叫见过?知道她长什么样是什么性情吗?”

    贾平不耐烦地回答:“成了亲自然就知道。”

    寇骁冷哼了一声,“你们这些权贵子弟就是迂腐,成亲乃人生大事,没见过没了解过怎么知道是自己喜欢的?万一不和,还得这样将就着过一辈呢。”

    “那又如何?谁家不是这样过的?”

    “嗤,那助你好运吧。”寇骁言不由衷地,盲婚哑嫁确实就是拼运气,运气好的也许和对方看对眼,和和美美过一生,运气不好,那就惨了。

    好在男人不喜欢正室还能纳妾,女人就惨了,这辈子就只能这么糊涂地过下去了。

    “你们俩在什么悄悄话呢?”司徒勇端着酒杯朝寇骁和贾平吼了一句:“快过来帮本将军顶一顶,快喝吐了。”

    司徒勇荣升统领,自然是无数人都要巴结的对象,今日这场宴,也基本是为他庆祝的,喝到现在,没喝醉已经是他酒量好的结果了。

    但肚子里的酒水都快涌到喉咙口了,再喝准得吐,这才不得不把寇骁叫来挡酒。

    这一场酒喝到天黑,寇骁也喝多了,打发个人回王府了声今日不回去,就在自己营中歇下了。

    苏子言本就打算住军营,一天时间,下属也将他的营帐布置好了,他喝的醉醺醺的,挣扎着沐浴后就倒下睡了。

    贾平本是不准备住军营的,不过作为副将,营中也备了他的住所,只是没人给他布置,就是光秃秃的样子。

    他心情不好,难免借酒消愁,是最早喝倒的一个,完全是被人抬进屋的。

    第二日一早,四人一碰面,发现每个人脸色都有些发青,可见这顿酒喝得有多猛。

    苏子言眸光一闪,平静地问寇骁,“昨日见寇将军遣了人去通知家人,似乎没听寇将军成家的消息,难道将军府中藏了娇儿?”

    寇骁没料到他会关注这点事,嘴角勾了勾,“倒也不是,只是昨日与顺王约好了要替王府重新设防,没能如约回去,便派人告知一声。”

    “原来如此,寇将军与王爷当真是关系密切。”

    寇骁硬是从这句话里头听出了酸味,暗暗思量:这苏子言难道与李煦有旧?可完全没听李煦提起过啊,当日他们起这人时,李煦可是面色如常,与陌生人无异的。

    “毕竟相处了四年,是关系密切也没错。”寇骁大方地承认,甚至恨不得告诉他,他与李煦已经是拜过堂成过亲入过洞房的夫夫了。

    贾平瞥了寇骁一眼,眼中的失落更明显了。

    这一天,大家也没干什么正事,与下属们见了面,除了司徒勇,其他两位都是从其他地方来的,任何一个衙门都有排外的习惯,京畿营也不例外,寇骁好在是以教官身份进来的,在比武赢了木子瀛后,在军中就没人敢瞧他了。

    不过贾平和苏子言都是世家出身,天生就比别人高一截,对如何御下自有一套,而且两人都是带过兵打过仗的,身上有将领的气质,很快就将人收服的服服帖帖。

    30赐死

    被押入慎刑司的那两名宫女太监最终没能熬过严刑拷打招了供,不管当时得到的供词是什么,最终呈到皇帝面前的结果令皇帝大为惊讶。

    “是李曌?为何会是这个结果?”皇帝显然不认为远在西北的大皇子会突然参与到这宫里的斗争来。

    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他一直以为是三皇子,毕竟三皇子和李煦的仇怨由来已久,两人又刚回朝,明里暗里斗争不断。

    赵公公也对这个结果大为震惊,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被抓进慎刑司的那两人他都认识,明面上与赵夫人没什么关系,可他就是知道这二人与赵夫人有关。

    他低下头,眼里闪过深思,谨慎地回答:“这是廖公公亲自送来的供词,想必不会有差吧?”

    皇帝随将供词往地上一丢,“哼,那可未必,这宫里的事情一直都由赵梅管着,慎刑司也多数是给后宫服务的,姓廖的还记得自己的主人是谁吗?”

    “皇上,您的意思”

    “算了,有没有这份供词都一样,你让廖世超将人犯带来,朕亲自问。”

    “诺。”赵公公打发了一名太监去传话,然后给皇帝倒了一杯热茶,垂立在一旁,深思着这件事到底会是谁出的。

    作为皇帝的贴身大太监,赵公公的地位不同寻常,但每日也过得战战兢兢,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所以他习惯了凡是多琢磨。

    很快,廖公公亲自来了,身后却没有那两名犯人,赵公公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廖公公跪着爬进来,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回回禀陛下,犯人扛不住刑罚自自尽了。”

    一杯热茶砸向廖公公,泼了他一头一身,他连哼都不敢哼一声,等着上头的帝王宣判。

    “好!好的很!那这份供词不用问也知道是屈打成招了,好得很,廖世超,朕看你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这件事简直是在挑战帝王的底线,他从未像今天这样肯定过,三皇子母子留不得了。

    再宠爱赵夫人皇帝也不容许她碰触前朝的权利,皇帝目光阴沉,喊了声:“来人,将人押去凌霄殿,当着赵夫人的面,亲自将人杖毙。”

    廖公公浑身一抖,尖锐地喊道:“皇上,饶命啊,奴才没有屈打成招,奴才也不知道此事如何发生的皇上”

    赵公公摆摆,让人赶紧捂住这人的嘴拖出去,没看皇上的怒气已经快要兜不住了,他再喊两声,不定这屋里屋外的奴才都得遭殃。

    赵夫人简直莫名其妙,她压根没让人去慎刑司走动,因为她知道,那二人就是死也不可能把他们母子招出来的,那为什么廖世超会被带到她面前杖责?

    一棍一棍打下去,廖公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凄厉又痛楚,赵夫人当然不怕这样的场面,她自己都曾多次杖毙过奴才,只是这件事背后的含义让她心惊不已。

    “夫人,这廖公公死不足惜,但皇上连问都不问就将人送到这里,是否是怀疑您?”

    “这还用问,我就了,那二人就算查不出与本夫人有所联系,但这后宫之中,除了本夫人,还有谁有这能力安排这一出?李贤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赵夫人到此刻还以为是那二人将她供出来了,如果是这样,那皇帝震怒一点不奇怪。

    眼见惨叫声越来越弱,穿着蓝紫色太监袍的人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进气少出气多,赵夫人闭了下眼睛,不再看这样的场面。

    等人彻底断了气,赵公公才过来宣读皇帝的旨意,“赵夫人请接圣旨吧。”

    赵夫人抬头望了他一眼,这后宫中后位空虚多年,也没见有其他受宠的姬妾被封为夫人,赵夫人在后宫一方独大,总揽大权,如今要因为这点事就被责罚了吗?

    不,她不甘心!

    “等等,赵公公,不管这圣旨是何内容,本夫人想见一见皇上,与他几句话。”赵夫人面色焦急地,同时往赵公公怀里塞了一个沉重的荷包。

    赵公公却不领情,“夫人还是跪下听旨吧,圣上震怒,此时无论谁去都是枉然,您不如静静等待几日,再图其他不迟。”

    完直接将圣旨宣读了,竟然是废除了赵夫人的夫人封号,囚禁于西北紫恩殿,只允许携带两名宫女随身伺候。

    “赵赵姬,接旨谢恩吧。”赵公公冷淡地。

    “这不可能!”赵夫人傻眼了,她没想到这次的事情居然会这么严重,这事往了不过是后宫奴才嘴碎,诽谤顺王而已,她以为最多罚她个管教不严的罪名,没料到竟然什么罪名都没,直接就废除了她的封号,还要囚禁冷宫,那紫恩殿,可不就是冷宫吗?

    就算当年三皇子下扬州府闹出大事,皇帝也只是冷了她一段时日而已。

    “赵公公,你可否让本夫人死个明白,皇上为何如此震怒?可是有谁向皇上进谗言了?”若是让她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她一定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赵公公心想,皇上也没此事要保密,确实该告知对方原由,于是就把廖世超屈打成招并且嫁祸大皇子的事情了。

    “赵夫人也知道,皇上最忌讳的是什么,他允许你们犯错,也不怕皇子之间的斗争,但他最恨的就是有人欺骗他,赵夫人此举要将皇上置于何地?慎刑司到底还是皇上的地方呢。”

    赵夫人大呼冤枉,“这不可能,本夫人为何要嫁祸给大皇子?一定是一定是那个奴才自作主张!”赵夫人跌坐在地,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到这步田地了。

    慎刑司这些年被她把控在里,廖世超也确实听命于她,但她根本不可能让他屈打成招去嫁祸大皇子,这件事要么是她那傻儿子做的傻事,要么就是姓廖的自作主张,无论哪一种,她死的不冤了。

    顺王府中,李煦听着刘树声了宫中的处置结果,点了下头,“很好,这件事到此为止,不用再有所动作了。”

    刘树简直要对自家殿下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原以为这口气只能默默吞下去了,没想到王爷只是让林统领换了供词,竟然就将在后宫受宠多年的赵夫人拉下台了。

    “王爷,您怎么知道搬出大皇子一定有用呢?”

    “本王也没想到皇上会丝毫不信供词,若是他信了,对大皇子必然会有所戒备,对我们有利,若是他不信,定然会以为是三皇子母子故意栽赃陷害,吃亏的也不是我们,能一石二鸟最好,可惜了。”

    “看来皇上对大皇子深信不疑啊。”

    “那倒未必,只是大皇子一直以耿直的人设活在皇上心目中,认为他不可能处心积虑做出这么低级的事,谁又不是傻子。”

    “但这结果也挺好的,咱们目前的对不就是这对母子吗?”

    李煦点点头,但他其实并不觉得三皇子这一派人有多难对付,三皇子是个没脑子的,赵曙也见不得多老谋深算,他母亲却是个心思玲珑的女人,如果能先除了赵夫人,剩下的就不足为虑了。

    赵夫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如果自己不在了,三皇子定然步步出错,被李煦整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花费了数年来的珍藏,打通各个关节,只为了见儿子一面,不过这种敏感时候,有些人收了钱后依旧不敢私自放人,于是偷偷给赵公公透露了一点消息。

    赵公公想到赵夫人让人给自己送的那些东西,不心动是假的,那些财物与宅院足够他快活的过剩余的日子了。

    不过他心里明白的,皇上没几年好活了,正常来讲,他这贴身大太监是要殉葬的,再多的财物于自己而言又有什么用了?何况,他内心可是偏向顺王李煦的。

    一番心里斗争后,赵公公还是带着财物向皇帝告了状,皇帝得知事情的经过,只冷笑一声,“让他们见,权当最后一面了,明日你就送她上路吧。”

    赵公公心里一惊,没料到皇帝竟冷酷如此,之前还是宠爱的夫人,赐死就赐死了,帝王无情可见一斑。

    “诺。”

    赵夫人还不知道自己花费重金打通的要道是通向死亡的快速通道,如果知道,她一定会谋定而后动。

    “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子儿子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三皇子又急又慌,满脸苍白之色,可见被吓得不轻。

    赵夫人已经生气不起来了,遇上这样的傻儿子她有什么办法呢?其实起来,从在宫廷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没心眼,不过是太自负,又被人奉承惯了不知死活而已。

    “贤儿,你记住,往后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冲动行事了,尤其是与李煦有关的事,你父皇身体已经不好了,这两年正是关键时刻,可别自乱了阵脚,若是无法做决定,就多听听严先生的,同洲那边,切记按兵不动,没事就不要联系那边,其他事情你父皇还能容忍一二,私养兵马可是谋逆大罪。”

    “母亲,你,李煦在南越是否也会私下招兵买马?那寇家军不就在短短两年招满了五万人吗?也许私底下还藏着人呢。”三皇子眼睛一亮,觉得这也是攻讦李煦的一个大好方向。

    “不许妄动!”赵夫人怒喝道:“你当别人都是傻子,李煦身边连亲卫都没招,皇帝对他心有愧疚,就算再来个一万两万人马,皇帝也不会怪罪他的。”

    三皇子不话了,他心知,自己什么都是错,做什么也是错,只不过心里想要李煦死的心情是每日剧增,也不知何时能达成心愿。

    赵夫人又安抚了他几句就让他出宫去了,眼下这关头,她可不敢肆无忌惮的和儿子话,只期待将来能从冷宫出来。

    “赵姬,走吧,老奴送您一程。”午后,赵公公带着一群人来给赵夫人送行。

    赵夫人只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她有信心自己还是能回来的,她回头望了望这座住了十几年的宫殿,嘴角挂着冷漠的笑容。

    一直到进了紫恩殿,看着这破败又冷清的宫殿,赵夫人才有些后悔和心慌,她不想住这里,这冷宫一旦进了又岂是那么容易出去的。

    她害怕了。

    “不本夫人不要住这里”赵夫人后退着想跑开,却被两名孔武有力的太监挟持住了。

    “赵夫人,赵姬,皇上口谕,赐您一杯酒,您喝了上路吧。”赵公公面不改色地。

    “你什么?”赵夫人怒起要朝对方冲过去,尖锐地骂道:“你这老狗,敢假传圣旨!”

    赵公公叹了口气,“算了,送赵姬上路吧。”

    直到此时,赵夫人才发现,跟着她过来的太监中,有一人里捧着一个酒壶,她之前却没意识到任何不对。

    “我不呜呜”

    很快,毒酒被灌入赵夫人嘴中,两人按住她不让她动弹,一人掐住她的下巴,一人将毒酒灌进去,分工合作,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赵公公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剧毒发作,赵夫人美艳的面容因疼痛而变得狰狞,紧接着七窍流血,哪里还能看出当年宠冠后宫时的艳丽。

    “赵爷,夫人断气了。”一名太监来汇报。

    “行,先停灵在这殿中,等咱家回了皇上再请示该如何下葬。”

    皇帝既然心狠地将人处死,就不会再心存怜惜,直接让人将尸体送到赵家,竟是连皇陵都不让进了。

    刚出宫的三皇子还未意识到祸事临头,被几名好友相邀着去了最热闹的青楼楚馆,搂着最美艳的娇娘,喝着最昂贵的酒,一醉方休。

    赵曙接到尸体时更是震惊的目瞪口呆,从赵夫人被打入冷宫到被赐死,这不过是短短两天的事情罢了,他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派人将烂醉如泥的三皇子带回来,两人对着赵夫人的尸体哭的肝肠寸断,内心的惶恐不安不足为外人道也。

    等赵曙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三皇子,这个蠢外甥啊,他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没有赵夫人在后宫替他们笼络住皇帝的心,没有她在一旁吹枕头风,就凭三皇子的资质,每两年就要泯灭众人了。

    想到这,赵曙内心悲哀无比,感觉大好的前途突然变得一片黑暗。

    李煦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也是吃惊不已,他没料到皇帝会突然下狠,“赵夫人后来又做了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赐死呢?”

    刘树是事先打探过的,告诉他:“听赵夫人花费重金买通了宫人,在后宫见了三皇子一面,至于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李煦良久没话,帝王恩情薄如纸,真是一点不作假,连陪伴多年的枕边人杀就杀了,儿子也算不了什么。

    他突然想,等将来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是否也会慢慢变成如此冷血无情的人呢?

    不,一定不会的!否则自己要这个位置有何用?李煦不是没有身居高位过,这几年在南越也算享受了一把土皇帝的待遇,可那毕竟不是一国之主,他心有惶惶焉。

    “去军营一趟,把寇将军喊回来,就本王想他了。”

    30闲逛

    赵夫人死的太突然了,震惊了朝野,如果是普通一名姬妾,死了就死了,没人会关注,但赵夫人是谁,是刚入宫就独宠专权的后宫夫人,是连皇后都要对她退避三舍的女人,不少人猜测,韩家之所以会造反,就是因为皇后娘娘被赵夫人压制多年,心有怨气,才恨不得能让自己儿子立即上位。

    这样的女人在后宫十数年安安稳稳,连带着三皇子也特别受皇上宠信,虽然后来因为屡屡犯错受责罚,但这么大的错还能安然无恙地回京,可见皇帝心目中还是喜欢这个儿子的。

    如今赵夫人死了,还是皇帝下令毒死的,这可不得了,三皇子必定会受影响,而且不少人都知道,三皇子一派隐隐是以赵夫人为首的,那位皇子殿下论才能论心都远远不如顺王殿下。

    一时间,原先向三皇子靠拢的朝臣纷纷起了异心,他们原本就是冲着将来能平步青云才拥护三皇子的,如果他没有会登上那个宝座,谁会愿意效忠他呢?

    李煦这些天上朝,总有文官武将给他塞纸条或是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语,他一律不咸不淡地回应着,既不拒绝也不接受,这些墙头草,就算纳入他的阵营也是靠不上的,甚至还得防着将来出卖他。

    寇骁那日回来后,与他讨论了如今的形势,认为这种时候他们反而不能出风头,更该低调才是,否则皇帝第一个要开刀的就是他。

    李煦今日上朝,提出了回封地的请求,他:“父皇,京城虽好,但儿臣见您身体安康,见朝政清明,贪墨案也破了,儿臣也该回南越了,春耕已经开始了,儿臣有些不放心。”

    皇帝一时难辨心思,问:“之前朕就过,你难得回京一趟,就在京城多住些日子,也帮着朕处理些政务,为何突然起了回南越的心思?”

    “还请父皇恕罪,儿臣昨日到郊外时看到劳作的百姓,想起了在南越的点点滴滴,这些年,儿臣远离京都,把南越当成了自己的家,原先因为惦记着父皇不舍得离开,可想想那一封地的百姓,也是离不开儿臣的,自古忠孝无法两全,儿臣”李煦红了眼,略偏过头擦了下眼睛,微红的眼眶让人见了心生触动。

    不少大臣无法理解,以目前这大好局势,顺王为何要求去?眼见三皇子要渐渐被厌弃,只要顺王能在京城筹谋一段时日,一定能将赵家派系瓦解,到时候,还有谁能与他争锋?

    选这时候返回南越,一来一回又是大半年,万一皇上身体有异样,顺王想回京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魏丞相转头瞥了李煦一眼,然后微微低下头,心道:论远见与智慧,谁能与顺王比肩啊?这招以退为进实在高明。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别看顺王如今没有了强劲的对,隐隐是皇位首选继承人,但只要皇上一天没有立太子,他的地位就一天不稳,甚至可能因为过于出色而被皇上忌惮。

    而且韩家那件事始终是根刺,皇上就算明面上不,心里也一定是介怀的,顺王想要复立太子可没那么容易。

    于魏丞相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但他们都是聪明人,这种时候,不管顺王是走还是留都不是他们该表明态度的时候,这是他们天家父子之间的博弈。

    “煦儿啊,父皇老啦。”皇帝突然从龙椅上站起身,由太监扶着走下高高的台阶,站到李煦面前,搭着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心怀百姓,但父皇怕下一次就见不得你了。”

    “父皇”李煦惊呼一声,抓住皇帝的悲痛地:“您别胡,您身体还硬朗的很,如今从南越到京城快则一个月,以后儿臣每年回来给您祝寿,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皇帝眼底隐隐有泪光闪动,这一刻,他是真的感动啊,这么好的儿子怎么能不喜欢呢?这么好的儿子就该继承他的皇位,将李家江山传承下去。

    皇帝心思一动,差点想当场宣布册立顺王为太子,可话到嘴边,却无法出口,他不是没有立过他为太子,可结果呢?不提也罢。

    皇帝用拍了拍李煦的肩膀,转身回到龙椅,闷声:“此事让朕再想想吧,你也不急着回去,南越有郡守府,有紧急的要事肯定会派人知会你,等过了春猎再做决定吧。”

    “春猎?”李煦一时没想起来这回事,身后的一名武将则有些兴奋地:“是啊,算算日子,离春猎只有半个月了,今年不知谁能拔得头筹。”

    等下了朝,李煦问了人才知道,大燕王朝历来就有春猎与秋狩的规矩,都是三年一次,皇帝年轻时也是文武双全,自然喜欢这样的活动,但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弱,上次的春猎和秋狩就直接取消了。

    大家原本以为今年也要取消的,没想到皇上为了留住顺王竟然提出了春猎,这对大臣们来更像一个信号,一个顺王更加得宠的信号。

    “这些莽夫,一听到春猎就激动的无所遁形,春日正是万物繁衍的季节,此时狩猎简直有违天和,就该取缔了才是!”一名文官不忿地道。

    “取缔是不可能的,对武将们来,春猎与秋狩都是大事,万一能拔得头筹,得皇上重用,可不就平步青云了么!”

    “如今京城的这些将领越发年轻了,想要出人头地可没那么容易,春猎总归是个会,而且能去皇家猎场游玩几日,还能携带家眷,这也是美事啊。”

    之所以春猎和秋狩是大事,是因为这一天不仅皇帝和武将出动,文官们也是要随行的,还能携带家眷,对武将们来是展示自我的大好会,对文官们来,又何尝不是吟诗会友、联姻结亲的大好时呢?

    不少人家都是在这个场合上看对眼,继而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李煦回府后,推掉了所有人的拜帖,找来贺遵:“半个月后的春猎,皇上是准备亲自去的,你可要一起去?”

    贺遵当然知道这件事,他当年也陪着李煦去过好多次了,甚至夺得过一次冠军,那时候的他们,多么意气风发啊,最正统的太子与最年轻的侍卫统领,年轻一代中,没人的风头比得过他们。

    可如今他摸了下脸上的面具,犹豫着:“那场合朝廷文官武将都去,又有宫中人,属下会被认出来的。”

    李煦摘掉他的面具,指轻轻触碰他的肌肤,依旧是有些不平整的,只是疤痕没那么恐怖了而已,他:“不怕,本王找个会易容的日你捯饬捯饬,你只要陪在本王身边,不要与别人有交涉就好。”

    李煦办就办,当即就传信让叶长青找个会易容的江湖人士来,等给贺遵从头到脚整饬一番后,连他都快要认不出来贺遵本人了。

    他个头很高,身材也好,但脚上穿上内增高后就更加挺拔了,这时候刚开春,天气还有些凉,贺遵身上塞了不少棉衣,人也壮硕了许多。

    再看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贴了人皮之类的东西,竟然看不出伤痕了,眼睛没什么改变,但眉毛变粗了,斜飞入鬓,鼻子画了阴影更挺了,嘴唇也丰厚了些,看着有些像混血儿。

    他拍了下,“对,就应该是这样,贺遵当时可不就是本王从异族人中买来的奴隶么!”这是有据可查的,大家也都知道他在南下的路上买了几个奴隶,是异族人和中原人的混血一点不突兀。

    贺遵照了照镜子,虽然脸上有些异样感,不过能看到一张完好无缺的脸对他来就是惊喜了。

    李煦便问那人,“这样的皮子是什么东西做的?可以保存多久?”他想,只要不是人皮,他可以让贺遵天天戴着。

    那人揣着高深莫测地:“王爷别想了,这面皮乃是卑职偶然得到的,不知有何物制成,但只能用几天,超过时日就烂了,戴久了对穆侍卫的脸也不好,毕竟不透气。”

    “不是人皮?”李煦在意的是这个。

    那人低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王爷笑了,人皮能保存的日子更短,还不如面粉呢。”

    李煦摸了下鼻子,怕贺遵失望,边:“那就尽可能找出制作方法,只要有足够多的皮子,想天天换也成啊。”

    那人自然无异议,王爷发话,那就一定有足够的钱财让他研究,若是真能研制成功,那可是一大盛举啊。

    “卑职一定尽力而为。”那人迅速揭下贺遵脸上的皮子,清洗干净后保养一遍放进冰盒里,动作心翼翼,可见有多珍贵。

    公主病好后就没再进宫过了,一来宫里死了个赵夫人,后宫有些混乱,李煦不允许她去,二来皇帝最近也没心情和孙女玩闹了。

    不用进宫,公主更自由了,李煦原本就不限制她,她想去哪只要带足人就行,这京城虽然是她生长的地方,可以前哪有会出宫啊,于是,这几天她都在京城闲逛。

    刚开始还是一个人带着侍卫随从逛,后来觉得没意思,就找了田岳奇一起,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光明正大地出入各家商铺,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不过一看到他们后头跟着的侍卫人数,大家就知道出身极贵,倒是没人敢欺负他们。

    一日,公主在街上逛着,吃了一块驴肉烧饼,一串糖葫芦,一碟京城最有名的凤梨酥,走路都觉得撑着肚子了,便想找家茶馆喝杯茶消消食。

    “茶馆啊,我知道有一家最有名了,那儿的书先生据是前二十年的朝廷官员,后来不乐意当官了,就辞了官回家写故事,写完了故事又想让大众听到,干脆就自己开了家茶馆,自己当起了书先生,他的故事总是特别有新意的。”田岳奇在京城一段时间,也了解了不少当地好玩好吃的。

    田家人都知道他来京城是为了陪公主的,自然是要什么给什么,只要他能与公主搞好关系。

    “那还等什么,快去听听。”公主这些年都是听李煦讲故事的,乍一听有这么出名的书先生,心里很不以为然,决定等听完了比较一番,不过她不觉得有人的故事能比得过他家父王。

    茶楼就开在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与李记杂货铺不远,公主先去杂货铺转了一圈,买了几样新出的玩意,然后才带着人离开。

    雷骆毕恭毕敬地将人送出门,再三确认:“公主殿下,还是让属下陪着您去吧?您这两个娃娃,去那鱼龙混杂的地方太不安全了。”

    公主指了指身后的跟班,问:“雷骆哥哥,你瞧清楚了,这哪里是只有两个娃娃?而且论武艺,就是成年人也未必赢得了本公主。”

    雷骆也听了些这位公主的光荣事迹,但他觉得那是孩子之间的比斗,算不得数,而顺王有多在意这个女儿全南越人民都知道,他怕啊。

    “行了,再不走就赶不上开场了,雷骆哥哥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跟过来一起听书吧。”公主退一步。

    “那行,正巧那茶楼属下常去,有个专门的包厢,否则临时去还不好定位子的。”雷骆给伙计交代一声,果然跟着公主去了。

    一行人进了茶馆,果然见里头宾客满座,热闹非凡,这种热闹与杂货铺的热闹是不一样的,大家各自围成一桌聊天,有些是一起来的,有些是拼桌刚认识的,甭管哪样,到了这嘈杂的地方都不会冷场。

    “哟,雷爷来了,快请快请,您二楼的包厢都收拾好了。”一个灵的伙计将人迎进了茶馆中。

    公主不是不谙世事的闺阁千金,偷偷问雷骆:“雷骆哥哥,你在这儿常年有包厢吗?”

    “也不算吧,就是去年喜欢俞先生的一则故事,有时候来晚了没位置,干脆就包了一间,后来一直没取消而已。”

    “这里的包厢很贵吗?您这有些奢侈啊。”

    雷骆讪讪一笑,可不是么,这茶馆生意极好,别二楼包厢,就是楼下的位置也是按人头收费的,长期包当然贵,好在他不是用金银换的,而是用杂货铺里的笔墨纸砚换的。

    那位俞先生看重了杂货铺的文房四宝,两边一协商,你用我的包厢,我用你的笔墨纸砚,这交易就成交了。

    那些东西在外人买当然贵,但雷骆是掌柜,自己买只要内部价,那价格当真是呵呵了。

    “走吧,先上楼,这茶馆也有卖南越的茶品点心,您可以尝尝。”雷骆带着他们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