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果然来了
他果然来了
叶如意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她一直梦见前世发生的种种,直至最后秦御抱着她一同葬身火海。
她是哭着醒来的,睁开眼满脸凉意,竟是流了满脸的泪。
随意擦了擦,洗了洗脸,便去了宗祠,今日晨,宗祠还有一场开诚布公的戏码呢。
村子里,当真是看热闹的居多,叶如意到达宗祠的时候,四周已经挤满了村里人,还有人拿着板凳坐在最前边围观的。见她来,喧闹的众人止了些许言语,冲着她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她却毫不在意,只朝着紧闭大门的宗祠望过去。这宗祠,年岁当真是久了,漆面都掉的差不多了,上面篆刻的“杏花村宗祠”几个大字,也被人朱笔描摹后,冲淡了些。
沈寡妇还没到,那王二癞子倒是来的勤快,叶如意前脚站定,他后脚就跟上来,咧着不怀好意的笑,吊儿郎当的凑到她跟前:“婆娘,你来了!”黄乎乎的牙,让人瞧着心里一阵反胃。
“谁是你婆娘!”叶如意皱眉,瞧也不瞧他。
“还在这里装什么,咱俩那档子事儿村里人都知道了,”王二癞子边着边上前就要搂叶如意的肩头。
叶如意一攥拳,只等着这王二癞子敢碰自己,自己
定和他拼命,却没等他碰到她,就听见宗祠里头有动静,一个年轻人打开了宗祠门:“人齐了,就都进来吧!”
此刻叶如意才发觉,一旁沈寡妇早就悄悄到了,她倒不似昨天那般嚣张,只缩着肩头走进宗祠,谁也没看。
叶如意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沈寡妇脸色有些灰败。
宗祠依旧同昨个儿一般,村正李大山坐在主座,长者坐于两侧,秦御也果真出现了,一句坐在昨天的位子,面无表情,对叶如意视而不见。
不同的是,门口挤着的人,比昨个儿可是多多了,此刻正闹闹腾腾的喧哗着。
“咚咚——”村正李大山以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肃静!”声音都颤颤巍巍的,山羊胡随着他的话一动一动。
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
李大山从袖口里掏出文书,递给身边的年轻人,“昨个儿就叶如意和王二来的婚事,以及整件事如何处理,我和几个长者连夜拟了文书,大龙,你给大家伙儿读读,这叶如意、王二来、沈氏三人若是都没意见,便画了押散了吧。”
那被叫“大龙”的年轻人躬了躬身子,接过文书,便要朗读。
“慢着。”叶如意率先直起身子,打断了他。周围还有三两成群交头接耳的村民,听见她这二字,也都静了下来,与人通奸,嫁给王二癞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他们倒要看看,她还能出什么花样。
“叶如意,你还有什么事?”李大山不悦的瞧了她一眼,问的极为不耐。
“村正,我依旧是昨日那番话,我和王二来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与他私通,更不会嫁给他,这一切,全
都是我为人所害而已!”叶如意上前一步,朗声道着,声音很大,足以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她方才完,人群一阵议论之声,显然对她的话不甚相信。
李大山显然对叶如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族规不满,脸色一阵僵青:“叶如意,你这番话是何意?咱村里想来邻里之间和睦自处,谁还能陷害你不成?你自己不守妇道、有违女德在先,那王二来留你衣裳、知
你身上何处有胎记,如今你还能狡辩不成?”
叶如意听完李大山这番话,道:“按照族规,我若是当真犯事,自然不会狡辩,可万事讲求个有理有据。我年方十六,昨个儿初到这宗祠,属实被吓坏了,这才甚么道理都讲不出,今个儿倒是平静了些,也想起了一些端倪。”到此,她不着痕迹朝着一旁秦御处瞧了一眼。
然,后者却始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安静坐于原
处,不分她一眼。
“你瞧出了什么端倪?”李大山问。
一咬牙,叶如意只得继续:“你们道我与王二来私通,可仅凭一件我丢失已久的衣裳,以及和我要好的姐妹便知道的胎记,未免也太过草率,敢问村正,你们可还有旁的证人?”
叶如意已经盘算好了,若是拿证人,这王二来定然是拿不出的,那沈寡妇毕竟也只是听人而已,可她
不同,她能拿出证人,且这证人正坐在村正身边。
“我怎得没证人?”一旁,王二癞子瞧叶如意竟还在反抗,也是不悦,口中骂骂咧咧上前,“你这顽固婆娘,等你入了门看我怎么收拾你!”完,他指着一旁的沈寡妇:“沈寡妇就是我的证人。”
要这沈寡妇,今日一直反常,平日里嘴哪闲的住,今日到了宗祠,却一个字都还没呢,如今被王二癞子一指,这才反应过来,抬头朝着秦御方向瞥了一
眼,扭头又看向李大山。
“村正,我从没亲眼瞧见王二癞子和叶如意私通!”沈寡妇这般道着。
她这一番话,倒是让周围围观的惊着了,都知道这沈寡妇不是好惹的主,如今竟然会替叶如意作证?而最为惊讶的,当属叶如意,她可没想到沈寡妇竟然会这般。
只瞬间,她猛地反应过来,扭头望向秦御,定然是
他,他不愿被她这么威胁着出面,便曲线救国
可秦御,却始终一副冷淡的模样,对她忽视的紧。
事实上,秦御看见叶如意望向自己,就知道她明白了是自己的段。
叶如意这件事情,本身并不难解决,只是他不愿把自己牵扯进去而已,对叶如意这个女人,他这几日的确关注的有些多了,可是她性子不自重,他自不会与她过多牵扯,等进了城里,时日一场,便自然而然的
彻底断了。
可她用那竹哨威胁着他牵扯进来,他偏生又不得不上套,这才施了点计策。
昨日去黄家时,他刚好看见沈寡妇从黄家出来,这足以证明沈寡妇已经知道,自家儿子沈墨和黄家姐黄淑仪私通了。而他又去了一趟柳林,在沈墨与黄淑仪私通之处,寻到了一纸皱巴巴的书信,正是一首情诗。
秦御虽不识得沈墨的字迹,但转念一想,这杏花村也只有沈墨这唯一一个秀才,怕是旁人想写这情诗也写不出来。
是以,昨夜从山林离开,他只是去了一趟沈寡妇家而已,将信纸拿给沈寡妇瞧了眼,沈寡妇虽没文化,却也认识沈墨二字,尤其书信末,还有“赠与淑仪”几字,便是想逃都逃不开。
一边是儿子的前途,一边是那可有可无的王二癞子
,怎么选自然一目了然。
这不,现下,那沈寡妇倒是明了的紧。
“沈氏,你可知你在什么?”李大山听着沈寡妇的话,皱了皱眉,显然对她前后不一的言乱不满,认为她只是在耍着他们玩罢了。
“我知道,村正,”沈寡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倒是没有昨天的刻意,脸色煞白唯余恐慌,“这王二癞子老早便瞧上叶如意了,后来叶如意不慎落水,
被水流冲走了外裳,下游的王二癞子捡到,又得知我儿被叶如意退了亲事,便找到我,他有主意打击一下叶如意我也是一时迷糊,就应承了下来,可事实上,叶如意和王二癞子没关系”
“好你个沈寡妇,你竟然敢倒打一耙,你不你也想报复叶如意呢”被人反咬一口,王二癞子也怒了,指着沈寡妇大骂出声,“你瞧见我有叶如意的衣裳,可不是巴巴上前巴结着我,还你家那个穷书生以
后考了功名定然忘不了我,要我,你那儿子,就是个半吊子,这辈子都没什么出息”
“你胡什么!”沈寡妇也站起身和他对骂着,“王二癞子,你少编排我儿,我儿早晚考上功名,你等着”
“行了!”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李大山突然怒吼一声。
毕竟是村正,沈寡妇和王二癞子虽然心里还有气,
却仍旧勉强定了下来。
“沈寡妇,你,是王二癞子诬陷叶如意?”李大山看向沈寡妇,硬声问着。
沈寡妇却始终低眉顺目:“是。”
王二癞子朝着沈寡妇碎了一口:“呸。”
“王二癞子,你,是你和沈寡妇勾结报复叶如意?”李大山扭头,接着问。
“都是这沈寡妇的错。”王二癞子指着沈寡妇,
的愤恨,“我本也打算拿着那件外裳,讹上叶家一点钱就行,谁想被这沈寡妇瞧见了,这娘儿们还撺掇我能让我娶上媳妇”
“好你个二癞子,还敢死不认证”沈寡妇不甘示弱。
周遭村民瞧着这两人你咬我我咬你,也是调笑一番。
李大山气的直摇头,一转眼瞧见身边年轻人里头
还抓着文书,正在纠结着念与不念,当下火气就憋不住了,指着那年轻人道:“大龙,给我把这文书烧了,这事儿,谁想管谁管吧,我是不管了!”
完,他撑着拐杖扭头走出宗祠,一旁长者瞧见村正都走了,自己留在这儿也是个摆设,纷纷跟着离开。
叶如意扭头,想要望向秦御,她确是没想到事情会解决的这般简单,他有本事,有头脑。她也欠他一个
道谢。
哪想到她刚一扭头,秦御便似不认识她似的,转头跟着一块离开了宗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