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高人也会打赌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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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没有大黑二黑帮我们,我们三个人可怎样上去呀?”洪天佑仰着脸,望着耸入云天的摩云崖,焦急地问。

    “家伙,不用愁!你俩都闭上眼睛!”雪山剑姑完,一抱起洪天佑,一提起凌一剑,耸身飘起,借助崖上的凹凸不平之处,眨眼已登上三丈之高。

    洪天佑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呼,悄悄睁开眼睛,云雾缭绕之间,山石草木风驰电掣般从身边滑过,脚下是海浪和礁石,要是一个失足,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他吓得脸色发白,赶紧又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洪天佑就听雪山剑姑道:“家伙,这里就是你和你师父住的地方了吧?”

    洪天佑双脚落在地上,赶紧睁眼,看见自己三人竟然已来到了摩云崖中间的平台上。

    “婆婆,你的轻功可真厉害,快要赶上我师父了!”

    洪天佑仰着脸看着雪山剑姑,赞叹不止地道。

    “这摩云崖有什么了不起?我们雪山的千年雪壁,比这还滑还难攀呢,师父还不是一样能轻松爬上去!”

    凌一剑听见洪天佑似乎在自己师父的轻功不如他的师父,就不服气地,睛睛瞪得溜圆,盯着天佑。

    雪山剑姑却不理睬两个斗嘴的孩子,像着了魔一般慢慢地走进茅草屋,蓦然,她的身体一抖,双眼蒙上了盈盈泪光,无限的心事涌上心头。

    茅屋的窗前摆着一架与这简陋的地方极不协调的名贵古琴,古琴的旁边摆着一盆轻吐着幽香的兰花。

    这琴这花,正是雪山剑姑当年最喜爱的。

    “肯定是他无疑了。这几十年,他还没忘了我,他,他——”雪山剑姑轻叹了一口气,含着泪走过去,轻轻地抚摸着这架古琴,沉浸在甜密与痛苦交织的往事之中。

    真爱就象一瓶美酒,虽然贮藏了几十年,然而一经翻腾出来,却更加醇香甘甜,更加芬芳醉人。

    “婆婆,别动!连我都不敢动这琴和花!”天佑忙大声喊,末了不满地,“师父啥都会让我动,唯独这琴和花!”

    雪山剑姑薛慕莲闻言,心中的感情如潮水冲击着心房,一道坚固的堤坝就要崩溃。幸亏她已不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了,否则,她就将难以控制地扑到古琴上大哭一场。

    “你师父,他好吗?”雪山剑姑关切地问。

    轻轻的一句话,已经流露出无限的忏悔和情意。

    “我师父嘛,好着哩,整天教我练剑打拳。有时,他也对着古琴和兰花不知在些什么。怎么,婆婆,您认识我师父?”

    洪天佑似乎想到一种可能,惊讶地瞪大了圆圆的眼睛。

    雪山剑姑轻轻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正在这时,雪山剑姑的身子蓦然一僵,接着外面传来几声鹰叫,几乎就在同时门帘响动,一个青衣身影出现在茅屋之内。

    四目相对,雪山剑姑身体一阵颤动,呆呆地看着来人,再也不出话来。

    来人果然是那让她又恨又爱的玄清真人。

    雪山剑姑薛慕莲顿时感到一阵晕眩。

    “你”

    玄清真人一见雪山剑姑,也呆住了,一刹那间千万种情感一齐涌上心头,他的皱纹抖动起来,白胡子也微微发颤,一个你字出口,却再也想不起下面该些什么。

    “你”

    雪山剑姑薛慕莲见玄清真人几十年的光景,已经须发皆白,仙风道骨之间,依旧遮不住面目沧桑,想到时光流逝,两人在爱恨纠缠中,已经蹉跎了如此长久的岁月,往昔的一切再也难以弥补,不禁芳心破碎,一腔仇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只有不出来的缠绵幽怨。

    玄清真人一见雪山剑姑,立刻明白她来找自己的目的,心中顿时掀起狂涛巨澜。可是,如今他有洪天佑需要照顾教导,传授自己毕生的武功道法,又怎么有时间和心情去和薛慕莲纠缠往日的恩怨,还有,她如此不顾一切地寻找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是找自己继续报仇,还是有其他企图?

    想到这里,玄清真人收起千万情肠,冷硬地横下了心,面容一变,语气冰冷地问道:

    “薛慕莲,你如此不依不饶,一直追寻我来到这儿,到底想干什么?”

    雪山剑姑,一听此言,顿时如迎面泼上一瓢冷水,一颗心碎成片片,往昔的仇恨再次涌上心头,不禁恨声道:

    “玄清,想不到你还是这么冷傲无情!不错,几十年来,我每天都想着找你报那一剑之仇!”

    原来,雪山剑姑最后一次寻玄清真人报仇时,是下了决心,杀死玄清为父报仇后,自己也同归于尽。但无奈她技不如玄清真人,被玄清真人误伤一剑。玄清真人误伤雪山剑姑,痛苦万分,替她包扎疗伤之后,弃剑隐入这砣矶岛中,从此不再用剑,不再出山,反而让他再次收伏大黑和二黑,并且修炼出海潮神功和飞鹰掌。现在薛慕莲旧事重提,二人俱都思绪万千。

    “哼!既然你还想报那一剑之仇,亲取我性命,那你就亮剑吧!”

    玄清真人硬着心肠,冷冷笑道。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不知自己师父突然间就要动,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婆婆,这就是我跟你的师父,你不是刚才还问他好吗?”

    洪天佑天佑仰看脸看着雪山剑姑道,接着,他又拉住玄清真人的,有些哀求地看着师父道:“师父,你们不要打架!这位婆婆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这位婆婆杀死老虎救了我,你的宝贝徒弟变成老虎肚子里面的口粮了!我知道这位婆婆很在乎你,刚才她进来看见琴和花还流眼泪了呢?”

    “你这可恶的家伙!我——”雪山剑姑一听此言,心事被天佑了出来,不禁露出一丝羞态来。

    玄清真人闻言叹息一声,望着雪山剑姑,恍如在梦中。

    “你们不要打架!我坚决不允许你伤害我师父!”凌一剑也挥动短剑,挡在雪山剑姑前面朝着玄清真人大喊道。

    “玄清,我们都老了,难道,难道你还有那心思在孩子面前舞刀弄剑,让他俩看我们自相残杀?”

    雪山剑姑杀全无,她看了看眼前两个着急万分的家伙,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也忘不了过去,我也忘不了过去,我们已不是那个自我欺骗的年龄了。这样吧,十年之后的重阳节,让我们跟前的这两个孩子在杭州西湖苏堤之上替师比剑。但愿到了那时,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可以了结。你呢?”

    这杭州西湖的苏堤,可是两人最初相识的地方。可是,他和她已经如此年岁,还有几个十年?

    “比剑?你的意思是让我一定要教会天佑剑术,然后去和你的徒弟一剑比剑?我几十年都没有用剑,伤你之后,我已经永远弃剑不用了!”

    玄清真人黯然道。

    “你的鸳鸯剑法为武林一绝,怎么能因为我而就此湮没?过去的事情,是时候该忘记就忘记了!”

    雪山剑姑看着远处的夕阳,意味深长地道。

    玄清真人明白雪山剑姑的苦心,他们两人既可以在十年的时间倾心照顾抚养徒弟练功习武,又可以存着一个念想,在十年之后借着徒弟比剑了结以前因果,重续前缘。

    无论怎么看,让徒弟代替自己和她两个老家伙比剑,不管谁输谁赢,都可以借此了结以前的这段纠葛,的确是一个好主意!

    “好!就让这两个孩子在十年后西湖比剑,无论谁输谁赢,都以此了结我们俩半辈子的恩怨!”

    玄清真人看着雪山剑姑,非常痛快地满口答应。

    “那,那就告辞了!”雪山剑姑深深地看了玄清真人一眼,好象下了决心,猛地抱起凌一剑,奔出茅屋,纵身翻下摩云崖。

    “你——”玄清真人扬起,但终于没出什么,颓然地叹了口气。

    两只铁背大黑鹰在崖间飞翔盘旋,不停地发出异样的鸣叫。

    “婆婆——”天佑跑到崖边,却已看不见雪山剑姑和凌一剑的影子。

    夕阳如一位慈祥的老人,留恋地注视着世间的一切。碧海蓝天,青山绿树,都披上了一片金黄色,变得壮丽肃穆,美丽庄严。

    海风劲吹,涛声低徊,夜幕正在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