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零章 死有余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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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旁的死讯很快传入了苏府和后宫。

    太师夫人闻讯哀嚎,接受不了这等残酷事实便哭晕了过去。苏子玉没了往日恬静温婉的模样,眼泪朦朦、失了态的就往御书房闯。她来不及裹上披风,只穿着单衣就过来了,贵妃殿内宫人担心她的身子,又不敢高声呼喊引来非议,只好在后头一路疾步跟上她。

    苏子玉忍着冷意抱住了发抖的手臂,她被铁甲侍卫拦在了御书房外。“谁都别想拦我。本贵妃今日就是不顾宫规,也一定要见到陛下。”

    苏子玉难得倨傲的样子,一张巴掌大的脸上还淌着泪珠,人越发清瘦。看的侍卫有些不忍,但陛下吩咐了谁也不见,圣命难为。

    御书房内,一小鼎铜炉在案几上燃着凝神香,从数个小孔内冒出缕缕白烟。清淡舒缓、悠悠上行,融入虚空。刘淮靠在软榻上,面色沉静,闭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当值的小太监听到外头的响声,想去禀报陛下。可轻手轻脚走近了,抬眼去看,见刘淮半天了一动不动。小太监不敢出声,等了一会,无奈叹气。正想慢慢退出去,却听见软榻那边传来低沉凛然的声音:“何事?”

    小太监一惊,赶紧跪下,将苏贵妃候在御书房外要见圣上的事情,大致禀报一番。哪知龙榻上的刘淮淡淡说了一句,“今日朕乏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然后就不说话了,刘淮的眼皮自始至终没有睁开。

    一道勾月在大地上投下惨淡的光晕,冷风一卷就连宫里无数盏烛灯都被吹得忽明忽暗,影影栋栋,要息未息。

    小太监走了出来,对着苏子玉行了个礼道,“贵妃娘娘金安,陛下说今日乏了,有事且等明日再说吧。”

    苏子玉自嘲的惨淡一笑,“陛下是故意躲着臣妾。可臣妾心神难安,父亲之死痛彻心扉。”她望向御书房窗门上的人影,然后杏眼圆睁,声色俱厉冲着人影质问道,“陛下可曾想放过父亲?!所以才不敢见臣妾吗?”

    难得的放肆。刘淮蹙了蹙剑眉,挣开了眼眸。他快步起身打开了御书房的门,看见了苏子玉单薄消瘦的身子站在那里。视线对上,苏子玉的眼眸好似死水微澜。带着一丝希望,想从刘淮这里得到答案。

    “贵妃,回你的寝宫去。”刘淮说的冷冰冰不容置否,眸中却是带着些担忧关切之情。只是这些对方全然感受不到。

    苏子玉只觉得冷的彻骨,僵硬了表情,她垂下眼眸道,“请陛下准许我们回苏府守孝。”

    刘淮‘嗯。’的一声算是允了。

    见人真要走了,刘淮慌忙出手拉住苏子玉。缓了缓语气带了几分柔情道,“朕陪你回去。”

    苏子玉抽出手臂,摇了摇头。寝殿的宫人赶紧给她披上厚厚的狐毛斗篷。

    。。。。。。

    “父亲死了,你同我回去守孝。”苏子玉来到苏眉寝殿,却见她一身藕荷色的襦裙,云鬓高绾,发丝间别着几支绛紫的藤花簪。不经意回首间清香浮动,立领外裹着一圈兔毛围脖,手腕上温润的玉镯叮当作响。精致却不俗,显然是精心装扮过。

    苏眉打扮自然是为了能得陛下欢心。她挑了挑柳叶眉道,“长姐,从前都是你说我不懂事,今日我却觉得你有些不识大体。呵,爹勾结胡夷本就是死罪,陛下宽厚饶他一命。如今是他自己死了。我们回去便会惹来宫中非议,还回去作甚?”

    “混账!苏府家道中落,爹爹刚死,母亲一人在家忧劳成疾。才入了宫你连孝道都忘了?”从未跟人急眼或是发火的苏子玉,生平头一回出手教训人。“啪!”打完后手掌还颤着。没想到宫里那么多人与她放肆,她都能忍气吞声,今日却是没忍住打了自己的亲妹妹。

    苏眉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半响嘴里吐出恶意的话来,“长姐想要教训我很久了吧?整日看着我得了陛下恩宠,心中妒火中烧终于做了你想做的事!”

    苏子玉脸色煞白。这一巴掌打下去,竟然姐妹情散了。

    微风拂来,卷起枝上的冬梅花瓣。华丽的马车被人撩起一边车帘,先是伸出一只白净瘦削的手,只见下来的是个锦袍罗衫少妇人。厚厚夹袄下素衣单薄,腰肢不盈一握,神情伤心更显得憔悴。

    偌大的灵堂之上,只有一行行白烛静静燃烧,发出惨白的光。一个纤细的身影静静的坐在暗影里,烛火微弱,穿不透黑暗,只留下一片昏昏的光圈。麻布白衣,帷幔纷飞,白纱招卷,微尘浮动。

    回来的苏眉看了眼跪着的苏子玉,又投向自己的母亲。啜泣的说,“母亲,眉儿回来了。”

    苏子玉没有带着苏眉一道回来,却也没有告知母亲两人的嫌隙。她见苏眉回来,连神情也没有变化。继续烧着手上的纸钱元宝。

    太师夫人伤心欲绝,更是无心发现两人间的氛围变了。

    御书房内寂静无声,龙涎香默默腾起一缕轻烟袅袅,宫女太监分列两旁,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日光从窗缝里照了进来,落在龙案前只有丈余的地方。

    杨怀瑾身穿朝服站在明处,背脊挺直,面容沉静。对面龙案前坐着身穿金色龙袍的刘淮,正抬眼默默注视着他。

    “杨侍郎青年俊才,对最近发生的事可有什么见解?”

    刘淮觉得先有周雄,后死苏旁,事情发生说巧也巧。就是太过合理,反而令人费解。

    那方死了两名重臣,刘淮心生疑虑,他担心的便是另一方暗中操纵。

    面上波澜不惊,杨怀瑾开口便是:“陛下最是忌讳独权专政,所以一直任由两派相争,贵在制衡。但如今看来是此消彼长。依臣看,权宜之计便是三方鼎足,才能互相牵制。”

    三言两语道出了刘淮的心思。

    他注视着杨怀瑾,“朕看得出你并不是哪派得人。你可愿成为朕的利刃挥剑江山?他日,无人敢小瞧你。”

    杨怀瑾面色沉静,淡淡一笑,眼神深沉:“小不小瞧的,微臣不在乎。旧事难忘,只盼日后再不会任人宰割。”

    刘淮嘴角一勾,眉目间难掩风华,没有作答,低头摆弄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