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千针引
南乔百无聊赖的研着上好的松烟墨,寒城只在晚上传唤她,本以为他有什么不良企图,原来是单纯的让她伺候笔墨的,这人即便晚上也没有空闲,可想而知他白天是有多忙,案上的密笺刚矮了一截下去,绑着丸子发髻的女孩又送过来一堆,看来是没完没了了。
殿内的地龙烧的很旺,与窗外的冰晶隔了一个春秋,南乔打了个哈欠,她实在有点困了,抬眼看寒城,他晚上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书生脸,他好像有数不清的面皮,却能让人清楚的知道他是寒城。
他皱着眉头思索着回复信件,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笔杆,南乔不知是被哈欠带起的泪光晃了神,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南白禾。
她眨眼赶走朦胧的水光,心里又复死寂,这人怎么可能是他,他早已死了,他曾泛舟湖上时起,若他有朝一日死了,就把他烧成灰撒在湖里,化为一朵白莲,她最爱忤逆他的话,没想到却有这么一天依了他。
女孩进来禀告,“教主,白虎哥哥回来了”
寒城放下中的笔,按了按酸胀的脖颈,“他倒回来的早”
他往外走去,步伐顿了顿,“书房里有软塌,你若困了就睡吧”
南乔应道:“多谢教主”
寒城走出书房,南乔的困意一扫而空,她快速翻看书案上的秘密书信,一目十行记在脑中,她看了不禁震惊,青鸣教的暗竟然如此之大,笼罩了东泽的每一处角落,只要暗中心的寒城一声令下便掀起惊涛骇浪。
这其中有青鸣教残害百姓,将百姓的愤怒推给朝廷,也有探取边防布局,将信息传给云昭,也有引起官员大臣勾心斗角朝廷不宁,唯独没有花家八剑的一字片语,看来她得想办法进那个密室才行。
她翻看完书信放回原处,瞥见那只有咬痕的笔杆灵一动,迅速做完一切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躺倒软塌上将脸蒙进蓬松的绒被里。
寒城进来就看到软塌上毛茸茸的一团,冰冷的心柔
软了下来,她又这样把头蒙进被子里睡,他熟练的把被子往下掖了掖,露出女子酣然入睡的脸,他近乎痴迷的看着她,想抚摸她的在空中停住。
如果南乔睁开眼就能看见他眼里浓浓的感情和挣扎,但是她真的睡着了,最后的念头就是为什么在这里她能睡的这么舒服,难道是烧着地龙的原因?
第二日寒城没有传唤她,这在南乔的意料之中,她在他的笔杆上涂抹了无色无味的千针引,这个毒并不致命,只是胜在无药可解,中此毒的人会在六个时辰后全身疼痛如同针扎,再疼够六个时辰才能消退,很多中了此毒的人忍受不了选择自杀。
南乔磕着瓜子喝茶,她当然不指望寒城这个邪教头头会自杀,不过是折磨折磨他,一想到他现在痛的生不如死她就畅快,江厘今天倒没有被玄武管着,抓起一把瓜子兴奋的寒城在圣殿议事时当场发作,去了好多医者都诊治不好。
“原来是千针引呀”
江厘啧啧道,“这毒可是十分厉害,够寒城喝一壶的,宫主还有吗?给我也来点”
南乔白了他一眼,“你子给我安稳点,别闹事,心被你家的玄武逮了”
“切!我跟他可没关系,他忙着呢,顾不上我这个下”
门口走过一个身影,江厘警觉的看去,“是谁?”
南乔按住他要起来的肩膀,“他是恒山派的楚河山,不久前我在路上碰到,跟我来了这里,是半个自己人”
“原来是这样,这楚河山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不友善”
江厘摸了摸鼻子,狡黠道:“宫主,你又乱抛桃花,不过我听屈五岳急的满江湖找他,不会是他的私生子吧”
南乔乐了,“怎么可能,就屈五岳那个迂腐德行,哪有老婆”
“等等,你查一下楚河山的身世,没准还真有些来历”
南乔被江厘一提还真想到了个事,她无意中看到
楚河山的后背有个螭吻刺青,这不是寻常人可以刺的。
江厘一走楚河山马上代替了江厘的位置,面色不快道:“你们在聊什么,聊这么久”
南乔嗑瓜子仿佛嗑上了瘾,嗑出清脆的响声,“怎么了,有急事?”
“我见到了一个人”
南乔悠哉的喝了口茶,“谁呀”
楚河山神情严肃的抢下她中的茶杯,“花玄朗,我本来还不确定,你让我接近梵宁,我就是在梵宁身边见到了他,而且看他们的关系十分亲密,有有笑,还将一把剑给了梵宁,如今青鸣教在各派都潜伏着暗线,他难道是青鸣教的人!”
“不可能”
南乔想都没想的否决令他心里起了怒气和怀疑,他回想起武林大会上的比试,越想越觉得花玄朗古怪,同辈弟子中怎么会有人三两招就能轻松打败他,还以一人之力接连清除了邪教各大势力,定是他与邪教相互勾结,骗取各大派的信任。
他沉下脸逼问道:“你如何断言他不是邪教中人,你不是刚出江湖不就,难道与他相熟?”
南乔凝起了眉头,“我虽然不知道花玄朗为何会出现在青鸣教,但他定有隐情,这件事,你不要管”
南乔面上冷静,心里并不是毫无波澜,花玄朗怎么也来了这里,又是怎么与梵宁扯上了关系,她打听过梵宁,这个女人虽然明面上爱慕寒城的女子,但她的来历是个谜,定没有那么简单。
而寒城中了她下的毒,又会做何反应,以他的聪明,自然能想到是她下的毒,他会来抓她,还是来杀她,她已经想好了如何假意投诚,再如何获取他的信任,不但要阻碍他得到雁堾神器,还要将他的势力慢慢蚕食,就像当初慢性毒废除自己的内力一样,她要看着他一步一步落入深渊,再也无法翻身。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寒城并没有派人抓她,仿佛没有半点怀疑她,对外只是他旧疾发作,已然无恙。
南乔在院中来回踱步,越想越觉得这人定是给她布了局,平静的假象下指不定要怎么报复她,与其以静待动还不如先下为强,她披上寒城的银狐大衣往九
寒宫有去。
一路上凭借着这件衣服没有人阻拦她,直到九寒宫外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生硬的抬将她拦住,“教主身体不适,任何人不得入内”
南乔一挑眉,这不是秦夙么,当初青涩未脱的少年戴上狰狞的玄武面具颇有几分邪教护法的气势,她既不往前也不退后,拢着御寒的大衣微仰着下巴道:“我在这里等,等到他见我为止”
秦夙冷冷道:“那你等着吧”
他的话音才落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寒城面带微笑道:“外面多冷,进来吧”
南乔明显感觉到空气冷了几分,她瞥了眼散发着冷意的秦夙,举步走了进去,寒城换了张面皮,剑眉星目神采奕奕,竟有七分像花玄朗,难道他并没有中她的千针引,还知道花玄朗在青鸣教威胁她。
寒城摸了摸自己的脸,纯良的眨着眼睛,“看来你好像很喜欢这张脸,不如我在你面前都戴它”
南乔伸摸上寒城的脸,呢喃道:“其实,我想看你真正的脸,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