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窦建德传(一)
“建德兄,建德兄!”
一声急促的叫喊声打破了长夜的宁静。
一个魁梧的大汉正在呼唤营门里的人。
只听得不多时,门内便出来个人,同样也是个魁梧的大汉,那门里的大汉拿着火把打量了一番,终于确认了来人。
“安祖兄?你怎么半夜来找我啊?所为何事?”那提灯笼前来开门的大汉名叫窦建德。
“实不相瞒,弟我深夜前来,必是走投无路之举,还望建德兄能够收留我。”那大汉定了定神,道。
前来找窦建德的这个大汉名叫孙安祖,他和窦建德同属老乡,都是贝州漳南人(位于今河北衡水市故城县东北)。
“快进来!”窦建德邀请孙安祖进来,然后轻轻掩上了院门。
来到正厅,窦建德安排孙安祖坐下,然后开始问明来意。
“安祖兄,到底怎么了?你快跟我。”窦建德问道。
孙安祖喝了一口茶,再次定了定神,眼神迷离地道。
“我杀人了!”
窦建德听后一怔,随即问道。
“你莫不是又去盗窃乡邻的牧羊,被乡邻发觉,然后你害怕告官,将其杀之灭口?”
孙安祖听后,摇了摇摇头。
窦建德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孙安祖以前的脚不太干净,喜欢偷羊,所以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缘故。
“既然不是盗羊的罪过,何必犯得上杀人呢?”窦建德接着问道。
“不瞒你,如今这凶荒的年月,水灾频频,役苦赋重,你是知道的,我们村刚刚被水淹了,我老婆也因为水患,被逼的饿死家中,虽然咱们两个都被选入了军队去征伐高句丽,但我实在是没有心情给这个暴虐的王朝继续服务了。所以我为了逃避徭役,谎称我自己是漳南的县令,本打算可以瞒天过海,却不想被那天杀的漳南县令发现,毒打了我一顿,我气愤不过,便一刀将他杀了,我知道,戕杀朝廷命官,必是死罪,所以我实在想不出可以逃到那里去,就只好找建德兄你来避难,还望建德兄成全,保我生路。”
窦建德听罢,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原来不过是杀个县令而已。”
“建德兄难道不怕吗?”
窦建德也定了定神,道:“当年文皇帝(隋文帝杨坚)活着的时候,天下那真是一片盛世太平,可就是这一片太平去攻打高句丽的时候,也没有成功,你看看现在的天下,水灾连连,百姓役苦,加上之前主上西征,巡视西边,又大肆营建东都,大运河,百姓已经是苦不堪言了,这摆明了就是逼着百姓去造反。如果要是趁顺势而起的话,或许有一天,我们也能够过把皇帝瘾。”
孙安祖听后,问道:“建德兄的意思是,要我造反?”
“不错,如今这天下,不造反的话,那是根本没有出路的,况且你一个大丈夫,理应有雄心壮志,只要死不了,那就必须要干出一番伟业来,怎么能够当一个缩头乌龟,到处东躲西藏呢?”
孙安祖听了窦建德的话,眼神开始坚定了许多,但依旧问道。
“建德兄所言极是,可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我容身之所,况我一介莽夫,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又如何能够立身天地,更别提逐鹿天下建功立业这样的豪言壮语了。”
窦建德听后,笑着道:“安祖兄莫慌,我早已为你想到了安身立命的好地方,就不知你愿不愿意去?”
“什么地方?只要能够活命,便是虎穴狼窝我也敢去!”孙安祖坚定地道。
“在漳南有一高鸡泊(河北衡水市故城县西南),方圆有数百里的面积,那里到处都是水草,一般的船只根本无法进入,况且你要是安身在那里,不仅可以劫掠过往的船只,更可以拉拢人马,如果安祖兄愿意的话,那里倒是个好去处!”窦建德道。
孙安祖听了窦建德的建议,当即决定前往高鸡泊落草。
这个建议确实是不错的,高鸡泊易守难攻,又有水路之便,如果要是能在那个地方安下身来,那可就真的跟水泊梁山的好汉一样,名声大噪了。
窦建德是一个仗义疏财,很有侠客精神的人,帮人从来不让谢,既然造反的地点和主意都给孙安祖出了,索性帮人帮到底,窦建德凭着自己当时二百人长的身份,偷偷的拉拢那些不愿意远征去高句丽的民夫和士兵,让他们逃亡到高鸡泊,去投奔孙安祖。
窦建德如此的仗义,真可以算得上是铁杆兄弟了。
得到好兄弟窦建德的帮忙之后,孙安祖开始了自己在高鸡泊的“称霸”之旅,首先,他利用自己的势力在高鸡泊站稳脚跟,然后自封自己为将军,同时,为了让天下人能够记住自己的名号,孙安祖还把自己的“职业习惯”加了进去。
他自称自己为“摸羊公”,大致意思就是想告诉天下人,我孙安祖一个靠偷羊为生的人一样可以获得争霸天下的权利,你们这些本本分分生活的老百姓一样可以有争霸天下的会。
虽然孙安祖在高鸡泊立足脚跟,但在漳水这块地盘上,可并不是光孙安祖这一股势力。
当时来自清河鄃(u)县(位于今山东德州市夏津县)的张金称(此人在下一章节中会有独立传记)也在漳水的中段区域立起了山头,而且势力比孙安祖的还要大。
不仅中段区域被占领,就连上游水域也有地头蛇霸占着。
此人名叫高士达,信都蓨(t)县(位于今河北衡水市景县以南)人,隋朝大业七年在清河县组织上千人马宣布起义,随后将据点进驻高鸡泊。
从地理位置上看,孙安祖的部队处在高鸡泊下游,如果要是干打家劫舍买卖的话,必须先得等上游的高士达搜刮一番,然后再让中游的张金称搜刮一番,最后才能轮到自己。
这可真是点儿背不能怨社会啊,谁让自己晚来了一步呢?
这些盘踞在高鸡泊的土匪头子虽然都不是一股势力,但他们却因为一个人而选择落草高鸡泊。
这个人就是窦建德。
由于窦大善人有一股子侠义精神,对这些亡命之徒都比较照顾,导致这些土匪在打劫周边郡县的时候,唯独不去冒犯窦建德的庄户。
这本来是一个好人有好报的典型案例,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有些时候,好心不一定能收到好报,相反,还会招来坏事。
土匪们不去抢窦建德家,这就让官府对窦建德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官府怀疑他和这些贼寇在暗地里有勾结和往来。
当然,这只是怀疑,并没有真凭实据能够证明窦建德确实和这些反贼勾勾搭搭。
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官府为了防患于未然,还是把窦建德的家属全都下了大牢,一家数口,不管你是牙齿掉光的孤寡老人还是牙牙学语的三岁孩童,全部实行统一的处理办法。
杀!!!
可怜窦建德一家尽数被官府屠戮殆尽。
当消息传回到窦建德那边时,窦建德差点急的昏死了过去,在冷静下来之后,窦建德做出了自己人生之中最重要的决定。
反了!!!
由于当时窦建德担任的是二百人长官职,所以麾下最少有二百人的兵力,为了报灭门之仇,窦建德毅然决然带着这二百人前往高鸡泊,准备开启自己人生的造反之路。
“既然他们怀疑我窦建德造反,好!那我就反给他们看看!!!”
起初,窦建德也考虑过造反投靠高鸡泊的哪股势力比较合适,在考虑再三之后,窦建德决定去投靠位于上游的高士达。
窦建德并不傻,因为上游好抢东西,如果要是为了所谓的兄弟情义去投奔下游的孙安祖,怕是到时候连口剩汤都喝不着。
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窦建德还是决定去投奔上游的高士达。
当时的高士达在高鸡泊上游已经有了强大的势力范围,并且自称自己为东海公,摆出了一幅高鸡泊唯我高士达独霸一方的态势。
虽然势力大了,但高士达却并不满足,因为他还想要更大的地盘,所以窦建德到来无意于是如虎添翼。
高士达对于仗义疏财的窦建德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而窦建德也凭着自己多年的人品和口碑,迅速得到了高士达的信任,并顺利成为了高士达身边的司兵。
但窦建德却并不满意这个官职。
因为这个官职对于他来,简直有点瞧不起人的意思。
司兵这个官职从秦汉时期就已经有了,字面上虽然带有兵字,但是却不是指军队里面的士兵,而是指兵器,司兵的官职,主要就是负责在战前给军队发放武器,闲暇时把武器收回来,有点类似于物资局局长的职能。
除了平时发发武器以外,在碰上祭祀,丧葬等重要活动的时候,还得制作祭祀和陪葬使用的武器(例如:鉞,殳等)。
如此想来,这样的官职对于有着雄心壮志的窦建德来,简直就是大材用。
但寄人篱下,怎敢过多奢求,个性要强的窦建德决定,自己的未来,要靠自己去打拼。
窦建德首先通过打劫过往船只,掠夺财宝,甚至利用洗脑的方式,给高士达拉拢了来了上万人的部队,一步步取得高士达的信任。
不光赢取上级的欢心,窦建德还积极拉拢下级士兵的人心,每一次凡是瓜分财宝,窦建德是分毫不取,直接全部送给自己下的士兵,渐渐地,窦建德赢得了士兵的信任,甚至很多人愿意替他出死力效命。
“等着吧,终有一天,我窦建德一定要坐到高士达这个位置上,去逐鹿天下,争霸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