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传—王则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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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一贯的套路,身为知州大老爷的张得一被抓了之后,肯定是活不成了。

    可王则却并没有打算要杀张得一,而只是把他囚禁了起来。

    当然,王则也不是大善人,因为他很清楚,一个活着的张得一要比一个死掉的张得一更有利用价值。

    活着,就能拿他当人质来使用,或者是借用他的名号发号施令,毕竟现在贝州的情况尚不明朗,况且贝州的兵马都监田斌还在坚持战斗,要是让张得一就这么死了,怕是和田斌的战斗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当时的田斌正在带着贝州的士卒和王则的起义部队打巷战,双方打的十分激烈,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王则眼见形势不利,随即便利用舆论攻势,告诉田斌的士卒,知州张得一已经被自己生擒,叫他们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别,这一招还是很奏效的,士兵们很快便丧失了战斗的意志,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放弃抵抗了。

    田斌眼见士气不佳,决定撤出巷子,终止战斗,先保存实力再。

    就在他撤出巷子的同时,贝州的大门却被人打开了,显然是有人想要跑路。

    田斌远远望去,居然发现是提点刑狱田京和任黄裳两个人正在从城头上绑着绳子往下爬,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袱。

    要这两位老兄的敬业精神和“自我奉献”也是值得肯定的,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居然还不忘把官印带上,当真是敬业到家了,同时,两个逃跑的过程中也没有携带家眷男女,只是只身一人逃遁,充分体现了其舍家为大家的“自我奉献”精神。

    两个人从城楼上爬下来之后,径直奔着大门而走,门外有闲散的马匹,他们便随便抢一匹过来,然后径直往南关而去。

    望着绝尘而去的两个人,王则并没有显现出恼怒悔恨的情绪,相反,他觉得,只不过是跑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对如今城中的局势没有任何的影响,就算是连知州都跑了,那也没有关系,自己要的是这座城池,而不是这些人。

    在“目送”田京和任黄裳离开贝州之后,王则带着人马来到了军资库,这里是贝州所有精锐积蓄的关键所在,掌握了这里的物资,就相当于直接掌握了贝州的军权。

    负责看守军资库的是通判董元亨,因为只有他拿着这里的钥匙。

    起义军抓了董元亨,要他交出军资库的钥匙,可董元亨破大天就是不给。

    这帮起义军也不是那有耐心肯花时间费嘴皮的人,眼见董元亨态度如此强硬,干脆一气之下,一刀将董元亨杀了,干脆直接找来攻城用的木桩,将军资库的大门直接撞开,然后抢掠里面的武器和物资。

    光有了武器,没有人也不行,随后,王则下令,将贝州牢城中的所有囚犯全都放出来,让这些人变成自己的战士。

    本来监牢中的囚犯都是一些亡命之徒,眼见贝州大乱,又有人肯放他们出来闹事,于是这帮人拼了命的搜罗狱中那些狱卒和官吏,想要算一算平日里的一些“账目”。

    当时贝州牢城营有一个司理参军,名叫王奖,关于这个人的一些经历,史书上并没有过多的记载,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个人并不受囚犯待见。

    司理参军本就是军队中负责管理刑事和民事案件的官员,这个职业平日里很容易得罪人,因此囚犯对他不满,这也是能够想到的事儿。

    如果要囚犯对他不满,那就认定他是个坏人的话,这显然是有点过于片面,毕竟,他的职责就是断案和诉讼。

    不仅仅是因为职业的缘故,王奖本身就对囚犯的态度不太好,在牢城营里面,打骂这都是常事,心情不好的时候,搞个冤假错案,这也都是有可能的。

    出于这种情绪,囚犯被放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王奖抓起来,然后杀掉,以发泄他们心中的不满情绪。

    当然,王则既然要闹事,就肯定要往大了闹,杀一个的司理参军显然不足以显示他这个造反带头大哥的气派,随后,他又接连杀掉了节度判官李浩,清河县令齐开,贝州主薄王峦等人,彻彻底底把反贼的身份坐实了。

    除此之外,王则觉得,既然自己要闹起义,怎么着也得有个响亮一点的名号,既方便给自己抬高身价,同时还可以让更多的人慕名而来。

    可现在自己的部队尚不具备规模,如果要是贸然称帝的话,似乎被盯上的风险有点大,干脆,王则把自己的身份定义在了郡王级别上面,自己封自己为东平郡王。

    跟着他混的两个铁杆亲信州吏张峦则被他提拔当了自己的宰相,卜吉则被提拔为了枢密使。

    虽然名义上郡王,但实际上王则却已经打算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帝国了,毕竟敢造反的人,谁不想过一把皇帝瘾?

    他建立的国号也比较有意思,叫做大安阳国。

    至于这个国号的含义是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是从历史定名的角度来看,越是疆土辽阔的朝代和国家,国号就越是通俗易懂,凡是名字比较长的,大多都是一些国家,安阳国这个国号实在是不怎样,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国家的名字,这或许也和王则本身的学历水平有一定的关系。

    虽然国号起的不太气派,但王则讲排场方面却是比真皇帝还要讲究。为了彰显与北宋皇帝的不同,也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他张榜公告,下令要将自己居住的地方统统改名。

    自己居住的屋子大门,叫做中京,甚至连居室,厕所,马厩等等场所统统都有专门的名字,实实在在的把讲排场发挥到了极致。

    国号有了,排场也有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要定一个合适的年号了,毕竟自己现在都是安阳国的皇帝了,没有个年号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王则给自己定的年号叫做德圣。大家听听,这年号一看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的那种,寓意自己是有德之人而且还是属于圣贤那种。

    就怕是北宋的皇帝们都不敢起这么嘚瑟的年号。

    年号定下来还不算,王则还煞有介事的在日历上做起了文章。为了彰显与北宋王朝的不同之处,他规定,每年的十二月为正月,以此类推,把个好好的日历搞得一塌糊涂,这样一搞,甚至连过节都显得有点莫名其妙。

    十一月正是冷的时候,却要过元旦,腊月最冷的三九天却要置办年货过春节,三月还没开春呢,就又该考虑包粽子过端午了,如此这么一搞,把个老百姓的日子搅的是稀里糊涂,甚至连干农活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胡改日历也就算了,顶多是日子过得糊涂一点,还不至于影响生活,可王则又提出了更加过分的要求。

    他要求贝州所有的老百姓必须死心塌地地效忠于自己。

    看到这里,相信很多人都有点纳闷,忠诚这个东西又看不见,摸不着,怎么给你展示,难不成王则又测谎仪不成?

    要这王则也是个能人,他也知道忠诚这个东西,没办法确认,所以他想了一个特别绝的办法出来。

    贝州城中凡是十二岁以上,七十岁以下的老百姓,脸上统统都要刻字。

    其实这个办法的直接点就是朝廷最常使用的黥刑,看水浒传的朋友对这个刑罚一定不陌生,比如林冲,宋江,卢俊义,武松等人的脸上都有刻上去的字,一旦有了这个身份标识,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能被认出来。

    不过王则搞得刻字表忠心和朝廷的有所不同,他刻字的标准比较高,不仅字数要多,而且还要切重点,不能跑题。

    那么这帮老百姓脸上刻的是什么字呢?史料中已经给出了答案。

    “破赵得旗帜,号令率以佛。”

    此个刻字的内容是我从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中找到的,无论是长度还是内容,都体现了王则对于自己信仰的崇拜。

    见过刻囚,刻劫,刻盗窃的,还没有见过把起义纲领刻脸上的,这种段实属王则独创,并且是只此一家。

    当然,这还只是王则搞创新发明的其中一个表现,他还有更奇葩的行为。

    由于他现在只有一个的贝州,所以分封这么多官职,就显得有点僧多粥少,明显不够封。

    像宰相和枢密使还好,起码随便找个富户人家的大院就能当办公地点,可是那些知州和知县就比较惨了,他们也没有占着那些地方,只是空有官职,甚至连个衙役随从都没有,完全就是一个光杆司令,出去不得笑掉人们的大牙?

    王则当然也明白这个窘境,但再有困难,也难不倒喜欢创新发明的王则。

    随后,他做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决定。

    把城中的楼宇统计出来,有多少座就封多少座,一座楼就是一个州,楼的面积越大,就代表着这个州的面积越大。

    这样一来,大大解决了下官员无地可封,无地办公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