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千木,护尔此笙 第六百零二章:心底那一丝丝悸动
因而那时候的清露,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辛苦,毕竟她有自己的追逐,那么一切的努力就都是值得的。
但即便如此,当压力逐渐增大的时候,清露也会脾性渐渐变得暴躁,尤其是当一些人不经意间就变了方式对待她的时候。
清露与父母的矛盾一日日加剧,一直到无法容忍的地步。
清露想到自己喜欢的那位公子宛如谪仙,就在前方等着她,这才一直忍了下去。
可是世事终有终。
“此次夺冠的为——清露姑娘!”
随着一群人的叹息声,清露愣着神,后知后觉的心中涌起欣喜。
她真的夺冠了。
清露于是怀揣着满心欢喜去找那位公子,最后却得到一个答案。
“其实无关你是否擅长女红,我只是心中早有良人,所以姑娘在我的眼中,就永远不是最好。”
清露不服气:“这是整个北部千万人的选择,你明明说了……”
“抱歉。”
清露于是知道,自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再说的更多,也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有些事情并非是自己提前没有察觉到。
只是清露想去当那个瞎子和聋子,假装自己没有看到。
直到真相摆在眼前的那一刻,她还想着辩解,却终究不过是无用功。
清露抿着唇,一字不发。
那位公子露出抱歉的申请,却让清露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
“公子,你一开始就应当讲清楚这些话的。”清露露出一笑,随后衣袂被风扬起,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个时候,清露才发现,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可能,那就应该果断的拒绝,用这样自作聪明的方式来拒绝她,只会让她还有一丝丝不死心,然后明知前方是南墙,也毫无顾忌地撞了上去。
清露带着满心的酸涩回到家中,却又遭到了父母的种种责骂。
“一个女孩子,贴上去有什么用呢?你真的以为女追男隔层纱?娘早就给你说了……”
清露脑中繁乱,一句话脱口而出:“别说了!”
拔高的音量与紧蹙的眉头表现出清露的不悦。
但当这种不悦表露在父母面前的时候,就显得不妥了。
清露爹立刻道:“你怎么对你娘说话呢?”
“我……”清露后知后觉想要解释自己刚刚只是因为心中烦躁,可是还没有收回情绪的清露一开口仍旧是微微上扬的音调。
于是,话还没有出口,清露爹就怒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到头来却顶撞爹娘了起来,真是养你不如养条狗,至少畜生还知道谁是主人!”
父亲这样的比喻让清露内心不堪,紧咬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也堆了很多负面情绪,怕自己一开口就与爹娘吵起来。
但这样的模样落在爹娘眼里,就成了不服气。
清露娘听了清露爹的话,也抹了抹眼睛道:“我的露露怎么就这样了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清露就成为了父母眼中的那个糟糕姑娘。
清露这时候意识到了自己在父母眼中形象的转变,一时间却接受不了。
于是,清露与爹娘的关系就变得糟糕起来。
前所未有的程度。
而她主动追求那位公子最后却被拒绝,更是成了爹娘屡屡提起的话题。
“你看你当时就顾着夺冠,为你的公子,最后呢?如今除了刺绣,你看看你还会什么?”
“你说你要是……”
每一桩事,清露娘都能够联想到清露的曾经。
清露本已经决计要忘记那个公子,却在爹娘的一遍遍话语中,彻底摆脱不了那个心结。
年少的时候总是太容易心动的,可是自那之后,清露即便对哪个公子有一些好感,在两人距离较近的时候,就会选择控制两人的关系,始终不敢走到另一种关系。
即便如此,看到了清露与哪位公子谈笑风生,清露娘就会忍不住怀疑问清露:“你是不是又看上了那位公子?可不要学你当初那么傻,那时候……”
清露忍无可忍,在最后与父母几乎到了一种决裂的地步。
即便每一次爹娘说的都是关心的话,听在清露耳中,也总有一种别样的嘲讽。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心在作祟。
可是,她越想要放过的事情,为何爹娘越是要每日一提呢?
终于,到了必须有一人妥协或反抗的地步。
清露选择了离开北部。
那时候,她只想逃离北部的空气,不想再活在曾经那件事情的阴影当中。
与其说清露向往外面的世界,不如说,她实在不愿意待在北部。
“你明白言论有多么可怕吗?”它几乎毁了我!
后面的话,清露没有说出口。
“罢了,你大概是不懂的。”清露苦笑着。
七里却沉默后道:“恰恰相反,我懂。”
一件事情是很难改变一个人的心性的。
七里这时候明白,清露之所以变成如今的模样,与她过往的种种,脱不开关系。
不仅仅指的是某一件事,而是这一件件一桩桩加起来,摧毁了清露原本纯真的心。
少女的爱恋与好感,本就是娇羞敏感的,岂容如此诋毁与嘲讽?
“我以为,你会像……其他人一样。”
清露有些意想不到。
她后来回到了北部,曾经与父母说起过曾经的事情。
清露娘则是一副她不懂事的模样:“娘那时候也是关心你而已,你怎么这么不理解呢?——果然,还是那时候年纪小吧。”
清露娘这么说。
似乎是怕清露难堪,才给清露找的一个台阶。
可是前面的话,已经透露了清露娘对于清露的情感,完全不认同,或者说觉得不必要。
而清露想要试图辩解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词穷的厉害。
“可我本已经不想在意那件事情,娘每次提起,都让我有一种屈辱中难堪的感觉。”清露低低道。
而清露娘只是叹气一声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爹娘啊,你怎么能够这么任性,一走了之,让我们担心了两年!”
清露听着母亲口中责备的意思,默了声。
大概,有的事情,还是无法说出口的吧。
于是,清露再没有同更多人说过自己心中的想法。
而七里若是今天不问,清露或许永远都不愿意想起来这一段不美好的经历。
这也是她为什么之后的日子里,因为爹娘对于章南事情最开始的不认同而心冷。
因为有的信任,从很早前就渐渐缺失了。
清露确信爹娘是真的在意她,却也明白,她的心,爹娘无法完全懂得。
“那可是我的爹娘啊……无论我告诉谁,都会收到这样的答案。”
当一件事情得不到你想像中的结果的时候,你就不会再有心力分享一件事情或者去做一件事情。
大概正是这些小事,让曾经开朗的清露变得不再愿意向任何人吐露心事。
她的心态,哪里是最近才不对劲,从她准备离开北部的时候,就已经濒临崩溃了。
“人类敏感的神经让我们变得脆弱。只需要一件小事,就可以彻底击垮我,尤其是当它一直环绕在我的耳边的时候。”清露看着七里,至今想起来,都忍不住四肢僵硬。
所以,若要说罪魁祸首。
生她养她的北部与父母,其实也脱不了关系的……
清露苦笑着,一直不愿意提起,却不代表自己心中从来都不在意。
恰恰相反,对于这些事情,清露记得很牢。
一直都忘不掉的那种牢。
“以后,你可以试着跟我说啊,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理解你心中的想法,相信我。”七里看着清露,向她保证。
这是一个诱人的承诺。
让清露一再心动。
从前,并非是没有人同她这么说过,只是那些人的话,都似乎太过于轻,让她感觉不到重量也无法信任。
可七里这样的人,清露反而不觉得他会说一些自己做不到的甜言蜜语。
口蜜腹剑这样的事情,清露下意识觉得,不会发生在七里的身上。
“我努力。”清露踌躇着,给出了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但至少,她开始尝试着迈出那一步了,这大概,就是好的吧?
清露这么想着,心中给自己鼓气。
而七里则是接着自己刚刚说的话道:“我刚刚说‘恰恰相反,我懂。’也是有原因的。”
“我曾经粗略跟你说过一些我娘的感情经历,当初,娘亲的经历与你虽有不同,却有很多相似之处。而除了娘亲,我就是直接接触这些事纷的人。”
“即便我并非当事人,却也对那些事情亲身经历,只不过那个对象不是我罢了。但那也曾成为我的噩梦……”
“有的时候,对方并非是不知道那个话题敏感,却明知如此偏要提起。有时候是为了警醒你,但那方式让你痛苦。而有时候,则是为了讽刺,发泄自己的不满。兽人或是人类,都免不了喜欢将自己的不悦情绪传递给别人。”
“这是我们天生就有的能力,感染他人。通常我们会通过言语或者动作,让别人与自己有相同的感觉。很多时候,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却已经觉得很糟糕——如果他想要传递给你的是糟糕的情绪。”
七里说的这些话让清露觉得深有同感。
她看着七里道:“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毕竟在清露心中,七里一直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公子。
这也是为什么,清露始终不敢太过于相信七里的原因。
“我一直懂得就很多,除了……对你们那什么古诗词不精通。”七里扬起脑袋,一副得意的模样。
一瞬间就又回到了清露熟悉的模样。
让清露不自主失笑。
看到了清露的笑容,七里也就跟着笑了起来,道:“这样就好了嘛,干嘛总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可我还没有讲完……”
“我们下次再说,一下子将所有不愉快的经历都回想起来,也是一段不愉快的经历。”七里找的理由总是让人无法反驳。
于是清露索性就也听了七里的,不再多说。
七里说得对,有的事情,完全可以慢慢了解。
两个人彼此熟悉,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清露看着七里,眉目柔软了起来。
若是以后有这样一个人陪伴着她,或许也不错。
山洞内部,机关重重,而破解了种种机关,则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祁笙踏出机关的那一刻,就发现这里几乎与禁殿像极了。
成片的桃花林,即便在这并不应该盛开的季节,也仍旧不分冬夏的盛开着。
朵朵桃瓣在空中翻飞着,却又逃不过一个命运……
零落成泥。
祁笙握紧双手,怕自己晚了一刻钟,一切就不可挽回了。
“千桃,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出来,我们慢慢谈!”
祁笙不愿意损害任何一个人的利益,可千桃却铁了心要让另一个寄居在她体内的思想消失。
祁笙回想起曾经的千桃站在他身前,用自己瘦弱的身躯为他撑起一片天空。
还有他拙劣的礼物却让她眉眼弯弯。
一件件,对于祁笙而言,都是不可忘怀。
他的生命中,少了千桃,或许不会有什么。
可是阿桃变成了只能回望的曾经,就会让他内心空落。
只是偶尔,祁笙也会想起来在禁殿中看到千桃时候的场景。
即便只是一瞬间……
桃花纷飞,秋千上千桃微微晃动着脚裸。
她微微侧眸,眸中似乎沉静着万物,又似乎一无所有。
在看到桃树林的时候,祁笙忍不住想到这样的场景。
可最后,祁笙目光清明起来,再次想起如今的处境时,心底那一丝丝悸动也就被焦躁掩盖住。
“千桃姑娘,有什么事情,我们完全可以和平解决。你可以见我一面吗?”
祁笙知道千桃是有傲气的人,在她面前仰头做人,只会让她不屑一顾。
可即便祁笙已经唤了姑娘,千桃也没有现身。
倒是花又晴走了出来,对祁笙道:“她再也不会见你了。”
“您说的是……”
祁笙脑中闪现过一幅幅想像中的画面。
已经无可挽救了吗?
他要永远的失去阿桃,也远离千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