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是!”顺子得令。
福儿有点不理解了,像研究高深课题似的探究着自家姑娘,她正专心揣摩银针刺入人体穴位的准确性,力度,手法,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
“姑娘?你这是要闷死人啊??”
竹筠眼也不抬,拿捏一根长针插入木头人偶的脑袋,“闷,不会出去吗?”
“人家顾姐可是走了半天了!”福儿忍不住提醒,“当初为了见她一面,姑娘你呀,可是求神拜佛的,今儿却当作陌生人?”
竹筠柳眉一弯,苦笑:“人家是官,我们是民,何必高攀呢?她的去留岂是我们这些平民可以左右的。也还了恩,也没什么瓜葛的,走了,也好。”
“不会吧?”福儿好像不认得自己的主子了,眨着黑溜溜的眼珠子,困惑的问:“那你何苦叫我买这些毛线?都起了头了,还什么绝情话?”
手,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针扎偏了,竹筠锁着秀眉,没了心思扎针,“她,稀罕吗?”
作者有话要:本章自问有所偏颇,不过剧情就是这样编排的。后面也会按照这样的铺垫写下去。
14
14、回到原点 ...
居仁堂布置一新,完全按照帝王标准摆设,满眼辉煌,随处可见龙的图腾。
袁世凯身着绣着龙纹的黑色袍子,来回踱步,时不时的唉声叹气,自言自语。顾元渊俯首参拜:“属下顾元渊参见大总统,请大总统降罪!”
摸着浓密的八字胡须,袁世凯哈哈大笑,转身走到她面前,拉起她来,“渊儿!你可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何罪之有啊?”
“元渊迟迟不归,保护大总统不利,还让别有异心的人有可趁之机,元渊失职,自当领罪。”顾元渊真有几分愧疚。
袁世凯摸着光头,想到了什么,哈哈笑道:“噢,你是蔡松坡那事儿?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他要走就让他走嘛,不关你的事!”
元渊皱了下眉头,道:“我听宗伯,徐相与您闹了矛盾,已经挂职而去。不知道所为何事?”
“哼!徐世昌这个老狐狸见风使舵,存了私心,我还想封他作丞相呢,哪知道他突然变卦,装病躲在家里不来了!我知道老徐使这招的目的,前面吆喝的带劲,后面就按兵不动。一旦形势不妙便可明哲保身。可是呢,我可不管他受不受,他日就要封他个王爷当当,昭告天下,看他怎么躲?”
袁世凯拍着光溜溜的脑袋,十分得意。
元渊微微一笑,没有多什么。徐世昌混迹官场多年,从一个的师爷爬到今天的位子很是不容易,他老谋深算,圆滑世故,在今天这个敏感危险的形势下,以他的智慧是绝不会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的。他这一病,既不得罪袁世凯,也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渊儿,当年你爹于我有大恩,我一直铭刻在心。这么多年来,我袁世凯从来都是当你是自己女儿,你为我出生入死,几次受伤,我不会忘记。我袁世凯坐天下,绝不敢忘恩负义,论功行赏,你也要弄个郡主当当,我已经下令封你为元一郡主,不得推辞。”
元渊一愣,赶紧跪倒,“请总统收回成命,元渊不敢当!顾元渊为总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袁世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微微哼道:“我的妻妾们为了弄个名分闹得不可开交,儿子女儿又不懂事,争太子的争太子,帮外人的帮外人,还有离家出走的,哼,不成体统!我身边没几个有能耐的心腹,段祺瑞冯国璋之辈觊觎总统的位子,对帝制运动消极怠慢,也开始敷衍我了。难道渊儿也跟着起哄吗?”
元渊咬着牙齿,压低了渐渐颤抖的声音,“渊儿,不敢。”
袁世凯叹了口气,矮胖健硕的身躯有几分疲惫,“你身子虚弱就回去了吧,过几天就是吉日,养好精神吧。”
“元渊告退。”顾元渊心里也复杂难安,到底这个皇帝有什么好,你已经执掌乾坤,实为一国之主,为何要为了个称呼搞得天下大乱,身败名裂?
路过冷湖,远远看见一抹白色,是个韵味十足的女人,发如乌云,美丽妖娆,除了文菲雪,总统府里绝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等秀色。
“哦,顾老师?”她惊奇的看着走过来的人,笑道:“伤好了吗?”
元渊礼貌的点头,“多谢文姑娘关心。”
文菲雪披着裘皮大衣,与周围的白雪相映,真有几分出尘的风采。她眼波流传,顾盼神飞,轻轻笑着,“顾老师不来上课,菲雪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呢,半月不见,挺想念的。”
元渊觉得没有必要再寒暄下去,略施薄礼,就要离开。
“你瘦了,元渊。”文菲雪淡淡地笑了,声音没有嗲气,也没有虚假的成分。
元渊抿着失去血色的嘴唇,脸色淡漠,高高的衣领越发显得她消瘦单薄,背还是挺的乔木般笔直,典型的军人气质。
眼波在这张冰冷无情的脸上游弋片刻,文菲雪红唇一笑,露出皓白如玉的牙齿,“关心你也不领情呀,不知道那个程先生能否捕获顾老师的芳心呢?”
眉尖一耸,元渊停下脚步,淡淡地问:“你谁?”
“筹安会新来的大才子程亚凌嘛,听他是顾老师青梅竹马的朋友,这几天来了好几次,询问你的去处呢。”文菲雪的语气开始轻浮。
程亚凌?他来了筹安会?
元渊不再理会文菲雪,这个女人过于复杂,表面看不过是个得宠的妾,妖娆妩媚,与后宫里的妻妾们争风吃醋,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但是,元渊一直觉得没那么简单,以她的精明手段要斗赢后宫那帮年老色衰的女人们不是难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文菲雪就这么安在,若不是那些女人们来找茬,她是绝不会故意招惹她们的。
在女馆,袁世凯的其他几个妾都是应付而已,或者是发无聊时间来女馆闹嗑的,姐们也敷衍了事,因为,女人学得再好也无用武之地,到时候还得按照设计好的命运嫁人生子。而,文菲雪无疑是最聪明,也是最用功的学生,不仅按时完成作业,还常常发表自己的见解。令元渊很意外。
“大总统就要当皇上了,他还没安排我们的位子,却第一个封顾老师为元一郡主,以后我可怎么称呼顾老师呢?”
文菲雪调笑着,身后的梅花映衬她的美,再多的妖娆被淡化,恰好点缀了雪的苍白。
元渊似乎看了她一眼,皮靴踩在积雪上留下浅浅的印记,经过花香,走出了冷湖。
程亚凌在干什么?他那样清高的知识分子会为了钱折腰?放着大学教授不当,来臭名昭著的筹安会里谋生?
元渊决定会会他。
筹安会很热闹,各省驻京代表齐聚一堂,聆听杨度新作的贺词,为袁世凯歌功颂德。上午举行的国民议会表决结果已经公布出来,参加会议的近两千名国民代表投票,一致赞成通过君主立宪制,没有一票反对。筹安会本来的宗旨志在讨论国体问题,现在已经有了结果,下一步就是拟定新皇帝登基的时间及步骤。黄昏时,原先布置好的文艺界和新闻界代表将发表祝词及对于中国未来的展望,谁知道突然出了乱子,扮的花枝招展的妓女们突然涌入大厅,她们是妇女界代表,要为新皇帝庆贺。场面一时失控。
程亚凌满头大汗的跑了出来,看见拐角里的顾元渊。
“真的是你!怎么来这里了,个电话我就去见你了。病好了吗?”
顾元渊戴着棉帽,围着厚厚的围巾,头微微抬起,清淡的笑了一下,:“没想到你这里挺热闹的,三教九流都来关心国体问题,国家好像真的进步了。”
程亚凌尴尬的扶了下眼镜,“这里不方便,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坐。”
冬日的黄昏,北方呼啸,夕阳偏西,程亚凌梳理整齐的头发被风吹乱,冷得他了个激灵,他见元渊默默朝前走着,路边大树上的雪花时不时散落下来,将她的帽子覆盖一层。
“这些日子不见你,真让人担心,我听过,都你的行踪要保密,很想问你,出了什么事。”
元渊淡淡一笑,“没事。我去广慈堂治病,在那儿修养了几天。”
“你病了?什么病,要紧吗?”
程亚凌有点紧张。
“以前落下的顽疾,中医是气血不调,导致内亏。开了药方子吃一阵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