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她的亲自到来,令徐载德非常纳闷,“请问夫人是——”
夫人?我哪有那个命?秋姨偷笑一阵,故作正经的:“徐先生,竹筠姑娘是我的侄女,蒙老先生照看多日,感激不尽。不知道她病好了没有?”
徐载德捻着胡子:“纪姑娘身子已无大碍,我叫人请她来了。”
秋姨纳闷了会儿,暗喜不已。老头子挺客气,对竹筠有好感。这丫头掩藏得深,真是可造之才。
竹筠明白秋姨的来意,轻松的答应跟她回去。
徐正邦急忙道:“不知道纪姐家住何方?正邦冒昧,他日定要登门拜访。”
竹筠眉尖一挑,苦笑一声,“徐少爷客气了,竹筠身份低微,家世不堪,不敢有劳。”徐正邦觉得奇怪,她是在拒绝我吗?
秋姨呵呵一笑,“徐少爷,我那个地方好认,若是有缘,必会相见。”
纪竹筠断:“秋姨,时候不早了。”
“啊,是,是呢,我们该回去了。”秋姨欢快的笑着,朝徐正邦满脸讨好,“徐少爷身份尊贵,我们那儿必然请不到的。走啦!”
徐正邦微微一愣,这妇人怎么如此轻佻,不像好人呀。
竹筠恭敬的朝徐载德拜倒,“徐爷,感激之情难以赘述。您的大恩,竹筠铭记在心。”
“姑娘,你心思细腻,悟性甚高,希望你持之以恒,千万别丢了手艺。世道再变,只要有一颗救死扶伤的济世之心,就能明哲保身。”徐载德似有深意,语重心长的看着她。
秋姨一头雾水,好奇的看着老头子。徐正邦想起父亲教竹筠医术药理的事,心想竹筠不过是来看病的病人,父亲如此看重她是何道理呢?莫非是,为了我?很有可能的,爹一直关注我的终身大事,还埋怨我成天不在家里,也不好张罗。现在看来,爹是非常满意竹筠的。
他更是窃喜,等人走了,我再跟爹商量好了。
“徐爷的教诲,竹筠记住了。请徐爷保重!”竹筠感动的泪花浮现,深深鞠躬。
徐载德笑了笑,叹道:“你不必感激我,别忘了一定要学会我的针灸,以后有机会可以为元渊治疗顽疾。”
一听到这个名字,竹筠的心莫名的疼,那个孤单消瘦的背影就像刻在心底的烙印,挥之不去。
“我,记住了。”
“好,好。姑娘,时候不早,你们走吧。”徐载德笑叹。
拜别徐家父子,上了马车,秋姨立即喋喋不休:“徐大夫对你不错嘛,竹筠,你好厉害哟,用什么法子把徐家父子哄得团团转?我还担心人家看不起我们这一行的,不给你治病呢!看样子,那徐少爷对你青睐有加呀,改天要给他个信儿,看他是不是真心的!”
竹筠看着帘子外的风景,对秋姨的蛊惑无动于衷。
福儿撅着嘴,很不爱听,可见自家主子不吱声,只好嘀咕:“秋姨,姑娘刚好,能不能清静点儿?”
“死丫头,翅膀硬啦?你家姑娘还给我三分面子,你这伺候人的婢子倒是跩了,敢教训老娘了!”秋姨见竹筠没得好脸色,正没地儿出气,福儿正好撞在枪口上。
福儿遭到呵斥,满肚子火气,“秋老板,别以为我家姑娘好欺负,姑娘是定好约定的,你不能随便使唤人!”
“呵!约定是不错!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为自己是千金姐呀,别出来抛头露面啊!”
秋姨发了泼儿,也不管竹筠的反应如何。
“秋姨,怎么跟丫头一般见识呢?竹筠蒙您收留栖身水仙馆,从不敢逾越您的规矩,也努力为秋姨赚了银子,看在我们合作尚好的份上,别难为福儿了,好吗?”
竹筠淡淡地,拉了福儿的袖子,“不懂规矩,给秋姨道歉。”
福儿咬牙哼哼,挺执拗。
秋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竹筠,“我不跟丫头子计较。唉,我这老板娘做得可是苦呢,前一阵子叫革命党吓得魂快没了,谁知道几天前警察局的人来馆子抓人,什么我们窝藏革命党的同伙,这叫不叫人活了?”
竹筠眉一凛,“警察?”
“是啊,他们口口声声玄凯先生跟革命党有牵连,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谣传,玄凯先生畏罪潜逃,要来搜查呢。”
秋姨观察着竹筠的反应,见她并无多大反应,便笑笑:“客人嘛,只要给钱,我们管他们是干什么的?我可没透露半点风声,竹筠不用担心。后来我找人摆平了那些警察,这个人情可是竹筠你欠我的?”
竹筠的脸微微一冷,不带感情的:“真要多谢秋姨了。”
秋姨干笑一声,“你可知道情的是谁?”
竹筠还在想着心事,对于秋姨的循循善诱没有多大的反应。
“你一定很吃惊,这个人真是不不相识呢,他是袁家三公子。玄凯先生的事儿可不,警察局吆喝着抓你去审问,我没得办法,正好遇到袁公子过来,真是帮了大忙了!”秋姨嘻嘻笑着。
竹筠真是愣了一下,袁克良?是他?
“哦,秋姨找到了靠山,以后没人敢来闹事了。”福儿没好气的嘟囔一句,给竹筠使眼色,姑娘啊,怎么办?我就那恶少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有你麻烦的!
15
15、真相如幻 ...
顾元渊意外的看见段瑞敏在客厅里,“段姐?”
段瑞敏一身洁白的毛呢大衣,火红色的围脖,青春秀丽,朝气蓬勃,她高兴的迎了上来,礼貌的:“顾姐姐,我没想你会见我呢!”
“找我有事吗?”顾元渊微微一笑,段瑞敏称呼的亲热,一点不见外。
段瑞敏烫着时髦的卷发,头上别了支粉色的发卡,一笑起来脸上就露出两个酒窝,“上次蒙顾姐姐相救,一直没来道谢,真是失礼了!”她仔细观察了元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大伯顾姐姐病了,我就要他带我来看望您,谁知道大伯一直忙,没空带我来。我就自己试着来总统府看望顾姐姐呢,没想挺容易的,那位宗老伯看了我的介绍信就领我来这里了。”
“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元渊可不会以为她得理由多么充分。
段瑞敏绞着手上的皮手套,欲言又止,这个顾元渊话太少,对人又那么冷漠,好像没法交谈。
“这是大伯叫我买的补品,对顾姐姐的身子有好处。”她指着桌上的一堆礼品,有燕窝,人参等等滋补品。
元渊客气的笑,“多谢。”
想这里是戒备森严的总统府,言多必失,大伯一再交代不可以乱话,万一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真的没什么可谈的,段瑞敏有点焦急,该怎么办?
“我听段总长贵体欠佳,几日没来觐见总统了。段姐可知道令伯什么病?”元渊问。
段瑞敏急忙道:“是呀,我大伯累病了,南方战事一起,大伯带病上阵,自然熬不住。”
元渊凝思道:“这样。”她看着段瑞敏笑道:“我送段姐回去。”
段瑞敏惊喜,正愁没理由约她出去,怎么就不费功夫呢?她看了门外守备的卫兵,严肃威风的像座灯塔,动也不动,死气沉沉。她心里压抑的慌,早想离开。
郊外,积雪消融,车子不急不慢的碾压着满是泥泞的雪路,颠簸不平。瞄着顾元渊俊美冷酷的侧面,段瑞敏犹豫着该什么,又担心冒失。却听元渊淡淡的问:“段姐有什么事吗?”
“啊,没什么,没什么大事情。只是有人带了封信给顾姐姐,我不知道该不该给您看?”段瑞敏忐忑不安的捏着皮包。
顾元渊微微叹气:“受人之托 ,忠人之事。想必托付姐送信之人一定不寻常,不然,你不应该显得为难。”
段瑞敏定主意,拿出皮包里的一封信,“对不起,顾姐姐。我知道你很为难,可这封信来得不容易,请你好好看看。”
眼角的余光瞟了眼信封,无名无姓。“是你的崇拜对象,宋大记者?”
段瑞敏一怔,“顾姐姐怎么知道?”
元渊没有话,车速加快。
“我知道宋先生志在共和,他为了维护革命果实,坚决反对帝制运动,不惜性命。我钦佩他的胆量和豪气,才学和魄力,即使与我大伯为敌,我也无怨无悔的追随他们。这封信是他交代我送到顾姐姐手中的,为了完成任务,我才想了个办法去见顾姐姐,请原谅我的无礼!”段瑞敏非常诚恳的道,脸上很歉然。
车子突然刹住,元渊摇开车窗,呼吸一口新鲜的冰冷的空气,转头看着段瑞敏,冷淡的语气:“你是学生,不该掺和政治上的事。令伯是堂堂陆军总长,你的举动很有可能毁掉令伯的前途,更危及你自己的生命。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