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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班主笑了。目前的形式需要我们精诚合作,同仇敌忾。”玄凯不卑不亢,抱了抱拳
冷华池一阵发笑,捋着胡子道:“宋先生得不错。袁世凯这个奸贼是个不折不扣的强盗土匪,帮着逆党抢了皇上的江山,以为他真的是被迫为之呢。没想这贼子狼子野心,躲在家里自己当皇上!革命党是可恶,可这奸贼是白眼狼啊,当真可恨可杀!”
又是一番义愤填膺的慷慨之词。竹筠已经没法听下去,起身走到屋子外面。
天色大亮,街道上传来卖豆腐花的梆子吆喝声。
早上有雾气,站着没一会儿,头发沾满了雾滴,湿湿的黏在皮肤上。竹筠看到几个戏班的人警惕的观察着周遭的动静,心里苦笑起来。
冷华池走了出来,上下量了竹筠几眼,笑道:“宋先生是你未婚夫,我这个班主也做个人情。你们好好叙谈着,稍后就按着计划行事吧。”
着,他挥了挥手,几个班众跟着他走了出去。
竹筠回到屋子里看见玄凯和文意等着她的样子。一看见她进来,文意几步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姐姐别想多了,宋大哥是有苦衷的。”
苦衷?
竹筠愤然道:“宋先生哪来的苦衷?你的苦衷就是要用元渊的性命去换那些金子银子吧?你的革命就是不惜代价,不问善恶,不管别人的死活,只为了你的那些共和主义?”
玄凯摘下了眼镜,捏了捏发青的鼻梁,想是很疲倦,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复又戴上,他看着竹筠,镜片后流露出深情的目光。“发生这么多事情真是让人想不到。我听顾元渊的的遭遇也很担心。你突然离开天津就是为了救她吧。后来你们逃出京城,我才放心了。顾元渊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袁世凯复辟的事情。种种迹象表明,她要献出这笔宝藏。至于什么原因,我们暂时还不清楚。”
竹筠一阵苦笑,摇了摇头,头上的木钗微微颤动。“这是你们凭空想像的吧?元渊若想讨好袁世凯何必等到今天?当初她为了逃避袁世凯陆建章的逼迫可谓九死一生。你认为今天她回来却要献宝,真是无稽之谈!”
玄凯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沉声道:“竹筠,你别忘了,顾元渊是袁世凯养大的。而且,她出身达官贵人的家庭,与皇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分析过,顾元渊根本不信任民主共和。她的骨子里是保守的忠君思想。你看,她对我们革命党没有半点好感。她的手上沾满我们同志的鲜血,至今也没见她有半分悔意。”
玄凯着着,情绪激动起来,镜片后闪出仇恨的目光,“你别以为她帮助过蔡锷将军就变成好人了。那是因为她与蔡锷有很深的渊源,私人交情罢了。”
听着玄凯这段话,竹筠真的无话可。是的,元渊从来没有表现出拥护共和民主的意思。一直以来,她非但没有赞成革命党,甚至是反对的。她相信,如果袁世凯不当皇帝,顾元渊还是极力拥戴他,效命于他的。
但是,这些并不是她需要关心的。这个世界已经混乱,她已经看不清谁是谁非。至少,元渊心怀国家,心存世人。至少,她没有想过害人。她杀人只是她的责任,更多的是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竹筠紊乱的思绪变得明朗,微微叹息着。
“表哥,你这么,我不反对。可是你别忘了,你们为了达成目的一直是算计元渊的。相比之下,你们的手段更不光明吧?”
玄凯脸色一僵,又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
“竹筠,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什么。不过顾元渊在总统府里也是不安全的。你进去对她来再好不过。”
竹筠冷笑一声,再看玄凯时已经没有几分好感。“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由不得我们了。”
元渊独自去总统府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不跟她去是为了不让她为难,不想因为我让她受制于人。但是我们太天真了,我们已经是受制于人的鱼饵,谁也不能置身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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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八 入梦 ...
执法处。
正堂里,陆建章迈着稳健的四方步来回踱着。下首站着一个长须老者,身材瘦,青色袍服,花白胡须,面色红润,颇有道骨,双眼却滴溜溜的转动着,破坏了一身道风。
“李道长,你是前朝的仙人呐!还以为你跟着老佛爷去了西天,没想道长活得好悠哉。你躲得好地方,陆某好不容易才找得到你啊。”
陆建章笑着道,但是这笑容任谁听来也是胆战心惊。
姓李的道长急忙着鞠道:“陆大人这是笑了。贫道李吉不过是粗鄙之人,蒙太后老佛爷提点入了宫作了几场法事。没想陆大人百忙之中还记得贫道。”
陆建章嘿嘿冷笑一阵,弯了弯腰杆看着他,“不过几年的事情,陆某还不至于糊涂。当年道长可是宫里的大红人,风光无限啊!”
逼人的目光令李吉一凛,面部肌肉不住发颤,赶紧叩首:“陆大人有什么吩咐,贫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建章站直了,冷哼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李道长这么就对了。”
他神色一沉,逼视着李吉。“当年你是老佛爷身边的红人。老佛爷改祖制,修皇陵,也有你掺和的。据当年李道长是活着出来的,我没错吧?”
凶狠的目光似乎要侵入李吉的骨髓。
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李吉难抑慌张不安,紧忙回道:“陆,陆大人这是从何起?皇陵大事岂是我等乡野草民妄断非议的?”
“哦?李道长的意思是我陆建章胡咯?”陆建章瞪着他。
李吉吓了一跳,赶紧道:“贫道真的一无所知。望陆大人明查。”
啪。陆建章将茶盅摔在桌子上。
“李道长,看来你不算真话啊。哼,别给脸不要脸嘛,我执法处有的是法子叫你开金口!”
汗流浃背,李吉双腿一软,不停的磕头。
“大人!道为老佛爷提过一些建议是不假。但是皇陵重地根本不是我等草民能进得去的地方。况且进去的人也没有活口出来。至于皇陵里是什么形状,道也没见识过。皇陵的入口更是皇家机密,道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听啊!”
着着,眼泪鼻涕顺着胡须流了下来,其形狼狈。
陆建章的怒气稍稍减退。
“你倒是会啊。也有道理,有道理。哈——”他虽然在笑,但是笑里藏着杀机,出的声音更叫人心惊胆颤:“既然道长推得一干二净,陆某也不强人所难吧。不过——我想知道的是,李道长可认识一个叫顾元渊的人。当年她还是个丫头,老佛爷极为喜爱的。道长应该有所耳闻吧?”
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秘密,李吉脸色大变,汗珠子滚落如雨,看到陆建章眼神露出逼人的杀气,竟然不出话来。“大,大,大人!”
陆建章像是捕获到猎物般兴奋起来,“我能找到你就明了你保守的秘密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吧!别卖关子了。我可没有多少耐性!”
李吉实在没法掩饰自己的恐慌,脸色煞白,身子一歪瘫在地上。
陆建章进一步逼道:“道长还是识相点吧,来我执法处的人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能走得出去!”言罢,他摆弄着手里一把短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李吉。
李吉喘着粗气,被陆建章的气势吓住了。他拚命转动着脑筋,似乎想找出一些合适的词句来解释:“陆大人得人,道的确知道。老佛爷为了叫那个孩子效力让道研制出一种药方子,叫(迷尘香),这种药让人吃了,可能使人忘记一段记忆。”
枯瘦的手颤抖着去擦头上的汗粒,李吉眼神闪烁不定,叫人起疑。
陆建章一直盯着他,并没有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道长啊,你无须恐慌,只要你实言相告,我陆建章也是讲信用之人。不会难为你一家老的。你的徒弟子侄必能安然无恙。继续!”
李吉了个激灵,磕头如捣蒜:“大人息怒!非是道不实话。而是道对老佛爷有所欺瞒,那个(迷尘香)根本不是道所制,而是道的师兄留下的。道一时信口雌黄卖弄出来,老佛爷逼得紧,道为了活命才,才献出这个方子啊!道不学无术,并无可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