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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的大手似有魔力,就这么轻柔的拍着,便让元渊安静下来,到底是孩子,只要头不痛,就会撒娇:“爹,我记起来了。”
看到女儿眼里露出的调皮,顾悟中好奇的笑道:“那你告诉爹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给你喝药做什么?”
元渊咬着苍白的嘴角似乎想了好久,抬起的脸上浮现出一副与她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成熟来,“爹常,人无信不立。渊儿已经许下承诺,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如违此誓,当天诛地灭。爹,渊儿这样做对吗?”
顾悟中愣了片刻,看到女儿眼里一派清明之色,满脸都是纯真。他叹了口气,抱起了女儿,“渊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爹相信你能分辨善恶真伪,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元渊似懂非懂的看着爹爹,抱着爹的脖子撒娇:“爹,我们走吧,渊儿不想留在这里。”
“别怕,孩子。不管发生什么,有爹在,没人敢欺负你了。跟爹去建设新军,去一个充满希望的地方。”
夕阳西下,落日烁金,一大一两个身影渐渐淹没在晚霞中。
爹,希望在哪里?
渊儿找了好久,满眼里都是黑暗与罪恶。渊儿的双手也沾满了鲜血。原来渊儿以为是为了爹所的希望之国而战,即使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可是今天渊儿觉得,一切好像分不清是非曲直了,渊儿好像陷入了一个周而复始的怪圈,成了被人利用的棋子。渊儿该怎么办?爹,爹。。。
渊儿,渊儿,爹不能帮你,没有人能帮你。既然命运把这副重担加在你身上,希望渊儿能明辨是非曲直,对得起国家民族,对得起天地良心。爹走了,渊儿保重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突然惊醒了一般,这吟诗般的语调除了爹爹,没有别人能复制。她追了过去,朝前方那个穿着长衫,背着的双手还拿著书本的中年人喊道,“爹,不要走,不要离开渊儿!爹!”
嘶鸣般的一声叫唤,元渊激昂的情绪渐渐萎靡下来,坐着的身体无力的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曲声已止。按在弦上的手指还在颤抖,弦丝上挂着水珠,尾音还在绕梁。
“快过来。”
听到徐爷喊她,竹筠方才回过神来,赶紧奔至床边,看到徐爷已经在拔针。“元渊怎么样,徐爷?”
徐载德拧着眉头道:“元渊似乎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啊!我活了一辈子了,第一次看到这种不可思议的病症。连我也跟着心惊胆颤呢!”
老爷子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捏着元渊的脉搏,须臾后,长长舒了口气,“看她脉象平稳,气色平和,应该没有大碍。不过,脑袋里的东西能不能记得起来,就看造化了。”
觉得徐爷得奇怪,竹筠方才留意有人走了进来。
“渊儿如何?我老远就听见她的叫喊,这噩梦这样可怕?”袁世凯浑厚粗犷的声音如惊雷突然乍起,令安静的屋子猛然间躁动起来。
“回总统的话,元渊针灸刚结束,身子虚弱。需要调养的。”文菲雪本来还在床侧帮忙着给元渊擦汗掖被,此时不得不走过去朝袁世凯禀告。
袁世凯拄着拐杖走近几步,关心的看着床上的元渊。
“这孩子扎了这么多针,真是苦啊!几时能醒?”
徐载德接过竹筠递来的帕子拭去汗水,扬起了声调:“总统大人,还是让这孩子好好歇息吧。再大的事情也得等人苏醒了才可以商议吧?”
“那是,那是。徐老多费心,渊儿能不能恢复记忆就指望徐老的妙手了!”袁世凯着,朝徐载德拱了拱手。
“不敢当。医者父母心,我只希望元渊安然无恙便好。”徐载德不客气的道。
袁世凯抹着光头应道:“当然喽,谁都希望渊儿好起来啊!”
文菲雪见状便道:“总统,您身体刚康复不久,雪儿伺候您回去休息。”
着,她朝床上的元渊望了一眼,想把昏睡如孩子般的容颜疼在心上,留在眼里,但脚步轻移,带走了目光。
“徐爷很累了,您回去休息。这里有我照顾。”竹筠见老爷子脸色疲倦,帮着收拾好银针,关切的扶着脚步晃的老爷子。
“我就住在旁边的客房,元渊一醒就叫我。”老爷子交代着。
“放心,一有变化,我叫您过来。”竹筠点头答应,已经送他往外走了。
走回元渊身旁,看着露在外面的布满针眼的手臂,虽然针眼很细微,因为太密显出一整块一整块淤青,有的地方乌紫一片,凝结着血渍。
她轻轻地抚摸着这些针眼,想用最温柔的触觉抚慰着她肌肤上的伤痕,灵魂里的痛楚。细密的针眼却触动了最软弱的心弦,眼里的泪滴不住的闪动,“元渊——”
隐忍的哭泣,颤抖的手指在肌肤上抚动的温柔,可以抚平尖兵利器对身心的伤害吗?
68、解梦下 ...
温热的泪滴啪嗒啪嗒的滴落在肌肤上,激起涟漪。
“别哭了,我没事。”
元渊睁开眼望着这张布满泪痕的脸,温柔的笑了笑,尽管笑容淡的可以忽略,也是足于迷惑生灵的。
“你没事就好。”本以为有千言万语要述,到了喉头却无法尽吐,只是一句轻柔的叹息。
拾起她的柔荑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眼里除了笑,还有几分苦涩,“辛苦你了,竹筠。”
她想下床,便撑着床板猛地坐了起来,突感一阵眩晕,赶紧闭着眼睛不敢动。竹筠急忙按压她的内关和凤池,温柔的道:“别乱动。你刚醒过来,气血不足,需要调理几天的。”
感受着她的疼惜和爱护,耳里听着柔声细语,元渊真的不想睁开眼睛。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疑惑的事情,修长的眉头皱了下,“我在梦里听到了很好听的曲子,是你弹奏的吗?”
竹筠微微一笑,柔声道:“在梦里听到的吗?还记得什么曲调,记得的话,我就弹给你听。”
巧笑倩兮,元渊情不自禁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温柔到极致的美丽的脸。
你没有问我梦里看到了什么,是不想让我怀疑你有什么目的,还是不想增加我的负担呢?我只希望你能安然无恙,你遇到的困境,我会为你担待的。
文菲雪仔细禀告自己看到的一切动静。“总统进去之前,元渊一直昏迷不醒的。我没有离开过那里,其间元渊什么都没有过。徐大夫为她针灸后,元渊陷入了一场噩梦里,拚命挣扎着,好像有什么恶魔追赶着她,加害她,没人能帮她解脱,帮她逃出梦境里的危险,看着,看着都让人害怕。到底,这噩梦是什么呢?为什么这样让人恐惧?”
她没有修饰自己的话,一言一句都是切身体会到的。
袁世凯抹着光头,想是烦躁所致,拐杖笃笃点在地面上,“唉,我也想知道这孩子究竟见到了什么事?神神叨叨的,到底是发生过什么嘛?!”
这时,钱福顺一路跑着走了进来,禀告道:“程先生求见。”
袁世凯哦了一声,拍了拍脑壳,“这么晚了还来见我?嗯,叫他进来。”
钱福顺答应着退出去了。
袁世凯朝文菲雪摆摆手,“雪儿也累了吧,回去歇着。”着,他走回太师椅坐下。
文菲雪告退。
她正想着要不要过去探望元渊,又想到竹筠正在那边照顾着,自己过去显得多余吧。走到门外,看见钱福顺领着一个男子匆匆走进了居仁堂。她对袁世凯手下的官员并不感兴趣,只是随意看了一眼。
不过这一眼让她心生疑窦:怎么是他?
作者有话要:仓促啊,谅解。至于梦里还有很多疑虑,还是待后文吧。也许也没得可解之法,或者不需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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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真相 ...
竹筠端来一碗燕窝对元渊道:“这是文贵妃叫下人送来的,给你补补身子。”
似乎觉察出她话音里有些别味,元渊只是微微一笑,接过了碗。
“她对你很好。”竹筠低低叹了声。
元渊喝完燕窝才笑道:“我还真的饿了。”
竹筠心里有些郁闷,唇角露出一些涩意,“那我再请府里的下人送些过来。”
着便要起身,被元渊拉住手腕,“好了,我吃饱了。”
竹筠将碗放在旁边的案几上,坐在床沿。“你还是休息会儿,刚刚真是累着了。”
摇了摇头,元渊苦笑道:“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