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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没事就好。”徐正邦发现爹的脸色不好,笑着道:“爹,我刚才都听见了,你为元渊的处境担忧,正邦倒有个主意。”
他这么一,三人一齐望向他。
“你有什么馊主意?”徐老爷子对儿子还是不满,哼了哼。
徐正邦摇摇头,无奈的道:“爹,正邦投靠陆建章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吗?那时候,姑姑和姑丈在他的手里,爹又被他关了起来,我也是权宜之计
76、救赎 二 ...
。”
原来,徐老爷先被执法处羁押后,钱老爷夫妇又被押到京城,徐正邦多番活动,想救出爹和姑姑,他知道爹不会有什么事,毕竟有袁世凯照应。而姑姑一家是与叛党勾结,罪名可不轻。他便利用铁路局的经费孝敬陆建章的夫人,送了不少好处给那个贪婪的陆太太。加上徐树藩的情,陆建章觉得这个钱氏也没什么大用处,便将人放了。不过,他又派人去抄了钱家,霸占了钱家的田产和商铺。也就是,钱老爷夫妇已经一无所有。这是后话,此处不表。
“元渊中的蛇毒来自暹罗国。那个国度就在南洋一带,我们铁路局曾经路过那里,我也有一些生意上的朋友。如果元渊信得过我,我就陪着过去,一来为元渊治病,二来也可以避避风头。”
徐正邦认真的道,倒没有虚假。
贺雨时立刻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徐老爷子看看儿子,又看看元渊,哼了声:“你得好听,我怕你一走出家门,就会给那个陆屠夫通风报信!”
“爹!您,正邦在爹的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徐正邦脸色发青,气哼哼的解开西服的纽扣,无法接受爹的羞辱。
“徐爷,正邦处事圆滑,为人却坦荡正直。我信得过。”元渊微微一笑,语气低沉而真挚。
徐老爷子盯着儿子,“好,事不宜迟。你就去准备啊,还愣着干什么?”
徐正邦没心情跟自己的老爹斗气,急忙道:“你们等着,我去安排。”
颠簸的马车,好像渐行渐远。突然一个激灵,竹筠腾地坐了起来,只见自己真的在一辆马车里。她瞪大了眼睛,心里突突的跳着,“我在哪里?你们带我去哪里?”
“姐姐——”文意咬着嘴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竹筠一把抓着她的手腕,狠厉的瞪着她,“不是去金星山吗?你们带我去哪儿?”
文意哎哟一声,痛道:“姐姐!你干什么用这么大的力气,我的手要断了!”
“你这有心没肺的妮子,你在干什么啊?”竹筠恼怒的甩掉她的手,凶巴巴的盯着她,“谁的主意?”她这种态度倒是叫文意慌了神,支支吾吾起来,“姐姐,你,你别着急啊。我,我们也是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你,你这个丫头啊,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竹筠几乎要崩溃,她再不多,一把掀开了帘子。
帘子掀开,坐在车夫位置的玄凯回了头看着她,“是我。”
竹筠哼了一声,“你们骗我!”着,纵身跳下马车。
“竹筠!”玄凯勒住缰绳,急忙追了上去。
“金星山已经戒严,不准任何人靠近。而且,那里什么都没有,你去了又能怎样?难道你一个人能将一座山挖开吗?”
“是!我就是要挖开金星山,看看她到底在不在里面!”
竹筠甩开玄凯抓着她的手,执拗的往回跑着。
“你,你这是气话!竹筠,你冷静一点,好不好?”玄凯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
“冷静?我再冷静,就被你们两个耍了!”她很是愤怒,玄凯和文意竟然给她下了蒙汗药,暗暗的带她回天津。
文意追了过来,“宋大哥,怎么办?”
玄凯看着竹筠飘逸的身影如离弦的箭往北京赶去,长叹一声。“你放心留下她胡闹吗?”
“当然,当然不放心了。”文意也跟着叹气,这两个人真是冤家,玄凯明知姐姐的心上人是个女人,竟然不动怒,还不死心,这就是情根深种吧。
几个士兵在屋子后面的垃圾桶搜出一团团沾满血迹的纱布,金俊业扫了几眼,冷冷的问道:“你这里不是医馆,怎么会有病人?”
会长的头上已经冒不出冷汗了,他还是哆嗦的擦着额头,“这,这是客人留下的东西,客人受了伤。。。”
没等他完,人已经被揪住了衣领,川人不高,他的双脚几乎离地,大为惶恐,“长官,长官饶命!”
“!人呢?”金俊业冷冷的道。
徐正邦托了关系搞到三张去南洋的船票,他走出船务局时,因为赶时间,与迎面走来的人相撞。当时他也没细看,匆匆上了车往家中赶去。
这个人长衫礼帽,有点落魄。被人高马大的徐正邦撞了一下,刚要骂人。突然发现了什么,自言自语的了句:“徐家公子,徐正邦?”
出于一种职业直觉,他立刻叫了辆黄包车跟着前面的汽车。
徐府大门紧闭,对总统府的警卫营长金俊业的突然造访十分反感,老爷子叫人闭门谢客,医馆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接待军警。
金俊业真够蛮横,攀着围墙冲进了院子。
老爷子差点拿出手术用的刀具来,不过有人比他快。贺雨时已经站在院子里,手里端着枪对着金俊业这个不速之客。
金俊业冷着脸,没有半点惧色。
“我找顾元渊。叫她出来。”
够直接的,贺雨时警惕的看着他,只要他敢闯进来,他绝不客气。
“贺副官,金营长不是来抓人的。”元渊来到门口,淡淡的道。她看到金俊业生硬的站在台阶下,孔武有力的身躯如木雕般动也不动。
“金营长想抓人,也不会孤身前来吧。况且,翻墙而入也不是金营长的作风。”
贺雨时还是端着枪,并没有放松戒备,“那么,请问金营长来这里是何贵干?”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元渊也看着金俊业,她也很疑惑。
金俊业没有带兵闯进来,明他来这里并没有敌意。他刚毅的面孔稍稍变化,冷厉的斜视她一眼,生硬的语气却有几分无奈,“她想见你。”
元渊觉得自己没有听错,可是,她宁愿自己没有听见。她,她想见我?这个她是谁,她不知道吗?不,金俊业的这个人已经印在心里最不愿触及的地方。元渊没法否认自己在听到这个字的时候,心莫名的颤栗了下。
她漠然一笑,苦涩的咬了下唇角,“请金营长回吧。请她好好保重自己。”
金俊业没动,抬起一双带着愤怒的眼睛,生硬的口气也不再是冷漠,而是杀气,“顾元渊,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就去见见她。最后一次!”他指着她的脸,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次帮她们。绝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因为,文菲雪已经答应他,跟他一起回家乡。这也是文菲雪最后的心愿,他要帮她完成这个愿望。
顾元渊泛着绿光的脸黯淡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些什么,眼看着金俊业大步走出院门,刚要转身,感到头有些昏沉。
“顾姐,怎么办?”贺雨时担忧的道。
“这个人是陆建章的人吧,他知道我们在这里,陆建章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他的意思是要迅速转移。
元渊摇了摇头,声音有点沙哑,“外面都是他的人,他要想抓我,就抓了。”
贺雨时哪会明白其中的缘故,不过他是个聪明人,见元渊并不解释,神情也落寞下来,便不再问。
夏日的夜晚,蚊虫飞蛾尤其多,嗡嗡的叫声平添许多烦恼,叫人无法清净。年久失修的纱窗,形同虚设的木门,根本遮挡不了蚊虫的入侵。
这间房子离广慈堂不到两条街的距离,曾经是一个落魄文人的宅子,这个文人因为参加革命被执法处抓进了监狱,这房子便充了公。
金俊业带文菲雪来这里是很安全的,他想得很周到,已经叫个孩子在早上的时候送了封信给广慈堂。当然,这封信是文菲雪写的,只有一句话。
“夜静何从不知向,此景至此更凄凉.。”
她的字体,顾元渊是熟悉的。当初,她还称赞过她写的字好,这些当年的事此刻想起来,多么美好,仿佛就在昨日一般,只是,年过是非,人早已经不同了。袁世凯死了,文菲雪有着尴尬的身份,将何去何从?还有,她帮过自己,得罪了陆建章,会不会遇到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