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华国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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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方亮,姑苏亦水睁开眼,眸中一抹明光隐约,披衣下床,抬手推开了窗棂。

    “出来吧。”她一抹笑意清冷,氤氲唇边,拉了椅子颐首而坐。

    阿雀飞身而入,恭敬行了一礼,抱拳的手忍不住激动的颤抖。

    “主人当真全身而退,太好了。”他平稳下心绪,敛眸沉吸而道。

    姑苏亦水微一抿唇,也算不得全身而退,毕竟这一趟也付出不小的代价,只是侥幸逃了出来而已。

    “近日如何了?”她眸中三分疏淡,侧眸一笑问道。

    阿雀沉思片刻,言道:“隐凰城中传出主人身亡的消息,当时不辨真假,我们的人便主动对隐凰城出了手,明里暗里敲打震慑。”

    姑苏亦水片刻思索,笑意如旧,再问道:“可是渡缘大师吩咐下去的?他如今人呢?”

    这样不拘一格的行事风格倒像是他的作风,不妄动也不退让,可以说是十分高明了。

    阿雀闻言踯躅,拧眉微紧,缓缓开口道:“渡缘大师想是与华国有所过节,不便前来,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华国人马潜入阳城,不断在骚扰大师行事,大师忍无可忍杀了一些人后,他们方才安静下来。”

    姑苏亦水闻言指下一顿,一抹笑意冷冶,极缓的抬眼,心思几经翻转,华国……

    华国姓单的大家有哪几户?他说名为单云,可华国朝堂如今并无姓单的贵胄大家,不过,若是往前些年来算的话——镇国侯府。

    她眸中一抹幽光闪逝,下心便已了然清明,抬眸道:“可还有其他?”

    阿雀凝眸,面色微沉道:“属下赶来的路上,发现了一队人马乔装改扮,行踪诡秘,暗中跟了一段,发现这些人竟有些熟悉,像是阳城中缠上渡缘大师的那些人。”

    姑苏亦水眸光微动,笑意微凉,几分凛冽,言道:“那些人去了哪里?”

    阿雀答道:“是汶城,华国都城。”

    姑苏亦水一抹考量,再问道:“他们一路上可有何异常之处?”

    阿雀微微思忱,片刻后言道:“拉着几个马车,车厢甚大,车辙印子颇深,重量不轻,虽说他们昼夜赶路,但早晚都有人提着食盒进去。”

    姑苏亦水一声沉吟,侧眸道:“看来里边应该是活物了。”

    阿雀早就有此猜测,闻言赞同颔首道:“属下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当时不敢打草惊蛇,又急于赶路,便没有多做理会。”

    姑苏亦水微抬下颌,一抹殷红,笑意清冷,微不可察一缕凌厉,开口道:“没关系,接下来我们有的是时间调查,前往汶城一探究竟。”

    “你着人去查一下渡缘大师下落,告诉他这一路所闻所见,请他务必亲来华国一趟。”她心底几分考量,隐隐已有不好预感,若是体内蛊王觉醒,也只有他能为她续命了。

    所以这一趟,请他务必前来,不止是为了汶城一事。

    阿雀郑重应下,转身道:“属下这便下去吩咐。”

    姑苏亦水掠过窗外天色,微微一叹,显见的几分困倦上头,寻了软榻躺下,竟又睡了过去。

    巳时,日头明媚,透窗照下,她朦胧醒来,微不适应的抬手挡了眼前强光。

    扶榻下地,她上了伤药,更衣洗漱,出了客栈房间。

    大堂入眼也不过屈指可数几个客人,颇有几分冷清。

    她目之所及,一眼便看到了他,靠窗而坐,身侧竞衣已寻来,俯身低声禀报些什么。

    姑苏亦水微一勾唇,未曾下楼,也不曾开口,栏杆前独立。

    楼下,叶宸枫听得竞衣禀报,微一颔首,抬眸间便掠见她在楼上,正正望向此处,四目相对,片刻停顿。

    “陛下,您看此事如何去办?陛下……”竞衣敛眸,长久不见回答,微一抬眸看去,顿时默然,自觉不语。

    叶宸枫收回目光,白衣微动,如月似雪,一抬手中茶盏,几分说不出的疏冷,眸底笑意微凉。

    他缓缓放下手中茶盏,目光始终留恋在杯中碧色微漾之上,漫然言道:“人既然死了,那就该做好最坏的打算,让徐渭去吧,当年禹州之事他做的不错,留他在那里守着漠国,朕放心。”

    竞衣俯首称“是”,回眸望向楼上之人,微一颔首示礼,转身退了下去。

    姑苏亦水不动声色勾唇,不紧不慢下楼,迈步落座在了他的对面。

    “阳城可有要事处理?”她几分思索,倒了一杯茶水漫不经心辗转指下。

    “说不得要紧,都是些可大可小的事。”叶宸枫目光一侧,掠过她指间白瓷茶盏,缓缓应道。

    姑苏亦水挑眸,抿唇道:“你若有事便先行离去也可,我怕是要在华国多留几日,有些事情需要查清楚。”

    叶宸枫闻言眸光微凝,一瞬之后,仍是温润之色,抿唇轻笑而言:“大约几日?”

    姑苏亦水眸中一抹明光隐没,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你可知华国镇国侯府之事?”

    叶宸枫眉心微动,想了一下,抬眸望她道:“华国镇国军侯名为单轲,娶妻鹤亓公主,也就是如今明极女皇一母同胞的皇妹。”

    姑苏亦水闻言眸光微闪,再言道:“如今的镇国侯府,可还有亲族血脉?”

    叶宸枫闻言一笑,摇头道:“单轲乃是独子,当年华国诸王之乱中战死,侯府便也没落了,不曾有亲族可言,不过倒是留下了一子,多年不曾听闻什么消息了。”

    姑苏亦水凝眸,兀自一笑,开口道:“镇国军侯之子,唤何姓名?”

    叶宸枫眸底一抹异光闪过,掠过她的神色,温声言道:“单名一个“云”字。”

    单云,姑苏亦水勾唇,果然如此,云渡缘便是单云。

    叶宸枫敛眸再道:“此人自从诸王之乱双亲皆亡后便不见了踪影,偌大一个一品军侯府,无人继承,一夕之间倾塌,散了个干净。”

    “亦水对此人很感兴趣?”他眸底一抹笑意微凉,扫过她神情开口道。

    姑苏亦水蹙眉,闻言侧眸望他,一声轻笑道:“确实有些兴趣,不止如此,而且相识多年,只是今日才从你口中得知他的身份。”

    叶宸枫眸中几分凛冽,笑意不改,抬眸道:“不知是哪种故人?”

    姑苏亦水一顿,一抹促狭笑意,后知后觉掠过他眼底凛冽之色,垂眸言道:“生死之交,酒肉好友。”

    “生死之交?酒肉好友?”叶宸枫目光微凉,极缓开口重复了一遍。

    她秉承了几分解释的心思,颇是费功夫想了一番,这才用到了这两个词,却不想他还是冷了脸。

    几分无奈,她缓缓颔首,抬眸一叹道:“一起杀过人,江湖饮过酒,仅此而已,再无别的了。”

    叶宸枫眼底霜冷依旧未减几分,凝眸片刻,冷色开口而道:“不许再与他喝酒。”

    姑苏亦水闻言蹙眉,几分困惑不解,瞥见到他冷然神色,片刻默然,心底一声暗叹,言道:“好。”

    他闻言微一抿唇,这才面色稍霁,许诺般郑重言道:“以后朕陪你杀人饮酒。”

    姑苏亦水眼底一抹笑意,不曾忍住氤氲,指下微侧茶盏,引得碧色茶水一片荡漾,挑眸望他:“我替陛下杀人,陛下为我煮酒。”

    涟漪水波,情人眼眸,落下的却是凝着罡风血气的尾音。

    叶宸枫不曾反驳,只是一笑而过。

    窗外云空晴好,天光明媚,莺啼婉转绕芳甸,新黄嫩绿,娇花照水。

    ……

    云渡缘打马勒缰,凝眸眯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古朴城池,石匾之上,两个大字风霜摧袭多年,愈显风骨料峭。

    便是为了这份威严肃穆,母亲与父亲前仆后继双双送命。

    一声叹息,几分无聊,几分怅惘,几分悲切,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愤懑。

    一切都已成了往日云烟,深埋在心底深处,轻易触及不到,只有痛时再能记起,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还有这样一段前尘,刻入骨血,带入黄泉,并非出家立地便能当做不存在的。

    眸中笑意随风飘散,他策马入城,转眼消失在城门之中。

    盛都繁华,早前穿梭而过,入眼不入心,他纵马过西市,过引魂台,过邱林长街,霍然打马。

    眼前巍巍宫城,遮天蔽日的琉璃砖瓦,连绵不绝。

    禁军刀剑在侧,城头竖箭,一身凛冽肃杀,拱卫着高在头顶的皇权,视如信仰,不可侵犯。

    微一勾唇,他慢条斯理收缰,甩蹬下马,视若无睹向前迈去。

    “止步!”

    箭在弦上,一声冷喝,带着铁血杀伐之气,远远传来。

    云渡缘闻言眸光微敛,脚下动作却不曾停顿,一只铜红色金属之物微微一抬,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入。

    霎时间,众人跪地,甲胄之声相闻,黑压压一片。

    那可是虎符,除了传国玉玺之外,象征着最高权势的印章,多少年不曾有人见过了。

    众人目光下,云渡缘步伐如风,一掠之间,竟已消失在众人眼前。

    身后众人方才回身,怔然起身,一片惊呼之声。

    有人低呼道:“还不快去报给太女殿下,驸马爷回来了!”

    “虎符在手,定然无错!快去,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