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磨刀霍霍
“扳倒平川郡守?”高远嘴里重复了一遍,心思一瞬间千变万化,“殿下是要除去此人?”
“他已经不再适合坐在这个位子上,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已是几代变迁,吕信之所以仍能坐稳平川郡守之位,那是因为本王以前需要一个碌碌无为的听话臣子,而如今吕信已经不再忠心,本王也不再需要他的忠心了,你可懂得?”姑苏亦水垂眸浅笑,掠过桌上一杯茶水,深碧浅黄,犹如一弯清泉映山色。
“殿下的意思臣明白,让殿下烦恼的事情臣也甘愿效劳。”高远颔首凝眸,眉心一抹坚毅,志在必得的应道。
“本王还有些人要交给你,他们可是有着大用,你可莫要给本王看丢了。”姑苏亦水侧眸掠了他一眼,徐而抿唇一笑,兀自言道。
“草民定然不负殿下所托,只是不知这些人现在何处?”高远心底存了几分疑惑,不知到底是些什么人,又为何要交到他的手上。
“不急,晚些自然会有人将他们送到你的府上,切记好生看管这些人,本王需要借你之手,由你光明正大的将人带到本王的面前。”姑苏亦水勾唇一弯,带了几分凛冽之意,一字一句缓缓开口道。
……
未时初,大街上一片繁华,人人檐下门前贴红着彩,这新朝初立,一片辉煌欣荣,来往人群言笑晏晏,观之一派安详和乐。
城中高府府内,两辆马车悄无声息的赶出,高远坐在马车内掀开车帘,目光透过窗口环视了眼周遭。
平川城城防已被北地来的士兵替换,正是刚刚交替不久的时候,四处皆有人巡回值守,可以说是任何风吹草动都会逃不过巡查。
“爷,咱们带出来的这些人,什么时候放出去?”前边赶车的车夫侧头回望了一眼,放低了声音开口询问道。
“别心急。”高远咂嘴瞥了他一眼,手中一串红珠不住转动,蹙眉道:“你看不到那些兵将还没查过来吗?再等等,等快过来的时候咱们再放人。”
“那到时候咱们还带人去追吗?”那赶车的咳了一声,讪讪的又问道。
“当然要追,不止如此,还要追的越凶越好,演戏就要要全套的,等到时候你吩咐好下边的人,一定要将人追到云筝将军的面前,千万不能露出马脚。”高远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眸中精光闪烁,笑意深深。
这就是夜王殿下送来的一阵好风啊,借此机会扳倒吕信,这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铁证如山还不是手到擒来,无可非议。
云筝心底不放心平川的巡防,多事之秋总怕生出什么意外,因此他特地亲自带人巡回查看。
“大将军,城中今日并未生出什么事端,还算安稳。”手下兵将扶剑随行一侧,开口禀报道。
“还是不可掉以轻心,昨日查抄几家府邸,难免没有漏网之鱼,若是让他们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事端,可无人担待得起。”云筝心底思虑再三,若非昨日领命查办了不少人,他今日倒也不必亲自出来了。
“是,属下已经命人多加防范了,大将军放心。”
云筝闻言摆了摆手命其退下,目光环视了周围一圈,见不过都是些寻常商贩,买卖者在扯皮,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心底微定,他领人转了个方向接着巡查。
一回头间,只见百米外一辆马车在人群中冲撞了起来,周围百姓瞬间乱了起来,争相躲避。
“去看看。”
云筝眉心微动,心底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向后厉声吩咐道。
兵戈之声划破人群的喧闹,只是还未接近远处的那辆马车,便见其后数道黑影仓皇扑了出来。
随后还有几名身姿矫健的男子穷追不舍。
云筝远远瞧见了动静,面色沉凉,伸手按在了腰间剑柄之上。
巡查的将士反应过来,即刻将百姓隔离开来,刀剑在手去拦扑面而来的黑衣人。
亡命之徒自然出手毒辣,兵将既要费心应付他们,又要顾忌身后的百姓,少不得落了几分下风。
云筝眸光一闪,手中剑已出鞘,飞身加入战局,几番阻截配合将士围堵,终于将人拦了下来。
刀剑加身,那些黑衣人被制服不再有危险性,周围躲藏起来的百姓便悄悄的探出头来,睁大眼睛好奇的大量着这些人。
乖乖的,这看上去就是杀机凛凛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这新皇登基才一天不到,这些人不知又要生出什么是非来。
云筝目光掠过周围人群,人言可畏,这些人不宜多留此地,还是尽快带回去审问的好。
他心底下定主意,方才准备下令,话还未出口,却有人抢先一步挤出人群,站到了中间来。
“大将军!”
“将军且慢,多谢大将军替草民擒到了这些贼子,还请受此一礼。”高远喘了一口气,垂头拱了拱手,掩藏住眸中的一抹笑意。
“你认识这些人?”云筝目光一顿,短暂的停留在了身边黑衣人的身上,继而回眸蹙眉道。
这又是什么圈套?众目睽睽之下,这些人必然是有所图谋,还正好犯在了他的手里。
“回将军,草民确实认得这些人。”高远含笑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云筝一眼。
“是你?”云筝眉心一动,此人不是前些日子先声夺人的高远,夜王殿下还刻意提到过他,怎么今日竟然是他惹出来事端。
“高某有幸,能被大将军记住。”高远恭维一笑,点了点头道。
“下边被擒的这些人,草民确实认得,不止如此,草民还知道他们背后的主谋是谁,知道他们曾做出过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他掷地有声的当着众人面高声喊道,环视了周围一圈兵将与百姓,“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面对眼前云筝叩头道:“大将军,今日您来的正好,捉住了这些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这些人可是在数日前刺杀过夜王殿下的杀手啊!还请大将军主持公道!”
高远跪下的那一刻,云筝心底就已经知道,这一切果然都没有那么简单,只是他怎么却未曾想到这些黑衣人,竟然在数日前行刺过夜王殿下。
高远与夜王,是偶然还是刻意,这一切怕是风雨将至的前奏。
“什么!你说夜王殿下遇刺,是谁给这些畜生的胆子,竟然将主意动到了殿下的头上!”
云筝顺势接了暗锋,冷声一喝,手中剑锋明光一过,刺入了地上。
“此事,还请大将军做主,即刻禀报给夜王殿下,介时是真是假一切自有分晓,也只有殿下在,草民才敢将所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
高远眸中幽光一过,清寒一片,成了,好戏已经开场了,唱到这里就该请出所有人了。
云筝闻言眸光一动,他是当真不知道夜王曾在这里遇刺过,本来还以为一切不过是这高远自导的戏码,照他如今所言,此事竟然是真的,还要劳动夜王出面,看来这里边的内情不少,这一番怕是要大动干戈了。
“来人,将这些人押送京兆府尹,命人好生看管起来。”
云筝扬眉吩咐下去,摆了摆手命人上前。
“拿着这面令牌,去皇宫求见夜王殿下,请她过来一观。”
那名将士接过令牌,马不停蹄的赶忙领命离开。
“多谢大将军肯信草民所言。”高远抬头离地,感激涕零的出言谢道。
“不过是秉公处理罢了,不必如此客气,你是涉及其中的紧要之人,便随本将军一同前去京兆府衙门,等候殿下驾临。”
云筝唇边微微上扬,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客气有距的抬手道。
一行人收场,迅速的赶往了京兆府尹衙门,本来这京兆府尹照理说应该是郡守接手任职,但如今刚刚立国,宫中的认命都还未发出来,因此这便空悬了下来。
……
姑苏亦水接到禀报的时候眸光微动,抿唇似有若无的笑了笑,看来这高远果真已经迫不及待了。
方才交代下去的事情,这便安排好了一切,过来请她去检验成果了。
齐蒙见她站起身来,匆匆命人备好车马,领了浩浩荡荡一群人随行,向京兆府尹衙门赶了过去。
并未花太久的功夫,两盏茶的时间就已经到了堂前。
“参见殿下!”
等候已久的众人俯身行礼,让开中间的位置,各自恭候一旁。
姑苏亦水坐了下来,垂眸扫过众人一眼,抿唇一线殷红,道:“何要紧事?都说出来吧。”
“回禀殿下,草民无心发现了行刺殿下的杀手刺客,人都已经被大将军带人拿下,还请殿下一观真伪。”高远屈膝跪在了堂下,拱手铿锵有力的禀道。
姑苏亦水“哦”了一声,侧眸与他对视了一眼,回眸对着云筝抬了抬手,道:“命人将刺客带上来吧。”
云筝吩咐手下提人,回身拱手面向上首一礼,问道:“不知殿下是何时被人行刺的?为何臣一点消息都没听到?是臣失职,还望殿下恕罪。”
“本王确实不久前被人行刺过,不过当时大将军还未到平川,此事又怎能怪在你的身上呢。”姑苏亦水略一沉眸,面上依旧从容如常,缓缓开口道。
“原来是殿下早先来此遇到的,这平川竟有人心怀叵测已久,刻意查探了殿下的行程消息,丧心病狂的暗中出手,此人真是心狠毒辣之极。”云筝此刻方才联系到历城有内应之事,果然是因为有人走漏了风声,这才给了有心人可趁之机,欲借此机会图谋不轨。
心底沉沉一叹,他只觉心寒不已,能够探听得到夜王消息的人,必然是在历城暗中隐藏已久,想一想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此人确实下手毒辣,若非那日本王侥幸脱身,说不定还真要隧了他的心愿了,真真是狼子野心啊。”姑苏亦水面无表情的笑了笑,眉宇之间没有丝毫温度,显得淡漠而冰冷,令人望之不寒而栗。
说话间的功夫,那被关押的黑衣人已经被带到眼前了。
“就是这些人了,殿下快看看是不是他们狼子野心的冒犯。”高远垂眸冷冷一笑,不动声色的言道。
人是姑苏亦水交给他的,她自然知道不会有错,却当真装作思索的仔细打量了一边的人。
“他们刺杀的时候已是夜里,当时又个个黑纱蒙面,本王哪里看的清楚,如今这些人倒还不敢冒认。”姑苏亦水刻意如此的想了片刻,开口回答道。
“殿下若言极是,不过虽然殿下并不能确定这些人的身份,好在草民却已经问出来了,他们也已经招认了。”高远微微挑唇,掠过一旁带上来的黑衣人,了然于心的回道。
“这些人本来是草民在三日之前的夜里发现的,他们行踪诡秘来去匆匆,臣恰好遇到便命人留心了,事后命人将其捉拿了起来,关在府内拷问。”
“不问不知,这一问才知道撞破了多大的事情,殿下不知草民竟然在这些人的身上发现了郡守府的令牌,大惊之下草民严加拷问,方才得知这些人竟然是奉了郡守大人的命令,出去行刺殿下的。”
“这当真是晴天霹雳,草民着实被吓得不轻,因此战战兢兢的等候机会,却不想还未来得及将他们送给殿下,他们却已经偷跑了,也是多亏了大将军,这才没让他们逍遥法外,也没让幕后之人逍遥法外啊!”
高远声情并茂的讲的绘声绘色,痛心疾首的恰到好处,一番话讲下来天衣无缝,着实是令人刮目相看。
姑苏亦水眸中幽光一闪,继而冷笑了一声,“好一个吕信,他竟然存了豺狼虎豹之心,枉本王还对其那般倚重,当真是个表里不一的畜生。”
“你可有证物,即刻呈上来。”
高远沉沉的点头,自怀中掏出一方令牌,上前双手奉上,言道:“殿下,草民一直将那令牌妥善保管,不曾离开己身,这便是铁证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