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挫其威风

A+A-

    姑苏含烟扯着姑苏子复的衣袖,二人且行且止,嘴皮子也不闲着。

    “你倒是与我去看一看,既然都已经暴露了,又怕什么?大不了你便推到隐凰城头上,万事本座替你来扛,料那姑苏应锦也说不出什么来,你的少主之位绝不会动摇。”她一心想着要他入宫一趟,亲自去见姑苏亦水,虽说那日是她犯了错,不仗义的离开了,可到底也没出什么乱子。

    只是越是如此,她倒反而越是奇怪了起来,为什么五哥得知这些事亦有姑苏子复背后推波助澜后,却依旧毫无动静?

    姑苏亦水越是避而不提,她就越是想要极力促成二人相见。

    “时机未到。”

    姑苏子复只是一蹙眉,袖风一动,顷刻间后退了数步。

    他目光掠过身后忽而出现的属下,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我劝你速速离开。”

    姑苏含烟闻言扬了眉,倨傲的抬了抬下颌,抿唇轻笑,“怎么?三哥这是要与我动粗了?我倒是早便有意,好好的与你较量一番。”

    她冷“哼”了声,漫不经心的侧首,审视的看向他左右暗中跟随之人。

    “六妹妹若当真如此好战,那倒不必将这话放在心上。”姑苏子复眸底一抹灵光乍现,折扇一开,半边红鲤跃然活现。

    “这样也好,想必你也等了这日许久,今日你若能与姑苏应锦一战,力挫群雄,杀出重围,他日隐凰城一池三国,还不是尽然诚服,毕恭毕敬来朝?”

    他意有所指的笑了笑,眉眼见却淡漠非常,不染丝毫喜怒。

    “什么!”姑苏含烟倒退一步,一手抓住十安的手臂站稳,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瞪大秋波。

    “你竟然搬救兵?枉我还如此亲近与你,而你却暗地里不声不响的向姑苏应锦报信,我方才与那绝门老儿一战,正是有机可趁之时,你这岂非是要害我性命?”她着实委屈的跺了跺脚,一抹蛮横无理的娇嗔,眉宇之间却尽是冷煞之气,直渗人心。

    “我若有心害你,岂会如实相告,给你反应的时间?只不过你若还要赖在此处,那几时撞见,丢了性命,倒也怪不得人。”

    姑苏子复轻描淡写的看了眼时辰,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不再理会她的纠缠。

    姑苏含烟眸中神色乱撞,一时百念闪过,拂袖松开了手,看向一旁十安。

    “我们走。”

    她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悻悻的转身。

    十安打量了四下一眼,心念间紧跟着离开。

    姑苏子复略一垂眸,瞥过手中香茗,了然无味的摇头放下,只捧卷一步不离的待在原地,似乎若有所待。

    忽而一叶飞落埃尘,四面无数的暗人同时现身,寂静无声的跪了满地。

    姑苏子复此刻抬眸,方才浅饮了一口杯中茶水,无甚滋味的放下。

    “父亲来的甚快。”

    他平平无奇的赞了一句,这一声“父亲”亦是喊的形如陌路人。

    姑苏应锦腰间一只古朴黄玉,通身一袭青白,斜眉入鬓,一双苍湛眸子,毫无波澜,更不曾在乎面前人的称呼与态度。

    “你来信太晚。”他一针见血,毫无迂回的直指。

    “属下的错,耽搁了父亲大事。”姑苏子复只是一笑而过,起身不深不浅一礼,神色自若不迫。

    “本尊方才去过宫中,她已经不在,你可知情?”姑苏应锦底定于心,却仍是有意一问。

    “绝门。”姑苏子复不疾不徐的开口,眼底一抹微寒。

    他人虽不曾入宫,却并非不料解其中之事,不说手眼通天,只姑苏含烟那里便听到了不少风声,她若此刻离宫,那就只能是为一事,冲着绝门而去。

    姑苏应锦面色寡淡的略一抬首,一手微抬,四里众人齐动。

    “入绝门,带兵戈。”他一字一句言的清晰,摧金裂玉般冷噤。

    姑苏子复眸底一抹幽光,望了面前人一眼。

    “父亲知道绝门所在?”

    绝门不与世人互通已久,隐凰城尽然亦是如此,但好歹是有根有源的一座城池,而绝门隐于山野之间,寻常不曾得见。

    “绝门门主霍荆子与我多年前曾有一战,如今已有数十年,若不登门拜访,岂非让他误会,自认能做独步天下的第一人?”

    姑苏应锦略一勾唇,微扬弧度尤若刀锋,眉宇间自有凛然自矜。

    数十年前不分胜负,那时霍荆子已是年逾半百,这人自持身份,有极好颜面,被一晚辈后生平分秋色,多少年想必都要郁气凝结。

    “父亲何故前往?”姑苏子复心有所想,故有一问。

    “观吾儿如何挫其威风。”

    姑苏应锦心情不差的动了动衣袖,一句话落地,人便如风入雾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绝门早就需要一个教训,它与隐凰城斗了几百年,至今为止怕是还要自诩第一,却不知好生思考一下,为何这些年来,隐凰城早便能够独掌一方,随心所欲,而它却只能够从龙伴驾,屈居旁人之下。

    这其中到底差在了哪里,这些人早便该睁大双眼好好的看清楚了!

    姑苏子复神色微动,眼见着这几日寸步不离周身的暗人皆已跟随而去,心念一动,便也跟了上去。

    他倒也好奇,绝门到底有何厉害之处,那门主有能有几分本事,数十年前与姑苏应锦二人平分秋色,到如今又是谁能技高一筹?

    ……

    骤雨未降,狂风大作,乌云蔽日,一片沙尘喧嚣,直挡了人周围视线,拖人后腿。

    姑苏亦水力战秋辞,想要从其口中获得些东西,却不料此人口风确实异样的紧,任凭刀剑加身,酷刑严打,半分消息也问不出来,对于当日叶宸枫至绝门期间发生之事,更是绝口不提。

    她找不出结果,倒也没有极力逼问他,只将目标转到了邬临身上。

    对付秋辞之时,她趁着攻其不备,以十八司隐卫埋伏设计,废了一番周章,却并未受什么重伤的拿下了此人,可谓是出乎意料之外。

    只是邬临不同此人,他生性狡诈多疑,若仅靠这她以身为饵,绝门十八司的埋伏,生擒他的几率微乎渺茫。

    但好在的是,她如今已经有了功力傍身,这几日亦曾勤加练功,精益求精的严苛训练,若要与其一战,趁机偷袭,倒也能够一试。

    雨珠儿砸在脸上的时候,姑苏亦水当真是如同水里火里来往了一趟,生死来回一遭,蜕了一层皮。

    指尖发颤的松开握剑的手,她千辛万苦一番折腾,总算得到了绝门所在位置,从带上宿衣与十八司出动,到迎面闯上绝门老巢,一切不多不少正是一个时辰的功夫。

    这绝门之外有护山大阵,入了山的大门外还有机关陷阱,不识深浅的人,稍有不慎就是一命归西。

    她并不算精通这些,只不过十八司中的人多年跟随在叶宸枫身侧,对于绝门也算有些了解,加之通晓这些奇门异术,是以到摸到了山门,倒也没有耗费多久的功夫。

    童子猖獗,弟子狂妄,绝门中最大的弱点便是目无下尘,那些个人仗着她身有数伤,又是一介女流,便不肯抬眼正视,时时刻刻的蔑然嘲讽,到战作一团的时候,反成了致命的缺点。

    姑苏亦水身负着伤,与邬临一战尚且未曾恢复如初,不便与这些个虾兵蟹将多做纠缠,便将此处交于十八司应付,只带了数十人与宿衣,挟着邬临与秋辞二人,直奔了主人而去。

    这绝门门主是何脾性她不知道,可从这些个弟子身上,也能窥出一二,少不了也是倨傲自负,目无下尘。

    “你莫要得意,仅凭着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若不是仗着人多势众偷袭,连老夫都不是对手,如今这样不自量力的挑战门主,简直是狂妄的可笑!自寻死路!”

    邬临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依旧面不改色的轻蔑“嗤”笑,对于这些个只当做乌合之众看待。

    不是他夸下海口,若不是陛下的隐卫十八司,这女子连绝门山门都难以进的来,一踏入护山大阵便在无生机可言,就连今早的落败,也是因他双拳难敌四手,她不过是投机取巧,胜在以多欺少罢了。

    可如今身在绝门,那就该是另一种情形了,毕竟此地是绝门地盘,若论人多势众,十八司就算是倾巢而出,只要不动大军,也休想轻易攻破此处防线。

    绝门弟子多年修炼,为的就是一展拳脚的今日,她想要见到绝门的面,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无知者无畏,我劝你尽快松开我二人,等到紧要之时,也好留个全尸,不然若是等到穷途末路,无路可走的时候,有门主与千千万万绝门弟子在,只怕也一样奈何不了我们二人。”

    秋辞此刻但是与他异样的齐心合力,众志成城,二人皆是一副嘲弄嘴角,毫无忐忑之意,相反的因为来到了绝门,仗着人多地熟,有恃无恐的放肆举止了起来。

    “是吗?”姑苏亦水不冷不热一勾唇,目光冷冷扫过二人有恃无恐的神情一眼,睥睨之下,霜寒之意更甚。

    “若当真如此,我又何必等到奈何不得你们的时候?”

    她手中湛血剑出鞘,替过了宿衣的剑,一把架在邬临颈上。

    扫过已然近在咫尺的门主住处,她伸手点了手下人质的几处大穴,封锁了他的经脉。

    “你做什么!”邬临大惊失色,态度骤然变化,一张脸惨白如纸。

    姑苏亦水眼底清冷笑意一闪而逝,上前抵着他前进数步,“那就要劳烦邬长老替我好好的喊一喊门,若是你不能打动门主出来一趟,那就要看到底这剑够不够锋利,能不能取人性命的了。”

    “狠毒的小女子,你休想!”

    邬临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冷“呸”了一声,一口吐出喉中腥甜,殷红血液染脏了发须。

    他一辈子争强好胜,在人前从未如此狼狈失态过,更何况这里还是绝门,有着他手下成百上千的弟子门徒,一旦他做下此等之事,那叫他此后颜面何存?就算是砍他一刀,也好过于逼他在此大喊求救。

    姑苏亦水毫不客气的收下了他的赞扬,颇不满意他的回应与表现,冷冷拧了眉。

    “霍门主,我等千里迢迢送来大礼,特此贺你命不久矣,早日西去。”

    “请验!”

    她二字出口的同时,湛血剑红光大作,风卷残红一般扫过面前。

    一只手臂坠地,断面切口整齐,干脆利落的手法。

    邬临咬牙冷汗淋漓,待迟来的疼痛席卷全身,终于忍不住凄惨高喝一声,直吼得整座山峰似乎都要抖上一抖!

    高音凄厉颤抖的直戳人耳,姑苏亦水面不改色的看向身前寂静高阁。

    她神色毫不动摇的又是一剑,只在原本的伤口上再下一次手,一片血肉随着接踵而至的凄喝坠入尘埃。

    邬临承受不住的抱臂痛苦抽搐,只能够凭借着残存的意志力,支撑住自己不去放弃挣扎,完好的另一只手不断的挣扎在血土之中,一身的狼狈不堪。

    秋辞远远的看的心惊胆战,他并不害怕这样的疼痛,而是畏惧于这样惨无人性的折磨。

    他自认也算意志坚定,只不过是有些贪欲难消,又不肯自降身份在众人面前失去颜面。

    就连邬临那老小子都没有同意的他们提出的馊主意,势死不去做敌人手中的传话筒,宁愿疼的昏死过去,也不肯开口祈求门主现身,他又怎么能够输给他!

    其实他对于绝门倒也没什么独特的情感,只是在此地经营多年,不想这么多年的心血与努力白费。

    磨牙切齿的一阵,他目光游移不定的在周围穿梭,心中早便密切注意到了阁外的大阵。

    门主一旦闭关修炼,这阵法就会启动,只不过谁也不知道这阵法的厉害之处,也不知能不能成功阻拦得住十八司的隐卫们,助他成功脱身。

    “你就算是折磨死他,我们也是说服不动门主的。”

    他咬牙切齿的冷盯了姑苏亦水一眼,不屑一顾的抬起头,眼底幽光明灭,心中另有算计,试想着要如何引她入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