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面对贾敬的叹服,贾赦颇有窃据要津之感。不过他也是烧瓷多年,倒是回炉重造了一次,因此起火药配比这回事,也是头头是道。
两人在书房旁边的耳房里叨叨咕咕,直到文墨回来,贾赦才搁下头的事情出了屋子。一听文墨的回禀,他的脸比火药还黑。
敢情这些人都出息了,才在朝堂上听到点风声,就给那几家的孩子套麻袋。幸好牛斌的人扫尾干净,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好意他领,这人情还真是难还。贾赦站在案前,敲击着檀木案,“我知晓了,你去给牛大爷带个话。”
文墨附耳过来,听的连连点头。
待他出了门子,贾赦眉间依旧有化不开结。好在没让他多等,用过夕食没多久,贾代善便一身酒气来找他。
父子并着贾敬在书房相谈,贾代善狠狠灌了口凉茶,这才咬牙切齿道:“那卜御史真不是个东西,打量着攀上杨家,我们就不敢拿他怎么着了。”
贾赦和贾敬对视一眼,瞬间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你们莫怕,都等着罢,这次不把这几人收拾了,往后咱们家还怎么立足。”贾代善捏着顶绿翡翠十八子,握的吱吱响。
贾赦挺心疼那满绿的串,转接了过来,给他换上两核桃,“卜御史不足为惧。怕的是吴家和杨家几家联合,好在这次曾御提早送了消息,否则还真是措不及。”
此次弹劾起来还是吴家被下了面子,联合几家同苏掌院那边做局。目的,废掉贾家三代一个算一个。可他们没想到曾御史反水,更没料到帝王的态度,反倒让贾赦因祸得福。
“你弟弟那边,是时候该教起来了。”至于儿子的同窗,想借着大儿子几本注释找出错处。贾代善已经想好,是时候该用起来了。
贾赦一愣,不知道怎么和贾代善。贾政念书的态度完全没问题,完全算的上用功刻苦。可是到实践,实在惨不忍睹。这话他这个做兄长能么,不能啊,沉默是金。
大儿子消极的态度贾代善早有预料,没想到连侄子也,他叹口气,“我这个做老子没考过科举,不太明白。你们两个作为兄长,同我。”
贾政上国子监之前在族学,后来金陵族学改了规矩,京里的规矩才慢慢跟着改动。贾家族学不是没有大儒,可硬生生就把贾政教成老儒,贾代善这个做老子的也很难理解。毕竟这两年族学不下百人,举人虽少,但秀才却不下十来个。还有一些都各自有谋生去处,据厮所述,还都学的不错,在外也是佼佼者。怎么儿子身为嫡枝,比起来不如旁支。
贾敬倒是明白,在他没有受家主教育之前,比贾政也好不了多少。但这事还真轮不到隔房的他来管,毕竟长幼有序,他若多了,大堂弟如何自处。
“老爷若是不放心,找几个清客先生教教他为人处世,莫要被人蒙骗便是。实在不成,将来恩荫入仕也使得。”他和贾政接触实在太少,这办法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了。当然,听不听的,贾赦可管不住。
才一听贾赦的话,贾代善差点没把盘的乌黑油亮的核桃砸过去。毕竟他才是三品官,估摸这几年还升不上去,恩荫给儿子,要么从八品,要么正九品。他仔细想想,又觉的大儿子不是那种不靠谱的,反思过来惊喜道:“你就是看好为父还能往上升。”
“家里还有个侯爵,他才多大岁数,还早着呢。”贾赦忍不住想翻白眼,要是他是贾政,当什么官,还不如借着老子名头到处逍遥。不定到时候还能混个老儒当当,这日子岂不美哉。
“你的也对。”贾代善总算把愁苦解开了。大儿子能干,儿子废一点也不算什么。
贾政的事情解决,接下来便完善报仇大计,又将今年的计划列了一遍。贾代善无事一身轻,扭头回了后院流连花丛。天色已晚,贾敬也跟着告辞。
不知道贾代善收到了什么消息,动作加快了许多。清闲如翰林,贾赦也知道近日朝堂很热闹。
四月中,皇后诞下一名皇子,不过几日皇后崩。
无论是迁怒还是证据确凿,贾代善出快准狠,被惦记上的官员,罚的罚,贬的贬,无一幸免。
停灵第七天,朝议立太子。在这个当口下,后宫吴妃娘娘早产诞下一名健康的皇子。
原本不复杂的事情,开始慢慢变味。从前朝到后宫,从庶民到学子,纷纷观望。对于吴家来,立太子一事成行,无异于从天堂到泥沼。吴杨两家因为贾家搭起的草台班子,还未正式结盟,转眼分奔离析。
实质上,对于两不靠的贾家和众勋贵来,选不选都没区别。反正和这两家都尿不到一个壶里,何况还和两家有仇。
立太子之事还未有定论,清闲的翰林便开始忙活起来。皇帝每日都要召集众多翰林官员进宫讲读,从三皇五帝至秦汉隋唐前朝,连篇离不开储君二字。
一开始贾赦只是在后排随大流,慢慢的,他便发现,帝王立太子之心已无更改。他很犹豫,眼前实在算是一个好会,但是纵观列朝,太子多数都没有好下场。而被打上太子烙印,抽身之难可以想见。
贾家实在没必要淌这趟浑水。不过他可以和贾代善商量,在立太子一事上,不功不过足矣。
立太子一事艰难,并非吴家拦路虎,而是太子太过年幼。如寻常人家,还得五岁之后才入族谱。吴家便借此会,大书特书。
贾家就在种情况下,将薛家和莱州铜矿一事上奏。此事贾家并未大包大揽,只在密折上轻描淡写贾家用处,反而着重薛家和孙家的功用。
皇帝近日被朝堂闹的狠了,不想竟有如此惊喜,当下招来贾代善细问。
眼下正是敏感时,皇宫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贾代善反而出其不意,将贾赦推到了台前。
这也是父子俩人有意之举,父子同朝为官本就是众人眼中钉,以其藏着缩着,不如早点冒头。只要在帝王面前留下印象,往后也好晋升。
此事本就是贾赦牵头,起来倒比贾代善还要详尽。只是将贾家的作用敛去大半,让孙玉枝和薛家领了大半八成功用。
近几年只广州一个口岸,白银大量流入,促使银贬价厉害。相反,铜矿稀少运输艰难,物以稀为贵。民间缺铜,供不应求,销钱为器有利可图。私铸屡禁不止,户部工部为铸钱愁白了头。
皇帝也不知信没信贾家的辞,但发现铜矿这种事,一旦坐实,简直是意外之喜,“此事,不仅薛家有功,贾翰林亦是功不可没。”
“微臣不敢领功。”贾赦想起差不多绝户的孙家,着重提了此事,其他的一概不管。
薛家折子上只写到铜矿证据确凿,却没写存量。饶是如此,皇帝亦然欣喜,待看贾家两父子更觉顺眼。只想着赏点什么,却想起前些日子才升了贾赦官职,倒是为难。
刚好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联袂而来,皇帝索性将事情先放到一边,同他们商量起开采之事。贾赦将知道的复诉一遍,同贾代善功成身退。
估计不日薛家家主就会进京,至于孙玉枝,皇帝应会召见,或者赏赐点什么。看着贾代善有些肉疼的样子,贾赦扫视左右才笑道:“老爷,咱们家吃不下这些东西。”
贾代善一凛,无奈道:“想哪里去,你老爷我不是那样的人。薛家,倒是占便宜了。”
不是薛家也不会是他们贾家。史家也不行,牛家更不行。王家倒是可以,就是远了些。贾赦摇头,将这些抛诸脑后,“细数起来,王家能分一杯羹。其他人,也不合适。”
空旷的四周,贾代善也没了顾忌,“路子窄啊。”他哀叹,这事如果换做孟家钱家,完全可以自己吃下。
“老爷何愁。”贾赦不在意的拍拍袖子,边走边道:“儿子还有一场富贵,老爷若是去了那处,旁人一星半点都分不走。就是不知道老爷,当得如此大功。”
“臭子。”贾代善忍不住敲了一下,复又想起儿子的话来。
贾赦也不打搅他,心里却不那么乐观。盛极必衰,他想要的做的事,不找人一起分功,只会功高震主。而那些合作的人,又岂能完全信任。所以当初选择薛家,不就是因为薛家好控制么。
“想甚,快回衙去。你老子我,升官还指不到你。”贾代善的猜想也不过一瞬。他有自己的骄傲,建功立业完全靠儿子像什么话。
两人分道各自回衙,才一坐下,那黄晟趁着众人注意悄悄挪了一寸,将陆羽的茶经递给贾赦。他打眼一看,摆摆。这种事岂能和众人宣之于口,就是等着工部落成,那也是秘密。
黄晟知道贾赦这人嘴巴严实,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却又和他起近日苏掌院的举动。声音虽,围着他们两人四周的同僚肯定也能听见。好在这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左不过是上下串联,主张立太子罢了。
储君之事,贾赦从来没表明过态度。有人旁敲侧击,询问荣宁立场,贾敬和他一般,同样闭口不言。倒是高珽和姜简几人,对储君之事颇为赞成。
这种态度也是大多士子的写照。可贾家不同,老爷子还是国公,爵位上已经不可再争,何必搀和。
贾家的态度,也是其他几家的态度。吴家,实在是负隅顽抗。
一致对过口风,贾家两兄弟便清闲起来。任谁项,岿然不动。
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不明显,但两人似乎被孤立了。贾赦无所谓,已经变成炼金达人的贾敬更加不在意。对此,半点影响也无。
却不想,贾家这边不曾动心,倒是史家有点坐不住。贾赦才同贾敬两人出了翰林院,就远远看见史照领着几人在等着。
贾敬上前打过招呼,明显史照有话要便先行一步。
“舅舅为何而来,不等我上门去。”贾赦邀史照上车,人来人往的翰林院不是话的地界。
史照不禁赞叹外甥风度,读书人就是他娘的好看。咂咂嘴,他跟着贾赦上车,直接道:“你表哥的事,我还没谢过。”
婆媳是天敌,史鐤夹在俩人中间补药没少吃,谁料到加上后院姨娘的补药,三样积累变成慢性毒药。如果不是坚持让卢老在史家呆上半旬,大概再过几年,表兄的五脏六腑衰弱,到时候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卢老断症不敢和史鐤,把情况一五一十告诉贾赦。
贾赦也犹豫了许久,才让卢老据实回禀。不知史鐤怎么想的,让他瞒下来。他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千金一诺,答应过的事,他从来不会反悔。面对着舅舅,他只好温吞一笑,“都是表兄弟,我也盼着他好。”
外甥学问高,问几句总没错。史照鼓足勇气,诚心向外甥请教:“立太子一事,外甥你怎么看。”
实在的,甭管以后太子如何,现在赞成立太子完全没问题。不定领头赞成的还能加功进爵,但史家又不同,舅舅可是还领兵的主。
“有谁撺掇舅舅。”
听着外甥的意思,好似不大赞成。史照挠挠胡子,挑眉:“不可行。”
“舅舅何必挑头,这功,咱们几家都不能吃。除非圣上示意,方可寸进。”这两年皇帝不是段雷霆,却也有一不二的架势。如非圣上示意,功勋之家已少有冒头。
“也罢了。”史照满心失望。家里儿子多了,一个爵位不够分,不上战场争点功怎么那么难。
“现下不是好时,自有人出头。表兄弟几个还,不急一时。”贾赦对史照的心思还算拿捏得当,“不过这提议之人,怕是不堪大用了。”
哎,史照颇为羞愧的低头,“倒不是甚幕僚,是我座下的将。”
“军师呢。”
“军师近日去京郊避暑了。”
贾赦:
老舅你赢了。
“舅舅,咱们不怕耽误时辰。”贾赦循循善诱,和他举例明狗头军师的危害。何况史家真不缺一匹马,来回跑一趟京郊真不是什么大事。
史照自知犯蠢,好在是外甥面前,面子什么的,也就算了。一路上乖乖听着外甥课堂,比排兵布阵还上心。
面对这样的舅舅,贾赦觉的这是比贾政还要操心的存在。幸好史家还有个快入仕的史鐤,那是个通透人。
甥舅两人到了贾府,贾赦带着史照去给老爷子老太太请安,又在梨香院安排了一桌席面。
贾源挺喜欢史照的,若不是膝下没有嫡女,估摸着都能不顾换亲的名声,将史照招为女婿。亲家和女婿终归不同,却不妨碍他欣赏史照。
估摸着这就是惺惺相惜。
两人同为将领,喝起酒来也特别豪放,若不是贾赦在一旁看着,两人非得趴下不可。
一顿饭吃到了贾代善回家还没结束,他们两人还在着边疆风貌,轱辘转的话来回,似乎真的喝高了。
等到月儿高挂,老爷子真迷糊过去。贾赦亲自将史照送上马车,看着仆人妥帖照顾,这才安心回府。
这一夜贾赦睡的并不踏实,明明院里没有养猫,却听了半夜猫叫。隔天他一脸憔悴上朝,惹的同僚猜测不已。若不是他年纪,什么红袖添香的名声大概也能盖到他头上。他这正一脑门子官司,熬到了午食预备伏案补眠,喋喋不休的苏掌院又出现了。
这几日立储动员,让贾赦不寒而栗想起了安利的传,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翰林院就是比之还恐怖的存在。
幸运的是,苏掌院才清了嗓子,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高团领着两个黄门一脸和气走了进来,拱道:“贾侍读有请。”
来不及揣摩圣意,贾赦快步跟上高团。圣上召见,迟了也要吃罪。众人都不敢耽搁,他上了一顶轿到宫门口停下。复又步行至乾清宫殿外,静等召见。
没让贾赦久等,太监有传,这才低着头跨入门槛,跪拜行礼。
皇帝上拿着画轴,好一会儿才叫起身,“听爱卿擅画,可真。”
“回圣上,臣不擅山水写意,倒类工笔写实。”贾赦不知皇帝是何用意,却不敢大包大揽。虽然这几年再忙也没落下,但比起宫廷画师的山水图可差远了。
“爱卿谦虚了。”皇帝拿着贾赦给别人的画像,细细端详,“朕要你画一幅人像,十日为限,可?”
明是问句,实则半点反驳都不能,这就是帝王。
贾赦心里有猜测,“微臣斗胆。”
“是朕的皇后。”皇帝淡淡的道。
贾赦没想到一猜即中,只能硬着头皮道:“微臣定不负圣意,却不知圣上可回答微臣一问。”
“你胆子倒大,罢。”皇帝神色不变。
他又没见过皇后长什么样,怎么画。贾赦不得不硬着头皮问起皇后长相,更多的是,在皇帝心中,皇后的长相。
皇帝描述的很慢,很细,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贾赦一直不漏将内容记下,这才跟着高团悄声退下。从翰林到皇宫,从皇宫到翰林,他摇身一变,从饱学之士的状元郎变成画匠。
且不提翰林院的人是眼红还是嘲笑,他已经进入画师模式。要知道,这画师做不好,可能他的仕途会更不好。
十日之期,时间太短。
贾赦还不曾着急,无笙就从京郊赶了回来,牛斌几人先无笙一步,连帖子也不递就冲到了贾府。
“要不咱们去钱家拜访拜访,不是侄儿像姑,外甥像舅,看清楚了总没错。”牛斌提了个靠谱建议。
柳谧从包袱皮里拿出几卷画轴,“这是钱家几个的画像。”女人画像也就罢了,他上还是男人画像,丢死人了。
侯沧倒是好奇,柳谧这画像哪来的。这会不是逼问的时候,也就歇了心思。
金家是太后的娘家,金晖倒是见过皇后的,因此描述的很细。
贾赦将这些一一记下,拱道:“让你们费心了。”
“还是我的不是。”金晖颇为歉意道:“我家妹见过你的话,传给了宗室郡主,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宫里。”
“既成事实,前因如何倒是其次。”贾赦并不是很乐观,特别是在几个皇后贴身宫女口述之后,更不乐观。人有千面,但长相这东西,总不至于有差距。可偏偏皇帝的和宫女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众人理解贾赦的难处,只好生劝他,又道:“你若缺了哪样画料,千万开口,兄弟们给你寻来。”
“不必挂心,是好是坏,听天由命罢。”这里头唯一还算擅画的是金晖,故此贾赦送走众人,唯独留下金晖,将描绘的轮廓拿给金晖细看。
金晖讶异,这还真是写实,“贾兄见过皇后?”
“不曾。”贾赦摇摇头。
“今见了你的初稿,我的心倒是放下了一些。”金晖真心为贾赦高兴,若没有差错,至少无功无过。
贾赦得到金晖的肯定,心里有了点底,下笔也更自信了些。
时间匆匆而过,贾赦为皇后画像的事传遍朝野。十日之期未到,沈家就送来了一管卷轴。
贾赦认得,这是沈家姑娘的笔触。他搁下蟹爪,揉着眼睛拿起放大镜细细观摩,却没打算拿她这幅画交差。欺君的罪名谁也担不起,而且,看着渐成的画作,他还是有点自信的。
第十日,贾赦亲将未装裱的画装进檀木筒,依旧在乾清宫,上呈圣上。
高团心翼翼将绢布摊开,冷不住倒吸了口气,这他赶紧退后一步,微微颤颤道:“圣上。”
“你这奴才,何事大惊怪。”皇帝打眼看去,忍不住上前一步,宛如在世之貌,越加鲜活。想起皇后种种,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时间殿内悄声无息,贾赦低着头盯着御案云纹,漫无目的的数数。句实在话,先皇后的长相,并非绝色倾城,不过从未婚妻的画像可以看出,一国之母的气势不作假。
皇后陪着皇帝从潜邸到皇宫,两人一路互相扶持,还为他生了第一个皇子。不管从前如何,死了的人只会美化。
皇帝看着画像,几次伤心不已,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贾卿画技登峰,可要何赏赐。”
“微臣有一请求。”贾赦可不知道客气,这十天连夜作画,他都快神经质了,求点东西完全不过分。
皇帝倒是稀奇,这人倒是半点不谦虚,“那你。”
“臣想一览皇家藏书,再回家中歇上几日。”翰林的书难得,皇家藏书更难得,贾赦得把握住会,多看几本,多抄几本,再补上失去睡眠。
“准了。”皇帝颇感讶异,这年头还有赏送不出去的,他又问:“就这,爱卿不要点别的。”
“阅得藏书已是天恩,微臣再无所求。”贾赦对金银财宝还真没执念,其他东西他也不能求,这个最稳妥。
长的好,出身又好,画技不俗,博学多才。虽然脸色严肃了些,为人倒也实在。皇帝对贾赦的印象不免又好了一些,赏赐起物件也没吝啬,倒是让贾赦发了一笔。
从宫里出来,贾赦领着一列黄门回贾府接圣旨摆香案。
贾老太太连日战战兢兢,送走黄门忍不住喜极而泣,半抱着贾赦不松,连声念佛。
一群人劝了一回还没劝住,隔壁宁府的太太也跟着哭上了。
从外头匆匆赶回来的贾源,还没看二门上的乱象,提着个鱼篓子站在角门笑呵呵的对两位老友道:“今儿咱们吃炸溪鱼下酒,如何。”
贾老太太听到通传这才收了泪,转道回上房安排起来。
贾赦叮嘱过丫鬟,也没来得及将官服换下,便大步流星往大门口去。来人可都是老长辈,丝毫怠慢不得,让人久等那就失礼数了。
贾赦这边如飞奔,贾源却慢悠悠的同老友吹嘘,惹的几个老人恨不得揍他一顿消气。起来眼红,谁让自家儿孙不争气,想显摆都找不到现成的。
作者有话要: killme
000字,让我狗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