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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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下,怎么可能停下。

    “外面的事有我,倒累的暳儿跟我一起操心。”

    贾赦拍拍妻子肩膀,“不了,继续念,那孩子最近问题越来越多,我都快答不上来了。”

    “你也理他,孩子也没个正行,敷衍敷衍就是了,何必那么幸苦。”

    儿子总是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偏偏丈夫都能解答,而且有理有据,只是不让儿子往外。

    沈暳有时候真觉的丈夫无所不能,先生请来都显多余,他难道不比旁人博学。这些也只能想想罢了,丈夫那么忙哪能抽出这个空。

    贾赦摇摇头,“孩好问是正常的,咱们就是孩子的一面镜子,不可随意敷衍。也是他依赖咱们才肯向咱们开口,你看其他家的,孩子少也就罢了,多了的,奶娘比父母还亲。我没空闲没法子,有空闲总要言传身教。先生学问再好,和咱们家的情况到底不一样有些东西,普通的先生教不了。”

    想想也是这个理,沈暳点头,“累的也是你,倒是我一直发牢骚。罢了罢了,你高兴就好。儿子吃老子天经地义,我替你不平个什么劲儿。”

    “暳儿是心疼为夫了,那明儿给我熬一道好汤补补。”

    贾赦哈哈大笑,揽着妻子往榻上一趟,“别担心我忙不过来,趁着还年轻不多做点事儿,等以后老了精力不济,到时候想做也枉然。”

    “那也不能这样没日没夜,你忙的过来吗。”

    沈暳气的忍不住锤他。

    “知道知道了,还不承认心疼为夫,嗯。”

    贾赦亲着妻子柔软的发丝,眼里闪过一丝凝重。

    再累,该解决的还得解决。

    这日,府衙文书以上的众人都聚集在衙门的办公厅。

    “贺同知,州判,您看”

    被问到的两人笑而不语,其实谁也不知道知府是什么意思。

    没一会儿,学正和几个教谕也纷纷走了进来。

    这一动作更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都到齐了”

    贾赦带着几个知县踏进门槛,“今日所为何事想必大家也猜到了,俗话一人计短,正好大家一道商量。”他完看看众人表情,“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开始吧。”

    众人目目相觑,一时不知从何起。

    曹每笑着上前分发册子,“几位先看看,有不合适的尽管提出来。”

    一刻钟两刻钟,转眼半个时辰过去,还是没人开口。

    搞教育办官学是没问题,可是这倾尽所有的架势,是不是太过了。

    众人心中各有打算,但都见识过知府的段,谁都不是傻子,更不会在此时出头。何况,办学是大好事,若是断然拒绝,这可是天大的罪过,谁敢担这个罪责。

    “都没话,那就这么办吧。”贾赦张开眼看着众人。

    “这不妥啊老父台。不在下县临近的几个村子建一所学堂要多少花费,光是由福州府所有先生每年束脩由各个县城摊派一半,这就得多少银子。还有下面的人,又有几人愿意花大价钱入学。半大子做活可帮补家里不少进项,只怕白白盖了学堂都没人肯进学。”

    “你们也和章知县一样的想法,嗯。”

    贾赦挑眉,这些人的想法他不是不知道,不就怕麻烦。

    认真算一笔账,除了基础设施由官府出,各个县城再出一块减免赋税的良田由学子自行种植口粮,纸笔先由木板代替。算一算,除了承担各县教书先生的束脩,真不必花费多少。

    何况就连基础设施都有地方找补。

    那些富户知道消息早就迫不及待,只是贾赦还不肯答应罢了。

    这时代一个村子出一位进士就要受全村的恩惠,万一哪天当官了,这些人可能就是拖累。能让朝廷出钱,拖累少也能多干点实事。

    “章知县的不对,上面都写了,每年由新晋举人轮流前往各县。这些举人不光可以温故知新,还能博个好名声,束脩并不会如何高。”李年起身向众人拱,“更别那些愿意向学的孩子,我告诉你,只要这学堂一开,别怕没人肯来,就怕挤不下地方才是。”

    “你强词夺理。”

    章知县羞红脸梗着脖子,好好当知府不好,非要搞那么多事情,嫌弃银两多了没地儿花。

    “李州判的是,是我等欠考虑。”

    众人一看知府脸色就要不好,赶紧随着李年的话附和。

    不附和不行啊,实在是被知府吓怕了,当初那些阳奉阴违的同僚都去哪儿了,丢官的丢官,贬官的贬官。那位谁以前是知县,现在和主簿掉了个个,这让他们上哪儿理去。

    “那我就静等各位佳音了,此事也有劳几位教授多多兼顾,教书育人,所选先生人品为重中之重。”贾赦起身拱,又笑道:“也都坐一下午了,请各位移步。”

    “多谢知府体恤。”

    底下人甭管怎么想,难得吃知府一顿饭,怎么也得露出笑摸样接着。

    只是大家都有志一同离章知县远了点。

    “李先生,我担心啊。”

    贾赦边走边低声和李年心里话,“事情看似顺利,底下不服的人大有人在,一旦有人出坏事,事情只会千难万难。还有上头”他没有往深了。

    皇帝希望平民百姓全部认字,那是不可能的。

    一旦有人做文章,他这个官位坐不稳不,宁荣两府都要跟着吃挂落。

    但是他还是选择做了,前途堪忧啊。

    “知府不必担心下面,卑职为官多年,总有一些办法。”

    李年露出狠色,却隐约有点明白上官的担忧,“不如和总督谈谈那位可是个爱戴帽子的上官。”

    “让我想想办法。”

    贾赦拍拍李先生的肩膀,看着不肯入座的众人笑道:“今日不分大,各位随意便是,酒管够。”

    “老父台体恤。”众人齐声道

    “可不是老父台体恤,要不是他,你如今还在玩泥巴。”陈老汉咳嗽一声,从水缸里舀水漱口,他指着大山的方向道:“咱们翠平村占了大便宜,第一所学堂就盖在咱们村边上,要不然老子肯让你去念书。”

    “阿爹,再不快点咱们要迟了。”

    陈河整理着上的背篓,又往里头压了压,“二叔卯时就要赶车,再拖上一会儿到了晚上也到不了府城。”

    “知道了,你和你娘一个样,都是急性子。”

    陈老汉哈了口气搓搓,随意用袖子抹了把脸就当擦干净,继续唠叨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看该来的运道,急的来?该我们的,跑不了。”

    “唉,孩他爹你们先等等。”

    陈老汉的妻子唐氏背着竹篓子咚咚跑下楼梯,“这些你给带上,给老父母送去。”

    人还没走近,陈老汉就闻到香味了,“老婆子,这不是要拿去卖的,你可是晒了一年多,就等换点银子好多年。”

    “卖什么卖,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老父母出力,咱们娃子什么时候才能识字。”唐氏叉腰戳戳丈夫的臂,“不是村里头都要给知县送东西,你送一坛子米酒尽够了,其他都给知府送去,那才是咱们家天大的恩人。没听等日后娃子识字也可以送去府城学账房木工,啥都能学,还包吃住给银钱。你也不想想,就算现在村里都在弄菌包,这东西和山里长的味不一样。听老父母还是京城来的,咱们家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这个好,今年日头充足,香的很,想必老父台能多吃一点。”

    虽然现在菇子多,真正贵价的还是老妻里这些山里出来的。

    陈老汉用称了称,好家伙,得有快三斤能换一两多银子。

    “这时候二两银子都未必换得来。”

    唐氏得意挑眉,“你可别卖了,都给老父母送去。要不是今年野鸡子不多,凑不出一个蛋架,加上这些个更体面。”

    “你你舍得。”

    陈老汉咽咽口水,“不不是,咱们这些冬笋干也是拣最嫩的,尽够了。这些卖了换点银子给你和娃儿添件新衣裳不好。还有大妮那边,她这些年日子也不好过。”

    “瞎操心什么,我都打算着呢。我跟你啊,你最好给老老实实送去,要是敢私藏,儿子你回来告诉我,看我和你爹有完没完。”唐氏里掌着钱又能来钱,因此底气特别足,她都想好了,来年叫女儿回来帮发菇子,怎么着也能赚口吃的。

    “行行,就依你。”陈老汉无话可,现在谁不念着老父台的好。

    “娘你错了,这是皇恩浩荡,不关知府一人的事。”自从听过先生的话,陈河明理了许多,他知道这些来之不易,因此这一言论也是万万要不得的。

    “娃子的对,对外都得这么,听到没老头子。”

    唐氏常年干活的又是用力一拍丈夫,虽然儿子这么,大家心里都门清,什么皇帝不皇帝的,往年可没这么好过。

    “走了走了。”

    陈老汉在儿子面前丢了脸面,干咳一声拉着儿子就要往外走,太丢面了。

    陈河在后头抿嘴笑,也不敢笑出声。

    “阿弟来了,哟,这都什么,这么多。”陈老汉的哥哥陈启平接着一点月光往侄子身上瞧,他跳下牛车上前道:“怎么让孩子担恁多物件,他都是读书人了,那不得讲点仪态。”

    “叔,我不打紧,大哥今儿个怎么没来。”陈河拒绝了老叔的帮忙,快步的往车子走,回头还道:“我也不是什么读书人,就是想学几个大字,往后别被人骗了就行。”

    “这话也对。”陈启平抽着水烟,半晌才道:“你是赶上趟了,他哥不行,唉。”

    “你家的那个不行,我家的岁数倒,也念了月余,蠢驴一个。”一旁村里的另一位老汉也是唉声叹气。他们这代命不好念不起书,等到儿子这一代,怎么就不知道上进呢。

    “这不是还有孙子。”

    黑暗中刘老三悠悠的了一句,倒是把众人安慰到了。

    这话也对,一代不行还有下一代。也别什么状元,能认识几个大字就不错了,走的都比他们远。

    “你们都带了什么,哎哟,刘老三你可以啊,大虫的皮子都舍得拿出来。”

    众人着话又调侃上了,谁不知道这刘老三家里孩子多,这一次入学他们家占大便宜了。

    “你们的也不少啊,人得讲良心。”

    刘老三拱拱颇为大气,“咱们心里都有数着呢。”

    这一句话让众人都沉默了。

    多少年的梦,这就实现了,祖坟冒青烟都不带这么往上蹿,肯定是祖上积大德了。

    作者有话要:  天太冷了,爪子都动不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今天在看新闻联播,主席老了很多,南京的事情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