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卯时,城门缓缓打开,一队人策马扬鞭冲了进来,守卫骂骂咧咧还没来得及抬眼,红色的鞭子只留残影一闪而过。
“你这个贱妇,我和子胜的情分都让你败光了。”
“谁敢败光我们的情分。”
王子胜一身风尘,提着鞭子昂首阔步往踏进门槛。
“把二少奶奶从你们少爷身上拉开。”
贾赦顶着一脸疲惫揉眼睛,“子胜到了,来人看座。”
“这怎么回事,我一收到信儿就赶回来了。”
王子胜低头一瞧,这不是妹的陪嫁丫鬟,他有些弄不懂了。
“让她自己。”
府里大不大,奴才的身家性命都捏在主子上,一问不,再问再不,不定再也没有会开口。
令贾赦寒心的是,妻子找的奶娘也被收买,幕后主使还不是一拨人。他才回来多久,口袋就已四处漏风,可笑,实在可笑。
“狗奴才。”
王子胜听完当场就给了自家奴才一个窝心脚,都他娘干的人事,怪不得一向稳重的发坐不住,平心而论,要是有人敢动自己的孩子,命都不给人留。发越是给他脸面,他越羞张不开口,“把你们姐嘴先堵上。恩侯,是我们王家对不住你。”
“哪里是你们王家,是我贾家的爷们不是东西。”
贾赦越想越愤怒,抓起鞭子就往贾政身上抽。
鞭子一道又一道,院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人求饶。
“住,你这是要干什么,是想打杀你弟弟,贾家可没有血脉相残的先例。”
“打,打得好,不打不清醒。”
“老爷太太。”
来的真快,贾赦抬起又是一鞭子抽过去,“贾家没有血脉相残的先例,难道有叔婶杀侄祖母杀孙的先例。今天我要轻易饶了他,我贾赦就枉为人父。”
贾代善气的不上来话,往事慢慢浮现在心头,他抬给了喋喋不休的老妻一巴掌。当年的事儿,如今的事儿,造孽啊。
何止造孽,王子胜在贾老爷面前抬不起头来,好在也不是妹子一个人干的事,要不然今儿真是没法善了,“恩侯,贾家怎么处置她我们王家都无异议,就当是为了外甥,从轻罢。”
他这些话就像牙缝挤出来,实在难以启齿,“恩侯啊,我实在对不住你啊,是我们王家的教养出了差错。唉,如今也别了,这事儿我不管了,你们处置完通知我一声儿,到时候咱们哥俩再聚一聚。”
贾赦听完更气,上的力道不免加重几分,女人他打不得,那亲弟弟就当长兄如父也能狠揍一顿泄愤。
鞭子打在贾政身上,疼的是贾代善,可要拦着大儿子,他真做不到。他了解大儿子,今天能打一顿还能过去,不言不语那就真要下死。心背都是肉,打吧打吧,总比最后骨肉相残好。
最大的贾代善不发话,院里顿时没了声息,只余贾政阵阵惨叫声此起彼伏,就连王子胜什么时候走的都没人知晓。
“凭什么,就凭你为长,你受尽长辈宠爱仕途顺畅,而我不过是捡你剩下的罢了。”贾政狠狠吐了口血水,挣扎的爬起来,“来人,快给我解绑,我贾政只要不死,有一日算一日,我还是贾家的二少爷,还是正经的主子。”
“好一个主子,好一个威风的主子。”
贾代善一把抢过贾赦上的鞭子,儿子的抱怨让他寒心,别人不知道,儿子还不清楚。当初两个儿子都从文,他心疼儿子没爵位可袭,硬是把国子监名额从大儿子上抢过来捧到儿子面前。
为了儿子的婚事,不顾贾家的前途硬是和王家重新扯到一起,四家和大儿子关系亲近,到底是他就是想给儿子一些资本,别让大儿子一人全占。
“你怨怼我们,到底不过是你不争气,看你结交的都是什么人,别人一挑唆耳根子一软就下暗害亲侄儿,好样的啊贾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窝囊废。”
“老爷,政儿知错了,下留情罢,难道你想打死他。”
贾母再也看不去了,再这么打下去,她就没儿子了。
贾代善一听上鞭子一停,对着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打你,你的账等我闲下再算,来人,把你们太太送回去看好了,谁要让她出来你们就别就待在贾家了。”
从天黑闹到天亮,贾赦一夜未眠仍然毫无睡意,“老爷,停罢,再打下去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您不心疼我还心疼刚到的四品官身。”他着居高临下俯视进气多出气少的亲弟弟,“贾政,你不服气我可以,有本事你堂堂正正的来,别学后院那些歪门邪道。我给你三年,你考上进士就搬出贾府。”
“贾赦,你老子我还没死。”贾代善怒吼。
贾赦不理他继续道:“如果三年后连进士都考不上,那就别怪我贾赦心狠,直接除族,也别再旁的。男人活成你这样,窝囊不窝囊,贾政,我要是你,这脸皮也别要了。”
“凭什么,老爷还未发话,你不孝。”
“我不孝,看不出来你还有心情笑话。”贾赦哈哈大笑,直到笑出眼泪,“老爷啊老爷,你睁开眼看清楚,你心疼的弱势的儿子都跟妇人学了什么,他是你儿子,瑚儿难道不是你孙子。我今天就把这话搁这儿了,谁想动我儿子,我就敢让谁偿命,你大可试试。这次念在兄弟一场,下一次”
“贾赦,你你。”
猖狂,实在太猖狂。
贾代善气的火冒三丈,这哪里是亲儿子,简直是阎王啊。可他偏偏张不开嘴,儿子的命是命,孙子难道不是自己的血脉,他究竟造了什么孽。
“听到你们大少爷的话了,给二少爷治一治就送到庄子上去。”
贾代善闭眼不忍心看,耳边儿子的求饶让他老泪纵横,“赦儿,真不肯原谅你弟弟,许是他一时乱了心智。”
“老爷。”
见到贾代善满面风霜,贾赦又何尝不心酸,便宜老子叫着,难道就没有几分感情。他苦笑,“老爷,如若有一日,我被人陷害失了性命,相信您也会拼了老命找出凶为儿子偿命。瑚儿是我儿子,贾政是我弟弟,您,作为父亲的儿子该怎么办。”
只这一眼就让贾代善连连后退,打断骨头连着筋,原来,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初老爷子如今他终于明白,老爷子当初何等痛心。
如果轮回是宿命,他宁愿
“只是让贾政出府过活,家中财物一应都可以平分,我并未亏待他。”
四十来岁的人,本应该大权在握意气风发,却在一夜之间腰背伛偻。
同为父亲,贾赦明白他的感受,更不敢忘老爷子临终遗言,就这样罢,留了余地也生不出怨怼。如果真有怨怼,那也是命。
“来人,扶老爷回房休息,让卢大夫跟着过去,帮老爷去衙门传个话,就病了修养两日。”
“老,老爷。”
“按少爷的办。”
贾代善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滴水不漏,自己或许该庆幸贾家后继有人,可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坦。
闹剧才落下,府里的人讳莫如深,正在病中的老太太没收到半点风声,沈暳却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要她心里不复杂是不可能,丈夫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就连公公都要倒退一席之地,她应该高兴,可身边犯事儿的丫鬟奶娘却让她颜面扫地。
“把哥儿给老太太和老爷送过去,什么时候长辈好了再回来。”
贾赦态度不容置喙,连妻子反对的会都不给,“二门你来查,前院你就别管了,什么时候把事情弄明白再把儿子抱回来。”
“不是,贾赦你什么意思。”
本来就乱糟糟,听这话是怨上自己了。
沈暳也知道自己找茬,可这事怎么个意思,怪自己没保护好孩子。是,奶娘的事是她疏忽,可大儿子的事儿总该不是自己的错,要怪就怪杀千刀的叔子一家。
“你如果不想办,我就把这事交给白嬷嬷。”
他又不是天生地养,人心是肉做的,和共处二十来年的家人厮杀,难道还能无动无衷。
贾赦的心钝痛,在事发之前他还以为做的不错,谁知现实狠狠给了一巴掌教他做人。看来他必须得反省反省,不仅让外人怕,也该人府里人知道怕。
“姐,您您和姑爷较什么劲儿,您在屋里头不知道,姑爷就是一不二的主,您还在这个时候和姑爷顶牛。再了,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姑爷心里也不好受,您得好生劝姑爷宽心,要不然”
“别胡八道,他身边都是厮能有什么事儿。”
沈暳瞪眼,“去厨房备好燕菜,等会儿我亲自下厨给夫君赔罪。现在咱们先捋捋,我也想看看到底后院藏了多少妖魔鬼怪。”
“哎,这可不就对了,奴立马就去。”
“去什么去?”
贾代善把桌子拍的砰砰响,兔崽子胆肥了啊,敢在自己老子面前耍威风。
“老爷,少爷这回可真动怒了,别人不知晓,您还不清楚,往常那些犯事的奴才,下人都传是去了那腌臜地,实则都去庄子干苦力。少爷心软,多数也不追究,可是这回不一样,老奴看的真真儿的,全都是文墨亲自经,怕是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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