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天子朝会有三朝之称，外朝、治朝、燕朝，也就是大规模的礼仪朝会，日常议政朝会和定期朝会三种。但南燕的定期朝会，却是有地方主官、郡守，或亲自、或遣人进京述职的。不过从排在长定门外等候的马车，和仆役的人数来看，今天应该只是普通的日常议政。

    这他妈的是什么鬼天气？王然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娘，不光是这位爷不满意，他身边的一众人也都想骂娘。这也难怪，如果王然能算出今天会起雾的话，昨天夜半他又何必，在五华门到便门之间的各个路段，布置了那么多淋过水的草料。

    到昨天夜里，还有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乔装过的王然去了趟慕府。他把睡得正香的慕辰，从妾的怀里给拽了出来后，又将一部分计划详细地了。当然这部分，不包括端门的事，那里他早已交给田卫子去办了。以田卫子的身和赵乾等人的配合，大致应该在天明之前便能安排的妥当了。

    得知慕容达动的确切消息后，慕辰被吓得有些坐不住了，上蹿下跳地要溜去东宫报信，那一脸的奴才相，简直都不用化妆。即使王然好歹，为陈厉害，这老头还是暗中派人快马通知了慕容超。可这位南燕太子却表现出了过人的胆识，他并没有下令缉拿慕容达，反而很想再次领教一下王然的“鬼才”。

    也许在慕容超的心里，将来他所掌控的天下，也会有王然的一席之地。不过王然却不这么看，他总觉得慕容超这次安排是别有用心。为此，王然趁着布置伏兵的间隙，秘密地约见了中黄门逊进。

    “大人，便门那边有人来报，城外好似有人马开过来了。”一名东宫队率走到近前，声道。

    “慕容达是怎么跟属下联系的？你等可曾听到号箭声？长定门那边可曾见到有人出入？”王然问道。

    “回大人，没听到，更没见到。”队率很肯定地回答，此时身边那几个能在雾气里看清脸的，也都是不置可否、摇头摆。

    他们确实不知道慕容达是如何混出五门的，更不晓得侯赤眉已将慕容超派来报信的人杀死在雾中。就连近在咫尺的五华门，刚刚也被侯部叛军控制住了。不过这一切，会随着太阳升起逐步地暴露出来的。

    “二哥，叛军过来了。”话的是赵乾，在这样的环境下，真是人未到，声先到。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但熟悉的人都知道，赵乾这是激动的，每次有恶斗的时候总会是这样子的。

    “赵乾，告诉两边人马都退到房舍中去。还有房上的，要隐蔽好了，别以为在雾里就可以为所欲为。最重要的，一会儿谁敢弄出半点动静，别怪箭矢无情！”

    “俺若是拼斗呼？”

    “刀砍到脖子上，也不行！”

    “是。”

    “九三，你也按计划行事。”

    “诺。”

    王然扭过头又对着身边的几名校尉、司马，吩咐道：“听好了，一个一个的往下传。哪里声响大，哪里有火光，就给我往哪里放箭，狠狠地射。打完仗，我若发现谁的箭壶里还有剩余，爷便要他好看。”

    “全听大人差遣。”

    “是。听好了，一个一个往下传”

    “”

    棉絮一样的雾气里，传来了叛军们整齐沉重的脚步。那“塔塔”的声音，如同昨夜的梦魇，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仿佛连叛军的呼吸声都能听的分明了。此时此刻，每一个禁军的肩头都被人按了一下，这是在提醒他们可以张弓搭箭了。

    几百张弓臂接连发出响动，不过这种细微的声音，在这样一个安静的早晨、安静的白雾之中，却显得异常的刺耳。有所察觉的叛军们抽出了环刀，有的则用长矛在雾气中搅和，更有一些叛军刀牌趁聚集到了一起，将中的盾牌结成了一圈。

    随着几支哨箭，带着诡异的音波钻进了迷雾之中。短短瞬息之间，千百支羽箭呼啸而出，好似飞蝗过境，咻咻之声不绝于耳。箭影所到之处，顿时响起一片声嘶力竭的喊叫。

    “有埋伏！”

    “大人！大人？”

    “救我！”

    “射回去！”

    “回大人，无法目测，何如？”

    “废他娘的什么话，叫尔等射回去，便射”叛军的反击虽然无力，高声呐喊的将佐们也成为了众矢之的。可诡异的是，慕容达部并没出现，初期预想的溃败迹象。不过他们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伏兵打蒙了，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这呼救、痛苦之声就等同于死神的判决书。你叫的越厉害，死得就越快。甚至连死相都很难看，不是千疮百孔，也是等同于刺猬。

    几轮激射过后，往来的箭矢变得有些零星，禁军们也开始点燃那些堆积的草料。这些潮湿的草料码放得并不高，都似坟头一般大。可草料的下面，却好像藏有什么易燃的物质，粘上火星便催起滚滚浓烟，烟尘中还伴有刺鼻的臭味。

    黑烟和白雾交织，让场面更加混乱不堪。现如今连咳嗽声，都能招来灭顶之灾。一簇簇的火光映着人影，让射来的羽箭充满了目的性。看来这个时候，还在选择乱动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身披重甲的慕容达，在几名甲士的簇拥下赶到了前阵。几番布置之后，百余张大盾摆成人字形竖了起来，躲藏在其后的弓弩陆续用火箭，将埋伏在周围的禁军逐个找了出来。更有数十支股叛军，在下级军官的带领下组成方阵，向两侧发起了反冲。

    随着喊杀声四起，禁军的埋伏圈出现了几处缺口，彼此之间也出现大量的误杀。与此同时，五华门上更是响起了阵阵的鼓号声，这是表明侯赤眉部叛军已经控制住了那里，而且还在给慕容达部指明去路。

    “快向五华门撤！”

    “别乱跑，守住五华门！”

    “守住、守住！”

    “擅退者，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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