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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甚至想除掉你,凭我的本事也绰绰有余。可是皇上视你甚重,若是你有了什么闪失,皇上反倒会记惦你更深。直到卫子夫那女人进宫,我才惊觉,原来皇上并不是能被一人占有,我一时冲动,向皇上表明心迹,却被他疏远。上林苑一事,令皇上对你也有了一丝异样之情,我痛在心里,恨不能一刀砍了你!只是天怜我韩嫣,卫子夫被贬作宫女,最终我还是如愿与皇上在一起了。东方朔,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林晓北默然,垂下眼睑,道:“韩大人多想了,下官对皇上从来只有崇敬,并无其他。”

    韩嫣放下杯子,浑浊的茶汤起了一圈圈涟漪。韩嫣道:“随你怎么。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任何人想与我争皇上,都须付出死的代价!”

    林晓北心一痛,仍道:“下官祝皇上与韩大人永葆真爱。”

    “这是自然。”韩嫣站起身,以胜利者的姿态睥睨了林晓北一眼,道:“东方朔,你好自为之。”罢也不用人送,自己走了。

    林晓北手握成拳头,嘴里也被自己咬出了血丝。

    夫夫又同心,共同对强敌

    林晓北着实抑郁了几天,毕竟自己对刘彻刚有了那么点非分之想,还没来得及萌芽,就被韩嫣一棍子死了。林晓北以前受过情伤,挺重的,所以这次再来一下,击就格外厉害。

    这种表现主要是在朝堂上,他以前不能话痨,可绝对事事都能掺和一下,没办法,谁叫刘彻老爱问他,东方爱卿,你怎么看。于是他就得老老实实的出自己的看法见解来。可现在,他跟刘彻冷战了,最起码是他认为的已经开始了冷战。刘彻遇事不问他了,他就更不爱出风头招人嫌。没出几天,大汉朝的臣子们就敏感的意识到,东方朔失宠了。

    这一失宠,原本就对东方朔有偏见的众位大臣便开始落井下石,具体表现在朝堂上侃侃而谈,左右刘彻意见,还老爱在完之后拿眼瞟他。下朝后对他明着暗着讽刺几句,笑哈哈的走过去。卫青看不过眼,几次要为林晓北抱不平,可都被他拦住,淡然的他不在乎,然后抱着乖巧听话的霍去病发呆。

    卫少儿再嫁前一天,突地来找林晓北,还未开口便红了眼圈,林晓北不知何事,连忙劝慰。擦了眼泪卫少儿才对林晓北坦白了她所隐瞒的事情。

    原来她的前夫,霍去病的爹爹并没有病死。她在公主府做女奴时,与平阳县县吏霍仲孺私通,没想到怀了孩子。霍仲孺生怕公主责罚,不敢承认,便抛弃卫少儿回了平阳县。卫少儿不敢将此事告诉他人,只能对卫青是与人偶然结缘,生了孩子,那人却病死了。卫青对此深信不疑,更是这般教育了霍去病。卫少儿哽咽道:“大人,贱奴并非有意欺瞒,实乃迫不得已。我那弟弟太过耿直,若是明言,只怕他一怒之下替我寻仇或者看我不起。今我另嫁,思量几番终是不敢隐瞒大人,故而今日来告,还请大人勿要与他人言这事。”

    林晓北想起来确实是这回事,当时不知道怎么着竟然没想起来。他见卫少儿泪眼婆娑,颇为忐忑,连忙道:“夫人既然信得过在下,在下自然会保守秘密,还请夫人宽心。”

    卫少儿俯首一拜,道:“多谢大人。”

    因为双方皆是二婚,于是酒席便没有摆大,林晓北受邀去吃酒,才发现原来这陈掌来头不。他曾爷爷曾是跟着刘邦一起天下的陈平,家世不可谓不显贵,卫青见陈掌确实是憨厚可靠之人,便豪爽的拉他喝酒,直把人灌了个酩酊大醉。

    林晓北哭笑不得的拉住卫青的手,道:“兄弟,你别再灌你姐夫酒啦,春宵苦短,咱们还是先撤吧。”

    卫青也喝得有些高,听见林晓北话,顿时笑道:“是了是了,都是青的错,还请姐夫原谅则个。”罢滑稽的一拱手,颇为不伦不类。

    因为卫青实在没法骑马,只能从陈府借了辆马车拉着俩人往回走。此时天已经黑了,林晓北抱着安静不话的霍去病呆呆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沉默了一会儿霍去病终于瘪着嘴,哭丧着脸对林晓北:“干爹,娘亲是不是不要我了?”

    林晓北心一紧,酒醒了稍许,见霍去病要哭,连忙劝道:“怎么会呢,娘亲给你找了个新爹爹,以后就有两个人疼爱你了。”

    “可是,娘亲以后是不是不住在干爹家里了?”

    “当然了,爹爹跟娘亲要一起住啊。”

    霍去病一撇嘴,不满道:“那为什么干爹不跟娘亲一起住,干爹也是爹爹。”

    林晓北呛咳了一下,见卫青躺在一旁吭哧吭哧笑,顿时拐了他一肘子,又对乖乖等待答案的霍宝宝:“唔,这个是不一样的。我是娇娇的干爹,可不是你娘亲的丈夫。”

    霍去病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还要再问却被林晓北眼明手快的堵上嘴,转移话题道:“乖,很晚了,干爹抱你睡觉。”着也不顾霍去病的挣扎,侧躺下来装成醉酒模样。霍去病郁闷的揪住林晓北的衣襟,不一会儿便在沉静中睡着了。

    林晓北却没睡着,搂着霍去病深深地叹了口气。

    回了家,林晓北心翼翼的抱着霍去病回了房间,卫青则在一旁沉默的跟着。直到林晓北进房间时卫青才拦住他,低声问了句:“大哥,你叹气,是因为皇上?”

    林晓北抬头看卫青,突地撞进一双亮如星子的眼睛里。

    “也许吧。”林晓北回了句,转身回了房。

    又过了几日,与刘彻的关系始终没有和缓,林晓北一直沉默着,倒是刘彻容光焕发,极有神采。有过经验的林晓北知道,这是X生活和谐的表现,一想到刘彻与韩嫣在一起了,心便有些难受,不痛,却闷得慌。

    这日朝堂上又发生了件事情。都尉汲黯代天子巡察时路过河南,正碰上那地方水灾,因着情况紧急,故而没有上奏就假冒天子谕令开仓放粮,赈济灾民。触犯了汉律,被刺史参奏了一本。

    廷尉宁成侃侃而言,简直将汲黯的十恶不赦。一旁丞相许昌,御史大夫庄青翟等人也随声附和,请求刘彻立刻处决汲黯。也有灌夫公孙贺等正直之臣言汲黯虽犯了矫制之罪,但罪不至死。两帮人吵得天昏地暗,林晓北只觉得耳边嗡嗡一堆苍蝇,恨不能堵上耳朵才好。

    刘彻也烦躁的不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吼一声别吵了。众人又补上几句才一齐向刘彻谢罪。

    刘彻没法决断,汲黯行为虽有错,但用意是好的,绝非宁成所言那般严重。只是许昌庄青翟是太皇太后那边的人,上次因张骞一事已经被其训诫,这次若是再驳了他们的面子,保不齐他们怎么跟太皇太后告状。刘彻只好一手扶额,偷偷看林晓北。

    林晓北正冒充石柱子,只是眼睛余光也在看刘彻,两股偷偷摸摸的视线撞到一起时俩人都愣了一下。刘彻见林晓北看他,脸上顿时有了神采,不知又想了些什么,突然大声道:“东方爱卿,你有何见解?”

    众臣愣了,视线齐刷刷的瞄准已经失宠的某位侍郎。林晓北也是一愣,不知道刘彻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只是愣归愣,还是得回话,他出列以象笏挡住脸,恭敬道:“臣一切听从皇上决断。”

    太极?刘彻可不满意,他一咳嗽,对林晓北:“东方爱卿不必拘谨,有何话直无妨,朕曾过你东方朔即使胡言乱语也不怪罪。”

    我知道你不怪罪啊,可你不是明摆着让我得罪人么?林晓北偏过头,对刘彻挤眉弄眼。

    刘彻脸一抽,也回复表情:朕就让你得罪人,怎么地。

    林晓北做投降状,好吧,谁让你是皇帝呢!

    刘彻满意的回一笑脸。

    林晓北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朗声道:“回皇上,臣以为,都尉汲黯虽然行为有错,但他立了大功。”

    刘彻配合道:“哦,此话怎讲?”

    “太祖开国之初,许诺百姓休养生息,再没有赋税徭役,此举备受天下推崇,我大汉因此而强健。今有汲黯,代天子巡察,见河南水患,为体恤百姓,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此举必将为皇上笼络住人心,百姓也必定因此而对吾皇感恩戴德,褒颂有嘉。皇上与诸位大人们不妨设想一下,若是汲黯见水灾没有开仓放粮,而是上报朝廷,然后皇上再恩准开仓,再传回河南,这期间所耗时间没有二十日也有十五日。只怕那时早已灾民早已尸横满地,饿殍遍野。百姓怨声载道,自然会对吾皇心生不满,而一旦让百姓心寒,必将出现不可估量的后果!汲黯此举,安了天下百姓的心,知道吾皇是位仁义圣君,若是再处罚的话,不就是坏了皇上的名声么?微臣倒是要问问各位大人,败坏皇上的名声,就是大人们今天争辩的目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