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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许昌这厮又跳出来喊,“你东方朔满嘴胡言乱语,什么让百姓心寒,败坏名声,你分明就是想造反!我大汉朝堂堂君主,难道要向的百姓而低头吗?”
“丞相大人息怒,微臣绝无此意,更不敢造反。”林晓北对许昌行了一礼,复又道,“皇上,臣言尽于此,还请皇上圣裁。”
刘彻咳嗽了一声,道:“东方爱卿,你是要朕向百姓妥协么?如此,朕的威严何在?”
林晓北无奈,知道刘彻不能明着支持他。于是只能借用唐朝某位名人的话,试图服一群老顽固:“臣曾从古籍中见到一言:君之于民,无异于船行水上,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秦朝施行暴政,百姓苦不堪言,终是不可忍受,故而高祖揭竿起义,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我大汉朝因此而建立。当然,今天这事绝没有那般严重,微臣只是个比方。先帝奉行黄老思想,讲究无为而治,虽是无为,可也要保证百姓安居乐业,方为正道。为明君者,必要以民为先,如此才能上下一心搞发展……使我大汉朝愈来愈富强,再不必受强敌所扰。”林晓北刚完便想抽自己一嘴巴,叫你考研时政治背多了,脱口而出就是上下一心搞发展,幸亏共同建设社会主义没顺嘴溜出来。
刘彻却没注意到政治术语,他被林晓北的话吸引了。他虽然想做武帝,可他也想做明君,林晓北的话太诱人,以至于他激动道:“好,东方爱卿得好!汲爱卿所作所为虽然有错,但功过相抵,不加处罚。东方朔擢升常侍郎,赐金百两!”
林晓北跪下高呼:“皇上圣明,我大汉朝有如此明君,实乃苍天之幸,百姓之幸!”公孙贺等臣子也跪下一起喊刘彻圣明。
一旁许昌简直要气炸了,东方朔真是太可恶了,三言两语便把皇上的心花怒放,此等奸佞臣子,不除不行了!再看看旁边的臣子,也是一副东方朔所言确实有理的表情,一张老脸扭曲着,恨不能用皱纹夹死东方朔那丫的。
刘彻朗声大笑,看向林晓北那张清悠淡然的脸的视线又多了分炙热。他道:“朕自登基伊始,未尝有一日不想成为有道明君,令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今日东方爱卿出了朕的意思,令朕十分欣慰。朕有如此多忠臣良将,我大汉必将愈加富健强盛!东方爱卿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就作为诸位的警言吧!东方朔你留下,退朝。”
众人又跪拜一次,退了出去,许昌对林晓北冷冷一哼,眼神狠厉。
宣室内,林晓北又恢复了石柱人状态,刘彻也矜持着不愿先开口。方才他们二人在朝堂上一唱一和,默契尤在,甚至更胜往昔。可是独处时,先前冷战所造成的裂痕,便又浮现了出来。
林晓北眼观鼻,鼻观心,死也不话。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刘彻按捺不住,先开了口,颇有些讨好之意:“东方朔,你还在生朕的气?”
夫夫心连心,有苦也是甜
林晓北斜眼瞅了刘彻一眼,一板一眼恭敬答道:“回皇上,微臣不敢。”
刘彻急了,走到林晓北面前试图抓他的手,却被躲开,林晓北退后一步,继续恭敬道:“皇上与微臣上下尊卑有别,请皇上勿要失了体统。”这话就是前不久刘彻拿来林晓北的。
刘彻挺委屈,忍不住高声道:“东方朔,你到底要如何?你难道从不把朕放在眼里么!”
林晓北也无奈,再鞠一躬,道:“微臣惶恐。”
“惶恐?朕还能吃了你不成?”刘彻看着林晓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十分无奈,只能软下来,改用怀柔政策:“你东方朔一向是朕最为看重的臣子,怎地如今变成这般情境?”
林晓北抬头看了刘彻一眼,明明还是少年人的身子骨,却早已有了成年人英俊沉稳的风采,也唯有在自己面前,才常常会气得跳脚,或者笑的没边。林晓北叹口气,也道:“皇上,微臣认为自己已经尽了臣子的本分,实在不知该如何再改。若是皇上实在不满意微臣言行,那微臣只好辞官还乡了。”
“朕不准!”刘彻慌了,连忙拉住林晓北的手,大声道:“当初是你来长安要辅佐朕成就一番霸业,你不能食言!你送来的那车竹简,朕花了整整两个月才看完,每一句每一字都反复思量多次。朕将你引为知己,事事皆与你商量。就算是,就算是私密之事,也从未有过隐瞒。现在你怎么可以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来!那朕为你所受的斥责,算什么!”刘彻着便有些动情,眼里甚至有了泪花。
林晓北也十分震撼,姑且不论这话有多少夸大成分,单一个帝王能对他推心置腹如此,也算是十分难得了。林晓北突地想起些什么,问道:“皇上,您的斥责是?”
刘彻脸上飞快闪过一丝难为情,咬了咬嘴唇,赌气道:“你都要辞官了,还问这些干嘛?”
林晓北大着胆子反握住刘彻保养良好的手指,低头问委屈的少年:“皇上,您告诉微臣,谁斥责你了?”声音低沉带着点磁性,颇有些诱哄的味道。
两人贴的十分近,彼此间呼吸交缠着。林晓北比刘彻高大半个头,这距离看起来便像是臣子揽住皇帝一般。刘彻不满气势被压下来,猛地一抬头,刚要话,便愣住了。
林晓北感受着碰到一起的鼻尖,嘴唇上温热的触感,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迅速放开刘彻的手,后退一步跪地道:“臣冒犯了皇上,请皇上责罚。”
好一阵沉默,林晓北偷偷往上看,正瞧见刘彻眼睛转向别处,脸却微微红了的模样。林晓北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很想起身,将外表坚强别扭,实则也别扭坚强的少年抱在怀里。只是也只能想想罢了,林晓北低着头又跪了一会儿才听刘彻道:“东方爱卿并非有意,朕不怪罪。”
是啊,确实是无意间来的碰触,林晓北极快的舔了一下嘴唇,道:“谢皇上隆恩。”
经过这一意外,两人之间愈发尴尬起来,相顾无言了一阵,刘彻终于:“朕乏了,你先退下吧。”
出了殿,阳光自东面倾泻下来,原本笼罩在雾气里的皇宫渐渐染上温暖的光辉,已经是五月份了啊。天气倒不十分炎热,林晓北仅穿了里衣与深色官服,倒没觉得难以忍受怎么的。
林晓北牵着马,慢悠悠的往家赶,路上有机灵的,都会凑过来喊一句大人好,林晓北一一点头应了,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比如,方才不算是亲吻的吻。
为什么总是在我决定要放弃的时候重新给予希望呢?林晓北问自己,明明他刘彻已经有了陈阿娇,有了卫子夫,有了韩嫣,如此多情滥情男女不忌的人怎么就值得自己喜欢了?是的,在触碰之后才发觉,原来真的是喜欢了,才会想要拥抱,然后加深印记。
林晓北回了家,还未进门便听见霍去病的哭嚷声,天生的大嗓门穿过大门回荡在林晓北耳边,令他一下子便把春花秋月的心思抛在脑后,连忙推门进去,直奔院落,将霍去病抱进怀里,哄道:“去病乖,不哭了啊。”
孩子见来了宠爱他的人,哭得更是厉害,林晓北耳膜都要被震聋了。
卫青在一旁铁青着脸道:“大哥莫要惯他,若是不改正,将来必定不会成为栋梁之才!”
林晓北瞪了卫青一眼,将胖乎乎的肉球抱起来,一手拍着他后背,低声诱哄道:“去病是男子汉大丈夫,要流血不流泪,你这样子,干爹要笑话你啦。”
霍去病瘪瘪嘴还想哭,但看见林晓北的表情,还是忍住了,一边擦眼泪一边道:“嗯,我是男子汉,我不哭。”
又哄了一会儿,才真正止住了哭声。霍去病折腾累了,在林晓北怀里睡了过去,林晓北将他抱回房间,心放到床上,这才揉着酸痛的胳膊出来,问还在生气的卫青道:“兄弟,你怎地惹去病了?”
卫青怒道:“习武重在惩恶扶弱,报效国家。像他这般伙同别人欺凌弱,难道不该加以惩戒么?”
林晓北闻言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今日我换班回来,竟看见去病与邻家孩子一同殴一名男童。我上前阻拦,去病竟拒不认错,反倒此人是匈奴野种。那孩童分明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去病怎能如此刁横霸道,仗着武艺在身便欺凌弱,长此以往,必将为祸一方,大哥你我该不该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