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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里头的人可算是找着稀奇玩意,纷纷过来围观,丹云子也不尴尬,上辈子这辈子都不是没见过场面的人,依旧稳稳当当坐着。

    只是来人虽多,坐下的却没一个,自在道人一使眼色,换了装的杨得道苦哈哈的坐在他对面。

    随手刻了个字,自在道人也就是东方朔分析片刻便一一道来,甚至将来的事情也了许多。杨得道早已经被东方朔的愣住了,因为东方朔并未提他来长安的事情,只了他时候在临邛时候的事情,竟然八九不差。待他完,连忙道:“道长神算,道长神算!”罢,掏出钱来放到东方朔左手边的破碗里。

    有了吃螃蟹的,自然大家就敢上了,于是没过几天,整个长安城都知道长安街口有个神算,一天只算十二卦,卦卦奇准。

    杨得道窝在一个酒肆屋檐下瞌睡,东方朔依旧坐在街口给人算命。他们这几日下来倒是攒了不少钱,只是皇上没露面,还得日日坚持着。想到这里又了个哈欠,嘴还没闭上,就见着扮成平民的皇上跟他哥站在东方朔面前。杨得道一下子瞪大眼睛,看着那边情况。

    刘彻听杨得意起的时候还颇不信,但杨得意信誓旦旦,便动了点心,随便遣了一名侍从找那自在道人算命,谁知那侍从回来复命时,竟像是变了一个人,目光如炬,脸上满是意气风发。刘彻奇了,问了才知竟然真是十分准,这下坐不住了,连忙带着杨得意改装出宫算命去也。

    走到摊前,一眼便认出那自在道人是东方朔。

    刘彻不知该是什么心情,杨得意也眼尖的认出是东方朔,张口便要喊,东方朔伸手抢断道:“施主若想算命,不妨坐下刻个字。”

    刘彻见东方朔挤眉弄眼的样子,抿嘴一笑,坐在他面前的蒲团上,拿过竹简刻刀,刻了个“彘”。

    东方朔捻着胡须,道:“雨住云散天放晴,气喘吁吁暑气蒸,风景原是这边好,广寒宫对水晶宫。施主年少时被人排挤,曾有性命之忧,故下端有两把匕首,待年长时掌握权势,则入蛟龙出海,天下大变,云蒸霞蔚。年老时也会因这番伟业而受牵绊,做些糊涂事情。”

    刘彻认真听了,道:“那如何避免这些糊涂事情?”

    “多听,用人才,信人。若能做到这三点,当无后顾之忧。”

    刘彻还要再问,东方朔却笑着将手指放在口边,道:“命途一事需循序渐进,我也不宜过多泄露天机,若施主信我,何不将我接回您府上,为您慢慢叙来?”罢,朝刘彻一眨左眼,疑似媚眼。

    刘彻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道:“东方朔啊东方朔,真有你的,行,朕就接你回宫,看看你还能出朵花来!”

    东方朔连忙站起来,拍拍屁股,又朝屋檐下的杨得道招招手,收拾了东西。刘彻转身要走,衣袖却被拉住了,回头,见东方朔可怜巴巴道:“施主,我算的可准?”

    刘彻惊疑的点点头。

    东方朔伸出手来道:“那施主该付钱才是。”

    刘彻气哼哼的一甩衣袖,重声道:“得意,付钱!”罢,气呼呼走了。杨得道巴拉他哥的钱袋,直翻了个底朝天,杨得意一脸心疼,直道儿跟着东方朔学坏了。

    大摇大摆的进了未央宫,直接进了刘彻寝宫,屏退左右,刘彻率先道:“你这是什么扮,赶紧撤了!”

    东方朔行礼道:“诺。”接着将胡子拉下来,摘下帽子,脱了外袍,这才又是那个清秀如竹的大才子。

    刘彻道:“东方朔,朕从来不知,你竟会算命。”

    东方朔道:“命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草民此举只是为了让皇上来见臣罢了。”

    刘彻佯怒道:“你好大面子,还得让朕亲来见你。”

    东方朔撇撇嘴,委屈道:“草民是想见皇上,可草民如今平民身份,无法进得未央宫。”

    刘彻不爱听他一口一个草民,就道:“你好好话,甚么草民!明明是你求朕罢免你的官职来着,如今怎么又千方百计寻朕见你?”

    东方朔道:“先前是我一直没想明白,只一味认罪,却不懂戴罪立功,如今我便是向皇上表决心,请皇上明察。”

    刘彻心里仍然有气,闭嘴不言,东方朔甚至刘彻这别扭性子,少不得又哄了一番。

    俩人着着就抱在一起,毕竟也是俩月未见,解开了心结便再无距离。东方朔揽着刘彻,刚想继续,便听刘彻道:“东方朔,先前你我年老时会做些糊涂事,可是真的?”

    东方朔道:“我已经了,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事情,谁都无法预计。”

    刘彻直视着东方朔,道:“可是我信,你东方朔的话,我每一句都信。”

    东方朔心里触动,不知该什么好,就听刘彻继续道:“人总不能无一丝瑕疵,纵使天子亦是如此,我只希望,在我做错事时,你能在我身边,提醒我。”

    “嗯。我会。”

    刘彻这才笑了,像是春风回地,揽着东方朔,亲了下去。

    东方朔到底没能复原职位,毕竟他被罢官后未能做出相应的功勋,但却以神算子的身份留在宫中,日日与刘彻探讨政事,一如之前。

    此次北击匈奴虽然失败,但却向匈奴提了个醒,大汉已兵强马壮,大汉的天子胸怀天下!

    作者有话要:开学……有些不顺当。唉

    废皇后陈氏,东方上战场

    东方朔拿不准主意,是参与还是旁观,他跟陈阿娇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面,甚至连她长得如何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她之前那盛气凌人的架势。只是窦漪死后,她一直都很低调,窦太主成日与姓董的白脸厮混,而她却长住在长门宫,大有你不必废我,我自己自觉呆着之意。

    与历史记载的不同,陈阿娇经历大起大落之后,十分豁达淡定,刘彻不主动找她,她也不来烦刘彻。

    东方朔觉得奇怪,并因此产生是不是陈阿娇也被人穿了的想法。

    不过不管怎样,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巫蛊之祸,很可能不发生,不过谁都无法预料之后的事情,东方朔能做的,也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一年过去,夏天的时候,陈阿娇果然被查出寝宫里藏有巫蛊,刘彻坐在殿中,见呈上来的木偶娃娃,竟然当场呕血!

    来也奇怪,报密的竟是卫子夫。

    据卫子夫称,她是前去探望陈皇后时偶然发现的,当时她不动声色,回来便告诉了王太后。王太后虽然已经不管政事,但对于刘彻的安危还是十分看重,听闻此事,立刻命人去长门宫查看,果然搜出一应巫蛊之物。陈阿娇并未辩驳什么,倒是窦太主呼天抢地,直呼冤枉。只是这是冤不冤枉得有廷尉查证后才能定性,刘彻病中着张汤查此事,一定得彻查。

    东方朔照顾刘彻,言谈间听出要废了陈阿娇的意思,他突然有了个猜测,会不会是刘彻故意为之?

    他不愿意相信,毕竟刘彻十分迷信,他万不会拿这个开自己玩笑,但是事情实在是蹊跷,东方朔有意查探真相,便私下里找了张汤。

    他与张汤关系尚可,毕竟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张汤为人十分冷酷,恪守律法一丝不苟,但也十分听刘彻的差遣。他喜欢办大案子,也喜欢判人死刑。

    他这次依旧做的大手大脚,只是东方朔细心,发现他没查卫子夫。

    卫子夫作为一名人证,原本也该被审查,但是张汤却破例忽略了她,反而搜出不少证物,证明陈阿娇确实诅咒过刘彻。

    东方朔坐在院中,独自倒了杯酒慢慢啜饮,他曾陪着张汤审陈阿娇,看着昔日高贵的女人沦为阶下囚,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浓浓的悲怆。

    陈阿娇在他临走前了一句:“你莫要以为皇上真心宠爱你便能一生逍遥,总有一天,你也会是我这般下场,甚至,比我还不如。”

    当时他了什么,他不会,他有信心令刘彻对他永不厌倦。当时周围许多人都听见了,对他的话并无多大反应。张汤依旧冷着一张脸,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他从来都知道,刘彻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只是身处其中,才觉出那股令人胆寒的狠绝。捕为巫蛊者,皆枭首。只是一件巫蛊案,竟有三百多人受牵连,刘彻废了陈阿娇,将她永远囚禁在了长门宫。

    之后朝中人员又来了一次洗牌,换上了自己的亲卫。

    如今黄老之学已经很少有人提起,刘彻越来越喜欢将权力集中在自己手上,这时候,他想起了董仲舒。之前董仲舒便提过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只是当时条件没达到,刘彻不愿意用,又尊重他的才能,便发他去江都王封底做相国。后来刘非果然变得勤奋好学,那年来长安时还顺道把韩嫣领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