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件事本就与萧如芷无关,徐姨娘是临时起意,这才想泼她一盆脏水。
但事已至此,王夫人显然已不肯相信,只能老老实实磕头认错:“是我错了,我太鲁莽了,我不该随意指认如芷我只是担心如芷会一时冲动,酿下大错啊!夫人,为了弥补我犯下的过错,不如就让我去照顾大姐吧!”
完,徐姨娘低垂着面容,嘴角却不禁露出一抹喜色。
萧如芷一边想着如何应对徐姨娘的攻势,一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先往她身上泼上一盆污水,如果成了便一箭双雕,如果污蔑不成,便故意承认错误,好叫王夫人惩罚她,最好是罚她去萧若兰身边照顾,这样便方便她查出萧若兰是如何得了怪病的。
这个徐姨娘,当真是不简单。
短短几瞬,竟想出了如此精妙的计策!
王夫人蹙了蹙眉,思索片刻后道:“你有这份心意,我心领了,但如芷这边身子还没好,你这个当姨娘的还是好好照顾如芷吧。”
“我”
这个结果并不是徐姨娘希望看到的,她想要辩驳一二,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如芷这个贱人,当真是累赘!
如果不是她,现在自己已经到若兰身边去照顾了。早知如此,当初那药就该多加些份量,直接毒死这个拖油瓶!
要不是当初存了看王夫人亲女悲惨人生的心思,她早在襁褓里就弄死萧如芷了。
萧如芷心思急转,忽然开口劝道:“母亲,我这病连大夫们都束无策,姨娘留在我身边照顾又能有多大作用呢?不如就让姨娘去照顾姐姐,将功赎罪吧。”
若是能促成此事,也能更快地证实她心中的那个猜测
徐姨娘怔了怔,不明白萧如芷为何会突然帮她话。随反应过来,这蠢货应该是被她的“天灾”吓怕了,不敢再和萧若兰争了吧。
徐姨娘唇角得意地勾了勾,笑意一闪而过。
“是啊,夫人。你看如芷都这么了,就让我去照顾大姐吧!”rz90
王夫人犹豫了片刻,见萧如芷脸上满是真挚,没有任何委曲求全之意,心中不由又涌起了怜爱之意。
她自身都还被怪病缠身,却还想着关心嫡姐。
这么懂事的丫头,为何不是她的女儿?
王夫人终于松了口:“那好吧,即日起,你就去若兰的院子里照顾吧。”
“是,谢夫人!我一定尽心尽力地照顾大姐,争取叫她早日康复!”徐姨娘几乎喜形于色。
王夫人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徐姨娘为何如此激动,却也没有再多什么。
解决了这个乱子,院子中的众人各自散去。
徐姨娘踱到萧若兰的身边,意地搀扶着她起身,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萧若兰一连几日莫名其妙地突然昏厥,面色苍白黯淡,全身无力。
见这个只会曲意迎逢的姨娘又凑了上来,萧若兰不喜地挥开了她:“秋菊!碧如!你们的眼睛瞎了吗?什么人都敢放到本姐身边来,不怕给本姐招来晦气吗!”
秋菊和碧如知道,自家姐是因为没在萧如芷那儿讨到便宜,现在看到王夫人将徐姨娘指派过来照顾,所以才心情不爽,只能老老实实忍着挨骂。
秋菊上前挤开了徐姨娘,抢过去扶住萧若兰:“姐息怒,是秋菊错了。”
徐姨娘也不生气,脸上的笑意不变,奉承着道:“是我唐突了,大姐勿恼。”
不论萧若兰如何冷嘲热讽,徐姨娘都挂着一张笑脸,让萧若兰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的郁结更深,看向徐姨娘的眼神也愈加反感厌恶。
“你不必假惺惺的!”萧若兰回到房间里,对徐姨娘也忍耐到了极点,“明知你是萧如芷那个贱人的亲娘,我就不该轻信你的话!你还骗我什么,带你进去书堂,你便能让萧如芷消失在女先生的面前,不再跟我抢风头结果却搞得全府上下都怀疑是我下毒害那个贱人,可母亲还是没有取消她去书堂上课的资格!你给我滚!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徐姨娘被她疯狂的模样吓了一跳,想去抓住她的,却被狠狠地挥开了。
力度之大,让萧若兰脚下一个踉跄。
徐姨娘心痛极了。
她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做出换婴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为的就是让萧若兰过上更好的日子,可萧若兰却为如今的生活倍感困扰,这样的结果不是徐姨娘想要的,但她并不后悔。只因嫡庶之分天差地别,若是萧若兰挂着庶出的名头,恐怕会比今日的生活还要更加艰难!
更何况,她也没有资格后悔
徐姨娘生怕萧若兰会伤到自己,无措地停住了想要触碰她的意图:“大姐我真的没有想要害你的想法”
“你不要了!我不想看见你!离开我的院子!”萧若兰使劲地推了徐姨娘一把。
但因为墨桔梗的关系,她全身无力,推得徐姨娘只是动了动身子。
秋菊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把抓住徐姨娘的袖子,把她拽出了房门:“徐姨娘,我家姐都了不需要你伺候,你怎么还一直上赶着?难怪萧如芷她总是对太子殿下死缠烂打的,原来是随了徐姨娘你的性子!”
徐姨娘眼里闪过一道厉芒,但想起秋菊是萧若兰的贴身丫鬟,她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多些什么。
她强扯嘴角:“秋菊,那大姐这里就麻烦你多照顾些了。”
“这还用你。”秋菊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扭了身子回到了房内。
徐姨娘一边朝外走,一边回想着萧若兰这几日的变化。
为了赶上萧如芷的学习进度,她已有好长时间都没有出府去玩过了,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变化,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得上怪病呢?
难道当真是因为学习实在太累了?
好不容易得到王夫人的批准,允许她来照顾大姐,徐姨娘不想浪费这次会,不顾萧若兰院子里下人们对她的敌意和反感,执意留了下来。徐姨娘花了几天时间,才摸清萧若兰的生活规律。
这几日萧若兰确实没有出府游玩,也就排除了是在府外中毒的可能。府上近期也没有生人来访,只是最近府里厨子新进了一批胡椒粉。萧若兰一向喜欢胡椒味的菜品,厨子们自然也投其所好,每天都做出许多专供萧若兰食用的胡椒味菜肴出来。
似乎也是从那时开始,萧若兰忽然得上了这个莫名晕倒的怪病。
徐姨娘分析着,忽然灵光一闪!
她遽然想起有一种外形和味道与胡椒粉极其相似,名为墨桔梗的药粉,这种药粉会让人浑身无力、莫名昏厥。
别人可能不了解这种药粉的药性,徐姨娘擅长调配药物,自然十分了解。
难道是有人在萧若兰的吃食中下毒?!
徐姨娘立刻放下了中的茶杯,直奔府上的厨房而去。
她找到了负责给萧若兰做饭的厨子:“大厨,大姐今日想蘸些胡椒粉吃点心,差我来找你要一碟过去。”
“蘸蘸点心?”
大厨一脸懵,还从未听过有人吃点心也要蘸胡椒粉的。
徐姨娘脸色有些不悦:“怎么?大姐想吃什么口味,还需要你这个下人批准不成?”
大厨被噎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红。
这是主子的吩咐,他不过是个下人,再怎么奇怪也只能听命行事。他没好气地从调料罐中倒了一碟胡椒粉,递给了徐姨娘。
徐姨娘拿起碟子闻了闻,确认是胡椒粉的味道无疑后,才转身离开厨房。
大厨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啐了一声:“什么东西!以前不过也是个洗脚丫头罢了,爬上老爷的床才当上侍妾,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已经走远的徐姨娘根本听不到他的吐槽,她现在只想尽快调查清楚,萧若兰的怪病是否如她猜测一般。
徐姨娘离开厨房后,又从后院门房那里借了一只看门狗,回去之后将便这所谓的胡椒粉拌在了看门狗的饭食当中。
不出几日,看门狗果然浑身无力、莫名昏厥起来。
果然!
竟真的有人在萧若兰的饮食中下毒!
徐姨娘气得眼珠通红,立刻拎着那只昏死过去的看门狗去了萧若兰那里。
“你怎么又来了?”萧若兰一看来人是徐姨娘,便翻了个白眼,“我不是都过了,我不想看见你,你就这么下贱,非要在我面前晃不行?”
徐姨娘脚步一顿,面色煞白。
亲生女儿竟对她如此话,她火热的心针扎似的疼了起来。
但为了女儿的幸福,她只能打掉了牙齿往肚里吞。
“大姐,你近日身体可好些了?”
萧若兰的怪病依旧,脸色仍差得要命。
因总是莫名昏厥,她的身上磕出了不少淤青。因为这事,萧若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觉得好多了!”
徐姨娘假装看不见萧若兰眼中的厌恶,厚着脸皮贴了上去:“大姐,我已经找到你得怪病的原因了。”
萧若兰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那么多名医都找不出病因,就凭你?算了吧,我看你是想替萧如芷害我才对!”
无法取得萧若兰的信任,令徐姨娘变得有些心急。
“大姐,我是不会害你的!”
萧若兰本不想听她继续下去,忽然碧如扯了扯她的衣角,贴在她耳边悄声道:“姐,反正我们也查不出什么病因,不如就听她,若是没有道理再将她赶出去也不迟啊。”
先前碧如一直关注着徐姨娘的面色,见她脸上的关切不似作伪,才出言求情。
她也十分想查出萧若兰突患怪病的原因。
萧若兰一向最信任碧如,听了她的劝,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允:“也好,那你就看吧。”
徐姨娘将她带来的看门狗放在了桌上,萧若兰这才发现她刚刚一直拎着只狗。
这狗一动不动地躺着,仿若死了一般!
萧若兰吓了一跳,险些从凳子上跌落到地上。
她不禁恼羞成怒:“你哪里找来的死狗?这就是你找到的原因?!”
“大姐,你听我,”徐姨娘连忙解释道,“我听厨房的人,你最近格外喜爱胡椒粉的口味,忽然想起有一种名为墨桔梗的药粉。它的味道和外观与胡椒粉十分相似,却有一种难以发觉的毒性,会让人全身无力、莫名昏厥。”
萧若兰闻言一惊,这不是和她的症状一样?
见萧若兰终于信了几分,徐姨娘才淡定下来:“而后我就去厨房要了一碟胡椒粉,将厨房的胡椒粉混入了这只看门口的饭食当中,果然没多久它便开始全身无力、莫名昏厥!”
萧若兰终于反映了过来:“难道是有人下毒,将厨房的胡椒粉掉包了?!”
“没错!定是有人知道大姐你喜欢胡椒味,才将胡椒粉掉包了,刻意谋害于你!”没等徐姨娘开口,一旁的秋菊便忽然附和起来。
萧若兰狠狠一拍桌子:“肯定又是萧如芷那个贱人!看上次的流言蜚语没整垮我,又想了其他办法来对付我!”
徐姨娘对这个法十分不以为意。
她好歹和萧如芷朝夕相处了近十年的时间,也算了解那个贱人。
萧如芷以前没读过书,不过是从最近才开始努力上进的,又从未学过医,怎么可能知道墨桔梗有如此功效。
但若不是她下的毒,又会是谁呢?
不论背后下毒之人是不是她,徐姨娘都决定一口咬定就是萧如芷所谓,若是能借着这次的事毁了萧如芷,那才是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思及此,徐姨娘立刻点头:“没错!一定就是那个死丫头,她向来自卑善妒、心术不正,眼下又被怪病毁了容,定是她嫉妒大姐你身份尊贵、貌美如花,这才决定下毒谋害你的!”rz90
完,她怕萧若兰怀疑,硬挤出了几滴眼泪:“我这个做姨娘的,也不知道劝过她多少次了,可她就是不听,现在翅膀硬了,更是想着法子直接搬进了夫人的院子里,我想管也管不了了!只盼夫人她能好好管教管教如芷,不要让她再错下去了!”提起此事,萧若兰便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她才是王夫人的亲生女儿,可每次出事,王夫人都护着那个贱人,屡次惩罚她,仿佛做错的人是她一般!
如今听到徐姨娘如此,已然信了大半。
“那贱人不知使了什么下作段,迷惑了娘亲,让娘只信她的一面之词!现在她什么,娘都觉得是对的,怎么可能会好好管教她!”
徐姨娘连连点头:“就是啊,现在她嫌弃我这个做姨娘的身份地位,攀上了夫人的高枝就不肯认我了!上次我指认她一事本是事实,却因为证据不足,夫人不愿意相信我的话如今有了证据,必能让夫人严惩那丫头,让她好好张长记性!”
“没错!”
萧若兰一听,眼里泛起了亮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萧如芷被王夫人厌弃的那天。
可她很快又想到现在萧如芷在王夫人心中的地位,犹豫不决道:“可若是娘不愿意相信我们,那该如何是好?”
徐姨娘眼珠转了转,出谋划策道:“大姐,这带有胡椒粉的菜肴,你先暂停几日,若是这怪病不药自愈,便能证明此事与这墨桔梗药粉有关。到时候,夫人便也无话可了!”
“好,那就这么办!”
萧若兰很快便让碧如到厨房中吩咐下去,今后不许做带有胡椒粉的菜肴。厨子们虽然不解,他们只是听命行事的下人,主子吩咐了,自然得遵命。
只有那天给徐姨娘拿了胡椒粉的大厨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谁会拿点心蘸胡椒粉吃?
不定就是因为吃了如此奇葩的搭配,才再也不想吃胡椒味的东西了!
萧若兰将胡椒粉戒掉之后,没过几天身边状况便有了好转,昏厥的次数一天比一天少,很快便恢复了健康。
消息传到萧如芷那里,逐星明显变得有些焦虑。
“姐,看来大姐那边已经发现胡椒粉的不对劲了,若是叫她们查出来了,那该如何是好?”
这几日徐姨娘顾不上她,萧如芷也没有再喝那令人全身皮肤溃烂的“补品”,脸上的伤口已逐渐结痂,不再流血流脓。可原本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皮肤,也已变得凹凸不平,布满了骇人的恐怖伤痕。整个人也仿佛从下凡的仙女,变成了从炼狱中爬出来的厉鬼。
即便是她身边最亲近的逐星和伴月,一时间也无法适应这种变化,每逢午夜时分,偶尔也会被萧如芷的面容吓到。
萧如芷本人却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根本不在意容貌上的变化。
她听了逐星的话,淡然地勾了勾唇:“果然不出我所料。”
“什么?姐你早就知道她们会发现此事?”逐星一脸惊讶。
伴月也是满满的不解。
她不明白既然姐早就知道此毒会被解开,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给萧若兰下毒。
萧如芷缓缓道:“先前我的朝服中被人下了痒粉,何嬷嬷便那痒粉中含有罕见的西域草药,后来徐姨娘在补品中下的药粉,也被长春堂的李大夫指出里面含有西域之物。府上全是汉人,哪里来的会调配西域药物的高人呢?而且那么巧,竟都能与徐姨娘扯上关系。”rz90
逐星骇然地捂住嘴:“姐,你是徐姨娘懂医术?”
“没错,”萧如芷点了点头,继续道,“以前我们只以为她是个只知争宠的普通妾室,如今看来,是我们当初瞧她了。”
不仅如此,就连当初制定的计划,恐怕也要改变了。
伴月的面色凝重:“姐,既然徐姨娘懂得医术,又精通毒药的调配之道,以后你再面对她时可要心了。”
“是啊,姐。”逐星附和着。
萧如芷朝她们笑了笑,安抚道:“你们不必担心,以前我们不了解徐姨娘的底细,所以才会疏于防范。而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她最大的底牌,还用担心她会使出什么段来对付我吗?”
逐星闻言,神情放松了不少。
可伴月却并没有那么乐观。
话音刚落下没多久,门外忽然又传来了喧嚣的吵闹声。
“娘!一定是萧如芷那个贱人做的,这次有了证据,你一定要帮我严惩她!”
萧若兰嚣张的声音由远及近,仿佛生怕人不知道她来了此处一般。
王夫人的声音,听起来便凝重许多:“若兰,若是当真如你所言,此事是如芷做的,无论如何我也会严惩于她的。”
“夫人!我都亲眼听见逐星那丫头要下毒了,现在又查出了证据,为何你还是不相信呢?”这次是徐姨娘痛心疾首地叫喊声。
萧如芷听见她们的动静,不由神色一动。
来了!
接着淡然起身,打开房门,正好瞧见她们已经走到了闺房的大门外。
萧如芷脸上挂出一抹疑惑不解之色:“母亲,姐姐,姨娘,你们三个怎么一起过来看我了?”
王夫人被徐姨娘连番逼问,正觉得不耐烦,此刻被萧如芷打断了,不由展颜一笑:“若兰和徐姨娘发现了点事情,让我来陪同她们求证一番。”
“娘!这个贱人暗中下毒,害得我全身无力、莫名昏厥,短短几天便摔得满身淤青,你竟然还对她笑?!”
萧若兰气得直跺脚。
再次从她口中听见“贱人”三个字,王夫人不满地蹙了蹙眉。
可这次徐姨娘是拿着证据来的,不容她不相信。
她只能模棱两可地道:“事情还未调查清楚,若兰,莫要妄下定论。”
“夫人,我是如芷的生母,我也不希望她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可现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应该狠狠责罚于她,免得如芷不知分寸,以后酿成大祸啊!”徐姨娘着冠冕堂皇的话,全然忘了之前王夫人惩罚萧若兰时,她是如何的了。
萧若兰也跟着帮腔:“是啊!娘!当初我犯错时,你便总是要严惩。为何到了萧如芷那贱人这,你却犹豫了起来?你怎能如此偏心,究竟我们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