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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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人问, “まだ帰ってこない (时安怎么还没回来)?”

    凌宗夹着筷子用心吃饭,女主人也觉得不合适, 担忧的问,“知らないかな (会不会不熟悉)?何かあったのか (会不会出了什么状况)?”

    客人也忧心忡忡的样子, “今は少し注意してください (现在还是要注意一点比较好)。”

    凌宗放下筷子,百无聊赖去到里间。

    总共三个单间,主人夫妇一间, 时安和自己各一间。

    他站在并列的三个房间门口,房间的门是半透明的,仓促间, 他看见了某一个房间边上隐隐约约有一只脚的形状。

    凌宗眸光沉了沉, 却还是走到另一个房间门口,敲了下, “时安?”

    里面没动静,等了下,他又浅声喊了句,“时安, 在不在?”

    他波澜不惊的瞥了眼自己的房间,正准备离开, 时安的房门哐当拉开, 她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疑惑问,“怎么了?”

    凌宗“哦”了声,“吃饭。”

    时安了声好, 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出去。

    没想到女主人带回来的客人时安是认识的,客人站起来,指着时安喜笑颜开,“私の最後のお客様 (我最后的客人)?”

    客人是枫叶天妇罗的卖家,也是伤痕累累,头上包裹着头纱,在凌宗的翻译下,时安同样表达了惊喜。

    妇人和女主人是姐妹关系,妇人的儿子东京读书,家里只剩下只身一人,而这次地震彻底毁掉了世代传承的天妇罗店铺,现下生计都难以维持,只能等待政府救援。

    时安,“枫叶天妇罗真的很好吃!(紅葉の日の婦のローゼンのおいしい! )”

    妇人看向凌宗,无奈,凌宗放下筷子,翻译,时安迎来了妇人迟来的感激与笑意。

    妇人大喜,,“あなたは勉強したいですか (你想学吗),”犹如碰倒知音,她自顾自,“実はとても簡単で、食用の紅葉は見つかれないは赤、黄色と塩漬けの時の色を変えないことを選び終わって、楓葉、そして塩漬け一年中、また切って莖、塩を投げ捨て、にバター衣が破裂した (其实很简单,找到能够食用的枫叶,不能是红色的,黄色的话腌制的时候它的颜色不会发生改变,挑选完枫叶,然后腌制一整年,再剪掉茎,甩掉盐,裹上黄油衣就可以炸了)。”

    妇人目光灼灼的望着凌宗,时安同时望向凌宗。

    无法,凌宗只好简单翻译,“很好做。”

    妇人纳闷,“翻訳が終わった (翻译完了)?”

    凌宗敷衍的点了点头,连连はは(是是)。

    时安看向妇人,笑着开解,“只要店面还在,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呀。”

    妇人摇摇头,用日语,“没有机会了,”到这个话题,他们一家人都有些愁眉苦脸,妇人,“这次地震比较强烈,政府发布了海啸预警和核*泄漏预警,而滨冈核电站的辐射范围正好到达我们的生活区,如果核*泄漏成真,我们谁也不可能留下。”

    气氛一时间沉重,妇人,“放心吧,你们很快就能回去的,这里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不会影响到你们——”

    时安没话。

    吃完午饭,一行人无所事事围坐在客厅,男主人开的头,起了这个国家的历史,思维比较发散,也较为客观中立,曾经犯的错,无所谓的自尊心,以及频繁更迭的政坛,死气沉沉的经济,和懒散懈怠的新生代日本人。

    后来着着,到了日本的环境,又道了历史上发生的环境公害,包括马斯河谷烟雾事件、洛杉矶光化学烟雾事件、伦敦烟雾事件、水俣病事件,水俣病事件发生在日本国内,对此他们长吁短叹。

    时安不发一言,只静静的听着手机软件滞后的翻译中文。

    女主人怕破坏了大家聊天的兴致,于是,“日本的发展比较早期,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中国是后发国家,一定能够认识并减少人为的环境灾难。”

    时安缄默的笑笑没作声,刚好碰倒凌宗从房间出来,男主人微笑着询问凌宗的意见。

    凌宗盘腿坐在时安的对面,站在他自己的立场,实话实,“后发国家有后发的优势,但是承接的产业也有时代局限,在特定的年代我们能够进行的生产就是低端生产,没有技术能力,所造成的环境破坏无可避免。”

    可是,他又,“灾难发生在具体的个人身上,同情悲悯这样的情绪生而为人都会有的,但是因为这样放弃大多数人的温饱放弃生产也有些不切实际。”

    时安淡淡,眼露锋芒,“那有些人就活该被牺牲,活该承受不幸?”

    “这样可能的确有些残忍,但是人就是有三六九等,财富获得的先后顺序就是在权力的同心圆上往外辐射,这是事实,偶像剧里的大同世界是不存在的,你在职场上摸爬滚那么长时间,这么简单的道理不至于还要我来教吧?”

    “那现在呢,我们的衣食住行土地粮食没有一样是安全的,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凌宗依旧平和,甚至可以不近人情,“这些都是暂时的,没有国家会一成不变,生活水平提高了,人们自然会要求生活质量,但是这个需要更多成本,当然,”他看向她,“并不是所有的变化都是直线上升的趋势,有时候历史还会倒退,我也不能包票。”

    时安问,“那你觉得到了提升质量的生活节点了吗?”

    凌宗摇头,“不好,因为这不是我们个人的事,能够凭空下个决心做个决定,这是一个社会的互动,触碰了谁的利益又增加了谁的利益,彼此间的博弈难分难舍,”或者,他给她一个更加艰难的答案,“我们现在得到的物质享受比历史以往任何时候都多,如果我,如果政策毫无变动的情况下,环境好坏与人心有关,你还有期盼吗?”

    凌宗眼神冰冷,他看见了时安突然通红的眼睛。

    时安侧开头,不看他。

    妇人摆了摆手,“不要这样啦,我看还有没有点心,给你们拿过来。”

    凌宗不用,他把时安叫出去。

    时安一动不动,凌宗生冷的又叫了遍她的名字,带有强制的味道。

    无法,时安起身,跟在他身后。

    一家三人目送他们进去房间,女主人由衷感叹,“好像中国男尊女卑还是很严重呐。”

    妇人也“は(是)”“は(是)”的应和着。

    时安带上门,看见凌宗跃坐在了窗边的柜子上,两只脚大咧咧抻开,摆在空中,又从兜里掏出了根烟。

    他这几天穿的都是最休闲的装扮,还是向这家主人借的,牛仔裤白衬衫,身高185,又是寸头,看起来矫捷又阳光,他上身衬衫宽宽松松,弓着脊背,穿衣显瘦。

    他背后的窗帘被风吹起来,有光进来,瞬间,他逆光的样子被笼罩上了一层不真实感,像一场浪漫的梦境。

    香烟一直夹在食指中指之间没有点燃,他一遍一遍拨弄着ZIPPO火机,声音清脆响亮,光火明灭,像在思考。

    他左侧身后,那一扇门推开着,外面原本是民宿主人家的花园,现在只剩下花枝惨败枯槁的枝干。

    凌宗看着她,问,“想什么?”

    时安坐在铺在地上的床铺,,“想你为什么找我。”

    凌宗点上烟,清淡问,“要进普科吗?”

    时安的眼睛里有光,她望着他,“真的?”

    凌宗把窗户彻底拉上,朦胧的光影没了,时安从梦里醒来。

    凌宗恢复以往的市侩,讨价还价,“进来普科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时安嗫嚅着嘴角,想象着他的苛刻,没想到他的条件很简单,“把你知道的都忘掉,也不要和凌况有什么纠葛。”

    “我本来和他就——”

    “没什么纠葛需要偷偷摸摸进来我房间搞得一团糟?”凌宗断她。

    时安哑然,“......”

    凌宗吐了口烟,“我本来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我对你时候印象还不错,但是你犯错犯得未免太不经大脑,”他,“凡是我的东西都是有次序的,我知道它们摆放的位置和角度,不是你翻完了之后放在原地就万事大吉了。”

    凌宗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懒得解释,“再者,偷看商业机密,是犯罪,你不知道?”

    “还是,”凌宗看向她平定的,睫毛闪烁的眼睛,“你不介意让我知道?”

    民宿的三个房间互通,时安从凌宗的房间去到自己房间,连门都没有拉上,以她的智商,不至于这么粗心。

    时安,“我什么都没找到。”

    凌宗将烟头灭在烟灰缸里,隔着一层烟雾,凌宗问,“你想知道什么吧。”

    时安不遮不挡的看向他的眼睛,“你的一些手段,我想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对又怎么样不对有怎么样,改变什么,或者你要给谁通风报信?”

    “我不——”

    凌宗再次断她,轻嘲的笑了,“你告诉谁都改变不了事实,你想的都没错。”

    时安哑口无言,但是转而,脑袋里的疑惑渐渐明朗,凌宗所代表的普科率先和LOUX搭线接触,所有的前期准备由普科单独联络,一切都为了控股LOUX准备,可是集团,包括凌魏国于国庆等人,他们都不希望凌宗过早脱离集团,所以以集团的名义断了凌宗的进程,反而让凌况接手,后续准备以释放红利的方式接济凌宗。

    凌宗当时的态度,即使寄人篱下,也放弃的很随意。

    凌况作为凌魏国心目中传统产业的接班人,面对凌宗的咄咄逼人,压力自然很大,行动上也更是千方百计试图让LOUX脱离凌宗的视线,包括凌宗看中的生产线技术流。LOUX如果握在凌况手里,以后和凌宗谈判,必定多了个筹码。

    大家各怀鬼胎,而凌宗麻痹人的手段也很简单,退而求其次寻求类似景田的代替品,还就在凌况的眼皮底下,看起来一切无关痛痒,但是实际上,他早早背后注资某基金,作为第三方与LOUX谈判,优势在于,他知道普惠的底线,同时,他也清楚LOUX的处境,这一场争夺,他赢面很大。

    他一定准备了很久,才凑齐了庞大的翻本资源。

    时安问,“你算带着普科脱离普惠控股?”

    凌宗痞痞的下拉了下嘴角,光线昏黄,他,“也不上,普科本来就是我一手拼下来的,股份我和集团各占大头,只能做生意,谁还能一直看谁脸色呢?”

    “但是你是凌魏国的儿子。”

    凌宗笑笑,“谁不是呢。”

    沉静了几秒钟,凌宗明知故问,“你决定做好了吗关心别人的闲事?”

    时安“嗯”了声,这都不算闲事,都是重要的集团机密,她抬头,笃定,“我跟你。”

    凌宗听着好笑,从柜子上跳下来,站在时安跟前,弯着腰,双手撑在双膝上,“这话传别人耳朵里好大歧义呢,”时安领悟,顿时脸色通红,凌宗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眸色漆寒,他,“你在我眼里可有可无但很危险你知道吗?”

    时安没作声,凌宗,“要是我发现你做了,或者想做任何对普科不利的事情,我不能放过你,懂?”

    时安懂事的点头。

    凌宗摸摸她的脑袋,发丝细软,像卷进了谁的心里,他笑咪咪的,“相信你噢。”

    不相信能怎么办,凌宗早就切断了时安的其他选择,时安与LOUX签订的那份保密协议,那些核心机密,是她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早就运算过的,原本能够有很多机会与可能,但是这份聪智,因为那份保密协议,只能用在普科的制动程序上,在另外的场合和公司,都属违法。

    而又是谁能够核准只放她去视察LOUX的核心程序呢?

    凌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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