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油泼面
一秒记住本站:9室韦奴隶人虽然已经投降,但是唐军对其的敌意并没有减少多少,若非军法森严,可能那一千多人根本就活不下来,即便如此,侥幸活下来的室韦人依然被用绳索串了起来,身后跟着持马鞭的腰佩唐刀的军卒严密监视,稍有违逆便是一顿鞭子劈头盖脸的抽下去,他们从城内将所有的联军尸体搬运出城,随后唐军便砍下那些蛮子的头颅垒砌。
持续将近十天的战争,让整个瓜州城彻底破败下来,休养了三五天后,大多数人已经可以上路,存活下来的民众在部分军卒的护送下先行前往玉门关。
胡怀仁被尉迟敬德强行留了下来,只好最后一起离开。他此时正在厨房揉着细面,胡错在烧火,尉迟宝林负责抱柴火,而将军府的伙夫则和那头驴子站在门外四目相对,顿时皱着张苦瓜脸唉声叹气。
细面粉这东西在大唐可是精贵粮食,也就尉迟敬德这种四品将军随军才会配发一些,幸好是细面粉,这时候的磨面也是被贵族垄断的技术活,并且普通磨坊磨下来的面粉参差不齐,口感很差。
胡怀仁也记起历史上唐初的官员俸禄主要是栗,麦是从属品,好不容易有了面粉,而且和后世的差不多精细,尉迟宝林偷来面粉的时候,没想到会引起胡怀仁那么强烈的反应,二话不就往厨房跑,从草原到瓜州,前前后后将近三个月时间,他没有吃过一次面条,作为一个关中人,他早已无法忍受了。
和面、揉面、扯面,下锅,十几个大碗摆放的整整齐齐,等面熟透进碗,另一锅滚烫的菜油也煎好了,撒上盐巴,椒面,打开尉迟宝林的爪子,将滚油用勺一点点的泼在面上。
滋啦,香气四溢,抓起切的细碎的葱花,均匀的撒在面上,色香味俱全,示意尉迟宝林可以端去给他老子以及那些将军们,他自己和胡错毫不客气的各自端起一大碗,加点醋,大蒜有,就是没有辣椒,要不然就太美了。
尉迟宝林幽怨的瞅了胡怀仁胡错两兄弟一眼,想着要不要先吃上一碗再?最终还是屈服在他老子的淫威之下,急忙用大盘子端起七八碗面朝议事厅跑去,胡怀仁没空理他,又不是他老子!一大碗面吸溜吸溜几口就吞进肚子,胡怀仁满足的摸摸肚皮,见胡错这死孩子竟然一点也不比自己吃的慢,肚子已经吃的鼓鼓的还要伸拿一碗。
胡怀仁打掉他的爪子,从他中接过碗,从锅里盛了碗汤给他递过去:“原汤化原食,这东西好吃难消化,喝点汤溜溜缝,然后出去散步,要不然上火长疖子别喊疼!”
“这位大哥,对不住啊,占了您的地方,刚做出来的,您尝尝!”胡怀仁见案上还有三碗,便端起一碗面递给那伙夫。
伙夫鼻头耸动,也是个地道的关中汉子:“哎呦,郎君这可不是额(我)们能吃的东西,都是贵人才能吃的,可使不得可使不得!”他喉头滚动,显然香味很诱人,可是他却坚决不接,双急的不知道怎么放,一脸苦相竟然想要逃跑。
胡怀仁以为他怕军法责罚,便自己先挑了一筷子,然后将其塞往他上:“我吃剩下的,给你了!”
胡错端着碗面汤看瞅了一眼,朝驴子招招,驴子乖巧的踢踏替踏走过去,伸长脖子添了口面汤,咸咸的,好喝!
见又出来一人看着自己,而且胡怀仁递的坚决,伙夫愁眉苦脸的接过,低着头声埋怨:“这给老汉一个伙夫吃不是糟蹋粮食么,大将军为国家打仗,吃好些是应该的,额们哪能吃这呀!”
胡怀仁眨眨眼睛,有些呆愣,好像从来到这里自己就没少一口吃的,便忘了这世道有多么穷困,关中三辅是全国的富庶之地,可是百姓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吃口肉,吃袋细粮,家有余粮在这个年代就是富户的象征了,官府甚至还会给挂上个勤善之家之类的牌牌。
他发现自己需要切实的接触这个社会才能真正理解史书上那些字的含义,尉迟宝林回来了,不过是跟在七八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屁股后面,尉迟敬德大步走过来,先是拍了拍那伙夫的肩膀:“趁热吃,这面老夫也是第一次吃,好吃着咧,回头到渭南了记着给你带一袋子回去,老夫没记错,你那娃儿和宝林差不多大,该娶媳妇了,得有点东西撑门面!”
接着指着胡怀仁:“一会儿把做法教给老胡,以后他做的面要是味道不一样抽不死你,知道不!”
胡怀仁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尉迟敬德满意的推开他,一把抱起胡错:“呦呵,你们看这子还一脸不乐意,不就是让你哥哥教别人做面,你就不愿意了?”
众将看着胡错护食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关野甚至抽了胡怀仁脑壳一巴掌,笑骂:“你教得好!”
尉迟敬德边笑边转身进屋,一抱着胡错,一抓起一把大蒜递给胡错,然后端起碗面:“给伯伯剥蒜,剥的好了伯伯给你哥哥个官儿当当怎么样?”
胡怀仁错愕的抬头,看着笑眯眯不似作假的尉迟敬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什么。
众将也不客气,进门将面哄抢一空,一人一筷子的事情竟然干的津津有味,关野踢了胡怀仁一脚:“臭子,还不谢你尉迟伯伯!”
之后,所有人都走了,留下尉迟宝林一脸哀怨的瞅着汤都剩不了多少的厨房,所有人都吃了,就他一个从头到尾一口都没吃,等长辈们都吃舒坦了,才敢舀了碗汤尝尝味,和驴子沦为一个层次了。
不过他很快就乐起来了,因为他兄弟已经被他老子大一挥,成了他致果校尉麾下的录事参军,以后只要能搞到食材,什么好吃的还能少的了?
没理会尉迟宝林一脸莫名其妙的傻乐,胡错在尉迟恭走后便骑着驴子一声不吭的走了,这孩子那天醒来后便变得沉默了许多,平时话就不多,这会儿除了驴子更不愿意和人接触了,每天早起虽然都会跟着胡怀仁一起在院里熬炼身体,但是胡怀仁能感觉到孩子有心事,他不知道怎么和孩子沟通,也就只能干着急。
想着他到了读书识字的年纪,可是没有书,找到几本,也是一些艰涩难懂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古语教条之类的。
没有办法,只能凭着记忆,开始口述三字经,一字一句的用木棍在地上写下来,教胡错识字,老人张重九闲来无事也会站在一旁看着两兄弟在地上刻划,并不多言。
很快他便发现胡错的记忆力特别好,往往自己两三遍读下来便能够记下来,写字胡怀仁就不敢瞎教了,毕竟他的硬笔字还可以,可是毛笔字和繁体字那就有些不堪入目了,所以他郑重的请教张重九,老人也不推辞,笑眯眯的每天教两兄弟在地上写一个时辰的字。
想到老人,胡怀仁走到尉迟宝林身边轻声问道:“那个绣娘查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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