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巨蟒

A+A-

    一秒记住本站:9风也许有停下的时候,可是水却没有。

    从前有人在川上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也不知道眼下这涛涛急流,究竟不停不歇地流了多少年。

    真彩此刻就身处在这川中,不过她所在的巨石很大很平坦,所以她没有受到这激流的干扰。

    但她怎么也不会忘记方才就是这同魔鬼一般的激流将她拖进了水底。

    所以此刻的她格外的心。

    她在很心地照顾着武秋。

    武秋可能是受了什么撞击,不然根本没有吃多少水进去的他绝不会昏迷得如此沉。

    真彩也是从水里死里逃生上来的,但她的衣服现在已经干了。

    她用她至暖至刚的佛源内功驱走了讨厌的湿。

    但是武秋的衣服已经湿透。真彩甚至不用去碰他,就能感觉到那衣服在不停地冒水。

    在为自己驱水后,真彩开始帮武秋。

    人总是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能够去保护别人。

    真彩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真彩去抱武秋,她要把他翻过身来,才好运功进去。

    抱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这张脸似曾相识。

    他们已经认识有些日子了,自然不会不相识,可是此刻的真彩偏偏有这种错觉。

    她忽然明白了,这分明就是那天在琴房门外看见的那张脸。那张脸是她此生见过的最好看的脸。

    就和眼前这张脸一模一样。

    而在水的湿润下,这张脸甚至要更好看了。

    这也好像是真彩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武秋。

    于是梦与樱花的旋律突然响了。

    原来不只武秋听到了那曲子,真彩也听到了。那那天的真彩岂非也同武秋一样魂萦梦绕?

    旋律响在真彩的脑海,而那激流拍打巨石的声音虽然杂乱无章,但眼下在真彩的耳朵里那就是最好的伴奏。

    真彩突然觉得自己的额眉被谁亲吻了一下,不然她的脸为什么炙炙发烫?

    呼呼呼。

    真彩忽地摇了摇头,她突然意识到眼下还有正事要做。

    受伤的人,总是很容易着凉的。

    真彩绝不能让武秋着凉。

    真彩要先从头发着,因为天灵盖是一个人最容易进气的地方,那也是一个人最容易被锁定的要门。

    一个人若是被锁住了天灵盖,那么他的眼睛甚至都无法移动。

    真彩的天灵盖此刻就被锁住,不然意识清醒的她的眼睛为什么无法移动?

    那她在看哪里?

    她好像在看武秋的睫眉。

    武秋的眉毛算不上浓,但却有型。明明也没有刀斧的痕迹,却偏偏令人移不开眼。

    可更好看的还是他的睫毛。

    他的睫毛也许算不上最长的,但却很翘。而且生得很密,这让人不得不去想这是不是一个女孩的睫毛。而且也只有施过妆容后的女孩才有这般好看的睫。

    在这样的睫毛上还有水,毕竟武秋刚从水里出来。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美,这滴水反而像清晨爬在草上欲滴不滴的那颗露珠。

    露珠闪着光。就像武秋的眼睛。

    真彩赶紧用把那颗露珠融了。

    她自然不是要把武秋融在心里,而是这露珠若一直挂在那里她便永远也没办法给武秋运功驱水了。

    真彩的眼睛终于移向了别处。

    她给武秋顺了顺头发,在找准武秋的天灵盖后,她开始运功。

    ——

    传言后山深处住着比大树还要粗壮的巨蟒,而且它长,长得看不到头尾。

    然而这毕竟只是个传言,根本没有人会真的相信。

    没有人会相信世上竟有这般巨大的走兽。

    可是传言往往不是空穴来风。

    此时此刻的赫连灼,就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这么一条巨蟒。

    这条巨蟒不像其他蛇一样有着看不懂的纹案,它的全身很干净。

    但是没有人会去质疑它的实力,只因它足够粗足够长。

    它此刻就盘卷在一个看不到顶的柱子上。赫连灼看到了它的头,但是究竟哪里才是尾,仰头一直往上的他却根本看不到尽头。

    而且洞里毕竟是极昏极暗的。

    赫连灼可没有做火把,身上也没有其他照明工具,他是一路随心而动的。

    走着走着,他就来到了这里。

    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召唤的指引,不然他凭什么一路畅行无阻呢?

    于是在他看到这条巨蟒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他吓了一跳。

    他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他似乎已不能移动。

    赫连灼见过很多世事,而其中很多都是极悲极惨的。他的心已趋于稳定,已很少有东西能让他波动。

    但很少毕竟还是有的。

    眼前的巨蟒便超出了他的理解。

    所以他吓了一跳。没有人不会吓一跳,只因这条巨蟒太粗太长。

    洞里没有一点声音。连不时传来的滴水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彻底消失了。

    蛇未动。赫连灼亦是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被冻结。

    嘀嗒,嘀嗒,嘀嗒。

    过了一段时间,赫连灼已接受了眼前这条巨蟒的存在,他觉得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是赶紧离开这里。

    蟒蛇不会主动攻击人,但赫连灼只知道若它真的被吵醒攻击自己的话自己是根本没有招架之力的。

    他还不能死。

    起码现在不能。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还有事没做完的人,总是会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

    他终于迈开了脚步,他正尝试逃离。

    其实现在的赫连灼可能还不明白,正是有东西召唤他他才会来到这里的。既然来了,那东西又怎会放他走呢?

    就在赫连灼走出第一步的瞬间,本来极静的洞里突然出现了一阵摩擦声。

    那是粗糙的皮肤摩擦柱子的声音。

    这声音很近,赫连灼听得比任何人都要真切。

    毫无疑问,是巨蟒醒了。

    赫连灼本打算逃离,但眼下的他却又不能移动了。

    这感觉就和来时一模一样。

    来的时候他看到巨蟒之后不能移动,走的时候他听到巨蟒之后不能移动。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庞然大物才能让人恐惧惊怖至此?

    赫连灼正努力驱赶这种感觉,可是他越是尝试就越被它围绕。

    他已不胜其扰。

    被孩烦够的大人,就算他再平和再冷静也会发怒的。

    恐惧惊怖的感觉在赫连灼眼里就是孩,他绝不允许自己有这种感觉,于是他怒了。

    赫连灼很少发怒,但眼下的他却突然抽出一把很短但锋利的野刀,这把刀是别冰师姐赠给他防身的。

    他要扎向哪里?

    当他抽出的那瞬间,他的突然往回,而那条路线正是往自己的大腿去的。

    他想利用鲜血来战胜恐惧!

    赫连灼才十几岁,倒不失为一条汉子。

    可是他失败了。

    那刀明明看着就要刺进大腿,却偏偏在最后一刻被一道强风给击走。那强风范围很,也只有那短刀才感受到了它的力量。

    赫连灼的被震得发麻,而那被击走的短刀,在洞内昏暗的光线下明晃晃地扎进了旁边的石壁。

    咣咻。

    在一声很轻但锐利的撞击声中,短刀一头扎进了石壁中。

    短刀虽短,却也有一尺有余的刃,可此时那刀刃已完全和石壁融为一体。

    没有人可以只靠隔空的内劲就把刀扎得如此深,赫连灼绝不相信眼前所见。

    他突然觉得,从方才到现在,只不过是一场梦。

    只可惜这场梦却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他的仍在发麻,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惊怖到极限的赫连灼,却突然没有想再往洞口多走一步,而是不可思议地回头了。

    回头的他就在看那条巨蟒,他突然觉得它已不是凡间之物。若世上真有神仙,那它一定从天上而来。

    “你是什么人!”赫连灼突然鼓起了勇气,厉声道。

    没有人会去和一个动物话,这未免有些自欺欺人。

    可是赫连灼却了。

    而且他正等待着它的回应。

    他定然是疯了。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赫连灼疯了的时候,洞里突然传来了人声。

    “不要害怕。”

    这人声无比真切,就像有人在自己的耳边低语,可是你却不出它的方位。

    赫连灼又是一惊,但这一惊已经没有之前的那么浓烈了,他好像正慢慢地接受着什么新事物。

    人之所以能有几千年的文明,正是因为他们能够接受新的事物。而当木龙车出现的时候,很多人还是不愿相信世上竟有这般奇巧的东西存在。可若是只因为不愿相信就对它敬而远之的话,那才叫自欺欺人。

    赫连灼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正克服自己的恐惧,努力让自己相信眼前这巨蟒的存在。

    “是你在话么?”赫连灼对着那巨蟒问。

    “是。”人声又传来了。

    “那你是什么人?”赫连灼又问道。

    “不要害怕。”可是回答却和之前一模一样。

    “你不话,那我就走了。”完赫连灼就去拔刀,而拔出后的他正往洞口而去。

    他已认定是这条巨蟒指引他来到这里的,可是当下和它却无法沟通,于是他干脆以退为攻。

    他自然不是真的要出去,他走得很慢,他在等巨蟒的回话。

    如果之前的他能走得那么潇洒,那这把刀也不至于拔出来了。

    “不能走。”人声再次传来。而当这声音落地后,赫连灼突然被一道强风隔断了去路。

    赫连灼突然笑了。他的笑容很浅,但却一反他平时的面无表情,原来他的笑容也能那么俊朗那么好看。

    那他以前定然也是一个爱笑的孩子。

    他肯定也会经常拉着父亲母亲的,用自己的笑容感动他们,让他们给自己买糖吃买玩物玩。

    赫连灼笑了,既然眼前已被强风所阻,他便大步地往回走。而此刻的他已经丝毫没有恐惧惊怖的感觉了。

    他的一身已轻如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