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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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记住本站:9五弦上的低音弦突然不名其妙地响了一下。

    就和上次一模一样。

    别冰走得很匆忙,忙得忘记把五弦放下。

    于是她此刻就背着这把琴。

    她也没有带琴盒,而是把五弦直接背负在肩上。

    五弦是琵琶的一种,它比寻常的四弦琵琶多了一根低音弦。既然多了一根弦,那它的表现力便更为丰富。从前的人爱用拨子耍琴,现在的人慢慢弃拨子不用,而直改用。

    比起拨子,毕竟能够直接接触琴弦,而直接接触的东西,才更能传达出内心的情感。

    从前的人丝不如竹竹不如肉,的就是这个道理。

    别冰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却不明白五弦为什么会忽然不受控制地响。

    这实在是一件很吓人的事,尤其在这伸几乎不见五指的山洞里。

    于是本来一片安静的山洞,突然被这空弦之声灌满。

    别冰不由得停下了匆匆的脚步。

    上次五弦响的时候,别冰便不由自主地上山来寻赫连灼,结果一到这里就发现赫连灼失踪了。

    那这次的响呢,难道赫连灼真的出了什么事吗?

    别冰绝不敢相信。

    她是强行脱队进来的,她也没有带照明的东西。

    但她偏偏畅行无阻,而她一路上都在想着赫连灼,似乎没有刻意去看脚下的路。

    她没有摔跤,也没有碰到什么东西,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一直在牵着她。

    这也是一件吓人的事。

    也只有在五弦响的时候,她才去看了眼四周和脚下。

    确实是什么都看不见,黑得让人分不清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别冰停下的时候,她正竖着耳朵听。

    当弦不再振动后,她隐隐约约听到哪里传来了风声。

    风声不是来自洞口,应该不是谭微一行人的声音。

    风声好像来自洞内深处。

    但这声音很。别冰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无杂念。

    她要把注意力全放在耳朵上。

    听到了。

    那是一种用内力做出的气墙的声音,虽然表现为风,但比起大自然的风的随性,它却是持续而均匀的。

    所以别冰很容易就听辨了出来。

    会是赫连灼吗?

    应该不是。别冰不会不知道要做出这种气墙无外乎两种方法,一种是功力尚浅的人不得不一直运功去维持这道气墙;一种是功力深厚的人,直接做出一道坚实的气墙待它自然消亡。

    赫连灼没有那样的实力,而那气墙正有减弱的迹象,所以不应该是他。

    那会是谁?

    眼下洞内一片漆黑,她只能依靠声音寻找方向。

    就算那不是赫连灼,她也只能先过去瞧瞧。

    她把五弦卸下,运功做了道很浅的气墙围在身前,这样一来如果不心碰到了哪里总归能有个防护。

    于是别冰加快了脚步。

    这个防护似乎非常多余,因为她之前就没有出什么事。

    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也是被召引来的,所以不管她怎么走都不会有事,不管怎么走也都能走到那个地方。

    就像赫连灼一样。

    ——

    为武秋驱水后,真彩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

    武秋受了撞击之伤,强行用内力唤醒并不是一件好事,真彩绝不愿意武秋留下什么后遗之症。

    于是她只能等待。

    在等待中她终于有会环顾四周。

    其实很多人都不会没有环顾四周的习惯,但是只因眼下太忙碌,他们已丝毫没有会去留意周围,于是他们也渐渐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

    这实在是一件很伤惨的事。

    尤其在节奏越来越快的如今,很多人都已忘记自己身处何方。

    还好真彩终于有了会。

    巨石很大,而在它之下自然都是那涛涛急流。水仍然很快,快得让人不敢轻易就施展轻功。

    真彩不会忘记刚下来时被水卷入的那种无力与绝望。

    不过这水虽急,却不算宽,没多久就能看到那坑坑洼洼的崖壁。真彩知道,那是她下来的路。

    但是她下来时却没注意到,崖壁上靠近水流的地方,有一个很不起眼的洞。洞虽,却也足以进一个人。

    很显然那就是为人设计的洞口。

    这实在让人有些吃惊。

    究竟会是谁在这深峡之底凿了这么一个洞呢?

    再往另一边看过去,就是武秋坠崖之处的最下面。比起另一块崖壁的凹凸不平,这块则显得十分平整。而且它是由上往下越来越缩,相信世上绝没有人能利用这块崖壁走出轻功。

    因为平整,崖壁便一览无遗,所以最后真彩的目光仍被那个有着人力痕迹的山洞所吸引。

    若非还要照顾尚在昏迷的武秋,真彩定然一跃而起往那山洞而去,要知道真彩的心中也是住着一个敢于冒险的猛兽的。

    但她在一跃而起之前当然要考虑自己会不会再次被激流所缚,所以在武秋醒来之前,她要想出办法。

    如果有办法去那山洞,那就也有办法回深峡之顶,总之能过水的束缚一切都好。不过真彩定然是偏向于前者的,因为那顶上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事物,她更愿意去没有去过的地方。

    真彩开始东张西望。

    东张西望的时候,真彩又不自觉地看到了武秋。

    武秋的呼吸比起刚上来时的微弱不称,现在则显得均匀有力多了。而在这呼吸之下,他的腹随之起伏。

    九月虽凉,但毕竟尚热,武秋没有穿很多,于是练武之人硬朗的肌肉若隐若现。

    真彩不由自主地把放了上去。

    在这起伏之下,真彩最开始被武秋的男性魅力所吸引,之后则为他的丹田所惊讶。

    内力自然来自全身,但丹田却是汇聚之所,于是丹田大不大就成为了内力深不深的标识。

    武秋的内力自然是很深的,这让真彩非常羡慕。

    内力的深浅就如同音域的高低,很大一部分源自先天。先天不足的人,后天不知要比别人多费多少时间才能弥补。而且要拓宽纯真声的音域,绝不是一件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

    这世上很多事除了努力,确实还是需要一些运气一些天分。

    所以真彩不会不羡慕。

    世上不乏有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这也是当今社会矛盾的一大要因。

    而人心,却是矛盾的无上之因。

    但他的品相和纯度却是及不上我的。

    真彩想。她似乎变得高兴了起来。

    纯度就是指内力干不干净。越是能够集中注意力提炼内力的人,他的内力纯度就越高。

    大多数人都由内提出内力,也有一些专练外家功夫的人从外引出内力。虽然原理不一样但结果还是一样的。

    殊途同归本就是自然的法则。

    那真彩和武秋呢,天定的缘分然性格的冲撞会不会让他们殊途同归呢?

    其实现在的真彩还是没有把武秋当成自己人的,不然她也不会刻意去和武秋比较内力上的孰高孰低,就算她自己不承认,很多心思仍然可以从细节上看出来。

    没有人能逃过天神的眼睛。

    天神虽不存在,但他却一直注视着人间。

    对于一个人来,其他所有人就是天神,而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其他人不会看不明白。

    不要有心思,做人要干净。

    真彩也许明白这个道理,只可惜她现在还太,她还需要长大。

    成长之路正是一条拔炼自身纯度的路。

    很多人走火入魔,但也有很多人最终获得了那最纯净的不咸内力。

    就像不咸山的水。

    永远白,也永远不咸。

    ——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失去的人,他也就不害怕失去了。

    赫连灼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的亲人都已亡故。

    所以他愿意接受这孤星之力。

    但是他犹豫了,只因他心中还有一个人。

    赫连灼一直在努力躲避,可他仍然害怕自己有朝一日还是会动情。

    赫连灼毕竟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他体内流淌的血液,亦是最炽热的。

    但他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这件事甚至已经影响他的喜好。

    他绝不会喜欢侠客行这首诗,这首诗根本比不上李白其他天马行空的作品。

    他还的时候,就一直喜欢着梦游天姥吟留别,他喜欢李白的想象力,而吹笛也是需要想象力的。

    想象力是一个人最宝贵的财富,但是为了那件事,他甚至放弃了这个财富。

    他需要变强,而这也是他来北学的唯一目的。

    虽然日夜勤学苦练也能变强,但眼下就有一条捷径可以走。

    他为什么不走?

    赫连灼陷入了两难之境,他的表情很少出现这般的起伏。

    巨蟒明白他的苦衷,所以它没有话。

    它只是在静心地等待。

    但若是有人来了,那么它就不得不开口话。

    “有客人来了。”

    赫连灼虽还在踯躅,但一听有人来了他还是静下了心去听动静。

    是不是他隐约觉得这个人他认识。

    他不会不认识,因为来的人,正是别冰师姐。

    别冰的脚步很轻,但山洞太过安静,除了那气墙的声音外,所能够听见的也就是别冰的脚步声了。

    别冰是摸黑来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她面前还有一道气墙。那是之前巨蟒为了阻止赫连灼离开而设的,但此时的气墙已经十分微弱。

    但他们还是撞上了。

    呼咻。

    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风声。

    幸好别冰之前也围了一道气墙,不然此刻的她定然天旋地转。

    但是赫连灼却不知道她有没有做好防护,于是本来坐着的他突然起身一个箭步就到了别冰那里。

    赫连灼自然是怕师姐有恙,可是不想却帮了倒忙。

    别冰冲开气墙的时候,赫连灼正好赶到。而别冰正在往前,于是两人猛地撞在了一起。

    “什么人!”别冰被撞了一下有些恼怒,但这声音之中更多的还是警惕。

    “是我,师姐。”赫连灼努力消除晕眩的感觉,沉声道。

    “你真的在这里!”之前别冰的语气中明明还有恼怒和警惕,此时却是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听得出的欢愉。

    “既然来了,就到孤身边来吧。”人声突然传来。

    别冰自然吓了一跳。

    赫连灼不得不和她了很久,她才慢慢接受巨蟒的存在。

    “现在,孤想和女娃单独话。”

    赫连灼知道,他可能要出去一会儿。

    他很识趣地往外走,而走着走着,突然有一阵强风出现。

    就和上次一模一样。

    不过这次却不是阻断赫连灼的去路,而是挡在了他的身后。

    风很烈,噪音很大,赫连灼已听不清里面在讲些什么。

    赫连灼知道,接下的对话巨蟒不愿意让他听到。

    于是他只好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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