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

A+A-

    天亮了,远处的海面上却反常的浮起了大雾,浓白浓白的铺天盖地,使人仿佛置身在浓稠的云霭之中目视不明,只能听到潮水激拍海岸的声音。

    岚音裹着单薄的衣袍蜷缩在白宁的怀中,一夜的缱绻荒唐的让人脸红心跳,她从未像此刻这般贪婪嗜睡过,枕着这个男人有力的臂膀,竟莫名的心安的厉害。

    然而白宁却一夜没有阖过眼,他搂着岚音紧致的腰线,颠鸾倒凤的反复折腾,可眉眼与心底都在构织着另一个人的面孔。

    莲海千年初相遇,白宁不知是命中的劫还是运中的幸,他攻上须弥界,不过是好奇三十三重天究竟是什么样子,他看遍了山河幽谷,阅尽了人情冷暖,苍凉的三界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角落他没有去过。

    有时他会伫立在玉山神殿前九万重白玉阶上,看着脚下连绵不绝的透明莲海回想,如果自己不曾登上那梵音流布的金顶大殿,不曾在檀香萦绕的烟波里流连那朵玉莲的圣洁,这番痴缠与怨愤是不是就会放过自己。

    可命运的轨迹就像飞向苍穹的风筝,你只有无能为力的目视着它远行,攥着那根曾经运筹帷幄的丝线,承受着挣脱命盘的无情反噬。

    你已经彻底失去了掌控的权力,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命盘推演无情的夺走了属于你的一切,你什么办法都没有。

    可白宁却不想认命,或者他从天生天养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认过命。既然天道不允许我随心所欲,偏要倾覆枷锁加注吾身,那我便踏碎这命轨,抹去这天道,任谁也没有权力在规束我的自由。

    浓稠的白雾将相拥在翠瓦之上的一对璧人,披上一层轻杳的薄纱,许是晨间凉润的海风吹拂的过分寒冷,岚音向着白宁凌厉的胸口又贴进了几分,一条柔软的臂蓦地环住了他冰凉的脖颈。

    白宁低下头来,凝视着怀中女子眉梢的半点风韵,凉薄的嘴唇触上她细腻的额头,肌肤的触感让他忆起了昆仑墟中一段失控的往事。

    三界之外,云海浮洲。

    作为昆仑墟的主神,白宁自昆仑大劫之后便彻底封闭了所有进出神界的入口。告诫所有神灵仙兽只能呆在自己的驻地,不得朝拜与随意进出玉山范围。

    那时的靖无月已经重伤跌下了轮回台,他那把褫夺无数神魂的不忆神剑此刻正横陈在玉案之上,流潋着汹涌的煞气猩光。

    白宁尝试了数百种办法也解不开这血祭封印,想要拿到剑中封存的神魂,只有靖无月这个蠢货才可以。可是他已经堕下了轮回台,神魂仙身还存不存在,都是个未知数。

    他冥思苦想了许久,才恍然忆起他割裂的另一半神魂,如果将他的魂魄拿出来祭剑,会不会就能解开这恼人的封印呢?

    白宁没有把握,可他总不能日日夜夜的对着一把盛满了力量的容器,无能为力的垂涎三尺着,然后在心焦与流逝中等来枯萎与死亡。

    他透过西华殿镂空的华丽门扉望向悬浮的茫茫云海,踌躇到心悸难安,虽然这偌大的昆仑墟终于再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可他却也知道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白宁已经许久没有去看过他了,虽然他们每一次的相见,白宁都极力压抑着体内那股子翻江倒海的冲动,可他还是会越举的拥住他,亲吻他,将所有罪恶与狎昵都抵在他的尊严之上,看着他饮恨而无助的模样,看着那稠红湿润的凤尾,看着他不言不语的仇视隐忍,白宁的眼与心就柔软湿润的厉害。

    他缓缓从玉座之上站起,洁白的袍角拂过光亮透影的玉砖,他赤着脚一步一步的渡出了神殿,站在云海跟前的缓台上,抬将游离于界外的彼岸云台,在滚滚烟霭之上洞开了一道牙白的虚空之门。

    随着界门的出现,层层云阶自脚下铺陈而上,一直延伸至云台的入口。望着阶梯尽头的肃冷门扉,白宁忽然就胆怯了,这个曾经无法无天的桀骜凤凰,自从扎进了的旋涡之中,就再也无法蒙赦蹬岸。

    曾经他与这个男人在至臻幻境里渡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成双成对,于是他便造了一方纯澈的彼岸云台,想要举案齐眉的再续前缘。

    只是他不曾想到,他满心欢喜倾注了所有心血的世外桃源,竟成了那个男人的囚禁牢笼。

    踏着寒凉的云阶,白宁拂开了那道紧闭的门扉,随即一抹凛冽的寒香裹挟着湿热的浪潮迎面扑来。

    穿过门扉,映入眼帘的是弧形的半月状回廊,两侧檐瓦之下垂挂着白色的纱帐珠帘,幽风一拂骢珑荡漾。

    沿着回廊而行,中间的庭院大如城郭,一株耸入穹顶的巨大金色梧桐,枝叶粗壮茂密,树冠遮天蔽日,点点金色的流萤缓缓的流泻在半空中,像极了夏夜草丛中飞舞的萤虫。

    转过那株巨树,雄伟的飞鸟形主殿便出现在眼前,檐牙高啄,朱漆翠瓦,圆形的凤凰图腾随处可见,门前的瓷盆里则盛开着几株白色的华莲。

    殿内灯火璀璨,陈设奢靡,似乎所有飞禽类都极是喜爱这些光彩亮丽的物件,白宁也不例外,他将所有自己认为最好最美的东西都搬进了主殿,远远望进去,华光璀璨,耀目极了。

    白宁悄无声息的进了主殿,拂开前殿垂落的纱幔,便走进了素冷清雅的寝殿。

    寝殿相比较前殿简洁的多,只有一张玉床和满壁的书架。而风姿绰约的江予辰便被白宁用诛仙锁束住了脚裸困在了玉床之上。

    白宁出现的时候,江予辰正盯着一处地面发呆,被困在这里他终日无事可做,除了看书就是发呆,可长久的静默丝毫没有敛去他的艳丽,反而增添了一抹孤寂的愁绪。

    白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走上前去,轻声道:“你在看什么呢?”

    江予辰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似乎没有听到白宁的声音,只是茫然的转过头来目视着他,可眼睛里却没有焦距。

    好像他是一团空气一样。

    白宁稍稍的吁出了一口忐忑的空气,这个男人现在已经开始选择无视他了,他虽然锁住了他的神力,却也没有把他的身一并夺了去。

    “我今日来,是向你讨要一样东西!”白宁选了一处位置坐下,将茶几上的瓷杯捻起一只,默默的斟茶自饮。

    江予辰的凤眸缓慢的恢复了焦距,可他不愿意去看白宁闲适的侧颜,嫌恶的偏过头去,望着书架上一排一排陈列的书籍竹简。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话,我也不想自讨没趣,可是今天我必须要向你讨一样东西,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还希望你能成全我!”

    “你想要什么?”江予辰声如碎冰,冷硬无情。

    抿了抿被涩茶濡湿的嘴唇,白宁道:“我要靖无月给你的另一半魂魄。”

    江予辰回过头来,仿佛在看着一只狰狞的恶鬼一样目视着他,目光半是愤怒半是悲坳,“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谁叫他不自量力的来招惹你!”白宁又惬意的呡了一口冷茶,冷漠的道:“只要他安分守己的做他的神君,我也不会把他搞的身败名裂,五灵具散!”

    “这么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江予辰蓦地心痛,他的眼前倏尔飘过那些惨死的神祗与生灵,剑光所过之处飞溅的血雾是那样的刺眼与疼痛。

    江予辰感到痛苦与自责,他一直以为是白宁扭曲了性子,却不想心魔的根源竟然是自己,他突然不知道应该去憎恨谁了。

    白宁把玩着釉泽光亮的茶碗,神情是满不在乎的淡然,“我一直不明白他有什么好!是容貌比我佳,还是身比我强,还是性格比我有趣?你既然悄无声息的就把一颗心给了他,那在昆仑墟里我陪伴你的数万年算什么?你既然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的不想分给我,我凭什么任由你们在我眼前岁月静好。”

    “就为了这个?”江予辰痛心疾首,发出的声音都是颤抖而哽咽的,“如果你只是痛恨我,你为什么不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我的身上,靖无月做错了什么?那些惨死的神祗做错了什么?你这样去毁灭一个神明,这样草菅人命只为了你的一腔私心,你怎么可以变成这样!”

    “我为什么不可以变成这样!”白宁盯着中的杯子,眼底积蓄的仇恨愈加炽煞如电,“当初在须弥界,是你答应跟我一起走的,可你呢!你背信弃义,你贪图虚名,你将我赶出了至臻幻境,任由我在娑罗双树下等了你足足十几年。我过,我这辈子只求一个你,是你将我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推向了无间的地狱!”

    江予辰:“”

    白宁回过头来,眼角淬着猩红的戾怒,他继续道:“不过好像你的回头也没能得到佛祖的宽恕,你被贬下了须弥界,打回原形没了灵智,若不是我的涅槃之火助你重生,你还有今天这般安逸舒适的生活吗?你不觉得你应该将这辈子还给我吗?”

    “还给你?”江予辰喃喃道:“你想要我怎么还?”

    “我到现在都还未尝过你的滋味呢!你是不是也该怜悯怜悯我,让我也跟靖无月一样,享受享受你的唯美!”

    江予辰彻底被白宁恶心到了,他豁然从床边站起,震得铁链叮当乱响,他屈辱的吼道:“你胡什么?我跟靖无月清清白白,我们没有你那龌龊的床笫关系!”

    “咔嚓!”一声,白宁捏碎了中的瓷杯,蔑笑道:“你可以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可他靖无月就未必了!你是心思单纯,他是敬重怯懦,但凡他胆子大点,你早就被他吞的骨头都不剩了!”

    “他不是这样的人!”江予辰辩解道:“他知仪守礼,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不像你,你没资格出这样的话去污蔑他!”

    旁人只知靖无月涎皮赖脸的纠缠着虚辰神君,可他终究做过最越举的事,便是在妓馆的落梅树下强吻了他,此后,他们连都不曾拉扯过。

    可这些也只有江予辰自己知道,白宁早已在妒海里扭曲了心性,他自己癫狂便觉得所有人都心思龌龊,是以面对江予辰的维护,这个一项伪装的很好的昆仑之主,突然便露出了狰狞的嘴脸,他将最后一层叫做怜惜的浓情彻底撕去,将满身的荆棘与毒液彻底暴露在这个男人的眼前。

    白宁忽然站起身来,疯狂的蔑笑之中涂满了残忍的暴虐,“他干净!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满身污浊,心底肮脏的丑陋之辈。可是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拜你所赐啊!你一个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厌恶我的品性!”

    江予辰有口难言,有些事情的真相他没法,就像他极力的拉开与白宁的距离,却不想命运的棋盘又将靖无月堵在了他的跟前。

    他也会孤独,也渴望着温情,神殿之中无数个寡淡的岁月,并不是他想要的,可当那个风尘仆仆的僧人在风雪之夜带着满身的沧桑而来,就已经将他钉在了耻辱柱上,他这才明白,不顾一切的与命运抗争,可得到的终将如镜花水月一场,是去是留,都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他这辈子终是欠了两个男人的深情,仅管他从未招惹过他们!

    白宁走到江予辰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目视着他的慌乱与悲痛,他将指覆在那银色的腰封上,一双眼眸暗的像黑洞,“你不觉得你应该赎罪吗?你答应过我的,就要言而有信!”

    江予辰下意识的向后缓退了一步,拉开了如此暧昧的距离。可就是他这番的举动彻底将白宁激怒了,他垂在身侧的双紧了又紧,直到骨节青白,掌心有湿泞渗出,他才咬牙切齿的将这个不识好歹的男人推进了床上,覆压其上,恶狠狠的低吼道:“靖无月的另一半神魂,你到底给不给我!”

    江予辰目视着眼前盛怒的男人,逐字逐句道:“你收吧!我是不会给你的!”

    白宁撑在江予辰脸颊两侧的臂紧绷的仿佛要碎裂,他胸腔之中的妒火越烧越旺,最后竟吞没了残存的零星理智,他在也不想对这个男人心慈软了,是以白宁的双毫不留情的扼住他的脖子,目露凶光的道:“那你就给我去死吧!”

    2020年了!追书的伙伴新年大吉!虽然追书的人很少,但是有一个可爱每天不厌其烦的给我留言我就很开心了!

    惟愿梅郎入梦来!可爱越来越漂亮!

    提莫的心情不是太美丽,昨天老子下岗了!悲哀的要从新找工作了!昨晚码字到今日凌晨两点半,孤孤单单自己跨个年,没啥好的了,为有始有终加个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