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十六节 天雷滚滚
几匹马风驰电掣一般的冲进了五屯堡,带队守门的执勤士官赵士官站在后面大声喊道:“各位大人请心骑乘!”
话语淹没在扬起的尘土当中。
千万不要遇见军法组旗官李云璐,一想到那位面色苍白、眯着眼睛露出微笑的军法组旗官大人,赵士官就感到有些不太自在,那丝微笑下面隐藏的寒意总会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按照右卫队条例,非紧急军务不得在堡内飞驰,如此快的马速很容易伤到行人。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紧急军务,虽然是参谋组的裴大人和总教官刘大人亲自陪同,但是马上的女子和幼童怎么看也不像是在执行紧急军务。
赵士官挠了挠头,心里想万一遇到李旗官,出了事情由裴大人他们去解释好了。
杨娟睁着红肿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坐在椅子上的王俭。
“告诉我,这是谁干的?”
“事情都过去了,我很好,还可以骑马,也可以去打仗。”
王俭出奇的平静,淡淡的。
“你们几个不害臊吗?怎么搞成这样了?是麻继盛吗?”杨娟不再理会王俭,将目光转向了站立着的几个人。刘大勇满脸涨红,握紧了拳头,憋了半天了一句。
“我要给队官大人报仇,可是他不让。”
“他不让,你们就不去了吗?明天都随我去右卫城,去找麻家理论。我要让麻继盛也站不起来。”
杨娟声音提的很高,盯着刘大勇。
“好,我跟你去。去把麻继盛的腿打断。”
刘大勇大声应道,完,他感觉到哪里出了问题,有些狼狈的看了看王俭。
杨娟并没有感觉到刘大勇的话有什么不妥,她扭过头怒视着裴俊:“还有你,你怎么不话?”
“我,我”
“都当旗官了,还是这个样子,话还是不清楚。”
裴俊身子向后趔了一下,似乎准备随时逃走。
“师姐,我过了,我很好,不要去右卫城找麻家,更不要去大同找麻继盛。如果要去,我们去辽东。”
王俭很平淡地着。
杨娟剁了一下脚,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挡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晚饭很简单,也很无趣,刘大勇、谢富贵哭丧着脸,郑献敏、裴俊则心翼翼的不敢话。只有随行而来的曹变蛟中拿着一块油饼,吃的津津有味。
“师父身体很好,精神也很好。我们现在都在忠烈祠里面住着,忠烈祠里盖了许多房屋,房屋是青砖砌的,屋顶上了铺了黑色的瓦片。馍里加了油和葱花怎么就这么好吃!”
曹变蛟完,又拿起一块油饼。郑献敏咽了一下口水,眼巴巴的望了一眼桌子上的油饼,然后又看了看杨娟。曹变蛟吧唧一下嘴巴,接着下去。
“忠烈祠里收留了许多的孤儿,都是萨尔浒英雄们的兄弟、子侄。师父教授枪术,还请了先生教他们识字。只是听右卫队招了一些儿童做鼓,许多孤儿都想来右卫队做鼓,可以去打仗,还有军饷可以拿。”
完,曹变蛟偷偷看了一眼杨娟,声音低了一些,继续:“师兄的事情,师姐不让告诉师父,也不让告诉伯母,她怕他们担心。”
咣当一声,打开的窗棂猛的撞击了一下,起风了。闷热的夜突然凉爽起来。
卫士们将门窗关好,又加了一盏油灯。屋外的风声仍然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屋檐上、窗纸上响起了啪啪的雨声,雨水敲击着屋檐。
谢富贵拉着刘大勇溜出房间,裴俊拉着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郑献敏出了房间。
雨越下越大,遥远的地方传来了轰隆轰隆的雷声,如同一支足以撼动大地的骑兵队,逐渐的越来越近。
杨娟没有吃下什么东西,也不再哭泣,时间是疗伤的良药,她似乎有些接受这些现实。
“饺子,我们去烧些水,给他擦一擦。天这么热,谁能照顾他呢?你回到你的房间等着我们。”杨娟没有征求王俭是否同意,带着曹变蛟出了屋门。
王俭有些发呆,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两个银枪班的卫士进来,看他没有话,以为是默认,便抬起椅子,将他送回了房间。
雨下的很大,即使从屋檐、走廊里经过,身上也被淋湿了一半。坐在床上,王俭有些六神无主,突然想起在师父家枪房里发生的一幕,让他有些害怕。那种上不来气的感觉曾经让他不知所措,即使现在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
闪电划破夜空,一个炸雷在院子上空响起,轰隆隆的雷声让人心慌。杨娟和曹变蛟抬着一桶水走了进来,“去把你师兄的上衣脱了。”杨娟着,头也没抬,将中的毛巾放入热水中,然后心的捞了出来,一点一点的拧干。
那是充满青春气息的胸膛,杨娟猛地一愣,一朵红晕飞上面颊。
“去再添些热水来。”杨娟的声音有些发颤。
曹变蛟感觉气氛有些怪异,应了一声之后,转身出了房间。
细滑的指在颈部拂过,王俭嗓子有些发干,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
突然,一道闪电在窗外刺过,几乎同时,炸雷就在屋顶响起。一位翠裙袭地、青丝高挽的女子出现在面前。
“饿了吗?”
王俭浑身一颤,眼前一黑,几乎歪倒在床上。
雨一直下,接连下了两天。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也许是天空破了一个大洞,瓢泼般的大雨从天空中倾倒下来,似乎永远也倒不空,洒不完。
干旱的大地尽情的吸储着甘露,终于吸满雨水的大地无法再承受更多的水,水流一条条的形成涓流,在原野上四处的流淌冲刷。
等待收割的庄稼被雨水冲倒,沉颠颠的穗苗无力的倒在了泥泞的田地里。
这是一场罕见的大雨,覆盖了整个的北方,在遥远的辽东,这场雨一连下了七天,那片沃土上的庄稼几乎都倒在了风雨里。
广宁,这个集聚了十几万士兵、无数粮草的大明军事基地,即将被一群饥饿的人盯上。时间不会很长,应该就在这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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