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攻略那个顶级Alpha(16)
房间外响起极富节奏的脚步声, 接着是殷池雪电话的声音:
“严教授,对, 我马上过去。”
接着, 在大门的关门提示音中, 一切再次归为平静。
余鹤呆呆地望着电脑中草拟的那份离婚协议,想着自己什么都不要只要狗和孩子,他们应该也不会不同意吧,应该也就没有什么可修改之处。
想着, 他将离婚协议印成四份,他和殷池雪各执一份,留两份以备不时之需,比如, 如果要闹到官司,那么之后肯定就用得到了。
或许这个决定真的很草率, 但现下余鹤觉得,这或许是无奈之下的唯今之计了。
来了这么久, 始终没有遇到姚轶真正的另一半,反倒一直是自己借着别人的身份和殷池雪情骂俏,起来也挺对不起人家的。
也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快刀斩乱麻,早点解脱吧。
余鹤又最后读了一遍那离婚协议, 借着拿起笔在签字那一栏后工整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他终于体会到了,自己的名字是自伴随自己到大最熟悉的;
但同时这世间最难写的,也是自己的名字。
殷池雪对自己的不信任绝对不导致这场婚姻破裂的导火索, 反倒算是一个合理的借口。
虽然有点对不起还未出世的酸奶,也对不起昔日里殷池雪对自己的百般疼爱。
余鹤喉头动了动,吞了口唾液,也将酸涩和不舍一齐吞下去。
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离婚协议上,多少有些唏嘘,但最多的还是,不舍。
眼前的纸质协议很快模糊了一片。
余鹤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转身将协议放在电脑桌上,然后进了卧室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件事暂时不能和父母挑明,不然他们一定会担心的。
那这样的话自己该去哪里呢,回学校?以自己现在的这种情况一定也会被嘲笑的吧,而且临盆将至,还要保证酸奶的健康才行。
思前想后,他还是想到了一个人。
韩奕容。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自己身上没什么钱,很难维持长时间的花销,更何况酸奶出生以后什么都要花钱,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可以睡大街,可总不能让酸奶和自己一道睡大街吧。
或许是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余鹤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韩奕容的手机号。
那边就像一直在等着电话一般,只响了一声电话便被接了起来。
余鹤被这速度吓了一跳,瞬间紧张起来,张嘴结结巴巴地问道:
“在,在忙么。”
即使隔着手机,但依然能感受到韩奕容在话时脸上的笑意:
“没有,刚洗过澡,刚算看部电影然后睡下。”
余鹤沉默片刻,似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怎么感觉你欲言又止的。”韩奕容着,随手开家庭影院。
余鹤手指抠着桌子,半晌,才羞赧开口:
“我想,我想麻烦你点事。”
“Ii is my pleasure,请讲。”韩奕容的语气带着那么一丝轻佻,听起来让人多少有些不爽。
但现在不是顾理这种事的时候。
“其实是,我能不能去你在WD公馆的房子住一段时间。”
那边愣了下,半晌,才声问道:“是住一段时间么?”
余鹤以为是他觉得不方便,忙道:“没有没有,你不方便就算了。”
“没有不方便。”韩奕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要去那边住,殷池雪他们家不是很多套房产么。”
“这件事……来话长。”余鹤尴尬地挠挠腮帮子,“还有,我想问问,你那,可以带狗么,如果不可以我就暂时把狗狗寄样在宠物……”
“没问题,猫狗两栖爬行都可以带。”韩奕容几乎是断了他话,声音听起来多少有点激动。
“那我现在可以过去么,大概半时后到,你看行么?”
“你自己过来么?”
“对。”
“自己过来是不是不太方便,我去接你。”
对方话音刚落,余鹤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换衣服的“簌簌”声。
“不用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去你那找你拿钥匙,然后再过去,你在家里等我就行,不要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韩奕容却完全忽略掉他的话:
“我已经换好衣服了,去接你,你收拾好东西,别遗漏。”
其实他在这句话的时候,余鹤是真的察觉到不对劲了。
一般正常情况下,朋友的媳妇和朋友闹别扭,作为朋友难道不是应该好言相劝么?这样催促着人家收拾东西离家出走,真的不觉得很诡异么?
“我大概二十分钟就过去了。”
余鹤听着他的回答,点点头。
挂断电话,来到卧室。
这么看着。
不禁悲从中来。
满满算从认识到现在也有四个月了,对于余鹤本身来,更长,从他第一次见到殷池雪至今已经过去整整十月,虽然清楚这是一个虚幻的世界,但真正要离别时,还是会有一种将最重要的一块肉从躯体上撕扯下去的感觉。
很痛,痛到甚至发不出声。
他就这样站在空荡荡的卧室里,望着两人曾经相拥而眠过的双人床,眼睛酸酸的。
余鹤忙别过头不再去看,在心里提醒自己韩奕容马上就要来了,不能让人家等太久。
他开衣柜,将自己的衣服全部拿出来一股脑塞进行李箱,至于一些牙刷之类的生活用品,他觉得带着也是累赘,干脆就不要了。
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东西很少,一只行李箱足够装下,这样看来,就好似一开始自己就是这个家中的临时住客。
看着,余鹤自嘲地笑笑。
提着行李箱,牵着稻哥,一开大门,就看见韩奕容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那一瞬间,余鹤恍惚着想到,会不会韩奕容才是姚轶真正的另一半呢。
正当他站在那边犹豫不决的时候,韩奕容下了车,疾步走到余鹤面前,伸手接过他的行李箱和手中的狗狗牵引绳。
余鹤有点不好意思,忙去抢:“没关系,我自己来拿吧。”
韩奕容没话,径直走到车后开后备箱将行李箱放进去。
然后开车门,让稻哥跳上去。
余鹤不好意思地微微颔首:“谢谢你。”
“谢太见外了。”韩奕容着
两人上了车,韩奕容像往常一样点火挂挡,但余鹤却还是忍不住扒着车窗看了一眼。
“起来,我能问问你为什么突然收拾东西要走么。”
余鹤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你应该看到最近网上盛传的咱俩的谣言吧。”
韩奕容倒是坦然:“我看到了,怎么了。”
余鹤愕然:“你看到了还能这么淡定……”
韩奕容笑笑:“造谣中伤之事时有发生,每个都去生气都要争个你死我活多累啊,实话这种事我连起诉都嫌浪费时间,因为他不会对我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不是么。”
余鹤望着他,稍有不解:“所以你的意思是,也要我看开这件事?”
韩奕容点点头:“有何不可。”
话虽如此,实话,余鹤也并不是在乎那些口吐芬芳的网民什么,毕竟他们也只敢在网上发泄一下,关键是——
殷池雪他信了。
这才是最令人寒心的。
“怎么了,该不会是池雪他了什么。”看余鹤这郁郁寡欢的模样,韩奕容也大概猜出了一二。
余鹤没话,抱着稻哥,下巴抵在他的脑袋上,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没关系,没必要执意要和一个本不相信你的人解释,就算单凭口舌之争赢了他,他也不是真的相信。”
这句话倒是真的。
更何况,现在是就算自己解释了,他也不信。
车子驶出别墅区,没有走市中心,而是向着开发区的滨海大道驶去。
余鹤望着这陌生的地界,诧异问道:“我记得WD公馆不是走这条路吧。”
“不去公馆,我在郊区有套别墅,那边空气好,医院超市也一应俱全,先去那边住着吧。”
感激之余,余鹤不禁也会赞叹韩奕容的贴心,仿佛他所作的一切,包括买下别墅这套房子,都是在为了方便别人一样。
车子行驶了大概四十多分钟,终于抵达了韩奕容所的郊区别墅。
刚一下车,余鹤不禁为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就像是坐落在花海中的世外桃源,非传统欧式现代式建筑,更偏向于少数民族风格,精致的雕花、镂刻,令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你这房子,也太给力了吧。”余鹤啧啧赞叹道。
韩奕容笑着从后备箱里拿出他的行李箱:“你喜欢就好。”
进了房间,余鹤还有点拘谨,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韩奕容帮他拿过来拖鞋,然后拿毛巾擦了擦稻哥的爪爪,放它进去。
稻哥本就是个自来熟的,马上就在屋子里乱跑乱跳,管不住嘴,还把人家养的兰草嚼嚼吞了。
“你就安心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就和我,我会每天过来这边看你。”
“啊不用麻烦了,能让我住在这儿我就已经很感谢了。”余鹤忙道。
“不过起来,你就这么跑出来没问题么。”
想到这个问题,余鹤马上扬起嘴角故作笑容,但那笑容在别人看来暗含苦涩。
“事实上,我算和殷池雪协议离婚了。”
听到他这么,韩奕容着实感到惊讶。
“感觉有点突然,更何况你现在不是正处于关键期,协议离婚真的没问题么。”
怎么可能没问题,一想到这个问题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嗖嗖的疼。
但殷池雪的不信任并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自己如果再不去完成任务,可能一辈子也回不到原来世界。
所以这婚,无可奈何吧,但必须要离。
“没问题的。”尽管如此,余鹤还是故作坚强地笑道,“孩子我可以自己带,实在不行还有我父母,我只是现在不想麻烦我的父母,不想让他们担心,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坦白的。”
韩奕容深吸一口气,抬手摸了摸余鹤的头发,柔声道:
“没关系,还有我呢。”
“我想问问,我们之前认识么?”良久,余鹤问出了自己一直很在意的问题。
韩奕容望着他,眼神里写满了深情:
“如果不是早就认识,我又怎么会为了一个仅见过几面的人这么大费周折。”
卧槽,原来两人之前还真的认识啊。
看来姚轶的丈夫就是这个韩奕容没跑了。
虽然但是,但自己对于这个韩奕容怎么呢,不上讨厌,但也没有很喜欢,和殷池雪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完全是云泥之别。
“不好意思,我之前体育测试的时候摔坏了脑袋,有点记不清了,我们以前……怎么认识的。”
余鹤心翼翼询问道。
韩奕容释然地笑笑:“没事,忘记就忘记吧,错过的人可以找回来,丢失的感情也可以重新培养起来。”
余鹤一听这句话,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但是毕竟寄人篱下,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他也只能尴尬地笑。
为了方便,韩奕容将楼下的房间让给余鹤用,他大着肚子上下楼梯也不方便。
余鹤心不在焉地答应着,只是一推门——
他以为自己走错了,退了出来。
“你们家有婴儿么?”余鹤讪讪问道。
“现在没有。”韩奕容着,将那房间的门推开,“这不是马上就要有了么。”
房间内布置成粉嫩嫩的色调,整个看起来非常柔软,像是置身于云朵之中,房间不算特别大,但配置齐全,摇篮推车学步车一应俱全,而且墙角堆了很多毛绒玩具,这一看,就是专门为婴儿设计的房间。
余鹤这个时候,却莫名其妙的涌上一股恐惧感。
看着这个房间,甚至连学步车都有,实话,有点毛骨悚然。
好像这一切都是早就准备好的一般。
见余鹤站在门口迟迟不肯动身,韩奕容微笑着凑上前,双手搭在余鹤肩头,亲昵地询问道:
“怎么了,不喜欢粉色?那我明天请人换掉。”
余鹤感觉身体在被他双手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便紧绷了起来,浑身寒毛一根根竖起。
甚至于,他的喉咙都一阵发紧。
这是人体中很明显紧张恐惧下的生理反应。
“不,不用了,我不在这常住,就借宿几晚,等我找到房子马上搬出去。”余鹤越声音越,“不给你添麻烦……”
韩奕容的双手还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并且这货竟然把脸都紧紧凑了过来!
还用那种带有诱.导暗示性的语气道:
“都了你住多久都可以,包括你的宝宝,就是住一辈子我也不会介意。”
着,他的嘴唇轻轻擦过余鹤的耳际。
几乎是一瞬间,余鹤只觉头顶一凉,他下意识推开韩奕容,惊恐地望着他:
“我,我……”
韩奕容似乎也觉得自己行为略有不妥,跟着稍稍后退两步,尽量摆出笑脸:
“别紧张,我只是太开心了,一时有些情不自禁罢了,我不碰你,你放心。”
余鹤看着他还算诚恳的模样,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但是,如果这个韩奕容真的是姚轶的丈夫,那么自己和他这样那样是肯定的啊,而且还要被迫接受他那个妖艳贱货弟弟,想想都觉得心头哽的慌。
“时候不早了,你想吃什么,吃晚饭早点洗漱休息吧。”
实话,韩奕容这个人就是太过于温柔,温柔到膈应人。
余鹤搓着鸡皮疙瘩,尬笑两声:
“没关系,我不饿,不吃也行。”
“你不吃,宝宝也要吃,这样吧,我请酒店的厨师过来……”
“我真的不吃。”余鹤断他,勉强笑笑,“多谢你关心,但我现在没什么心情吃东西。”
听他这么,韩奕容也不再强迫他,他帮余鹤开行李箱,把东西收拾好,接着退到门边,轻声道:
“那我先出去了,如果你想吃东西了就和我,我就在隔壁房间,好么。”
余鹤点点头,抱着稻哥坐下。
稻哥在房子里跑了半天,这会儿兴奋劲儿褪去,就开始窝在余鹤腿上瞌睡,眼睛一眯一眯。
余鹤rua着它的两只大耳朵,像个老头一样开始唉声叹气。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想起殷池雪,明明刚和自己吵完架还毫不犹豫地接了电话去了工作室,就,一肚子火。
而且,到现在了,竟然一个电话也没有,是还没回去,还是看到了懒得搭理自己呢。
想着,余鹤掏出手机瞄了眼——
妈的!是自己瞎了还是聋了!为什么有八十多通来自殷池雪的未接来电?!还有六十多条未读信息,包括WX,除了殷池雪外还有他的表姐邵茗敏,以及殷池雪的父母,轮流轰炸,余鹤都感觉自己这号码不能要了。
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不心调至静音模式了。
难怪就连平时没完没了的广告骚扰电话都没了。
正想着,电话又过来了。
而屏幕上“雪仔旺饼”四个字把这只手机都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余鹤抱着手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有点害怕,毕竟这么多人电话轰炸,而且殷池雪他妈妈以前还在自己手机中装过跟踪,要是被她查到自己刚提出离婚就拎着行李箱来到了绯闻另一男主韩奕容的家里,那真任是一万张嘴也不清楚了。
但是点开殷池雪发来信息中的第一条,却是非常温柔地询问:
“我们当面谈谈吧?如果你不想回来,我们另外找地方。”
再翻下去,就是:
“不要不接电话,我很担心。”
以及:
“吃饭了没,即使生我的气,也不要饿肚子。”
还有余鹤从刚才为止一直很想听到的一句话:
“是我没有仔细了解过事情的起因经过,单凭一些不切实际的结果致使你受委屈,我承认那时候确实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以后绝对不会了,你在哪,我去接你。”
看到这些短信的余鹤,现在只在考虑一个问题:
如果不回去待在这个世界和殷池雪幸福快乐生活一辈子是否可行。
答案是:不行
那边才有自己的亲人朋友,那边才是自己所生存的世界。
余鹤拿起手机,点开殷池雪的通信界面,发过去一段话:
“没用的,大局已定,别浪费口舌讲些多余的了,乖乖把离婚协议签了你我都落得轻松,你的东西我一分也没拿,宝宝和稻哥你也别跟我抢了,就当我为你受了这么多罪的补偿吧2333,不然闹到法院咱们谁也不好看。”
余鹤在下这段话的时候,也不知是做给谁看,脸上始终是得意洋洋的笑容。
但当他将这条信息发过去的时候,心里就像忽然间破开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疼。
那一瞬间,多余的笑容消失殆尽。
不出意料的,殷池雪马上回了电话。
望着来电显示,余鹤似乎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挣扎,然后他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
“怎么了,您还有什么不满的?买狗的钱我也会转给你,直接转你WX可以吧。”
但是电话那头的殷池雪却答非所问,他轻声问道:
“吃饭了没。”
在听到他的声音那一瞬间,眼睛就模糊了。
余鹤咬咬下唇,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然后语气不善地回问道:
“关你什么事。”
“我做了你喜欢吃的鲶鱼豆腐汤,现在给你送过去吧。”但殷池雪还是自顾自地回答道。
“你真的不用做这些,真的完全是多余的明白么,如果你不签,那咱们法庭见吧。”
这句话完,那边终于沉默了。
就这样沉默了似乎快有一个世纪之久,就在余鹤以为殷池雪那边是不是已经挂掉电话之际,却又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顶温柔的一声:
“我会签的,但你也要先吃饭。”
“我知道了。”余鹤冷声道,“我在中心大街的MEET咖啡厅等你,记得把你那份协议也戴上。”
良久,听到那边“嗯”了一声。
余鹤挂断电话,一头扎进枕头里,望着头顶的吊灯开始发呆。
稻哥胆大包天身上上了床,就卧在主人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主人。
真的,要结束了么……
——————————
七月初的夜晚也漫着一丝热意。
余鹤挺着他那快要爆炸的大肚子慢悠悠走在马路边,为了保持前后平衡他还特意背了只书包,包里还装着当日和韩奕容一起学习用的课本。
尽管出门前韩奕容一个劲儿要去送他,但余鹤还是以“两人商榷离婚协议”为由拒绝了他。
走两步,歇一会儿,跑到人家便利店吹吹空调,然后继续走。
等到到了MEET咖啡厅的时候,余鹤整个人都像被水洗了一般。
因为不光热,肚子还隐隐作痛,脸上的都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
殷池雪那辆迈巴赫还惹眼地停在咖啡厅门口,而他正倚在车旁,手里还提着一只保温桶。
他扎了个松散的高马尾,几缕发丝拂在唇边。
就像第一次在博物馆时见到他一模一样,这种感觉好闲真的在见他第一面时就有了。
余鹤想着,又觉得肚子更痛了。
殷池雪看到他,忙直起身子立正站好,也不敢向前,就那么远远地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余鹤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以前不管是哪个他都是那种高傲的甚至是有些自负的性格。
余鹤做了个深呼吸,绕开他,挺着大肚子慢慢移动进了咖啡厅。
殷池雪也紧跟而来,但是不敢上前,就这么心翼翼地跟在余鹤身后,亦步亦趋。
余鹤找了处靠窗的位置坐好,将书包摘下来,接着挺着肚子慢慢往下坐。
殷池雪见状想上前去扶,但又怕他生气,只得不去触碰他的身体,然后手护在他周围。
看着余鹤满头大汗的模样,殷池雪心道他是不是又走过来的,心里又疼又气。
余鹤坐下,二话不从书包里掏出离婚协议,推过去——
“这个你看过了吧,如果你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就在上面签字吧。”
殷池雪苦笑一下,将手中的保温桶递过去:“这是你喜欢的鱼汤,带回去吃吧。”
余鹤望着那只保温桶,没动。
依稀记得这只保温桶还是当时自己和他刚结婚在超市里买的,殷池雪属兔的,想买那只兔子图案的,余鹤自己属狗的,那就买只狗的。
那时候殷池雪还不是特别能让着自己,僵持不下,就,孩子今年出生,那就是属虎的,就买只老虎好了。
最后这只老虎,也只用了这一次。
殷池雪望着那份离婚协议,没动,也没话。
“你不是向来号称拿得起放得下?别故作忧郁了,这不适合你,快签啦,外面热,我想回去洗洗睡了。”
余鹤终于忍不住催促道。
殷池雪抬起头,眼神不再是以往的温柔,而是冷静的剖析之意,接着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认真问道:
“你告诉我,你想离婚,一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我相信这只是个导火索,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告诉我,我就签了。”
余鹤望着面前那杯拿铁咖啡,尔后释然地笑了:
“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就像你的,我们的婚姻始于一场意外,以意外结束最完满不过,的确,这不是根本原因,根因是你不是适合我的那个。”
“那什么才叫适合的呢。”殷池雪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看起来好像真的碰到什么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余鹤倚在沙发里,坦然摇头:“实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是那个人。”
着,他抬手,将自己无名指上那枚钻戒摘下来,推到殷池雪面前:
“还有这个还给你,我不拿你一分钱,就绝对不拿。”
紧接着,腹部又是一阵紧缩的剧痛。
余鹤马上捂住了肚子。
但他不想让殷池雪看出来,只能勉强摆正脸上的表情,故作镇定道:
“好了,快点签了,我要回去了。”
但殷池雪偏就要和他对着干:“这个理由不能服我。”
不知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那种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搅碎的痛,就在一个瞬间爆发了。
余鹤牙关紧咬,任凭冷汗沁了满脸。
他还是坚持着将离婚协议推过去,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快签……”
这时候,殷池雪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赶紧离开座位走到他旁边,扶着他的肩膀声问道: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你快签……!”着,余鹤抓着离婚协议书的手猛地攥住,协议书都被攥的皱巴巴的。
眼见他脸色越来越差,嘴唇白的毫无人色,殷池雪赶紧将他从椅子上拉出来横抱起:
“我先送你去医院。”
余鹤是真的无奈了,这人是怎么做到脸皮可以这么厚,即使别人都骂的他狗血淋头了还能笑呵呵快来送笑脸。
“书包……”但是无奈之下,余鹤还不忘他装着课本的书包。
殷池雪马上绕回去,腾出两根手指吊着书包,怀里抱着余鹤急匆匆往外跑。
余鹤疼的使劲咬着牙,腮帮子都鼓起一块。
是真的他妈的很痛啊!卧槽为什么啊,这也不到临盆时间啊!
殷池雪抱着余鹤几乎是冲出了咖啡厅,赶紧将他塞进车里,然后坐进驾驶室。
点燃车子的一瞬间,他马上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对,我见到轶了,现在要送他去医院。”
“不清楚,脸色很差,我先挂了。”
罢,殷池雪将手机往置物盒里随手一扔,一脚油门猛轰出去。
余鹤在一旁紧紧抓着自己的书包,就觉得肚子在不停地紧缩,疼得他快要骂娘了。
大概率就像被车子从肚子上来回碾压一样。
“妈的,我不行了,疼死了。”终于,他无法忍受,骂了句脏话。
殷池雪焦急地看他一眼,轻声安慰道:“不怕,医院就在前面。”
着,他还伸手摸了摸余鹤的手以示安慰。
车子在限速六十的市区内以时速一百二的速度向前狂奔,连闯两个红灯,别了一堆车。
不怪殷池雪夸张,余鹤这脸也太吓人了,一点颜色都没有了,煞白煞白的,像个死人。
而且他已经开始慢慢陷入昏迷状态,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只是不停重复着:
“肚子疼。”
一个急刹车,殷池雪伸手护在余鹤胸前,怕他撞到。
接着,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殷池雪着急忙慌下了车,从副驾驶上将余鹤抱出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急诊跑去。
他跑得很快,以至于进门时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行人,胳膊肘重重撞在门框上,发出了一声脸路过行人听着都痛的巨响。
但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自己的伤势。
几个值夜班的大夫忙冲过来,将余鹤合力台上担架车。
其中一个医生看了一眼,眉头一皱:
“羊水破了,马上分娩。”
其他人低头一看,就见送来这伙子的牛仔裤都已经被染成了红色,整个人躺在床上也几乎已经失去意识。
“怎么会这样呢,才三个来月啊。”殷池雪握着余鹤的手不放。
望着他几乎陷入昏迷的状态,自己一颗心都被揪紧了。
“原因很多,现在还不好,我们要先送到手术室,病患家属这边来签字!”那个大嗓门一声一声怒喝。
殷池雪也不耽误,马上跟着去签字。
手术室亮起一盏刺眼的红灯,就像一只诡秘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众人。
殷池雪签好字连笔都没给人家放好便风风火火冲到手术室前,透过门上那扇的玻璃望向里面。
但也只看得到医生来回忙碌的身影。
紧接着,殷池雪听到里面传来声嘶力竭的惨叫,每句惨叫都和自己有关——
“殷池雪!你这个杀千刀的!疼死老子了!”
“妈的!殷池雪,管管你那根废物!啊妈的!呜呜呜真的好疼啊,爷跪了。”
听到这带着埋怨的哭嚎声,殷池雪又心疼又想笑。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这个样子,可爱,让人真的没办法放手。
殷池雪就守在门口,听着余鹤在里面对自己的谩骂和哭诉,他忽然觉得,幸好自己没有签那份离婚协议。
当时自己被严教授叫走,回来后就见他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走了,并且还在书房留了两份离婚协议,并且自己也已经在上面签了字。
那时候,看到这种东西,想起之前自己对他的苦苦哀求,觉得实在没面子,也确实很生气,提笔要在协议树上签名的时候,表姐邵茗敏的电话就适时来了——
她询问起两人的现状,殷池雪也照实——可能要离婚了。
邵茗敏一听,张嘴骂了句“艹”。
“殷池雪你是真的没脑子啊,那种东西你也信?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而为,因为发布第一条这微博的,是那个什么韩奕臣的号啊,而且不少营销号收了他的钱,将这事炒了起来。”
殷池雪缓缓瞪大眼睛——
忽然想起刚才余鹤抓着自己的手拼命想要同自己解释的样子。
“并且已经有目击者澄清了,当时在火锅店是因为韩奕容和两名顾客起了冲突,眼看着要起来了,余鹤害怕才去拉他,结果就被写成孕期出轨,你都不觉得恶心么?”
着,邵茗敏心寒地摇摇头:“实话,全世界都可以不相信他,你不可以啊。”
——————————
手术还在继续,余鹤从大喊大叫到气若游丝到最后完全安静下来。
殷池雪在外面抱着余鹤的书包,将头埋下,在心中暗暗祈祷着他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倏然间,他摸到了书包中的书本,随手抽出一看,是几本他们专业的课本以及一些习题笔记。
而这些书本上有两个人的笔迹,一个是余鹤自己的,另一个是完全陌生的。
但就像余鹤的,韩奕容只是帮他辅导功课,自己因为忙毕业,所以他不忍心扰自己,但又考虑到自己不喜欢韩奕容,才没敢出口。
为什么他一直在为自己着想,但是自己却用那种看似忠心的情话一次次伤害他呢。
殷池雪抱紧那些书本,嘴唇紧抿——
但就在他沉思的功夫,旁边手术室忽然传出一声奇怪的声响,仔细听听,就像是——
婴儿的哭声!
那一瞬间,殷池雪几乎是一跃而起,就像个被敲了脑门但神经还残存的死鱼一样。
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开,一名女护士抱着一个婴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一瞬间,殷池雪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高兴?激动?好像都不足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那个女护士抱着那名婴儿急匆匆往外走。
殷池雪刚要凑上前,就被医生推开:
“抱歉,孩子情况有些特殊,必须马上转送育婴保温箱。”
虽然有点担心,但殷池雪还是跟着点点头。
他疾步走到手术室门口,扒着门框望着里面忙碌的医生,没一会儿,余鹤也被推了出来。
他躺在病床上整个人被水洗了一般,脸上毫无血色,似乎是浑身都失了力,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了。
看他这个样子,殷池雪甚至完全忘记自己刚出生还早产的酸奶,赶紧走过去抱住余鹤,亲昵地蹭着他额头的细汗,轻声道:
“没事了,没事了。”
余鹤望着他,眼珠漆黑,如同夜晚的星辰。
“我都没看清,是男是女啊。”
余鹤气若游丝地问道:“不对,应该问,是Alpha还是Omega啊。”
殷池雪笑笑,摸着他汗津津的脸:“我也不知道呢,宝宝现在太了,必须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度过危险期。”
余鹤忽然五官都皱了起来,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怎么了,担心宝宝么?应该不会有大碍的,毕竟能哭,代表呼吸没问题。”殷池雪只能这么安慰着。
但余鹤的表情越来越差。
他不是想问这个。
他只是想问,作为一个父亲,为什么连自己孩的性别都不关心呢。
余鹤心寒地摇摇头,然后恨铁不成钢地别过脑袋不去看他。
殷池雪瞬时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柔声道:
“我更担心你,所以也没来得及看看是什么性别。”
余鹤的嘴巴都瘪成漫画里的那种波浪线,接着他回过头,凝望着殷池雪。
“协议你签了么。”
殷池雪真是想一口老血呕出来。
为什么这么突发的状况,他还在关注那无关紧要的离婚协议?
“我没签,而且已经撕掉了。”
殷池雪也认真地回望他:“早点死心吧,那个我不会签的,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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