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A+A-

    “容迟, 你...想娶妻吗?”

    公子怀问的隐晦,其实他就怕少年应下,他只想着元离他们了, 忘记真正与少年有关的是姻亲。

    元子烈只想了片刻,而后颔首:“若无意外定是要得, 仔细想了想陈王许是有意将瑶姬许给我。你我所想不过是由你明做君王,我则暗辅。娶瑶姬能稍稍放陈王警惕, 同时瑶姬又是我对卫国的利刃, 作为夫妻当是最好。”

    他虽然不能真的做什么,但明面上的夫妻还是可以的。他们在一处也不过是互相利用。

    他可以装作世上最好的郎君, 荣耀,权力甚至自己的皮相都是筹码。娶不娶妻都无甚区别。

    “瑶姬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陈怀的声音有些闷,只低头挑着鱼刺。

    “各取所需未尝不可相敬如宾。”

    “你又不喜欢她。”

    “互相利用哪里需要喜欢。”

    陈怀觉得心很疼,是真的很疼。他无法否认少年的话,可就因为是真的才更难受。

    将剔好的鱼肉放到元子烈的碗中, 陈怀动了动喉咙:“也对,你是要留下子嗣的。”

    子嗣?元子烈吃下那块儿鱼肉, 子嗣他该是没有的。

    他这一身男装是要娶女人的, 两个女人又不能生。就算是养了面首男宠,因为伪装前几年他已经吃了让声色变化的药, 陈怀看到微凸的喉咙都是这个药的作用。

    要想人不知,只能对自己狠一些,这个药副作用会让他很难受孕。

    这只是好一点的法,更应该吃过这个药的几乎没有过子嗣。

    他对子嗣并无想法, 对和自己有血缘的孩子也没什么偏执,此事权当随缘。

    “过两日有雨,春猎怕是会延后,但这春猎的魁首必定还是我。彩头,陈王许是会我与瑶姬婚事一事。”

    “嗯…”陈怀情绪低落,如此也不过推了半月而已。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屋内气氛焦灼,蒋书容难掩怒气。

    姜王垂首,不发一言,许久后才:“阿别与旁的孩子不同,我们是放弃了他,可我们清楚暖儿是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的。人各有命,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王上,你也是学过礼义廉耻的。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你们这算什么?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们呢?姜别亏欠了你们什么?让你们这么对待他,成为你们的儿子!”

    蒋夫人与姜王皆是不言,虽不言语面色却全无愧疚之意。

    蒋书容愈加愤怒,拍案而起,大吼道:“生不敢生,死又不敢死!你们真是好得很啊,却是连半分愧疚都没!”

    姜王虽归田,也似平庸可王室的骨血倒底存着几分。

    他存的就是薄凉:“做都做了,话也尽了,后悔有用吗?书容,人都是要向前看的。他是我们的废棋,早已划清界限。我也不是姜王了,只是一个农家的老儿。

    往后我们一家三口过着平淡安稳的日子,他自己向上爬,生死与我们无关。”

    他这话时目光清冷,岁月许是在他的面容上留下了痕迹,可他的气势仍旧那般淡然。

    淡然到蒋书容觉得姜王与蒋夫人是没有心的。

    “生死无关…就是这四个字才让容迟变成那个样子的吧?你们又如何能知,姜别亦是生不敢生,死又不敢死。”

    “可人是我们抛弃的,火是我们放的,断绝一切情意也是我们做的,做都做了,后悔愧疚,有什么用?让阿别原谅吗?何必呢。”姜王的声音平稳,这份薄凉淡然让蒋书容有些讶然。

    某种程度上容迟与姜王还是像的,不回首往事,只一路向前。

    不停的向前,无论前方倒底有什么。

    蒋书容冷笑:“是啊,何必呢…所以错了你们都不会弥补。王室的人啊,都是没有感情的。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年他都不告诉我他是姜别,为什么告诉我之后又让我走,永远不参与官家。”

    因为他是姜别,因为他被放弃,因为他恐惧别人的怜悯,也惧怕让人看出他是存着感情的…因为这与王室不符。

    姜别最怕的,就是回头。

    蒋书容觉得,自己第一次真正看透这个人。

    也是第一次真正了解前世的容迟。

    被元离利用成那个样子,也不愿意出自己就是姜别,就是因为他不愿回头。

    向前走…向前走…无论前方有谁。

    向前走…向前走…不能让身后的阴霾追上…

    如此而已。

    “我…我有兄长…”

    一声喃喃自语轻飘飘传入三人耳中,姜王此刻的面容的平静崩裂,他猛的转过头,看到呆愣的姜暖。

    姜暖是与元子烈相像的,虽然他的面容没有元子烈那样的侵略惊艳的美,却也是难得的俊美。

    看见姜王的模样,蒋书容笑开,甚至尤为开怀。

    你护得宝贝,你想让他无忧无虑的活着怕是做不到了。

    “姜暖,你知道姜别吗?姜国太子别,绝才艳艳的人物。那是你的亲生兄长,是和你同一天,在一个母胎里出生的。”蒋书容带着蛊惑,他开始愤恨。

    凭什么,凭什么他为了姜王室几度出生入死甚至委身做了男宠他们却如此逍遥,就连这世上剩下的唯一肯护着他的姜别也被如此不公对待!

    姜暖,暖阳之意。

    想让他干净吗?想让他康顺无风无浪吗?

    做梦!

    “你的兄长,是瓷窑里烧制的最完美的瓷器,是冲锋陷阵不退缩半分的刀枪。他双手擎天,肩扛家国重任!姜暖,你父母放弃了他,你的兄长,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蒋书容!”姜王面色涨红,直欲阻止蒋书容。

    甚至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不能,不能…

    蒋书容只是居高临下,目光冷漠带着嘲弄,开口的话字字都听到姜暖耳中。

    “都是因为你,你的兄长都是因为你!出生就在为你挡着迎面而来的风起云涌。我不信你没听过太子别,当然,你的兄长可不是什么容易就被算计死的。”

    蒋书容凑近姜暖,他虽一身皓白,却透着恶。

    “红颜劫公子烈,你也是知的吧。”

    元子烈…

    姜暖当然知道,燕州元子烈,貌可引人俯首叩拜,性桀骜戾气重。

    他张了张唇,却是一句话也问不出。

    蒋书容深吸一口气:“你不想见见他吗?”

    蒋书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也不会有前缘反悔这件事。

    起来,他一路隐藏着真正的自己从未有人真的将他看透。

    许多过往的遗憾,是他才发现的。

    他与容迟未尝不可在一起,从一开始只是他推开了而已。

    那样的人大抵喜欢被爱的滋味吧,但凡自己能去给他一点爱,没有人能比自己更加近水楼台先得月了。遗憾颇多,已不可追忆。

    姜暖震惊片刻,又见到不赞同,甚至慌乱的父母。

    他开始好奇,兄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世人对他的赞誉颇多,而父母却是好似没有这个儿子。

    责任?又是怎样的责任?

    哥他,是否怨过呢?

    “我…想见见兄长!”

    “暖儿…”

    姜王颓然,他最恐惧的终究没逃过。

    为了血脉的姜暖,狠心做下种种,结果都是徒劳无功。

    玩弄人者反被玩弄,欺骗人者反被欺骗。

    这天道好轮回,果真苍天谁都没饶过。

    陈怀听得不痛快,筷子夹着鱼肉就像是要亲手喂给元子烈。

    元子烈有些别扭,隐隐的他好似感觉到什么。可就是一瞬在心里否定了去。

    张口,想要吃下鱼肉,陈怀却是极快移了筷子,让他扑了空。

    如此反复几次,元子烈看准,一张口牙齿咬住筷子,陈怀先是一愣,而后用了些力气去扯,扯不动。

    只待元子烈吃下鱼肉松了口,他才收回了筷子。

    元子烈的神色自然,也只当陈怀是与自己玩闹。往日他们的相处,比这更逾举的也不是没有。

    只是这一次,他却不见陈怀扬着唇角,眼底有伤情,有执念,有痴迷将筷子放进口中含住。

    陈怀想,他快疯了,真的快疯了。

    就像是感受到少年两片唇的滋味,酥麻传入四肢百骸,就是不满足,越是凑近就越想要更多。

    他何时是这么贪心的人了?

    可是他不抗拒自己,也只信任自己,容迟,你大概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吧?

    哪怕一点,你也有吧。

    向来是非多,玄衣一身,气质温雅,目中却含着冷意。

    殷成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位,就只知这人似乎与公子烈格外的不对付,却是真的做了不利的事情,却也是无关紧要而不是杀了对方的事。

    元离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节奏足以见他深思之深。早早守在城门处自己想要什么都没瞧见,反倒让他看到陈怀好大的架子。

    对于陈怀他了解的不多,谁让这位以前死的早。

    可再是不了解,今天这么一闹也是让他看出来几分。

    陈怀是吗?

    真是出人意料呢。

    想与那人有些瓜葛的男人,原来也不只自己和燕汝安。这陈怀,占有欲倒是足得很。

    春猎将近,却是阴雨绵绵。

    果不出元子烈的观测,一连几天的阴雨,将春猎生生推了半月之久。

    今日,烈日当空,四周葱绿。

    遥遥一看,便是春尽夏初的景色。

    可仔细去看,也别有韵味。

    萧清染看着手中的花枝就是一阵恍惚,三年了,与那日他抬眼所见的何其相似。

    不远处那人还是背脊挺直,面容精致,一身朱红让百花都羞了姿态。

    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弓箭,站在一众儿郎中无论怎样都是目光所汇最瞩目的那一个。

    意气风发,少年张狂,眼底隐隐透着戾气,笑容却是明艳。

    这么一来,萧清染真的不出,是往昔,还是黄粱梦。

    侍卫中也有一人,目光灼灼望着这位。

    姜暖因蒋书容的安排混在侍卫中,也没有刻意交代元子烈长相,只你一眼所见,最是出众那一个就是。

    他眼中光芒闪烁,那红衣少年浅抬眸尽是意气风发,发丝搭在肩头其中的风流尽显。侧头吩咐侍从时,尊贵是从骨子中散发出的。

    却是并不让人反感,云端人,只让人供着。

    在他关注之下,抬手,瞄准,放矢一气呵成。

    正中靶心,入木三分!

    这般随性轻松,只在瞄准放手的那一瞬戾气大盛,风姿凛凛。

    姜暖瞠目,难以想象世间有这般人物,这般人物是他的兄长…

    兄长…

    这不过是试牛刀,可在场的氏族皆知,得,没戏了。

    这混世魔王又回来了,有这位在哪年的魁首归了旁人?

    他们悻悻摇头,早就知道也没什么失望。不做魁首,那他们争个第二也是好的吧。

    想到此处这些氏族又是干劲十足,随着令官言起,纷纷进了密林中。

    元子烈立于枣红骏马之上,只含笑抚着马的鬃毛。不急不躁,就仿佛与他无关。

    姜暖期待着,哥他会怎么做呢?

    而后只见他拍马如同离弦之箭投入密林,不肖片刻,再次驾马走出密林。

    却是悠哉悠哉的慢马缓行,姜暖瞪大眼睛,他的身后背篓里的箭羽一支不剩。却是没有提出猎物,这是...猎空了?

    “东南方位,自己去寻吧。”少年温声,对着侍从吩咐。

    翻身下马,陈王见到扬声问着:“容迟猎到了什么?”

    “是送给王上的大礼,想着好向王上讨彩头。”少年将缰绳递给侍从,弯起眉眼含着自信的笑意。

    言笑晏晏,陈王的姿态也出奇的慈祥,他们的相处竟是让人想到了父子。

    接下来陈王开口更是让人浮想联翩骗:“好,容迟如此真是该给个好彩头。只要今年的花枝魁首仍旧是你,寡人就也就赏你一份大礼。”

    听此所有人都是心头一紧,陈王在警告他们,今年的魁首只能是元子烈。

    虽然他们没有要去抢这个魁首的想法,可是由陈王威胁,事情就不一般了。

    “天啊!熊,怎么会有熊!”未等他们从思考中反应过来,接近密林的女眷中有惊呼声!

    他们看过去,三个侍从抬着一只灰熊,那只灰熊体积庞大,四肢,双眼,咽喉各插着一只羽箭。一共七只,全部都在。

    姜暖离得近,看着那只熊热血澎湃,少年儿郎谁没有这样纵马骑射箭术无双的志向。

    他常年在乡野之间,只读过诗书识得字而已,虽是他的相貌出众受女子追捧,可怎么也是做不到元子烈这样的。

    “哥哥。”这是他的哥哥啊!

    兴奋,从血液中升起的兴奋感侵占了四肢。

    身旁的侍卫看着姜暖这副模样轻笑了一声:“那就是你的兄长了。”

    “嗯...我的兄长!”

    蒋书容自然知道姜暖的心情,不得不姜王夫妇将姜暖养的很是赤诚。他也看着元子烈,真是许久没有见过了,你怨我把姜暖带来吗?

    可是,这是我最后一次与前尘接触。就算你怪我,我也得做。

    “相不相认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一会儿我就会离开。”

    “离开?你是表兄为什么离开,哥不需要你吗?”姜暖有些不解,却只见蒋书容摇了摇头。

    他只将视线投在远处的红衣少年身上:“我答应过他,不再参与王权之事,也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蒋书容?

    元离作为门客跟着来了猎场,他第一眼就发现了蒋书容。

    这人不是早就退出了吗,如今怎么又回来了?

    他又将视线放在蒋书容身侧的人身上,一时间有些痴愣。

    仔细量着,元离凝眉,又将视线投在那处与陈王趣的元子烈身上。

    这样反复看了三次才平复情绪,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元离心情好了下来,手中的花也变得异常好看。

    “好天气,好故事,也是条好路啊...”狭长的凤眼中高深莫测,抬眼投向某处极为有深意。

    只可惜没有人发现,自然也就没人注意到他看向的方向是公侯女眷,他投向的那人是那看似温婉的少女。

    元子云垂下头,目中有着凉意。

    陈怀自从元子烈同陈王话就兴致缺缺,怎能看不出结亲之事已是板上钉钉。

    瑶姬恰好在他身侧,他们这处倒只有他们二人:“无妨,事情就算是成了,结果不也是你我兄妹都满意的吗?我帮你们,不,我帮兄长你,你也得让我满意。”

    “真是想不到,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瑶姬公主不惜将自己的清白尽毁,只想着一个根本不完美的人。”陈怀不是傻得,他只是不明白瑶姬的想法。

    “我又不是你,做不到放下手中的东西。元子烈这个人,我掌控不了,我也舍不得自己的荣华富贵和手中的权利。我只能选择我能掌控的人。”瑶姬浅笑,将手中的花枝交给陈怀。

    陈怀看着手中两支花,问了一句:“你...喜欢闻人澹吗?”

    瑶姬一愣,摇了摇头似乎是叹息了一声,而后又是惯常的明媚姿态:“谁知道呢,也许,我这么做了就是有些想法的吧。”

    陈怀明白,该是喜欢的,否则也不会铤而走险,真的放弃了容迟。

    所猎之物马上处理,待到天幕暗沉,方才摆火开宴。

    这篝火映人,元子烈在等待着。

    等待着陈王的“彩头”。

    “容迟。”陈王含笑,元子烈起身拢袖作揖。

    “方才清点花枝,果然又是容迟得魁。容迟,听赏!”

    瑶姬拢弄鬓角,她侧眼先注意到的是闻人澹,谁料那人没有分毫不妥。

    这么多年一直是她与闻人澹交接,元子烈她见都没见过。女人...多数会日久生情。

    没事儿,她是可以强求来的。

    “元氏子烈,才绝艳艳实为王室夫婿最佳人选,尚瑶姬公主。”

    “谢王上厚爱。”

    元氏子烈尚公主瑶姬,这个消息家喻户晓,百姓自然觉得相配,郎才女貌,无甚不妥。

    其他氏族自然知道陈王是什么算,元子烈袭侯在即,姻亲算是一种捆绑。

    所以,美人恩哪里这么容易就能承受的。

    “你不是哥的臣吗?为什么不带我去见哥?”姜暖自从蒋书容离开后,就被元离寻到。

    元离含笑,眉眼中是温和,这让姜暖放松了下来。

    元离好笑,这兄弟俩都喜欢这种温和又藏着锋芒的人。

    缓手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缓缓推到姜暖那侧。

    “容迟最近有得忙,再你不想在见到兄长之前送他一些礼物吗?”

    姜暖至性单纯,又长在乡野间,姜王夫妇又不想让他过于掺杂是非。所以姜暖虽是与他们都是这个年纪,却是异常的单纯。

    他虽有些怀疑,可面对光芒万丈的兄长,少年人心中的仰慕自然消淡了这分怀疑。

    “可我又拿不出什么贵重的礼物,怎么送给哥!”

    “你哥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哪里需要你送些俗物。”

    “那...哥他想要什么呢?”

    元离笑意更甚,拍了拍姜暖的肩头,眼中似是有灯火明灭:“欲速则不达,你哥他当然想光明正大的活着了。”

    “光明正大…”

    婚期定的很快,就在十日之后,如此匆忙也让筹备婚宴的宫人手忙脚乱,谁让这次出嫁的是唯一的公主。

    公主瑶姬和公子烈,这两个人具是瞩目的存在。金童玉女,倒也不少的祝福。

    只有知情人才知,不过互相利用,手段罢了。

    “瑶姬,嫁给容迟之后收敛好心思。”陈王不住叮嘱,是叮嘱其实不准确,准确的应该是警告。

    为什么?瑶姬仔细看着陈王严肃的神色,他警告自己要对元子烈好...

    这并不符合常理,陈王怎么会让自己对元子烈好呢?

    “容迟若是有事,就是你办事不利。你母亲在卫国种种你不是不清楚,作为王室公主,你应当知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是,儿臣记得了。”所以将自己嫁给元子烈不是利用,而只是保护照顾他?怎么可能!陈王对元子烈...

    “我知道你心里想着谁,但要记住你嫁得是谁!瑶姬,你是乖孩子,得听话。”陈王的语气和面目都是森冷的。

    这一瞬间竟是让瑶姬觉得陈王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仿佛自己的计划都让陈王知道的清楚。

    让人恐惧,不敢违背,瑶姬就是讨厌这种被压制的感觉。

    元子烈不是不好,可元子烈身上的压迫感让她反感。所以就算是陈王看出来了,她也不能嫁给元子烈!

    侯府内张灯结彩,元子云一早就得了消息,只是这一次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闹,只是不见元子烈而已。成日里就像是躲着元子烈,这一点也没人去管。

    陈怀看着元子烈,还有放在桌案上的朱红喜服。

    眼中一丝厌恶升起,却是伸手摩挲了一下。

    “这料子倒是好,他倒是舍得,为你操办的婚礼如此盛大。”陈怀的与平常无异,这句话反倒是让元子烈起疑。

    对啊,为什么?宠爱瑶姬?可瑶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至于如此吗?

    “王上差人传话,让主试一下这喜服,若是尺寸不符会立刻去改。”冬至去备糕点,这里留下的就是立秋,立秋性子急提醒这句话又:“主赶快试试,立秋还从未见过主穿喜服的样子。”

    少年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摸了摸衣衫料子,柔滑细腻。

    “想看吗?”

    “你去换吧。”公子怀笑道,而后眯起眼睛:“也不知道你这魔头成婚是什么样子。”

    元子烈凝了一眼陈怀,也不多,只将喜服拿起进了后厅。

    屋中没了元子烈,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立秋就看着公子怀茫然的执起茶杯,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样的态度让立秋不解,陈怀总是让立秋觉得有某种隐秘,就如同当年连夜送别主,还有…

    千里到舟骊寻主。

    这些逾举的举动,是知己之情总是怪怪的。

    她不是不相信世间存在着士为知己者死,存在着伯牙鼓琴,可…

    立秋轻咬下唇:“怀公子也是觉得我家主与瑶姬公主是郎才女貌吧?”

    陈怀身子一僵,扯出抹笑意:“你主子当是世间无二。”

    立秋更是觉得不安,最终他也没主子与瑶姬公主是否登对,只是赞誉了主子而已。

    冬至备了茶点回来,放在桌上,用神色询问立秋元子烈去哪儿了。

    立秋表示去换喜服,冬至颔首。

    只不过片刻,元子烈拿着喜服走出来。

    “你怎得不让我瞧瞧。”陈怀咬碎一块茶糕,入口清新却是含着苦涩。

    “正合适,成婚那日你是能看到的。”罢将喜服递给立秋,立秋弯身退下。

    冬至也发现不对,陈怀的情绪不出的复杂。

    具体有什么,冬至还真不出来,只是觉得略苦。

    这场婚宴,是十足十的气派。

    陈王含着笑意看着元子烈接走瑶姬,灯火通明,看着少年烈红背影,陈王似乎放松神色一瞬间老了许多。

    一盏盏的红灯笼,陈王难得叹息一声:“这若是太平盛世,该多好。”

    喜娘牵着瑶姬进了轿子中,元子烈无父无母,家中也许其他长辈,元子云又不愿意见他,所有礼节都可以省了去。

    推杯换盏之中,各种恭维之话。

    元离在人群中,并没有靠近元子烈。

    元子烈向来洁身自好,他有着一世记忆,似乎他从未和谁有过肌肤之亲。

    自己得到的也不过是空空的夫妻之名,有名无实而已。

    只是元子烈真狠,死了都是自己栽到棺椁中的,连最后一面都没让他看到。

    他可以接受有人嫁给他,只是那人不能爱他,他要让元子烈知道。

    他欠自己的,想要爱,也得是自己去施舍给他!

    夜已渐沉,闻人澹头脑昏沉,早早就离开了酒宴。

    摇摇晃晃的走在巷中,却是被人从后面一闷棍敲晕。

    两个黑衣人架起闻人澹,其中一人又将一颗药丸塞到闻人澹口中。

    借着夜色两人将人架到一处宅院中,红烛垂泪,两名黑衣人就将人放到屋内就失了踪影。

    闻人澹只觉得头昏,还有身体出奇的燥热。

    艰难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一身喜服还盖着红盖头。

    身材纤细,双手白皙,若无意外应该是个美女。

    身体越来越热,喉咙也越来越干,闻人澹开口声音嘶哑:“你是谁?”

    “先生与奴家相处这么久,还是无法认出来吗?”红盖头下的声音轻柔,带着叹息。

    闻人澹此刻思绪混乱,气血上涌,却知道是谁。自知不是什么好事,蹒跚转身。

    连忙推门算逃开,谁知门早已被锁住。任凭他如何敲都是紧闭不开。

    “逃什么?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自然准备的万全。”瑶姬掀开盖头,看着闻人澹涨红的脸,还有愈加迷离的眼神浅浅一笑。

    “夫君,该歇息了,洞房花烛夜,春宵值千金…”

    许是因为药力彻底迷惑了闻人澹的神智,让他头脑变得一片空白,只欺身上前…

    在夜中,留下一片旖旎。

    酒足饭饱,也闹够了,客人自然不缠着元子烈。

    元子烈得了喘息的机会,他酒量还算不错,又并未多喝,此刻神智异常清明。

    走在去婚房的路上,他就在思索该怎样他这种想要维持表面夫妻的辞。

    一直到走进婚房,看到一片红的装饰,心头恍惚,吩咐侍从全部退下。

    房间内只有他,与他刚刚娶来的“新娘”。

    他也没看喜床的新娘,只是沉默着。

    而后下定决心要将事情明白,只是这一眼就能发现那“新娘子”的身材是不是高了些,壮了些?还有这身喜服,也是与他身上一样的男子款式。

    这不是瑶姬!

    心头震惊,忙走两步,元子烈猛的揭开盖头。

    盖头掀开的那一刻,“新娘”将头抬起。

    那人眉眼温和,皮肤在红绸衬托下更是白皙,轮廓分明,噙着笑意目中不怀好意却是让人震惊的灼热!

    这人平时惯着锦兰,此刻却像极了勾人海妖。

    元子烈攥着盖头的手不禁用力收紧,与其对视良久方才哑着喉咙,隐约含着几分颤抖的吐出两个字。

    “陈怀…”

    作者有话要:  信息量巨大的一章。

    容迟:怎么是你?

    陈怀:怎么不能是我?我这不倒贴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