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螳螂捕蝉?
梁冬哥正翻着报纸,忽然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破风而来的声音,条件反射地身体侧倒,只见一根木棍堪堪从他上方挥过。
他伸手抓住木棍,防止它向下。只听身后有人喊:“快啊!”又有木棍朝梁冬哥做着的板凳挥去。
梁冬哥顺势将手上的木棍抵出,借力跃出滚了两圈站起来,转身举起手枪大喊:“什么人?!”
两人毕竟是地痞混混,身手跟职业军人还是有距离的。本来若是两人配合默契,加上偷袭,梁冬哥多半这会儿已经在水里了。可惜油子胆,没敢出手,等梁冬哥躲过了刘二的一击,他更是勇气全无算逃跑。刘二喊他动手,他慢了一下才出去,让梁冬哥有足够的时间反制二人。等梁冬哥一拿出枪,这两人登时蔫了。
油子一个腿软,扑通一声跪下,不停地磕头求饶:“军,军爷饶命,军爷饶命。的该死,的该死,军爷饶命啊……”
刘二见油子这样,也跪下了,拱手道:“军爷,的也是被人所迫,要不然给的天大的胆子的也不敢冒犯军爷您啊。他们只要把军爷弄下水就行,还给了的很多大洋。的是猪油蒙了心,忍不住贪心那些钱……军爷饶命,军爷高抬贵手,放过的吧。”
梁冬哥见油子抖得跟筛子似的,语无伦次地在那里求饶,心中厌恶,嗤笑一声,抬脚把脚边的棍子踢到一边,怒喝道:“以后别让我碰见,给我滚!”
油子闻言,嘴里叨着“谢军爷谢军爷”,头也不抬,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刘二一听,大喜,正想起身,却被梁冬哥喝止住了:“刀疤手,你给我老实点!没让你走!”
刘二慌忙学着油子的样子,不停磕头,嘴上号着:“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给我声点!”梁冬哥上前给了刘二一脚把人踹趴下了,“想招附近的同伴?招来了我死也先毙了你!”
刘二登时止住了声,哆嗦着看向梁冬哥。
梁冬哥在刘二身边蹲下,用枪顶着他的脑门,冷笑道:“看,是谁给的你钱?都怎么交代你做事的?”
“不,不知道是谁,都穿着黑衣服,就给了的十个大洋,让的把军爷弄下,下水就行了。”刘二结结巴巴地回道。
“哦?把我弄下水就行?”梁冬哥和颜悦色得重复了一遍刘二的话。
刘二架咽了口口水,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那些人就是这么的。”
“真的?”
“真的!”
“那要是我一开始就下水顽去了,那些人岂不是白给了你十个大洋?哦,你兜里,听声音,好象不只十个大洋吧?”梁冬哥拿枪的手上一紧,忽然发狠道:“实话!”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军爷饶命,的,的。”刘二登时哭得跟死了爹似的,“是,是个叫梅浩国的!他给的!他给的钱!”
梁冬哥笑得不冷不热:“你可要想好了,人家梅先生可是爱国华侨,你要是没有证据就敢随便污蔑诽谤,我照样毙了你!”
刘二这下话都带上了哭腔:“军爷饶命啊,的真的没骗你,给钱的人他是梅浩国的手下。他给了的和油子,就,就是刚才和我一起的那眯眯眼……那人给了的和油子一人二十个大洋。等得手了,让我们去接应,做好了再给我们剩下的三十大洋。的看军爷一直在岸边坐着不下水,才一时急了,想了歪主意。的糊涂,当初不该跟人吹自己是武鸣的百晓生路路通,结果被他们找上门来了。军爷饶命啊,的的都是实话。真的,军爷,的没想过冒犯您,军爷饶命,的知错了,军爷饶命啊……”
梁冬哥被刘二反反复复的“军爷饶命”叨叨得心烦意乱,怒道:“重点!从头开始!”
刘二登时噤了声,抽搭着声回话:“那人当时,就在湖边不远,指着您和另一位军爷,,这俩人要下水顽,他们会安排人在水里,把两位军爷制住,事成了就会有人在水里摇红布,然后我和油子来接应,负责把两位军爷送去他们的地方。办成了就能拿到钱。”
“什么地方?”
“不不不不知道,的不知道……”刘二的声音更了。
“什么地方,!”梁冬哥拿枪使劲顶了顶刘二的脑门。
刘二忽的不抖了,躺在地上耍起赖来了:“哎哟我的娘喂,军爷,的不是死,了也是死,能的都了,再下去军爷一个不高兴,的还是脑袋开花。的还是不的好,烦军爷给的留个全尸,把我兜里的二十个大洋给我家婆娘送去……”
梁冬哥皱着眉头,心中疑惑,会是什么地方让这混混这般害怕,嘴上还是逼问道:“!你只管!只要你把知道的都出来,我就不杀你。要是让我瞧出有半点造谣瞎编的地方,我身边三把手枪,还不够把你成筛子的吗?!”
刘二一个哆嗦,支支吾吾道:“那人要把两位军爷,送去,那个,翠,翠,翠香园。”
“翠翠香园?那是什么地方?”
刘二见梁冬哥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心中庆幸,随口胡诌道:“就是鬼屋,有鬼,男鬼女鬼都有,很吓人的地方。”
“去鬼屋做什么?”
“不,不清楚,听要拍照什么的,我不知道,不知道。”刘二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梁冬哥倒没继续纠结鬼屋的问题,转而问道:“你既然想迫我下水,为什么一开始不出手?等到都快中午了才来偷袭?”
“那人让的负责接应,的也没想埋伏军爷,只是的看到水里摇起了红布,可看军爷您还在岸上,的一时糊涂……哎哟!军爷饶命军爷饶命,的错了,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刘二话到一半被狠狠地踢了一脚,于是拼命求饶,只觉身上被绳子胡乱绕了几圈捆住。睁开眼睛一看,发现眼前的军官正在脱衣服。心中不由道,臭婆娘要有这么水灵该多好,就是太高了点……
只见梁冬哥把军外套和裤子都脱了,身上只穿着底衬和短裤。脱完衣服,梁冬哥边拿枪指着刘二边给他松绑,黑着脸道:“去,把我的衣服穿上!”
刘二一个激灵,我的爷爷诶,这不是要让自己当替罪羊吗?天知道那伙人原本准备对这个军爷做什么!可要是不干,人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你哪。
“军爷……”
“少罗嗦!把衣服穿上,在水里也不准脱!我会好好看着你的,你要是脱了,别怪我用你血染灵水了!记住,待会儿在水里,你要去找之前下水的那个军官!”
没办法,咬咬牙,穿吧!要是能被送去翠香园,老子死也值了。
刘二的身量一般,梁冬哥的衣服给他有些太长,但现在也不是挑剔的时候,刘二套上外套提溜着裤子,苦着脸向梁冬哥求饶道:“军爷,能交代的我都交代了,爷行行好,还是别让我下去成么……”
梁冬哥嘴角一咧:“你跟你的那人去吧!”言毕,抬脚就把人踹进水里去了。
“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传来,刘二这就在水里扑腾开了。
梁冬哥已经脱了衣服赤着脚了,也不用多麻烦,把三把手枪在草堆里藏好,卷起袖管,稍微活动了下手脚,便悄无声息地下了水,在刘二身后远远地跟着。
刘二正扑腾着,心想,介子领章上杠杠星星的,不是个官。现在正仗呢,梅浩国也不知道是谁,但应该不会到这里来害一个军官。把人制住了送去翠香园拍照?估摸着是拍些下流的片子拿来要挟,不至于杀人……
一想到不会有有性命之忧,刘二登时放开了手脚游了起来,不是要找之前那个军官吗,刘二也不马虎,扯着嗓子学梁冬哥之前过的话就喊起来了:“施先生——施先生——你在哪——”
梁冬哥跟在后面,听到刘二的喊声,哭笑不得。
灵水的水清澈见底,水温清凉舒适,确实是个避暑游玩的好地方。可梁冬哥此时却全无休闲玩乐的心情——听这混混的意思,应该是没有什么性命之忧,把人绑去鬼屋吓唬实在有点奇怪,但总之不会有好事。也不知道陈怀远现在有没有受伤,头疼的毛病但愿没犯,快中午了这会子大概也饿了……
游了一阵,梁冬哥发现到有两个一直在灵水四处游逛的人在慢慢地从两边朝刘二靠近。
上钩了!
那两人靠近的角度很巧,刘二一开始没觉出来。但刘二毕竟是有心理准备知道会有人来动手,所以等发现有两人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就还是慌张地嚷嚷起来。好在那两人动作快,没等刘二喊出什么话,就一个手刀把人弄晕了。随后便看见那人从怀里掏出湿漉漉的红布扎在手上,留着一大截在水里摇曳,算是发了成功的信号。
跟在后面的梁冬哥心里悄悄地捏了一把汗,幸好刘二没来得及辩白,否则被人发现是个掉包货,就白费功夫了。
那两人得手后托着人往西岸游去,梁冬哥怕自己暴露,只远远的跟着。直到他们上了岸,才跟着在不远处的地方悄悄上岸,一路尾随至西岸树林子里的一个茅棚前。
这个茅棚远离山径,十分简陋,本是给上山的挑夫歇脚过夜用的,藏在树林里,位置倒是十分隐蔽。虽是盛夏,但树荫斑驳凉风习习,倒也十分凉爽宜人。不过,对于刚出了水,湿透的衬衫贴在身上的梁冬哥而言,就有点凉爽过头了。
只见茅棚旁的一颗大树上,正绑着一个只穿着条裤衩的半裸男子,脑袋被塞进树洞里,正在那里“呜呜”只叫。梁冬哥一看,登时血气上涌想要冲上去救人,可又见对方人手众多,只得勉强按耐下心中怒火,仔细盘算起来。
茅棚前有个石凳,石凳上坐着一个身披黑色外套头戴大檐黑帽的人,背朝外,在那里抽烟。坐着的黑衣人两边各站着两个人,都披着黑色长外套,浑然不知现在是夏天的样子。
刚从水里上岸的二人拖着刘二到了几个黑衣人跟前。
只听其中一个抱怨:“哎哟我的娘诶,累死老子了,在水里泡了几个钟头,还得拖着这个死狗走。”
另一个道:“就是,老子都泡得起皮了……老大,我们把人给带来了。现在要不要去找刘二和油子他们俩接应?”
那人见黑衣人只抽烟不话,以为对方动了怒,连忙谄媚地解释道:“老大,老大你别生气,兄弟几个也没想到那个子这么久才下水。”
梁冬哥正疑惑被绑在树上的人比陈怀远白胖,只见那抽烟的黑衣人转过身来,不是陈怀远是谁!?
陈怀远朝地上晕着的人看了一眼,知道是个穿了梁冬哥衣服的掉包货,心知梁冬哥定是识破了陷阱逃脱了,顿时放下心来,朝着愣了的二人笑着开口道:“好嘛,原来还有接应的。”着,上前几步,直接把二人放倒在地。
梁冬哥见陈怀远无事,心中大石落地,便从树后走出,高兴地朝陈怀远道:“那两个接应的不会来了。”
陈怀远抬头看去,只见梁冬哥浑身湿透,敞着领口,卷着袖子,脖子和手臂上有些树枝刮擦留下的红色划痕,白色的衬衫和短裤都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腿上有被石头硌伤的血迹,就这么赤脚走过来,神情愉悦地看着他。
陈怀远怔了一下,随即大步迎了上去,把人抱了个满怀。
“你怎么跟来了?”陈怀远又是欢喜又是生气,不无心疼地抚mo梁冬哥有些乱的湿发。
“我怎么可能放心不跟来?”梁冬哥笑着回拥,亲昵地枕上陈怀远的肩膀,在他耳边不无责怪道:“师座,我真是差点被你吓死。”
陈怀远心中一热,掰过梁冬哥的肩膀,对上他的清澈的眼睛,目光向下,掠过高挺的鼻子,停在润泽的粉唇上,像受了蛊惑似的慢慢靠近。
林间的风很温柔。
抚着额间的碎发,拂过树梢,带着沙沙的树响和声声蝉鸣,吹向远方。
“师座,在水里埋伏你的是四个人吗?”梁冬哥忽然推开陈怀远,指着四个被捆得结结实实披着黑色外套的人问道。
陈怀远一惊,忙掩饰性地咳了一声。
“咳,没错,是四个人。当时在水里我怕没把握,上了岸被带到这里才动手反制住他们。”陈怀远有些心虚,嘴上不停得,“那个头埋在树洞里的就是在这里等他们的头头。我看这几个人中就他个子高点,就把他衣服给扒了自己穿。”
梁冬哥闻言,轻笑了一下,正要走过去,被陈怀远一把横抱起。
“师座?”
“你脚上伤着了,别乱走。”
陈怀远心知梁冬哥不放心,把人抱到石凳上坐好,随即转身对着被捆的四人厉声喝问:“你们的人还有哪些?都给我老实交代!”
“是,是少来了两个。”其中一人瑟缩着回答,“可,可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还有呢?不还有接应的吗?”
“有两个本地混混接应,那,那位哥不是不会来了么……哎哟!”那人被陈怀远踢了一脚,嚎了一声又道,“还有,还有六个人,在南门口等着。”
陈怀远又逼问了一会儿,没问出更多的东西。转身走向被敲晕了的两个原本是负责埋伏梁冬哥的人。拎起一人晃了晃,把人弄醒,只听那人招道:“在水里等了很长时间不见人下水,所以让两人上去探虚实去了。”
“糟糕,接应的两个我放跑了一个,那两人肯定知道,找救兵去了!”梁冬哥惊呼。
那人听了登时兴奋了起来,挣扎着想要逃跑。
陈怀远抬手一个手刀下去又把那人劈晕了,起身朝梁冬哥道:“冬哥,我们走……”
“你们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