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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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边边聊,陡听得隔壁一桌一人狠狠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杯盘都跳动起来。

    “放肆,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渄谤圣人、君上!帝王及天之子,君权天授,哪有可能百姓选出来的。”一个高大的年青人走身喝道。

    “这位兄台,我等只是在用餐间闲聊,也未聊及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搅了尊驾进餐,还请见谅。”张冲拱道。

    “没聊什么?这位刚才不是圣人、皇帝是百姓选出的。自古以来,皇帝都天子,这么来,这百姓不就是天了?”

    “这位兄台所也未尚不可!”许明笑道。

    “好你个子,今天不出个道理,我周处饶不了你!”周处怒道。

    “少爷,这可不是阳羡,咱们还是心止点,万勿多生枝节,到时犯了事,学校就不好进了。”一个佣人上前轻声劝道。

    “不好进就不进,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别人容得,我周处如何容得。”

    “兄台,你真误会了,陛下还真过,不信地话你可到武汉大学看讲义。”许明笑道。

    “哼,怎有些事!不都称陛下是天子吗?天子者,天之子也,乃代天管理百姓者也,与百姓何干?”周处坚决不信。

    “呵呵,此也是一。然而以百姓为天,也是有根据的。”顾宏上前笑道,“昔年齐王问政管子,管子言君王当以百姓为天,孟子也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当今陛下曾言,百姓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真有此事?”那叫周处的汉子胀红了脸,呐呐道。

    “自是当然!”

    “诸位,周处不学无术,冲撞了诸位,还请见谅。”那周处也极为干脆,深深躬身谢罪。

    “哈哈,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周兄鲁直,些误会,何罪之有。周兄如若方便,不如移桌一叙。”顾宏笑着邀请道。

    “兄长有邀,周处敢不应命。”周处笑着起身,一抓位案桌,轻轻一抬,平端案桌放到四人桌旁。桌上杯盘丝毫未动。

    “兄台好臂力!”许明赞道。

    “呵呵,这桌不过五十余斤,又有何难。”周处笑道,“某姓周名处,草字子隐,义兴阳羡人。”

    众人相互介绍,重新落座。

    “子隐是义兴人,可是义兴周氏?阳羡有姓周讳枋者,曾侄潘阳太守,可是尊驾同宗?”顾冲问道。

    “劳烦动问,那正是家父。”周处起身拱道。

    “哦,原里周兄是名臣之后。”

    “惭愧,惭愧!”

    “周兄出身名门,有何惭愧!”

    “诸位兄长不知。周某年少无知。横行乡里,民不堪扰。与山中一虎、江中一白蛟合称三害,周某一直不知。有人劝周某杀虎屠蛟,周某入山杀虎,又入水屠蛟,在水中历三天三夜始回,乡人俱以为某死,载歌载舞相庆,周某始知在乡民眼中乃一大害也。羞愧见乡民,故出外求学,欲改过自新方四乡见父老。唉,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古人道,朝闻道夕死可笑。兄台年方弱冦,欲改过自新,何不从今日始?”刘微正色道。

    “谨受教了。”周处拱道。

    “周兄可是欲往武昌大学求学?”许明心头一动,问道。

    “听闻武昌大学未招新生,周某想前往近卫讲武堂看看。”

    “好,男儿就当从军报国,周兄,许某不才,愿与周兄一起前往讲武堂。”许明赞道。

    “哈哈,好兄弟,咱们一起前去。”周处大笑着,一拍在许明肩上,拍得许明呲牙咧嘴。

    “元亮,你不参加招考?”顾冲奇道。

    “子布兄,我来武汉本就准备投近卫军的。武昌近卫军讲武学堂是要招一批学员,我正欲前去应试。”许明笑道。

    “元亮兄弟,以你才识,通过招考轻而易举,为什么想去从军,这军伍不都是征招那些兵家子弟的吗?”张冲奇道。

    “元进兄刚到吴地可能不知,这近卫军,乃是陛下一创建。在军中不论贵贱,只认贤愚。实行的是招慕制。如今有好些世家子弟都前往投效。而这近卫军讲武学堂,更是培养近卫军军官的。”许明笑道,又看了看周处。

    “哦,近卫军军官都要进行培训?听闻近卫军所战无敌,莫非就是其中缘故?”刘徽揣测道。

    “或许吧。三位若招考不利,不妨也前往投军吧。近卫军优先招录有学士之人。不过,入近卫军都必须从卒做起,不论家世如何。当初入伍的一些勋臣世家弟子,如诸葛丞相子弟、骠骑将军嫡孙、陆抗将军长子都是一般从卒做起。听骠骑将军嫡孙朱宣,做卒时屡屡被罚,一时传为军中笑谈,到现在还是个统领一千余人的团长,而同期的好些兵家、佃农之子都已是统领几千上万的旅级、师级军官了。”

    “噢,竟有些事!”张冲、刘徽俱震惊道。

    “这事,弟也偶有所闻,这近卫军讲究的是能者上,庸者下。可惜弟无傅鸡之力,否则也去从军了。”顾宏笑道。

    “子布兄不需丧气,这近卫军不是还招文员、参谋、军法人员吗?如招考不利,也可前往试试。”许明笑道。

    “哦。到时定前去看看。”顾宏两眼一亮,笑道。

    “吾看元亮兄弟对近卫军颇为熟悉,这是何故?”张冲奇道。

    “不瞒诸位,弟父亲,本是北地人,与祖母一起被吴地边军掳掠为奴,后由陛下赎买下,又被送入学校。因家中祖母年事已高,只好在学校求学,照顾祖母,没能去投军。这次近卫军攻占合肥,我父母家人也找过江来,一家得以团聚。故重拾旧念,前来武昌,准备投军。”

    “咦,你一个北地被掳来的奴仆,怎么不恨吴军,反倒要主动投军?”周处奇道。

    “当时因吴边军掳掠,家人失散,又历了好些辛苦,自然有些怨恨。现在想来,这两国相争,不都是相互掳掠吗?况我们被陛下赎买后,安置在治山,虽为奴仆,却似入了乐园。孩免费入学,老人得以安养。陛下有言,治山不存在奴仆,我们自赎买后就自由了。同期南来的不少少年都入了近卫军,现在好些都是一部首领,统率着几百上千人。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跟随陛下,结束这乱世,使我华夏之地,重现盛世,百姓再不受战乱掳掠之苦。”许明道。

    “好,许明兄弟果然有见地,有志向,我周处佩服。男儿在世,就当做大事,平天下,拯万民,报君王。”周处大声赞道。

    “呵呵,我倒没有如此大的志向,不过陛下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这也就尽自己绵薄之力而已。”许明谦逊道。

    “哎,看来前些时候南征失败,绝非偶然啊,近卫军骁勇善战,绝非无因,如此军队,如此士气,焉有不胜之理。”刘徽叹道。

    “哎,北边这些年,自文皇帝创九品中正制以来,搞得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国家公器,尽为士族子弟掌控,寒门子弟投效无门。士族子弟庸碌无能上位。朝廷上下,腐朽之气日盛,哪有大吴朝气蓬勃。想当初武皇帝求贤若渴,任人唯才,哪里会论及什么门弟家世,故此方能横扫群雄,现在”张冲叹道。

    “哈哈,元进兄何需叹息,没有这位文皇帝搞的九品中正制,以你两位之才,早已入了仕途,我们又如何能在此相聚。”顾宏笑道。

    “这是自然。来,咱们兄弟饮一杯。”张冲也意识到了在吴国感叹魏国朝政敏感,端起杯招呼道。

    几年边吃边聊,聊得十分投缘。旁边不远处,有几个年青人站了起来,在一些护卫人员的簇拥下向门外走去。许明偶尔瞟了一眼,脸色突地一变,恭敬地站起身来。其中一个少年似是认识许明,嘉许地点点头,随后出门去了。

    “元亮,你这是?碰到熟人了。”看到许明站着发愣,看着出门远去的人群,顾宏关切道。

    这时,一个随从门外走回,递给许明一块玉佩,道:“你是叫许明吧,刚才有贵人对尔等甚为赏识。让你持此玉佩带着这位周兄弟前往讲武堂找那里的张主事,主事自然会安排你们入学。这三位,就继续进行招考吧,若招考不利,也可进武昌大学学习。”

    “是,多谢贵人。”许明躬身行礼,恭谨地接过玉佩。那随从笑笑,径自去了。

    见许明十分恭敬地样子,顾宏不由问道:“元亮,这些是什么人?”

    “这”许明有些迟疑。

    “哦,可有什么不可言之处?”

    “哎,也没什么不可处,那些人,都是许某师长。”许明道。

    “师长?可是从建业大学迁来武汉大学的?元亮兄刚才何不引见,我正欲前去大学拜访。”刘徽笑道。

    “子仪兄要找的人正在其中,只是不很方便。”许明道。

    “你是,洛贵妃、全纪校长都在其中?元亮兄弟就更该为刘某引见!”刘徽一惊,责怪道。

    “这”许明十分为难,似是有些难言之隐。

    刘徽猛地一惊,道:“洛贵妃在些,难道,难道大吴陛下也在?”

    许明轻轻点了点头,一桌人俱是一惊,呆呆地坐着发愣。

    “陛下,咱们快些回宫吧。现在各处学子汇聚此地,好些人还认识陛下,这护卫工作不太好做。”离酒店不远,林杆叫道。

    “不用太紧张,有你们跟着,这武昌城里能有什么危险。”孙亮微笑道。

    “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出任何一点事,臣等万死难辞。”林杆拱道。

    “好了,听你的,下次少出来好了。别人都帝皇好,这皇帝是谁做谁知道,辛苦不,还不自由。”

    孙亮叹道。

    “呵呵,下次陛下就只净看着我四处去玩了。”洛珍笑道。

    “珍贵妃你一样,应也少出宫。”林杆拱道。

    “又到我头上了,我打不死你这二杆子。当年我随阿耶走南闯北,怕过什么来!”洛珍怒道。

    林杆躬着身,执拗地道:“那时与现时不同。”

    “哈哈,和我一样了吧!”孙亮在一旁笑道。

    “哼。”洛珍狠狠扭过头。

    “陛下,那个周处,你见一过?”全纪问道。

    “哦,以前听人提起过。”孙亮一愣,笑道,“听,此人真是横行乡里,被誉为义兴大害。”

    可不是吗,原来时空,这周处可是个大名人,除三害故事可是人尽皆知。按原来历史,他除了三害,是跑去见陆抗的两个儿子陆、陆云了,并在其门下受教。可现在,陆、陆云也还着呢,这周处又跑到武昌来了,孙亮现在也是一头雾水。相来,也有可能是有人美化陆陆云了,要不然再过十几年,周处近三十岁了,也不可能受教于十来岁的孩童门下。

    “这人,平时横行乡里,也没做什么大恶之事。现在能幡然醒悟,倒是个可造之才。”孙亮接着道。

    “那是不是给讲武堂那也打个招呼?”全纪道。

    “不用,规矩不能破。无需特别照顾,让讲武堂好好磨磨他性子。”孙亮淡淡道。

    “好,我会安排下去。”全纪点头道,“那两个魏人怎么办?”

    “也不需特别照顾。这次,从蜀魏赶过来的还不少,让吏部再招一百名储备生。”

    “储备生?”

    “就储备起来,放在武昌大学学习,以后放到各处实行,择优补入各处。现在各处都要人,以后需要的更多,好的人才自然不能放过,一时用不上,也储备起来。”

    原来这就是储备生啊!全纪恍然大悟,点头道:“行。那咱们就储备一批。”

    孙亮全然不知道,他今天错过了一个历史上有名的大数学家。多年后,刘徽在洛珍、全纪的数学基础上更上一层,名满天下,与人谈及此事,孙亮这才知道他着眼于一个周处,失去了什么。好在,刘徽的成就,并不需要自己的关照。

    “昨们官员也要能上能下。勤的,能的,廉的要上位,赖的、庸的、贪的要淘汰。不能搞终身制。”

    “那是,咱们的俸禄可不能养那种害民误事之贼。”全纪正色道。

    “这事,就让孙嘿去处理吧。那老头,眼里可容不了沙子。”孙亮笑道。

    官制改革后,孙亮更是觉得中无人,只好把朱据、滕胤、诸葛恪、韦昭、丁奉都算进了内阁,但朱据在江陵,丁奉在最新的江州,滕胤远在广州,诸葛恪在建业做丞相更不会前来建业,现在内阁只有韦昭、吕岱两人,韦昭挑着中书一摊子,吕岱任大司马一职,还兼着枢密副使一职。孙嘿成了新成立的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只能由洛宏兼着,工部尚书由全尚任着,礼部、刑部、农部都没有尚书,只能空缺着,由一些主事先做着事,好在武昌这边,现在这边新政,只管着荆州、江州一带,事情也不多。

    不久后,朱据、丁奉都会调来武昌,朱据将出任近卫军副总司令,枢密副使及新组建的督察部部长,丁奉将出任近卫军总参谋长兼任刑部尚书,全纪出任近卫军总政治处副部长,兼管教育部。

    “陛下,咱们到前面乘车吧。今天下午,洛尚书、全尚书都来了武昌,要入宫晋见。”林杆在一旁提醒道。

    “好吧,尽快回去吧,他们两现在都是大忙人,可不能耽误了他们时间。”孙亮点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