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成雨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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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五天后, 吴鸣没有回来。

    一个月, 半年, 直至今日, 都没有再回来。

    谁也没有想到, 临走不经意的一别,成了最后一次见面, 吴鸣杳无音信,连沈录的车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报了警, 长达一周的搜山,以及三个月的调查,尽皆徒然,就此成了一桩悬案。

    在调查取证时, 有寨民:“他曾经提到那辆车值好几百万呢,会不会是偷偷将车子卖掉, 然后卷着钱跑了?”

    沈录听后嗤之以鼻, 吴鸣那样的人——宁愿自己吃泡面,也要将伙食费捐给患绝症校友的人, 会做这种事?

    “就算吴鸣重新出现、亲口承认, 我也不信。”

    不过这个寨民的话倒是给了沈录一条思路,他开始暗地调查铜南州的二手车厂,之后又扩大到周边省市的范围, 却始终无果。

    这些事他都是私下做的,没告诉范韶光他们——

    如果吴鸣真的已经遭遇不测,那么查找真相就是一件危险的事。而未知的险, 由他一个人来冒就够了。

    502已经折了一个,总不能全军覆没。

    兜兜转转两年,直到2019年,他临时起意,查了景城的二手车厂——也许,吴鸣是从老家回来了才遇害?或者,根本还没有去成斗星寨?

    这一查,居然真查到了他那辆车子的倒卖记录。

    对方也是个狠角色,精得很,硬生生忍了两年,才将他的车子拿出来卖。

    之后抽丝剥茧地查下去,还没锁定嫌疑人,又半途牵出了人口贩卖的事。

    刘隐见微知著,察觉到沈录在做的事,当即要求参与进来。

    两人激动,一个非要做,一个非要拦,话声音就大了点,被恰好经过沈录办公室的范韶光偶然听见。

    当然,这只是范韶光的一面之词——到底是恰好经过,还是八卦偷听,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既然八卦王知道了这事,就意味着502全体都要知道了。

    于是,沈录瞒了三年,一直暗中进行的事,最终还是由全寝参与了进来。

    英俊帅气的沈少爷,还为此挨了一顿狠揍——

    李达也一拳挥向他的下巴:“清醒些了吗?”

    范韶光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录哥哥,我拿绳子勒死你是正经!”

    老粗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你令堂的真不是个东西,就你不怕死?就你是好汉?我们都是狗爹养的孬种?”

    刘隐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录哥,他不是你一个人的兄弟。”

    他也是他们的兄弟。

    六个人,是一辈子的兄弟。

    之后,五个人暂时将公司的事搁置,开始进行详尽的调查。

    对方在卖车时,是一层一层地遣人出面,倒了好几手,其中一个环节的人还因病去世了,调查被迫中断。

    之后多地走访、取证,才最终确定了凶手——斗星寨的人贩子。

    吴鸣发现了那些人所做的事,并放走一批即将被卖到各个山村的人,遭到了对方疯狂的报复,直至被灭口。

    十一月初,五人做了详尽策划与准备,前往斗星寨。

    一番斗智斗勇,最终为吴鸣讨回公道,救出被拐人口,将罪犯绳之以法。

    遗憾的是,那个女孩没能得救,以及——

    那个会在扉页用漂亮的楷体写下名字、会为了追偷,在盛夏跑完整条街、会每天给白月光写一封信的男孩,再也回不来。

    -

    风还在吹着,不分昼夜,不知停歇。

    就像邪恶与正义的争斗。

    纵然每个人都知道,邪不胜正,自古如此,可期间免不了种种抗衡,是苦,是泪,是血。

    沈录没有将凶手供出的犯罪过程出来,怕吓着姜灵。

    可即便他不,她也还是能想见那是怎样残忍的报复。

    会工于心计到时隔两年才倒卖被害者车子的人渣,会狠心到拐卖妇女、孩的畜生,怎会善待一个断自己财路的正义者。

    可不该这样的。

    真的不该这样的。

    吴鸣那样的人,真的值得好好活着的。

    姜灵看向墙上的全家福。

    照片已经有些年头,那个叫吴鸣的男孩儿,仍是一张青葱年少的脸,脸上是粲然笑容。

    他是真正的无名英雄。

    -

    夜幕四合,灯火渐次亮起,平安夜的节日气氛笼罩整条街,充满了欢声笑语。

    姜灵拒绝了沈录送自己回家,孑然走在街上。

    正是下班高峰期,车辆川流不息,喧嚣地拥堵在一起,空气浓浊得几乎要将人淹没。

    旁边突然传来车子的鸣笛声。

    姜灵侧头看。

    是一辆卡宴。

    贺西京摇下车窗:“去哪里?送你。”

    “不用了,我散步呢,谢谢哥。”她扭过头,继续往前走。

    “天这么冷,散什么步?”贺西京担心她着凉,踩着油门亦步亦趋地跟着,“上车。”

    姜灵知道他的性子,不想做的事谁也没办法逼他做,想做的事也是一定要达成的。

    后面的车子已经在按喇叭催促了。

    她无奈,开车门坐进去。

    贺西京感受到她身上的寒意,不动声色地伸手,将暖气又调高了几度。

    “其实外面不冷,散散步还挺舒服的。”她没话找话,试图缓解尴尬。

    他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没理她的废话。

    姜灵撇撇嘴,侧头看窗外。

    全世界唯一能让她主动找话题的人,却并不想搭理她呢。

    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过了一会儿,贺西京张口了句“恭喜”。

    “什么?”

    “你的画被人高价拍下。”

    “嗯?”她侧过头看他。

    这事连她自己都还不知道。

    “你参加拍卖会了?”

    他淡淡道:“正好有时间,就去了。”

    她点点头,贺家在景城上流圈子里向来有一席之地,的确是会被邀请的。

    是她从不关心这些,也从不参与圈子里的交际,才会忽略这些理所当然的事。

    “你收到邀请函的事,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过?”

    本是随口问起,贺西京的脸上却乍然浮现难言之色。

    她瞬间明白了,大约是怕她知道了要跟着去。

    “跟林立雪去的?”

    贺西京看着路,许久才低低地“嗯”了声。

    她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是一种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被人防着躲着,又被人拉着扯着。

    他将她看低了。

    诚然,她之前因他闹过,但也并未将话全部挑明——他若有心,可以将她的行为当作一个女人的吃醋;若是真的无意,也可以只将她当作妹妹不甘哥哥被抢才一番胡闹。

    到底,是留了继续做兄妹的余地,只不过要不要让出这寸余地,决定权在他手里。

    而后来离家出走了的人肯跟着他回去,便是已经决定了要重头来过的。

    她真的有竭力地在做,要好好将他只看作哥哥。

    他却似乎真的不再需要她这个妹妹了。

    “停车。”

    他无动于衷。

    “停车!”她拍车窗。

    他叫她:“灵灵……”

    又是那种温柔到令人无法招架的声音,似是有点无奈,又有点“我该拿你怎么办”的宠溺。

    姜灵差点又妥协。

    差点又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无理取闹。

    她突然感到漫无边际的疲惫与厌倦。

    这种反复的拉扯,究竟何时到头呢。

    她的青春期,直至毕业后的三年,都被贺西京拿捏得太久了。

    久得近乎失去了自我。

    她一直是贺西京的姜灵,可他却从来不是姜灵的贺西京。

    “停车,”她抓住他的手腕,“哥。”

    贺西京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可见分明的骨节,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僵持半晌,终究松手了。

    车子渐渐靠路边停稳。

    姜灵下了车,动作极轻地关上车门,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自觉做到了理智、冷静。

    贺西京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薄唇却抿得更紧。

    片刻后,发动车子,驶离原地。

    那些没出的话,就也无声地融进了车水马龙里。

    姜灵魂不守舍地走了一截路,手机响了。

    接通,传来易梦丹一如既往热情的声音。

    “宝贝儿,告诉你个好消息!”

    “我的画被卖掉了?”

    “咦,你怎么知道?”易梦丹有些疑惑,转念想到贺西京也出席了拍卖会,就明白了,“你哥告诉你的?”

    “嗯。”

    “开心吗?两百万!”

    很多名家都难拿到这个价,遑论她一个阔别画坛已久的新人。

    “嗯。”姜灵低着头往前走,觉得自己这样过分冷淡了,于是又道,“谢谢你。”

    易梦丹爽朗笑道:“别谢我,谢你哥。”

    姜灵停下脚步,在旁边的公交站台坐下。

    她想着易梦丹在挂断电话前的话。

    “你哥还是一如既往地疼你啊。”易梦丹在那头,如是道。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那副画是贺西京买下的?甚至就连画廊邀请自己参展,也是他从中斡旋?否则,几年不联系的易梦丹怎么会突然电话给她。

    可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他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灵不敢细想了,却又克制不住地要想。

    想着想着,心上就泛起一点甜了。

    她每每中止胡思乱想,又屡屡被他轻易撩拨。

    她已经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姜灵掏出手机,迫不及待地要问问他。

    谁知手机亮了几秒,关机了,像是冥冥之中阻拦着她这通电话。

    她愣怔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且更加坚定了。

    是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迫切。

    她将手机翻过来,抚摸着壳上无时无刻不在咧嘴笑着的路飞。

    结果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吧?

    那还有什么可畏缩、可害怕。

    姜灵开始奔跑。

    一如十一年前翻墙逃学的那个盛夏。

    到了贺家别墅,姜灵径直冲到贺西京的房间,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入目是一室寂静,书桌上的台灯亮着,文件摊开,还有一盏没喝完的茶。

    她看出贺西京回来过,又去别处找。

    书房、游戏间、画室、楼顶、花园……

    尽皆空空荡荡。

    王阿姨从厨房出来,见她风风火火地乱转,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主动询问:“姜姐在找什么,需要帮忙吗?”

    姜灵回头看她:“王阿姨,我哥呢?”

    “不在房间吗?”

    姜灵摇摇头。

    王阿姨嗫嚅道:“我刚才一直在厨房,没注意外面……”见园丁老谭经过,忙叫住他,“谭哥,看见少爷了吗?”

    老谭却不答她,只看着姜灵,良久才了句:“姜姐,你回来了啊。”

    -

    半时前。

    贺西京处理着文件,耳朵却始终听着房间外的动静。

    可姜灵迟迟没有回来。

    他忽然一阵心神不宁,拿着手机在手上翻转许久,终于按下她的号码,拨出去。

    谁知没听到她的声音,只有一道冰冷的女声提示着对方已关机。

    姜灵下车时的样子,无法抑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车库,要开车出去找她。

    老谭在花园里听见动静,追在后面喊道:“少爷,快开饭了,您要出门吗?”

    “嗯,去找灵灵。”

    “姜姐怎么了?”

    “电话不通,关机了。”

    老谭几乎要失笑,觉得自家少爷看着成熟,在商业上也能独当一面了,其实依旧是个孩子。

    “少爷,关机可能只是因为没电了,况且景城治安这么好。”

    “不是……我们……”贺西京欲言又止。

    老谭见他这副样子,懂了。

    兄妹俩一定是又吵架了。

    自从贺远培开始有意撮合两个孩子,兄妹俩便不如以前和睦了,起先只是相处不自在,到贺西京交了女朋友,俩人就开始别扭,时不时冷嘲热讽几句。

    不过在与贺远培通话时,倒都默契地报喜不报忧。

    而上回姜灵闹一场后离家出走,再回来,二人就只剩粉饰太平的虚假客气。

    贺远培这一次旅行长达半年,再不回来管管,兄妹俩眼看是要缘尽了。

    老谭叹口气,有些事他看在眼里,却没有立场多话。

    王姐也曾:“真是心疼少爷,到底是没了妈的孩子,爹又大条,有些感情上的弯弯绕绕,也没个人教他、劝他、开解他。”

    可他们到底只是佣人,纵然有心,也是无法。

    眼下见姜灵跃跃欲试的态度,老谭似懂非懂,但觉得替少爷多几句好话总不会是坏事,于是特意渲染了贺西京的急切。

    “刚才少爷你电话不通,急得不行,立马出去找了。”

    “姜姐,有些话本不该我们,但少爷真的很疼你。”

    “少爷的母亲早逝,没有细心的女人来教他,因此有些感情上的事,他就比别人懂得慢一些。”

    “可他对你怎么样,不用我们多,你自己也能感受得到吧?”

    姜灵认真听着,有些本不甚明显的细枝末节,也随着老谭的话,在这夜空里清晰地显现出来了。

    -

    上大学之后,贺西京便不怎么回家了,明明只隔着八公里,兄妹俩却往往一个月也见不着几次面。

    姜灵也不缠他,像一株缄默的荆棘,独自野蛮生长着。

    时光不经意流走,瘦削的姑娘出落成一枝带刺的蔷薇,刺丛里开出了花。

    家世好,成绩名列前茅,清清冷冷的,从不与其他女生凑堆唧唧喳喳,脸也生得漂亮,用淡蓝色发绳绑一个马尾,宽松的校服上衣扎进裙子里,掐出不盈一握的腰线。

    裙子特意加长了一截,却还是挡不住两条笔直细长的腿,嫩生生的,白得仿佛能发光。

    这样的姑娘,很轻易就能走进青春期男孩的梦,也轻易能挑起其他女生的厌恶。

    姜灵开始不断地收到情书与恐吓信。

    夸她漂亮,夸她优秀,夸她气质好。

    骂她绿茶,骂她做作,骂她假清高。

    褒贬不一的看法,如同风景画一样呈现在姜灵的眼前。但她往往一笑了之,概不搭理。

    于是那些夸她的,也来骂了。

    边骂,又还要边缠着她。

    此时,一个护花使者的出现,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贺西京原本对这些事是一无所知的,直到有一天,他在寝室里看书,室友忽然举着手机感慨道:“厉害厉害,现在的高中生啊,真是玩得开……”

    他没搭理,视线依旧停留在书上。

    另一个室友搭腔:“你子又在看什么少儿不宜的网站。”

    “什么网站,我看的是QQ空间!我弟转发的。”

    那个室友闻言,好奇地凑过去看,疑惑道,“一中不是名校么?好学生集合地,怎么也有人早恋?”

    “青春期嘛,春心萌动的年纪,遇到爱情的事,还分什么好学生、坏学生?况且一中也不是只收成绩好的,还设了个班级,专门让富二代读的。”

    “懂了懂了。”室友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嘿,这姑娘确实长得挺好看,而且有点眼熟。”

    看看贺西京,接着道,“长得跟老贺钱包里的照片有点像。”

    听到“一中”二字时,贺西京便已经没办法专心看书了,眼下又听到室友这么,再也按捺不住,跳下床,一把抢过手机。

    照片是从侧面拍摄,镜头里两个穿着一中校服的高中生,一男一女。

    女生被抵在墙角,手臂让男生紧紧压在墙上,微微鼓起的胸脯被迫挺着,抵上了男生的。头歪向一边,却正好对上了镜头。

    男生则含笑垂首,将嘴唇吻上了她的额角。

    女生似乎是不愿意,一张脸涨得通红,有一种被凌虐的美,柔弱,纤细。

    她抬起一只脚,仿佛是要去踢男生,却没能撼动他分毫,反显得更暧昧了。

    而发这张图片的人,昵称是“景城一中超甜恋爱墙”。

    还有配文——

    【呜呜呜好甜啊,痞帅扛把子x清冷仙女的组合!谁骁哥不近女色的?动起心来,简直如狼似虎,不要命地撩好吗!

    附骁哥部分宠妻语录:

    1.我看上的人,只有我能欺负。

    2.谁骂她一下,我搞谁的妈。

    3.姜灵,放学别走,骁哥有个恋爱想跟你谈谈。

    4.姜灵你为什么不理我?你理理我嘛,我超爱你的!

    5.你不肯理我,我就不听课。

    6.我为你架,是因为我真的对你动情了。

    7.我知道你也看上我了,你就是害羞不承认。

    8.没关系,你越害羞,我就越喜欢。

    9.姜灵,老子一定要得到你。

    嘤嘤嘤真的好宠啊,超甜恋爱墙今天是超酸恋爱墙!柠檬精本精!】

    贺西京看着那张图,以及那些无一不刺眼的话,眼底盈满怒气,整个人散发着冰山雪原般的寒意。

    掌管理智的那条神经,似在一瞬间被拉断,他将那条动态分享给自己,然后扔下手机,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奔跑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没有听见室友的话——

    “老贺怎么急成那样?跑得跟一阵风似的。他家那么有钱,又不用在乎学习成绩,他爸也开明,早恋就早恋呗。况且就算是妹妹早恋了,也不用这么大气性吧?”

    “对啊,急成那样,不像是怒气,倒像是……”

    倒像是醋意。

    -

    到了一中,贺西京进不去,就在校门口等着。

    整整两个时,站得腿都酸了,他却始终没有挪动一步。

    好像有个地方,比腿更酸。

    原本以为会随着时间而消减的怒气,也一点没有变少,反而在远远看见姜灵和跟在她后面的男生时,如同撮盐入火,更加暴烈地燃烧起来。

    身上的气息则更冷了,似雪上又覆一层霜。

    姜灵刚跨出校门,便被贺西京一把拉住。

    她一直低着头走,吓了一跳,抬头见是他,眼底浮起喜色:“哥,你怎么来了?”

    “你在谈恋爱?”他冷冷地瞥一眼始终跟在她后面的男生,“跟那个人?”

    “什么?”姜灵疑惑不解,如坠云端。

    “你自己看。”贺西京开那条动态,将手机伸到她面前。

    姜灵定睛一看,脊背霎时爬上悚然的寒意,不在云端了,在冰窖,在冰川雪原。

    她从来不知道,明明是校园霸凌,明明是仗着一点青春的资本去耍流氓,落在别人眼里,居然能被曲解成爱情。

    “姜灵,出钱送你读书,不是为了让你玩校园爱情的。”贺西京不怒自威,“尤其还是跟那样的人。”

    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实在太盛,他难以自控地教训起她,十足的家长气势。

    一旁的许印骁听见这话,火冒三丈,冲上来就要动手。

    结果拳头刚伸到一半,就被贺西京抓住,继而一扭,肘弯呈现出诡异的弧度。

    许印骁更气,咬牙切齿地又用腿去踢,却被贺西京一个过肩摔,瞬间躺在了地上。

    贺西京不再管他,直直地盯着姜灵:“你有什么要的吗?”

    “我没有……”

    “没有要的,还是没有跟他谈恋爱?明白,姜灵。”

    “没有跟他……”她有了哭音。

    泪水已经盈满眼眶,却因为他过讨厌别人哭,而迟迟不敢落下来。

    他见她这副执拗又逞强的样子,心里一软,怒意平息了不少。

    但这不代表他会立马放过她。

    作者有话要:  没有出场的录:我不哭,我就再让哥哥嘚瑟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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