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一枝花(六)
花姑娘最终还是跟着李寻乐进了不远处的宅子,神色黯然,显然是因晏良的话而伤透了心的模样。
李寻乐离二人最近,近距离围观了他们那感人至深的对话。对花姑娘的身份毫无疑心,甚至还在心里感叹晏良竟然有过如此动人心魄的爱情经历,面上也不由得显出来些许慨叹之色。
旁人眼见状元郎将那貌若天仙的花姑娘带入府中,面上还带着丝不清道不明的慨叹,不由得联想到方才那场景所透露出的信息——
这探花郎,果真是风流倜傥,不负探花之名。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闭合,花姑娘的杏色衣衫消失在众人眼前,众人都沉浸在方才上演在他们面前的故事之中,大街上一时之间显得很是寂静。
“果然是探花郎。”不知是何人喃喃感叹了一句,“那位花姑娘貌若天仙,确实能与探花郎相配。”
“可探花郎不是心悦雨泽姑娘的吗?”
又有人提出疑问。
“照我来看,探花郎显然对那花姑娘还有着旧情,雨泽姑娘怕是”有人哀叹一声。
门外的人讨论着与探花郎有关的爱情故事,而门内晏良却趴在石桌上笑得肩膀直耸。
李府的下人眼见探花郎埋头走进院子后便趴在桌子上,心中便有些疑虑:晏公子莫非是在哭?
纵然想上前询问一番却不知从何开口,好在他家的大少爷不一会儿也跟着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一位杏衫姑娘。下人们对视一眼,安静地退下了。
李寻乐进了院子后看到晏良的模样时第一时间也是这个想法,心里奇怪,但凑近之后,却听见了青年压抑的笑声?
李寻乐:“晏兄?”
李寻乐有些忧虑,他过去曾听闻有人受了刺激后得了失心疯与晏良此刻的表现颇为相似。
王怜花眼睁睁地看着晏良趴在桌上笑得像个傻子,而李寻乐却比他更像个傻子似的在担心晏良。
“别担心。”王怜花没好气地道,在石桌旁坐了下来,“他笑一会儿就好了。”
李寻乐懵了:“???”
王怜花意识到自己方才用的还是花姑娘的声音,便又道:“是我。”
“王、王前辈?!”
李寻乐惊讶地看看晏良,又看看他面前的杏衫少女,脑中突然蹦出了昨日王怜花与晏良在红袖阁的斗嘴内容,恍然大悟:“花姑娘便是那位红杏出墙的妻子?”
王怜花眼角一抽,道:“你记的倒是挺劳,可昨日既然听到了,为何今日没认出我来?”
李寻乐:谁能想到前辈你猝不及防来这一出呢。
“因为你演得太好了。”晏良笑得肚子疼,撑着桌子坐直了,语带笑意:“我若没见过‘花姑娘’,第一眼想必也是认不出来的。王怜花你真是个人才。”
李寻乐默默点头,他方才在一旁围观,当真以为晏良和花姑娘有着一段悲伤而又令人同情的过往,正因如此,才会对被晏良抛在身后的花姑娘心生同情,上去搭话。
现在想想,他对花姑娘话时,花姑娘看着他的眼神确实有些奇怪他们只交谈了几句,花姑娘便要向晏郎君解释真相,跟着他进了宅子。
对于王前辈即使到最后也没放弃维持“花姑娘”人设的行为,李寻乐实在是不知该佩服还是无奈好。
“花姑娘”王怜花又一次听到了这个称呼,终于忍不住道,“我可不记得我过这个姓。”
“你那时用的是雨泽姑娘的名字,但本尊就在这京城之中,我和她的故事传遍京城,我总不能继续叫你雨泽吧?”晏良微微一笑,“更何况你貌若天仙,‘花’之一姓配你岂不是绝佳?”
王怜花轻哼一声,有些意外晏良如此坦率地将夸奖的话出口。
“而且我也很多年没见过你这张脸啦。”晏良又道,感情真挚,“今日一见,十分怀念。”
每一个朋友,他都记在心里。
本以为分别后如天上参商,再难相见,能在这里见到故人,晏良自然是高兴的。“王雨泽”那张熟悉的面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晏良再次回忆起那场三人同行的旅途。
晏良这一发直球叫王怜花很是惊讶,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移开了视线。
晏良能坦率的将高兴的话语出口,王怜花却不是那样的人。但有些事之间,无需多言,彼此之间自然明了。
*
晏良和王怜花能弄出那些事来就是闲得慌,左右不过是新晋探花郎的红颜知己又多一个,王怜花坑起晏良毫不心软,那之后晏良的风流名声又起,他在翰林院中也屡遭同僚打趣。
晏良以此为理由曾向王怜花索赔,那日他刚练完棍在休息,王怜花此前一直在旁边看着,听到晏良的话后,相当爽快地答应了给予赔偿——
第二日,京城中又传出了花姑娘和东方公子离去后的经历,悲惨凄凉,且东方公子与花姑娘都有着苦衷才会离晏郎君而去。
晏良:这算什么鬼的赔偿!
王怜花称这故事将重心移到花姑娘与东方公子的身上,如此晏郎君的身上的重担便少了很多。
晏郎君:谢谢你哦。
自从花姑娘千里赴京来找探花郎的事在京中传开后,探花郎的美名再次传扬开来,甚至隐隐有压过“礼部侍郎逝世”的趋势。
百姓们的生活离不开衣食住行,再那之外,还需一定的趣闻打发时间。探花郎年少俊美,且与两位貌美的姑娘牵连不断,其中有着一个接一个的缠绵动人的爱情故事。
晏良听过民间的讨论内容,听时十分感叹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与脑洞。
有人赞同探花郎和花魁在一起,振振有词:“探花郎和花魁可是一见钟情!我姑姑的哥哥的侄儿的朋友的朋友是晏探花的同僚,他亲口的!”
而站探花郎和花姑娘的人更加振振有词:“花姑娘姓花,配探花郎岂不是天作之合?更别当初探花郎显然对花姑娘余情未了,旧情复燃只是迟早的事!”
“你们莫了!是男人应两个都要!”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概括一下就是人人都在为探花郎的风流佳话而兴奋,更有甚者有人写了话本在坊间传阅,主人翁依旧是探花郎和两位姑娘。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两位姑娘,是同一个人。
王怜花啊王怜花,你可真是个祸水。
晏良感叹着,瞅着着面前的话本,饮了口茶。
祸水本水伸将晏良面前的话本抽走,皱着眉翻了翻,又扔回桌上:“东西准备好了,该你了。”
晏良从善如流,从石凳上起身,挽起袖子,开始——烤鱼。
王怜花闲来无事,突发奇想,拉着晏良让他烤鱼;李寻乐积极响应,烤鱼的工具准备的应有尽有。
“你怎么知道我会烤鱼?”
他好奇地问。
王怜花朝屋顶扬了扬下巴:“殿试结束那晚,我在那里看见了。”
“那个大半夜站屋顶上吹风的傻子是你?”晏良惊讶。
王怜花:“想死吗?”
晏良改口:“你到底有多少张脸?”
他那天在屋顶上看到的是一张十分陌生的脸。
王怜花傲然道:“你莫不是忘了我被人称为千面公子?”
千面公子,自然不止一张脸。
李寻乐听得一头雾水,王怜花将殿试那晚他来过此处的事情与他听,晏良在一旁补充,并暗示当初他就是因王怜花大半夜爬人屋顶像个傻子一样他才会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王怜花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晏良只当没感觉到。
晏良的烤鱼技术早已锻炼的炉火纯青,得心应;他烤的鱼外焦里嫩,香味四溢,在宅子外便能闻见。
雨化田就是在三人刚开始吃鱼时走了进来。
他目光冷淡地打量着院中的景象:院中央摆着架子,石桌上摆着三盘烤鱼;白衣李状元与灰袍晏探花,还有一位杏衫姑娘围在桌边,持竹筷,惊讶地看着他们。
李寻乐作为宅院的主人,勇敢地站了起来,疑惑地向这位不请自来的西厂督主发问:“雨督主来此,有何贵干?”
雨化田与他对视,却忽视不了他身后发生的事情。
——那位杏衫姑娘悄无声息地将自己面前的烤鱼与李寻乐的那盘烤鱼互换了,而探花郎则是一脸淡定地旁观着。
雨化田:“”
他缓了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冷淡道:“打搅了,西厂找李修撰和晏编修有事相询。”
晏良心中一动,想到今日休假没来上班的刘长旻。
雨化田强烈要求他们去西厂谈话,晏良对着自己只吃了一嘴的鱼十分不舍,李寻乐更是一口没吃,看起来比晏良还沮丧。雨化田没法,冷着脸叫两人端着盘子拿着竹筷上了西厂的马车。
李寻乐的欢喜之情显而易见,雨化田看清了他眼中的笑意,忍了又忍,才忍住没出他那盘烤鱼已被那杏衫姑娘换了的事。
雨化田:这人到底有没有发现他自己那盘鱼比之一开始的明显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 王怜花:侄子那条鱼比我的大,趁他没看见赶紧换换。
晏良(看戏):口意——
李寻乐(诚恳):雨督主有何贵干?
雨化田:你倒是看看你身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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