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择选,婚事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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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才人回到寝殿不久,便有宫人通报婉秀宫的人送来东西,她不疑有他,连忙起身亲自打开殿门,便是瞧见九公主身边的素心姑姑端着先前那盆植株站在殿外。

    她连忙将其迎进来,见着素心将盆栽放下,跟丽儿要了剪刀,接着便又拿着剪刀剪下了植株上的花,她不明所以地问了句,“素心姑姑,这是”

    素心颔首应道,“才人,我家公主,这花既生了虫,与其继续养着掩了绿叶的光,倒不如剪了再教它重新长一株出来。公主想着才人贤良,便想将此盆栽交给才人培植。她还,才人若是不愿,单养着这绿叶也是不错的。”

    陈才人强忍住内心的波澜,用力地点了点头,“劳烦姑姑给公主回个话,妾身无德无能,既肯收公主这份大礼,定当好好栽培,绝不辜负公主的期望。”

    素心点头笑道,“这是奴婢的本分。”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才人以后万莫唤奴婢姑姑了,姑姑一词奴婢可真真不敢当。”

    听闻陈才人应声,素心这才笑道,“若是才人日后有需,尽管来婉秀宫,即便公主帮不上什么忙,却也能给才人出出主意。”

    陈才人笑着颔首道,“如此,妾身便多谢九公主了。”

    南宫锦玉出降前一日,既是锦瑟“病好”的一日。锦瑟念着婉秀宫的宫人还没着落,便一大早地用了膳,教江奎陪着去了内务府。

    江奎得知她中毒的消息,连夜赶了回来,她本想遣他回去,但想着总归酒楼的事忙完了,又有龙盘镖局的人护着,而婉秀宫总要有人照管,便应了下来。

    还未进内务府的大门,来来往往抬送东西的宫人多得便教锦瑟咂舌,锦瑟和江奎为了避免和宫人们相冲,便站在了一侧的木檐下。

    江奎解释道,“公主,皇女出降可不似寻常人家,单是这出降前一日的礼仪规矩就繁复得很。除却内务府抬送嫁妆,驸马举族行三跪九叩之礼迎接,随同嫁妆的还有一名试婚丫鬟。”

    “试婚丫鬟?”锦瑟愣了愣,虽知皇女出嫁诸事繁多,却是不知还有试婚丫鬟一。

    “所谓试婚丫鬟,既是先行与驸马同床试婚,以查验”到这,江奎便没有下去。

    锦瑟明了地点了点头,想来是查验驸马有无隐疾,再将结果报给宫中,有无异常便是决定出降是否按期举行。若是教江奎下去,着实残酷了些。虽郎煊与南宫锦玉已同床,可总也要将此事做给不知情的人看。

    瞧着这一箱箱的嫁妆,焦氏还真用了不少心思。想来也是,她膝下总就南宫锦玉这一个女儿,是嫁妆,到头来还不是入了南宫锦玉的。

    待嫁妆搬完,锦瑟这才随着江奎入了内务府内。那掌印公公李源正忙着记录物件,看到锦瑟,连忙将中的账本交给身侧的宫人,迈步走了过来行礼,“公主,皇上都吩咐了,您来了就直接跟奴才过去会计司选人。”

    锦瑟颔首笑道,“有劳李公公了。”

    因着是第一次入内务府内,锦瑟便不由地四下打量起来,红木门窗、青灰石墙,建筑虽瞧着和宫里的其它殿宇没什么两样,却竟是没有绿树红花相称,如此,便少了许多生气。想来这内务府的宫人都忙于整理诸宫事宜,没有工夫照管这些。

    “公主,这便是会计司了。”

    锦瑟抬眸,看着红框靛青底上印入眼帘的黑色行楷。心中想着,今日自己将人带回。在这后宫,于自己而言,便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想来是李源早就安排好了,锦瑟一进门,便瞧见院子中整齐地站着约摸四十个宫女、宫人,年龄虽是大不一,却也相差不大。

    似是看出了锦瑟的疑虑,李源躬身凑上前声道,“公主有所不知,皇上多年未曾征选宫女宫人,这年年月月各宫短缺的,都是内务府补给,可这只出不进,未免消耗不起,奴才便从浣衣局和辛者库选了些利落的人。此事还望公主莫怪罪。”

    明争也好,暗斗也罢,月月年年的不知得因此死多少宫人,甚至是宫中主。三年一次的选秀是给人改头换面、接近王公贵族的会,可他们又怎知,没有护栏的庇护,愈是站得高,摔得也愈是惨。虽不知那人为何六年未曾选秀,可于那些女子们而言,总归是好事。

    锦瑟点头笑道,“公公放心,锦瑟的牙关把得紧。且公公行的是好事,锦瑟更不会随意口舌。”

    浣衣局和辛者库多得是能干的宫人婢女,与其教他们在劳役中困苦一生,倒不如给个会,教他们重新来过。

    李源闻言朝锦瑟拱了拱身,接着站到宫人前,扬声道,“今日九公主前来择人,能否出这府门,全在你们的表现,谁也不许嫉妒埋怨,你们可明白?”

    “奴婢(奴才)明白。”

    满意地听到众人应声,李源这才转过身朝锦瑟颔首示意可以开始了。

    锦瑟向一侧看了看,点头示意江奎,江奎见状,便上前将宫女和宫人分为两列。锦瑟在这些人面前一一走过,又一一问了名字,仔细瞧来,也不过选了四个人。

    李源见状挥了挥拂尘,又换了一批人来。就这般接连换了好几批,锦瑟也总就选了十六个人,其中十个宫女六个宫人。

    “公主,内务府也就这几批人了。依照规矩,公主宫中需得有三七二十一个宫女宫人伺候,其中包括十三个宫女,八个宫人。要不公主,再选几人?”李源在一旁解释道。

    锦瑟笑着摇了摇头,“劳公公挂心,可人不在多而在精,就这些吧。”

    “如此也好。”

    李源着,伸接过一旁递来的簿本,教那些宫女宫人报上名字,便在簿本上写写划划起来。在写到一半的时候,微微顿笔,不着痕迹地抬眸看了一眼锦瑟,可见着锦瑟依旧淡笑自若,便摇首继续写起来。

    待将锦瑟送至府门时,终是忍不住开了口,低声道,“公主,此事万莫教皇上得知了。旁人许是不知,可奴才却清楚,这‘素’字是何意,公主今日所选宫人一半以上都是这般,奴才恐皇上对公主有所疑心”

    锦瑟先是愣了愣,接着便朝李源颔首道,“公公所言锦瑟定当记于心,然落叶归根是常情,想来根也需要他们。”

    “公主既然这般,奴才便不多言了。回宫路远,公主且行且谨慎。”着,便行了退礼回了府内。

    锦瑟垂眸缄默了一会儿,这才看向众人道,“既出此门,你们便是婉秀宫的人,不骄不怨不懈怠,不背叛不多舌,不违背命令,这便是我的要求,你们可清楚了?”

    “奴婢(才)定当谨记公主教诲。”

    翌日一早,锦瑟还没睡醒,素雪便自殿外跑了进来,“公主,公主!”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惹得锦瑟支起身子,半眯着眼拉开床帐,看着气喘吁吁的来人不住地打哈欠,“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素雪吞了吞口水,好不一会儿才缓过来,“奴婢听闻,昨日去试婚的宫女一早传来消息,是三公主的驸马爷也就是郎公子,昨夜未曾碰她一下,现下里皇上正在栖梧宫跟皇后撒着火气。”

    “竟有此事?”锦瑟闻言立即从睡梦中清醒来,按理,事已至此,郎煊最明智的做法便是依宫里的规矩,一步一步地来,可其这番作为,着实教人琢磨不透。

    暗下里思衬一番,锦瑟这才看向素雪问道,“你来的时候,可有人发现?”

    素雪连忙摇头,“公主放心,奴婢谨慎得很,一路上都躲藏着跑,不会有人发现。”

    锦瑟这才松了口气,“回去的时候要更加心,万莫教人掌握了行踪。”

    “奴婢省得。”

    昨日她自内务府引进的这些人,除却苏府之人外,还有些背景清白、没有跟过主子的。人一多,做事也方便,她便教他们去各宫,将苏府之人都知照了一番。在各宫侍候的人虽不算多,可也算些耳目,日后各宫诸事,自己心里也能清楚些。而这素雪便是栖梧宫侍候的人。

    素心引着两个宫女自殿外进来,刚好与素雪错开,相互间颔首打了招呼,便迈进殿中,将中的食盒放置桌上,走到锦瑟身边,一面伺候着她穿鞋,一面忧神道,“公主,现下我们当如何?”

    锦瑟由宫女侍候着洗面漱口,穿衣之际才开口道,“宫人们昨日才来,不熟悉宫中事务。此番侍嫁又来势不善,你与芦笙随我去,教素荣留在宫中协助江奎管事,我也宽心。”

    素心应了声,行至桌边将食盒打开,还未将其中的盘子端出来,锦瑟便摇首道,“不用了,直接唤芦笙去栖梧宫。”她费尽心思撮合此事,万不能教它黄了。

    锦瑟赶到栖梧宫的时候,崇准正坐在软榻上怒气冲冲地瞪着焦氏,“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如今出了这等丑事,倒问朕要怎么办。焦岚,朕今日将话放在这儿,你若处理不好,休怪朕不给焦家颜面。”

    完,便要甩袖离开,经过殿门瞧见锦瑟,先是微微一怔,继而瞥了眼焦氏对锦瑟道,“瑟儿侍嫁期间若是遭人算计,尽管对付便是。那些人再无法无天,这东来,还是朕的天下。”

    见锦瑟应声颔了首,崇准回头瞪了焦氏一眼,又狠狠地甩了甩袖子,这才示意高总管起驾离开。

    等到崇准的撵车消失在宫门,锦瑟才直起身子,转身迈入殿内,绕过碎在地上的瓷器,朝焦氏行了礼,蹙眉道,“锦瑟本想先行去三皇姐的珑玉宫,可念着母后还未去,便想着倒不如先来母后这儿请安,随母后一同过去。却见此情景,母后,可是出了什么事?”

    焦氏面色难看地盯着她,不知是在思量她话中的真假,还是不知该如何应答,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还有些嘶哑,“昨夜试婚出了事,郎家那边还等着皇家的回话。”

    锦瑟沉思了片刻,这才欠身道,“锦瑟虽不知出降礼数,却知若是此事传出,于三皇姐而言必然不善。”

    见焦氏依旧盯着她不放,锦瑟也不惧,继续道,“若是锦瑟没有想错,父皇方才便将处理此事的法子留给了母后,母后心系皇姐,怕是未曾注意。”

    听闻此话,焦氏这才敛了心神,看着锦瑟虽保持着几分警惕,话语间依旧略显急切,“何法?”

    “而今皇家最该做的,是故作不知,出降按期举行。父皇先前警示锦瑟侍嫁一事,怕便是此意。”

    焦氏用力地抠弄着指,声音却比先前放松了许多,“便也只有此法了。”着,便吩咐翠珠道,“派人去郎府和焦府回个信,就婚礼如期。”

    翠珠领命离开后,焦氏便又看向锦瑟道,“辰时还未到,瑟儿不妨去珑玉宫替母后看看你三皇姐,母后便不过去了。”

    “母后既然这般,那锦瑟便先行告退了。”锦瑟完,欠身行了礼便退出了殿内。

    珑玉宫中,南宫锦玉今早听闻试婚丫鬟所报一事,便又是发了一通火气。对此婚事不满意的分明是她,郎煊算什么东西,也敢这般打她的脸。

    凤冠霞帔、珠宝首饰,全都散落在了地上,摆在殿内的陈设被砸得稀碎,眼瞧着辰时就要到了,跪在地上的侍候宫女也不敢多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锦玉才无力地软坐在美人榻上,随指了个跪在地上的宫女,“去雨晴阁唤玉清过来。”

    见那宫女状若未闻,只顾着跪在地上发颤,南宫锦玉抓起榻上的卧具砸向她,那宫女被砸得倒向一边,生怕再有什么东西砸来,便连忙叩首道,“公主息怒,是先前皇后娘娘命人将雨晴阁的公子们都带了去,奴婢实在不知玉清公子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