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相救,北辰逸轩
不知过了多久,锦瑟才悠悠转醒,看着屋中陌生又奇怪的陈设,不由得抚着额头半支起身子。
“你醒了。”
顺声望去,瞧见一戴着面具白衣男子正端坐在案前挥墨,话语间,却是未曾看她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见锦瑟不应话也不问话,男子不由地出声笑了笑,“姑娘倒真沉得住气。”完,便抬首看向锦瑟,满意地看到锦瑟眼中的诧异,这才起身走到桌前坐下,将食盒中的早点一一摆出。
“近日一处新开的酒楼生意甚是红火,虽不知其糕点是否姑娘的胃口,可姑娘若是饿了,不妨用些填填肚子。”
“你是何人?”锦瑟坐直了身子,紧紧地盯着他,观其样貌言行,倒不像为焦氏做事之人。可不管是谁,将她秘密带到这里,定有不可告人之处。
男子没有应话,而是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道,“听闻这酒楼的主人是位女子,能这般装潢布置,又唤得‘香满楼’之名,不知是位怎样的佳人。”
锦瑟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酒楼建成后,她向来以男装出入,除却苏桂和酒楼庖子,即便是龙盘镖局的人,也不知她的真实身份,为何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子能一语道破?若非试探,便是另有意图。
“姑娘不用些吗?”男子笑着,出的话依旧是答非所问。
锦瑟也继续道,“女子虽不知公子为何将我强行带到此地,却知公子并非东来之人。”
男子拂了拂眼睛,无奈一笑,“这青色眼眸,着实显眼。”
“女子无权无势,又无人在意,公子若想要银票,怕是绑错了人。”
男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一处闲院距东来皇城足有九里之远,在下既要银票,何必跑这般远?”
“城中名门望族、豪门贵府这般多,公子又何故找上女子?”
男子自袖中取出一块锦帕,一面拭一面道,“听闻姑娘先前救过舍弟,而昨夜在下又恰巧救了姑娘。而今的郎府于姑娘而言怕正如龙潭虎穴,在下不才,将姑娘带到此地,以此向姑娘谢恩。”
锦瑟愣了愣,这才想起半月前确是救过一个青眸少年,且昨日亦在辇车外见到了他。即便听他道他自旁人中将自己救下,锦瑟还是未能放下戒备。
“举之劳罢了,公子不必念在心上。公子肯出相救,女子甚是感激,只是这份谢礼,女子着实消受不起。”在此,她即便是落得个安闲自在,而今在郎府的素心与芦笙却是要面临她失踪的这一大困境。
“姑娘若想离开,在下定不阻拦,只是这早点不用,着实可惜了。”
抬眸看着他含笑的青眸,不着痕迹地摸了摸饿扁了的肚子,只好穿上鞋子坐到他的对面,捻起一块紫薯糕正要放入口中时,突然顿下,眸光一转,看着他低声道,“我吃完,你送我回去。”
待他笑着应了声,这才咬了下去,想着若他真想害自己,断不会等到这个时候,与其饿着肚子没有力气与其抗争,倒不如吃饱了还有跑路的精力。
男子见着她吃得着急,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慢点吃,别噎着。”
锦瑟抬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般殷勤,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然而在男子看来,却是以为她怕有毒,便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以证明水是无毒的,可还未来得及出口解释道,便见锦瑟亦是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还出口致谢,“多谢公子。”不禁无奈地住了口。
锦瑟将将吃完食盒中的早点,还未来得及话,便听到一阵敲门声,伴着敲门声的,还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公子,方才暗卫来报,安王追来了。”
“安王?”锦瑟不禁满腹狐疑地抬首看向对面早已站起身的男子,见着男子走上前开了门,一个亦是着白衣、戴着面具的男子朝男子颔首。正欲再次开口,却是瞧见了坐在桌前的锦瑟,握着剑的不由地紧了紧,就要上前拔剑,男子却拦住了他,“但无妨。”
那人抱了抱拳,瞪了锦瑟一眼,“昨夜公子将其自那伙人中救下本就冒了很大的风险,其丫鬟又去了安王府,想必安王是循着踪迹一路追过来的。”
男子转眸看了锦瑟一眼,笑了笑道,“倒是误打误撞了。”他一路上心翼翼,从不显山露水,安王寻他难度不。可他却没想到,眼前此人竟与安王有所牵扯。
“公子,现下该如何是好?”安王的实力本就不容觑,而今又是在东来,他们腹背受敌,逃不得,也打不得。
锦瑟站起身,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虽不知你们是何身份,可若是安王真为寻我而来,你们既救我于危难,我又毫发无损,想来他也不会为难你们。”
男子闻言笑了笑,“早先听闻安王不近女色,原得是金屋里藏了个娇美人。”
没有想到此人看着温润如玉,却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她瞥了他一眼,“公子与其在这儿打趣女子,倒不如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昨夜”男子将将了两个字,瞧见锦瑟一脸好奇地盯着他,便笑着住了嘴,走到案前坐定,看着锦瑟,指了指一侧的木椅。
锦瑟并不理会,四下里望了望,选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能在安王里讨个来回,此人万不可觑了,她现下能做的,就是离他远一点。
男子却毫不在意,取了一旁的笔蘸了墨,一边挥墨一边道,“昨日舍弟自辇车中瞧见了姑娘,便缠着在下去寻姑娘的住处,是要报恩。在下无奈,只好教人去探了姑娘的宅院。彼时才知,原来姑娘竟别有身份。”
站在一旁研磨的侍卫闻言不由地咳了一声,公子从不谎,而今起谎来,竟还有板有眼的。
“丘远,你若还是对墨香过敏,不妨到门外候着,想来安王也快要到了。”
丘远愣了愣,虽不知自己何时对墨香过了敏,但总归公子这般,便应了声抱着剑走了出去。
锦瑟还未反应过来,便听男子道,“若姑娘不介意,帮在下研研磨可好?”
看着男子含笑的眸,锦瑟暗下里叹了口气,走到案前拿起墨条,待瞥见男子书写的内容时,不由地轻咦了一声,“理经生涩难懂,没成想公子竟是读到了这一章。”
男子摇首笑道,“不过略懂皮毛罢了。”着,便又在宣纸上写下“明心德利,长乐远忧”八字。
锦瑟见状笑了笑,“公子对这章的理解倒是颇有见地。”
男子抬首之际,正巧见着锦瑟看着他所书之字莞尔,也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所谓明心向善,德行利己,知足常乐,远观近忧,便是此理。”
听闻男子此言,再观其言行,锦瑟不禁在心中念想,倒是个豁然通达之人。
“姑娘不妨猜猜昨日对姑娘下的是为何人?”男子再张口却是转了话题。
锦瑟缓过神,一边垂首研磨一边笑道,“公子如此问,想来并非锦瑟能够猜到之人。”
男子无奈地笑了笑,“姑娘这般聪慧,倒是显得在下愚钝了。”
“莫不是郎四平?”
一字一顿地完这句话,又见到男子应声点头,锦瑟研磨的微微一顿,没成想,竟真的是她想的这般。郎四平是烟花之地出了名的常客,若非其正室管得紧,怕早便是妻妾成群。而今他既敢这般做,定是焦氏默许了的。难怪他会郎府于她是龙潭虎穴,想来若非他出相救,她怕是早便落了贼人之。
锦瑟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看着男子郑重道,“大恩不言谢,公子日后若有所需之处,锦瑟定当鼎力相助。”
男子浅笑一声,“若所需之处,公主的香满楼在下可是喜欢得很。”
锦瑟暗下里握了握拳,他果真什么都知道。他既救她于水火,即便是趁火打劫,她又能如何?
“公子若是喜欢,那”
见她许久没有话,男子疑惑地抬首看向她,见着她咬唇点头,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这才明了地打断她要的话,“在下既没有公主这般经营有方,也断不会夺人所爱。只是听闻香满楼的雅间各不相同,不知公主能否给在下开个后门,教在下在香满楼也能宾至如归。”
锦瑟闻言长舒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却是什么也没翻到,这才想起昨夜的匆忙,便只好撤下一支步摇递给男子,看着男子一脸不解,不禁莞尔一笑道,“这支步摇掌柜的认识,来日公子若想去香满楼,拿出这支步摇便是。”
男子接过步摇,笑着应声道,“好,这便是公主与在下的信物了。”
将将完这句话,门便突然教人踹了开。
华年一打开门,便是见到锦瑟与北辰逸轩相视而笑,一口一个公子的叫得亲热,而北辰逸轩的中还握着她的步摇。
“王爷。”
听见她唤他,华年仅是瞥了一眼,没有应话,而是看着北辰逸轩冷声道,“若是北夷四殿下千里迢迢地来东来京城,就只是为了所谓的英雄救美,那可真是要贻笑大方了。”
北辰逸轩将步摇收入袖中,起身与锦瑟站在一起,缓缓道,“在下而今不过是丧家之犬,倒是安王,依旧这般雷厉风行。”
华年冷哼了一声,“四殿下与其在此闲云野鹤,倒不如想想如何摆脱身后的尾巴。”
北辰逸轩淡笑依常,“山人自有妙计,有劳安王挂心了。”
“你是北夷四殿下?”锦瑟愣愣地看着他,早先便听安王提及,没成想,竟是眼前之人,也难怪能在安王的口舌之下绕两个来回。
北辰逸轩转身看着锦瑟,作辑柔声道,“先前有所隐瞒,还望公主莫怪。”
锦瑟闻言连忙摇首,“四殿下言重了。”即使他一直瞒下去,她也没有丝毫理由可以怪罪,更莫他这般讲礼。
北辰逸轩见状笑了笑,“不知在下这东来礼法,做得可对?”
锦瑟笑着点了点头,“四殿下到东来”
华年见他们这般目无旁人,不由地打断了锦瑟的话,看着她咬牙切齿道,“过来。”
锦瑟转首,一脸不解地看着华年,“王爷唤我?”
“不然呢?”
虽不知华年为何生气,锦瑟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走到他身边,不明所以地问了句,“王爷不是要离开半月吗?”
华年看了她一眼,随即看向北辰逸轩道,“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锦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得北辰逸轩坐在案前笑着道,“离开是没必要,可安王中的毒怕还是需要在下解。”
听闻北辰逸轩这么,锦瑟这才发现华年臂膊上有一处创口,现下里血还止不住地往外流,看着华年毫不在意的脸,不禁焦炙地蹙紧了眉头,“王爷,你受伤了。”
“伤罢了。”华年着,下意识地瞥了锦瑟一眼,第一次见着她露出紧张的模样,不禁生出了挑逗的心思,唇角微勾,“锦可是在担心本王?”
锦瑟抬眸,正好撞见他含笑的眼,连忙转过头去,“王爷休要自作多情。”
北辰逸轩见锦瑟这般,眸光微微一闪,起身走到华年身边,问声道,“不知安王可否借一步话?”
华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明所以的锦瑟,正要开口拒绝,却见得锦瑟笑着朝他颔了颔首,便应声走了出去。
将走出门,北辰逸轩便将解药递给他,“北夷王室的毒,可不是解毒丹能解的。”
华年接过瓷瓶,倒出药丸放入口中,接着便将瓷瓶收进了自己的腰包,“你既给了本王,剩下的就别想拿回去了。”
北辰逸轩无奈,“逸轩如今腹背受敌,确是要指望王爷相提携,王爷若需这几颗解药,拿去便是。”
“若四殿下有意,本王倒是十分乐意助殿下坐上北夷君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