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顾忌,尝试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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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辰逸轩闻言,连忙摇首,“逸轩文韬武略都比不上王兄,与其坐在那王位上步步为营,倒不如而今这般闲云野鹤来得自在。”

    华年怒其不争地盯着他,“殿下以为这样,北辰逸珉便会放过你?”

    “逸轩孤家寡人一个,不怕这些刀枪剑雨。只是安王你”北辰逸轩到这,朝木屋看了一眼,又继续道,“顾虑多了,便会愈加危险。”

    华年亦顺势看了一眼,眸光暗转,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殿下既知如此,昨夜便不该救她。若非殿下自己暴露行踪,本王可是要费些功夫才能寻到这里。”

    “若非昨夜逸轩没有施相救,公主恐怕早便落入贼人之。”北辰逸轩状若未见华年略显难看的脸,继续笑着问了句,“王爷当真这般想?”

    华年冷笑了一声,“殿下已行之事,又何必问本王作何感想?”

    北辰逸轩见华年这般,不禁转移话题道,“景康帝既教王爷前来捉拿逸轩,莫不是已与北夷结了盟?”

    “崇准除你,北辰逸珉替他除了本王,边境休战十载。东来与北夷,谈什么结盟,不过是各持所需罢了。”

    北辰逸轩明了地点了点头,沉思道,“这边境休战十载倒是有些意思。”

    二王兄坐上王位不久,军心不稳是一回事,内务更是要好好整治一番;景康帝失了安王这一战将,也更不敢随意出兵。即便此事传出,他们亦可借口是为边境和平,为百姓安危着想,这番,倒是落了个好名声。自需求上来讲,这休战十载,当真有些意思。

    锦瑟拿着书坐在门口,时不时地朝华年与北辰逸轩处探探,只见得两人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们究竟在什么。就在她方才抬首时,正巧与华年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虽不知他为何往木屋这边看,还是觉得有些做贼心虚,连忙将头埋在了书中。

    就在她正看到精彩的时候,华年和北辰逸轩突然站到了她的面前,她站起身,看着北辰逸轩,将书中的一处指给他,蹙着眉头道,“殿下这一处做的注解,锦瑟不甚理解,不知殿下可否”

    还未完,华年便将她中的夺了过去,看着书缓声道,“茕茕孑立无所顾忌,相濡以沫患得患失。何处不理解?”

    “行事肆意、无所顾忌是好,可若是孤身一人,即便是站在最高处那又如何?锦瑟并非否决殿下观点,只是人生在世,若无人相伴,寒夜漫漫该当如何度过?若有一人相陪,即便患得患失,心中有所牵挂,有所故念,哪里不好?不动心用心者,又何为活着?”

    华年盯着她,听着她接连问的四个问题,执书的不由地紧握,“人各有志罢了,能有何不理解?”

    锦瑟仰首看着他,见着他脸色有些难看,不由地问了句,“王爷也如殿下这般想吗?”

    没等华年应话,北辰逸轩便笑着应声道,“安王今日可是为公主而来,又岂如在下一般?”

    马车中,华年见锦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开口道,“你若是担心被发现,本王过会儿会不着痕迹地将你送回去;你若想问北辰逸轩的话是不是真的,本王回答你,不是;你若想致谢,救你的人是北夷四殿下,并非本王。”

    锦瑟耐着性子等他完,这才启口道,“王爷即便是服了解药,这么深的伤口,若是不包扎,感染了就麻烦了。”

    华年这才想起自己臂膊上的伤口,睁开眼看了一眼,已经止血了,便又阖上眼道,“无妨。”

    华年这般,倒是让锦瑟更加忧心,起身坐到他身边,取出锦帕一边心翼翼地为他包扎伤口,一边问道,“王爷莫不是为了锦瑟先前的话生气?”

    没等华年应话,锦瑟又继续道,“待哪日王爷有了在意的人,便知锦瑟所言句句为真。”

    华年睁眼,深深地看着她,“即便是有,本王也断不会教她,误了本王的事。”

    就在锦瑟愣神之际,华年突然将她搂在怀中,“别动。”

    随着马车的颠簸,锦瑟得闲露出些视线,这才瞥见马车之内插着的暗器,不禁蹙紧了眉头,声地唤了句,“王爷。”

    “下车。”着,还不待锦瑟反应,便揽着她的腰跳下车来。

    将将跳下车,车便裂了开,一群的黑衣人紧随其上,华年不禁紧了紧揽着锦瑟的,昨夜听闻她失踪,他连夜追赶,却是发现追踪的人在一处突然没了踪迹,而另一方向又出现了新的踪迹,他唯恐有诈,遣了人四下里追寻,他则顺着踪迹继续往下追。

    后来才知,原得是北辰逸轩救了她。他告知她自己要离开半月,便是受了崇准的命,追杀逃亡到东来的北夷四殿下。而北夷那边,一面派人追寻北辰逸轩,一面遣人追杀他,他身上的伤,便是寻她时由北夷之人伤,他千算万算,却是没想到北夷的人竟这么快便又追踪到了他。

    “兄弟们,安王昨夜中了北夷王室的毒,想来撑不了多久,今日我等取了战神首级,来日回了北夷也好吹嘘。”

    “大哥,这女子生得可真是国色天香,人间少有啊。更何况,是安王的女人”

    那个被唤大哥的人闻言,不由地在锦瑟身上来回打量着,继而舔了舔嘴唇,大笑道,“今日赢这一战,这女子兄弟们便带回北夷,想如何便如何!”

    华年脸色黑到了极致,握上锦瑟的,沉声道,“跟紧我。”锦瑟感受着他上的力度,听着他话中的自称,一时未反应过来,便又听他冷声道,“想取本王首级,你们也要有此本事。”

    华年话音将落,几个黑衣人便挥刀上前来,华年一只搂着锦瑟的腰,一只持剑与之对抗。一人之力,又要护锦瑟安危,与之对抗了许久才总算是斩尽杀绝。

    “跟我来。”华年着,便放开揽着锦瑟腰的,将她的握在掌心里,一边带她往林子深处走,一边解释道,“我们先在此避避,接应的人不会儿便到。”

    突然,身后一阵破风声过,一枚暗器偏离了方向径直朝锦瑟处飞,华年来不及细想,转身将锦瑟揽入怀中,而中的剑则掷向躺在地上的黑衣人。

    锦瑟仰首,蹙紧了眉头看着他为自己挡住的暗器划伤的口子,“王爷不该为锦瑟挡这一下的。”

    除了会耍些聪明,于他而言,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反倒是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她即便是死了,那人也不过是换个人利用,他既肯听那人之言,又何必顾忌她的生死?

    看着锦瑟一副内疚的神情,华年勾唇笑了笑,“教你多欠本王一条命,来日本王也好有所求。”着,揽着锦瑟的愈发地用力,“东西用久了,本王便也懒得换,更何况是友人所托之物。”

    锦瑟闻言也没什么,抓住他的示意他放开,待他放了开,又示意他坐下,等到他坐下了,这才转身要往林子里走。与其思前想后,她倒不如真当他是这般想的。

    华年却一把抓住她的,感觉到她反握了握,又听她柔声道,“王爷,我去采株止血的草药。”这才放开来,沉声道,“你若不想遇到北夷之人,便速去速回。”

    “好。”锦瑟爽快地应了句,便提着裙摆走开了。

    待锦瑟走后,华年起身走到树边坐下,掏出怀中的瓷瓶,服了一颗解药,阖眼沉思。除了阮裕,他一向厌烦与任何人扯上关系,此番为她,已是受了两次伤。

    想起阮裕书信上的内容,这才不由地舒了口气,他这番作为,无非是为了她身上的龙玦,有所图,故而有所为,实乃常情,他又何必于此纠结?

    华年醒来时,已是在安王府中,上衣褪去,伤口用布条裹着,锦瑟正坐在床边拿着浸过冷水的布巾为他祛热,他将半支起身子,锦瑟却又将他按在床上。

    “王爷这般不在意,而今发了热,就好生躺着。”

    华年垂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盖得严严实实的衾被,“既发了热,这衾被不盖便是。”着,就要掀开。

    “王爷,”锦瑟惊呼了一声,连忙伸按住他,将将接触到他的,又赶紧缩了回去,神情有些不自然,“王爷若不想要衾被,锦瑟这便出去,您交由洹飞照顾罢了。”

    待锦瑟走到门边,华年这才半支起身子,倒吸了一口气。站在一旁的洹飞正要上前,却是收到了华年的传音,教他不许轻举妄动。

    看见锦瑟回头,又露出狐疑的目光,华年再一次倒吸了一口气,声音还有些虚弱,“大抵是牵扯到后背的伤口了。”

    洹飞闻言扯了扯嘴角,王爷征战沙场时,受再重的伤也不致于此,即便是中了毒,也已是服了解药,不过有些嗜睡的后遗症,哪里会这般要死要活的模样。

    而锦瑟却不知情地返身扶住他,触及他裸露的臂膊,慌忙收回,愣在原地有些局促道,“王爷有何事唤洹飞便是,若是照这般扯下去,伤口还不知要何时才能好。”

    华年抬眸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洹飞,洹飞立即明了地知趣道,“王爷,属下方才想起还有些事未处理,属下这便去。”

    走到门前,又转身看着锦瑟道,“王府中没有女眷,属下等人都是粗笨脚之人,便劳烦公主照顾一下王爷了。”完,不等锦瑟应话,便离开了。

    锦瑟无奈,俯身将华年身上的衾被往上扯了扯,掖在华年的脖子下,这次将都裹了进去,站在离他六寸开外的地方,“王爷不动,锦瑟便不走。”

    愣了一会儿,华年才弱声道,“本王渴了。”

    “好。”锦瑟应着声,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

    华年看了看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衾被,动也不动地以此示意锦瑟。

    锦瑟只好再次俯身将水杯拿到他嘴边喂给他,“王爷先前在军营受了伤也这般矫情吗?”

    听闻她这句话,华年立即咳了一声,这一咳,不禁使得自己呛了水,还打翻了锦瑟中的水杯。

    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锦瑟忙里忙慌地拿着帕子为他擦拭,正要掀开衾被,华年却突然抓住她的臂,“这下便不怕非礼勿视了?”

    锦瑟闻言转过身去,将帕子反递给他,“王爷臂膊上的伤口还未愈合,若是任由水流下去,发热怕是要更严重。”

    华年接过她的帕,一面擦拭着一面道,“本王以为,茕茕而立才会无所失,顾忌多了便无处刚强。”

    锦瑟没想到华年会突然这句话,背对着华年的身子微微一怔,缓缓道,“锦瑟则以为,有了在意的人,便有了刚强下去的理由,或许对些许人来,有所为的刚强要比一味的刚强更能坚持下去。”

    华年深深地看着自己身上遍处的伤疤,将帕子放在一侧,盖上衾被,“你可有在意的人?”

    锦瑟转过身,接过华年中的帕子放在床边的水盆中,一边清洗一边道,“母妃以及苏家所有的人,阮裕”到这,锦瑟偏过头来看着华年,“还有王爷。”

    看着锦瑟含笑的眸子,华年微微一愣,声音有些沙哑,“你在意本王?”

    “王爷帮了锦瑟这么多次,定是用了心的。即便王爷没有用心,锦瑟日后还要仰仗王爷这只大船。锦瑟在意王爷,便是教王爷这般意外吗?”锦瑟一面着,一面笑着凑近华年的脸,“有人在意,王爷现下可还觉得茕茕独立是为上选?”

    锦瑟本想打趣华年一番,可谁知华年竟一本正经地跟她,“若是锦愿意,本王愿尝试着在意你。”

    锦瑟慌乱地想要坐直身子,华年却一把拉住她,将她死死地禁锢在他的身上,“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