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秘术,自行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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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年要来的事,锦瑟没教素心与芦笙知晓,素心她自是不怕的,芦笙到底还是没能顺心,她也难以拿来当自己人。

    虽依着凌雪柔先前的算计,她不该与他,可见着他的面,却依旧忍不住开了口,“王爷日后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还是不要来见锦瑟的好。”

    华年执壶的微微一顿,看着锦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稀奇,将茶杯斟满,放到唇边打量着她,“你莫不是为前厅一事吃了味儿?”

    锦瑟拿过茶壶,也斟了一杯,“吃味谈不上,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听闻锦瑟此言,华年即刻放下茶杯,俯身凑近她的脸,玩味地应了句,“你还没教会本王如何在意,便捷足先登对本王动了心思,锦”

    “锦瑟是没什么,只是怕王爷的人误会。”

    被锦瑟打断了话,华年也不在意,直身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她又与你了什么?”

    锦瑟偏头看着他,眸中含着些许笑意,“王爷当真想听?”

    见着华年点了头,锦瑟这才学着凌雪柔的语气缓缓道,“王爷向来不与人亲近,一旦有了反常之举,即是有所利用,有所图。将此事告知公主,以免公主误入了歧途。”

    完,又看着华年笑了笑,“锦瑟虽知王爷所图为何,却不知误入歧途是何意?”

    华年没有理会她的发问,而是看着她,目光所及尽是她含笑的模样,“你而今竟也学会了告密不成?”

    “起来告密也是此人的意图,况且锦瑟也没此人是谁,王爷作何想都是王爷自己的意思,与锦瑟无关。”

    华年勾唇,将双放置桌上,捻磨着上的蓝玉扳指,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问了句,“你如何想?”

    锦瑟执壶将华年面前的茶杯斟满,“锦瑟这些日子心中也多多少少有些困惑,可思来想去,倒也想通了。世人所行之事,总有因果缘由,不管王爷是何意图,总不会害了我。起利用,我倒是得王爷之力最多的人。锦瑟孤身一人,也不惧王爷有何图谋。”

    华年没有应话,而是自顾自地打量起此间居室来,除却东西质简了些,倒都是些上乘品,案牍、圆桌、软榻一个不落,就连香炉中的香也是极好的。便不由开口道,“你是不必防着本王,可旁人的心思,该忌讳的还是要忌讳。”

    “锦瑟省得。倒是王爷你,王府内无女眷照应,伤口莫要感染了才是。”

    听闻锦瑟此言,华年这才想起今日受了伤,思及锦瑟先前自王府照应时所,又见着她散着发披在身后,着着单薄的里衣,不禁升起些许异样的心思,本欲启口道离开却转了话风,“本王自你离开便没用过膳食,而今倒还真有些饿了。”

    锦瑟怔愣了一下,不怎么明白华年的意思,却试探性地开了口,“而今已过戌时,郎府的厨房早已熄了火,我这里倒还有些糕点,王爷不如将就着用些?”

    “也好。”

    听得华年应了声,又坐正了身子摆出一副候着的姿态,锦瑟这才无奈地起身将放置在案牍旁的糕点盒子端了过来,一边摆出一边道,“这些本是我爱吃的,只是不知合不合王爷的口味。”

    华年瞧了瞧,除了寻常见的梨花糕与芙蓉糕,还有些未见的新样式,便拿起近处的一块金黄色的粉卷,放在唇边咬了一口,外酥里嫩、软绵油润,的确不同于寻常糕点,便开口问道,“糕点虽美味,总也不能留着过夜,郎府便是这般照拂你的吗?”

    锦瑟将盖子放在一侧,也拿着一块直接一整个放入口中,咀嚼间便直觉口齿留香,不由笑道,“这些糕点是素心去香满楼排着长队带回来的,不准明日又换了花样,我可舍不得丢了。”

    看着锦瑟含笑的眼睛,华年也不由得勾了勾唇,为这香满楼,她倒真还用心。可他虽知,却不能教她知道,便将中余下的糕点全部置于口中,“既是香满楼的糕点,本王可要多用一些。”

    锦瑟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忙把其余盘中的糕点往华年处推了推,“王爷喜欢便好。”

    华年用着,不多时便用了一半,直到将最后一块银丝卷放入口中,才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与北夷四殿下有何纠葛?”

    “前些日子为一青眸髫年解了围,后才自四殿下口中得知其乃四殿下的足,想来四殿下也是为此救了我。王爷怎得问起这个?”

    华年沉思了片刻,这才回了锦瑟的话,“日后若是见了,离那髫年远一些。”

    据他所知,青眸之子在北夷也甚是少见,除却北辰逸轩,倒真没听过还有旁人。而北辰逸轩亦未尝有过足,青眸髫年,想来便是北夷谭氏一族还童的秘术。

    见着锦瑟微微颔首,也没问缘由,屋里一时间寂静非常,华年随拿过桌边的一本书,翻开来还未看进去,便忍不住开了口,“你便不问为何吗?”

    锦瑟自书中抬眸看了他一眼,“王爷想,我不问也自会开口。不想,我问了亦是多此一举。”

    着,不经意间瞥见了华年中的书,不禁浅笑道,“王爷对女诫也感兴趣吗?”

    华年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中所执之书是何内容,倒也没失措,而是自顾自地读起书中的一句话来,“修身莫若敬,避强莫若顺。故曰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

    念完,又看向锦瑟笑着问道,“此句,你如何看?”

    锦瑟头也未抬,依旧看着中的书,淡淡地应了句,“敬顺不过是于弱者而言,锦瑟所求,是并肩而立之人,并非依仗。”

    华年正思量着锦瑟的话,又听闻其继续道,“其五曰,‘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王爷又如何看呢?”

    华年站起身,行到一旁的烛台前将外面的纱罩取下,看着其中随风摇曳的蜡烛应声道,“一支红烛一根烛芯,多了,费神劳力的还是烛灯自己。本王便如同这盏烛灯,不管外在如何,心中只装得下一人。”

    锦瑟也跟着起身,接过华年中的纱罩,将其再次罩在烛灯上,“今日风有些大,万莫教烛灯吹灭了。”

    “即便是灭了,也唯有一根烛芯罢了。”

    锦瑟抬眸,见华年正深深地看着自己,不禁连忙垂首,再次看向眼前的烛灯,莞尔一笑,“二人成双,两情相悦。锦瑟此生所愿,便是如此。”

    见着锦瑟望着烛灯入了神,华年不由地笑了笑,伸挑起她的下颚,教她直面看向他,“若本王能如你所愿,你愿顺本王的意吗?”

    锦瑟怔愣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浅笑着应声道,“若真能如此,我自是愿意。”

    听闻锦瑟此言,华年的拇指附上她的唇,轻轻地摩挲着,继而停俯身轻轻地吻了上去。锦瑟瞪大了眼眸,感受着华年递来的温度,一时间忘了作何反应,直到华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方才回神,羞赧地盯着他。

    “还有半载,本王等你。”

    看着华年含笑的眸,锦瑟的心跳得厉害。想着,或许嫁给眼前人,对自己,对苏家,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翌日,锦瑟起身很早。她本就是来侍婚的,若非昨日早间自己不在,自昨日起便是该去南宫锦玉的主院陪同的。

    二人成婚不过一日,主院的红灯笼、红纱罩还没有撤,新房中的红烛与摆盘依旧供在入门的高堂处,连得婢女和家奴身上佩戴的红绒花也没有取下。

    南宫锦玉脸色本就不好看,见到锦瑟身着对襟襦裙款款而来,面上愈发的难看。屋内的丫鬟家奴跪作一团,正中的位置还有一堆瓷器的碎片。

    锦瑟不明所以地看了站在一侧垂首的素碧一眼,见着素碧先是朝床榻瞥了瞥,又顺着方向看了眼前厅,心中明了了许多。

    便走到瓷器的碎片面前,俯身捡起两块,缓缓道,“人与人之间有些关系便如同这瓷瓶一样,碎了难以修复,不碎又瞧着碍眼。”一边着,一边走到南宫锦玉面前,将碎片放在其身旁的桌子上。

    南宫锦玉紧紧地盯着碎片,良久才应了句,“依你看,我该如何?”声音嘶哑的教人辨不出。

    锦瑟坐在其对面的木椅上,执起茶壶为南宫锦玉面前的水杯加满,“听闻民间有烧制成型后加固之技,然其中所费心力,依皇姐的性子怕是不仅掌握不得,又过了火候。”

    锦瑟完,将水壶放下,伸将桌上的两块碎片拼接在一起,“有些东西瞧着坚不可摧,实则一触即碎。”着,又将其分裂开。

    “皇姐而今最该做的,是做锦瑟的,助这本不坚固的碎片彻底露在门面上。彼时,其已无力照管皇姐,而皇姐便可自行其是。”

    南宫锦玉始终定定地看着锦瑟,听闻锦瑟此话,这才看向桌上分裂开的碎片。她虽不怎么明白锦瑟话中之意,可此番听来,着实有其深意。

    因着焦家的缘故,她的婆婆在外人前对她百般好,实则每日请安时她都刻意刁难,什么嫡出的女儿再如何好,还不是做了她这旁支的儿媳。郎四平则因外祖父从不把他当下属看,而心生怨气,时常甩脸子给她看。

    今日他们夫妇之间的对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巧传到她的耳中。

    “即便是百花宴出了此等事,她若检点,依焦家的秉性,会将她下嫁给郎家?”

    “煊儿那里,不圆房总是个事,瞧样子,还是得添几房妾室。不过,吃人嘴短,焦家嫡系的确给了咱不少好处。她既已来了郎府,此事老爷还是莫提的好。”

    不提他们二人,便是郎煊也

    想到这,南宫锦玉看着锦瑟,正色道,“你若能助我自行其是,我定不会短了你的好处。”

    锦瑟与南宫锦玉将将到了香满楼,便有眼尖的厮上前招呼,“两位贵人,包间还是雅座?”

    “包间,”锦瑟着,朝苏桂处看了一眼,继而递给厮一块方形的木牌,“教掌柜的记一笔。”

    “好嘞,您稍待。”

    南宫锦玉盯着厮提着直裾往柜台处跑的背影,忍不住问了句,“此处与你所的有何关系?”

    “这酒楼的菜品堪称一绝,今日得空也教皇姐来尝尝。”

    锦瑟自厮中接过木牌,一面随着他往二楼的包间走,一面对南宫锦玉道,“凡事皆需时,急不得。”

    见着锦瑟上了二楼,苏桂这才展开自木牌的缝隙处取出的纸条,斟酌了片刻,唤来一旁闲着的厮,在他耳边言语了一番。等到厮应了声,这才摆教他离开。

    先前公主盘下这酒楼时,将自朱惇中取得的卖身契还给了楼中的奴仆,奴仆心生感激不愿离去,她便将他们安排在酒楼跑堂,瞧着倒是些灵的。酒楼开张不久,人又不够多,将他们填补上,指使着总比一些不知根底的强。

    南宫锦玉四下环顾着,包间中除去一张圆形的木桌,正对门,靠着窗户处还有一张软榻,其旁的茶几上摆着几盘果子糕点,宁神香升起的烟缭绕在整个包间里,窗户开着,偶尔吹进的风拂动起四下里米黄色的纱帘。最惹人注目的,是包间两旁摆放的早已过了节候的腊梅。

    锦瑟将浅露摘下递到素心中,又自顾自地坐到正对门处的软榻上,拿起一旁茶几上的芸豆糕一整块放入口中。

    一边咀嚼,一边看着南宫锦玉笑道,“香满楼‘天字腊梅’包间的芸豆糕甚是美味,菜品备好许会用一段时间,皇姐若是饿了,不妨坐下用些。”总归是自己的地界,做什么也甚是随意。

    南宫锦玉见状,坐到锦瑟对面的位置,也跟着摘下了帷帽,却始终没碰芸豆糕,而是紧紧地盯着锦瑟,眼神中充斥着疑忌,“皇妹对这酒楼似乎很是熟稔。”

    锦瑟摇首,“皇姐错了,熟稔的另有其人。”着,便放下中咬破了皮的芸豆糕,看着南宫锦玉浅笑道,“听闻郎四平郎大人自酒楼开张后便时常来此,且身侧总有一妙龄女子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