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算计,躬身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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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氏这般正在霓惜的意料之中,她暗下里朝卫墉点了点头。卫墉得了她的意,便行礼退下了。

    霓惜朝焦氏那处递了递身子,凑到她跟前,出的话颇具深意,“能这般迅速又完好无损地上了楼,怕是早便备好了梯子。这楼上可是满满的陷阱,正等着人往里跳呢。”

    焦氏抬眸看向霓惜,眉毛微微上挑,眼神中透着几分狐疑,“惜妃的意思是此事为喆”

    “皇后娘娘,喆贵人既已无碍,咱们也莫要在此叨扰了。”

    “也好。”焦氏这般应着,可被霓惜打断了话,她即便知道霓惜这般是怕她漏了嘴,也总觉得面上挂不住,多少有些难堪。

    霓惜跟在焦氏的右侧,与她并排走着,见着焦氏一直没有开口,便瞥了她一眼,继而看向不知是哪个宫中伸出的一迎春花枝,缓缓开口道,“皇后娘娘觉得这迎春花依何而活?”

    焦氏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淡淡地应了一声,“还用本宫,自是枝干。”

    霓惜浅笑,“皇后娘娘既知如此,听闻先前九公主去栖梧宫提及过有些敏感之事,却被皇后娘娘搪塞了回去。”

    焦氏瞥眼看着她,没有回应,等着霓惜继续,“公主在宫中无依无靠,自幼将皇后娘娘当做生母。皇后娘娘,迎春花离不了枝干活不成,枝干离了迎春花也难以光鲜。公主深知此点,故而将此事教与皇后娘娘,而皇后娘娘是不是也该有些身为枝干的自觉?”

    焦氏依旧没正眼瞧她,眼神却比之前缓和了些,“惜妃今日莫不是来当客的?”

    霓惜吸了一口气,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随口了句,“前两日将将下了雨,这空气依旧是分外清新。可不准什么时候又下起雨来,而那个时候,不知皇后娘娘可还避得过?”

    继而不待焦氏反应,便微微颔了颔首,“惜春宫到了,皇后娘娘慢走。”

    翠珠见惜妃进了惜春宫后,焦氏便站在原地良久未动,不禁开口唤了她一句,“娘娘,娘娘。”

    焦氏回过神,看着朱红色石砖铺成的路,目光还是有些迷离,以己身为陷阱,等着她跳下去,喆贵人果真好段。

    翠珠警惕地看了眼其后跟着的宫人宫女,凑到焦氏跟前声道,“娘娘,依奴婢看,惜妃与九公主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若喆贵人当真生了个皇子,来日母凭子贵上了位,哪里还容得下栖梧宫?咱们可得好好地为自己思量思量。”

    焦氏闭上眼,将搭在翠珠的臂上,长舒了一口气,“何止本宫,怕是父亲,也不会任由喆贵人这胎平安生下来。张金,你去焦府传个信,听听父亲如何。”

    “诶,奴才这便去。”

    婉秀宫正殿。

    “公主,江奎回来了。”

    江奎提起衣摆正要请安,锦瑟却笑着阻止了他,“又没旁人在,你这般多礼做什么?”

    江奎放下,弓着身子也跟着笑了笑,继而颔首正色道,“奴才依着公主的吩咐,打听来一则消息。郎府前后两院如今水火不相容,郎大人多日不曾踏入后院一步,却是时常往焦府跑,不知是何原因。”

    锦瑟换了个姿势,肘在软榻梆上,“郎夫人这一可是教他真真伤了心,他许是想知道这是否是焦府下的。”

    “公主,奴才可还需要做什么?”

    锦瑟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抽空去趟茶楼,教吴掌柜将这则消息传出,告诉他,愈多人知道便愈好。”

    江奎将将应了声,殿外便传来了宫人们请安和嫣然应声的声音,今日她着的是一件淡蓝色的曲裾长裙,袖口处依旧用纯白色的丝带打着结,梳的是飞云髻,点的是淡红唇画的是新月眉。她一进殿,便熟稔地坐在锦瑟对面的位置,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眉目间却多了几分忧虑,“也不知父君如何了。”

    锦瑟放下撑着头的,看着她柔声道,“再过两日,我便送你离开。”

    嫣然看着锦瑟含笑的眸,不由得点了点头,“好。”不知为何,看着锦瑟她便觉得分外心安。

    这日一早,妃嫔们来栖梧宫请安,却迟迟不见焦氏的身影,不禁四下里窃窃私语起来。

    “听闻昨日梣禾宫出了事,皇后娘娘被皇上好一顿数落。”

    “来日若是喆贵人若是诞下皇子,母凭子贵、水涨船高,最收不住的可是皇后娘娘。”

    “要臣妾,不管下的人是不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怕都是难辞其咎。”

    妃嫔们这般着,唯见霓惜一人坐在那里不吭不响地拂着茶杯中的热气,菁嫔不禁住了嘴,看向霓惜道,“昨日惜妃姐姐也在场,不妨跟臣妾们。”

    霓惜看也未看她一眼,依旧不紧不慢地拂着茶杯,淡淡道,“菁嫔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管管自己的嘴,不然跌在这上面可是谁也保不住的。”

    菁嫔的笑意僵在脸上,扯了扯嘴角不知该如何往下接,正要开口话之际,焦氏便沉着脸自帷帐后走了出来,重重地坐在凤椅上,看着菁嫔幽幽道,“菁嫔若对梣禾宫的事这般感兴趣,菁英宫离梣禾宫可比本宫的栖梧宫近多了,那喆贵人这胎倒不如交于你来照料。”

    菁嫔闻言变了变脸色,“皇后娘娘,臣妾没有生养过,这哪里照料得来,皇后娘娘”

    “正因你未曾生养,便好好在梣禾宫学学经验,也好为今后做打算。”

    被焦氏打断了话,菁嫔无奈,只好应了声,“臣妾定不负娘娘所托。”最后二字,菁嫔几乎是咬着牙出来的,宫中上下,连得宫人们都知道,皇上对喆贵人这胎看的甚是金贵,如今皇后教她照料,没出事还好,若是出了事,首当其冲的便成了她。

    焦氏未出现之前,妃嫔们一个比一个得厉害,现下菁嫔这般被算计安排,便又一个个地闭紧了嘴,生怕下一个便轮到了自己。可焦氏却已是没了闲工夫顾虑她们,露了个面便教她们退下了。

    看着众妃嫔们一一行了退礼离开,又见着菁嫔一副气忿不平的模样,翠珠不禁俯下身看着焦氏道,“娘娘,即便是菁嫔为咱做了替罪羊,皇上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焦氏扶着翠珠的臂站起身,走到殿外,看着青天长叹道,“这么些年来,他从未在乎过本宫。没坐上皇位时,惠妃是他唯一的妻。坐上了皇位,本宫助他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后宫三千女子中的一个。父亲既教本宫动,这天怕是不久便要变了,只是不知他的心何时才能放到本宫这里,哪怕就那么片刻。”

    “她既这般安排,怕是便要动了,既无暇顾及婉秀宫”锦瑟转着腕上的玉镯,摸着上面的纹路,抿了抿唇看向其侧的素荣,“你去偏殿知会嫣然一声,明日我便送她出宫。”

    素荣应了声便出了殿,锦瑟又看向立晴笑道,“代我谢过惜妃娘娘。”

    “奴婢省得,先行告退。”

    立晴走后不久,江奎便匆匆走了进来,一见到锦瑟便作揖道,“公主,阮城主递来消息,是安泰城毗邻南蛮之地,有有苏家人的踪迹。”

    “砰”地一声,锦瑟惊得将茶杯碰在了地上,蹙着眉头眼神恍惚不定,心中一直惦念着,南蛮如今异动,而远在北疆的苏家人却在南蛮之地,即便是她也会有所疑虑,更莫提那人。外祖父和诸位舅父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定不会做此等忤逆朝廷之事,可她也正是怕,此事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

    “可知,是何人?”

    江奎略显犹豫,待锦瑟问了第一次,又过了片刻,才垂首道,“是二大人。”

    “二舅父”锦瑟闻言心不禁跟着悬起来,两只紧紧地握在一起,阮裕的消息她定是深信不疑,也正因此,她才担心若是此事传入崇准的耳中,那北疆的苏家人她不敢多想,连忙道,“教吴掌柜递信给阮裕,此事决不能传出安泰城。”

    正当江奎想要开口之际,锦瑟又慌忙站起身,口中念叨着,“不,我来写,我来写。”着便走到桌案前,吩咐素心取信纸。

    江奎也跟着走到桌案前,开口道,“公主莫急,此消息唯有阮城主与他的几位亲信知道,且安泰城如今已封,不许任何人进出。”

    素心俯下身子,拿帕子为锦瑟擦拭着上溅到的墨迹,看着锦瑟呆呆的眼神,担忧地蹙紧了眉头,这是她第一次见着公主这般慌张,果真苏家人是公主的软肋。

    锦瑟任由素心擦拭,心中念叨着,待宫中之事忙完,她定要亲去安泰城一探究竟。

    马车内。锦瑟并未将南蛮边境之事告知宇嫣然,故而宇嫣然虽觉得锦瑟面色略显苍白,话也不怎么,还当她是舍不得自己离开,便笑了笑道,“放心吧,待我回去解决了南蛮之事,还会回来找你的。”

    锦瑟闻言也跟着笑了笑,“我倒希望你不会回来,做质子可并非什么好事。”

    “你虽不,我也知这次你定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才将我送出宫的,若是皇上为难你,你必要咬定是我之过。我便寻个会回来,绝不会教你一人承担。”宇嫣然正色地看着锦瑟,眉目中尽是忧虑。

    锦瑟笑着摇首,“你无需担忧,我自有法子。”

    “公主,茶楼到了。”江奎偏头,看着紧闭的车帘,声道。

    锦瑟闻言应了一声,帮着宇嫣然将帷帽戴上,一边系着带子一边道,“江奎已与吴掌柜打好招呼,吴掌柜会将你送至安泰城,到时阮裕会安排你出城之事。”

    宇嫣然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递给锦瑟,“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此匕首是由玄铁所制,削铁如泥,你带在身上用作防卫之物,也是好的。”

    锦瑟浅笑,接过匕首扣在腰带上,“嫣然师父的东西必是精品,锦瑟无以为报,唯有此木牌相送还算妥帖。”

    宇嫣然本阴郁着脸,听闻锦瑟这般唤她,不禁也跟着笑了笑,看着锦瑟递来的木牌上写着的“香满客”三个字,脸上的笑意更甚,“此牌可是比我那匕首值钱多了,你给了我,便不怕我吃穷了香满楼?”

    锦瑟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下额头,作势要将嫣然中的木牌要过来,“依你每日两斗米的饭量,我还真怕香满楼因你而倒闭了。”

    嫣然连忙躲过锦瑟伸来的,“公主既给了我,便莫要想着要回去。”

    “公主,”江奎又偏头唤了一声。

    宇嫣然问声看了锦瑟一眼,了句,“记得我的话。”便下了马车,行至茶楼的门口,又转眸看了锦瑟的马车一眼,继而便一脚踏进了茶楼。

    “公主,现下咱们去哪?”

    锦瑟合上眼,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道,“去香满楼。”来日处理完宫中之事,她便直接去安泰城,香满楼的事定要提前嘱咐好。

    到香满楼时,不过巳时,大都是些普通的客人,稀稀疏疏地坐在大厅里,正中央的臺场上站着个评书的人,那书人倒也有趣,几次三番逗乐了众人,连着柜台上打着算盘的苏桂也不时抬起头来会心一笑。

    见到锦瑟,先是微微一愣,想着锦瑟一般来香满楼都会提前知会一声,怎么今日就这般来了。继而连忙自柜台后走了过来,笑了笑道,“您来了。”

    锦瑟微微颔首,以示回应,“苏掌柜,借一步话。”

    苏桂伸做牵引状,“您这边请。”

    自朱惇中盘下酒楼后,其后的场地锦瑟教人又重新装置了一番,用来做年节招致贵宾之地。

    锦瑟随着苏桂穿过后堂行至二楼,看着房间中甚是满意的陈设,不由得笑了笑,“姑姑这般用心,锦瑟离开这段日子便更要麻烦姑姑多多用心了。”

    “公主要离开?”

    锦瑟故作轻松地点头笑了笑,没有教苏桂知道二舅父之事,并非她信不过苏桂,只是此事愈少人知道便愈好。“大抵要离开半月左右。”

    “奴婢省得了。”苏桂应了一声,知晓锦瑟既是不,她也便没有问。

    “公主回来之时,四公子大抵也要到了。”

    锦瑟闻言摸着台上瓷器的微微一顿,“那自是极好的。”

    锦瑟话音将落,庆余便来通报,龙盘镖局的人来了。

    苏桂下意识地看向锦瑟,见着锦瑟点头笑了笑,“既是如此,那便见见吧。”

    她既是要走,定要将香满楼安置好。虽先前见他们自己是女扮男装,可今后既要合作,他们总也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倒不如而今便告知他们,免得教他们日后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