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解释,北疆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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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南宫锦玉兀地问出这句话,锦瑟沉思了片刻,先是将中靛色的瓷瓶交到素碧中,又在一侧的软榻上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等到素碧服侍着南宫锦玉用下一粒药丸,这才看着南宫锦玉缓缓道,“三皇姐想知道什么?”

    南宫锦玉依旧深深地盯着锦瑟,一字一顿地接下锦瑟的话,“全部。”从她如何布局,又如何步步为营地利用了能利用到的所有人,自己都想知道。

    锦瑟虽有些无奈,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南宫锦瑟的要求。去南蛮之前,她定是要将东来的事处理妥当。南宫锦玉肯信任她是好事,但有些事她还是要摆在明面上,免得南宫锦玉不清不楚的,到头来受了旁人的蛊惑利诱,再反过来咬她一口。

    “三皇姐有句话错了,自始至终锦瑟可都没有动过。”

    南宫锦玉虽有疑虑,却没有应话,等着锦瑟继续下去。

    锦瑟轻缓了一口气,似是思虑着如何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细细地轻声道,“后宫明争暗斗的,不过为两件事,争圣宠是为位分,争皇嗣是为有朝来日,期间伤亡者不可胜计。而喆贵人两次见红,非但没有伤及自身以及腹中皇嗣,反倒使皇后娘娘禁了足。

    若真是皇后娘娘动的,先前送去梣禾宫的衣物怎会查不出问题,而喆贵人已有把月的身孕,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太医早便吩咐了下去,即便是喆贵人自己不清楚,身边侍候的宫人定会牢牢记着,又怎会任由喆贵人将含有寒性的膳食用下去其间的枝枝节节、弯弯绕绕明眼人自是看得出,想来父皇也定是清楚,不然怎会这般草草了事?”

    南宫锦玉蹙紧了眉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锦瑟,“你是父皇他”还未完,便自己否决了自己,摇首道,“不,不可能,父皇与母后伉俪情深多年,怎么可能任由旁人这般算计母后?”

    锦瑟也不着急打断她,等到南宫锦玉缓过神,这才看着她认真道,“我虽不知三皇姐是如何得知自己被利用之事的,却是知道焦全甚至是焦家上下皆有谋逆之心,父皇定然也察觉得出,否然断不会任由母后禁足,借此保全其性命。”

    南宫锦玉虽不愿回想当日自己站在栖梧宫正殿的殿门外听到的对话,可听闻锦瑟这般,再结合先前锦瑟教自己将木盒放置栖梧宫时的话,心中顿时明了起来。仰首看着锦瑟,声音有些嘶哑道,“若真是这般,待哪日出了出了事,父皇当真能放过母后吗?”

    锦瑟自知南宫锦玉即便是被焦氏伤了心,断也不会真的狠下心来针对。她虽不知崇准对焦氏到底有无情义,可依着他今日对焦氏的此番惩戒,心中定做出了决定。便点了点头道,“若母后无过,父皇定会顾及两人多年的情义。”

    听到锦瑟这句话,南宫锦玉心中虽依旧有些顾虑,却是心安了不少。即便她与焦家这般利用自己,可对自己而言,总也有十六年的生养之情。待哪日自己做到仁至义尽,再任她如何去也不迟。

    想到这,南宫锦玉已是没了先前想要知晓个彻底的兴致,便一边将衾被往上扯,一边看着锦瑟道,“今夜之事,你准备的这般仓促,便不怕我拆穿吗?”

    锦瑟自始至终都一直含笑看着南宫锦玉,听闻南宫锦玉问这句话,脸上的笑意更甚,“若三皇姐当真这般做,锦瑟自有法子将今夜之事推到三皇姐身上。”

    完,见南宫锦玉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心中顿时有几分明了,想来她这三皇姐当真这般想过,便也没等她再行发问,继续道,“一来三皇姐素日与锦瑟不曾亲近,今日却应了锦瑟的话随着一同宿在婉秀宫;二来为何那男子刺伤的不是锦瑟,而是三皇姐,这着实引人深思;三来三皇姐嫁了人,珑玉宫便空了出来,嫣然郡主却偏偏选了婉秀宫,其中有三皇姐的主意也不定;四来”

    锦瑟到这顿了顿,等到南宫锦玉的脸色变得愈发难堪,这才缓缓道,“焦家既有谋逆之心,此番南蛮异动,焦家救出南蛮公主取得南蛮支持。比之前三点,这第四点,怕是更教父皇疑心。”

    南宫锦玉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我果真还是瞧了你。”完这句话,南宫锦玉长长地松了口气,以示放下了所有的戒备。锦瑟这番步步为营,不论自己再怎么做,都是比不上的。而她若真想对付自己,只是那四点中的其中之一便能使得自己陷入日暮途穷的境地。自己与其疑三惑四,倒不如全身心地任由她去做。

    锦瑟笑了笑,没再讲话。她自是知道三皇姐心性不坏,不过是因着有个城府颇深的生母,权势滔天难以安分的母族。她既能不计前嫌为自己,自己也定容得下她。

    翌日,南宫锦玉离开的时候锦瑟还在寝息,教素碧知照了素心一声便回了郎府,一路上都在思虑着锦瑟的话。

    “有件事定是要与三皇姐讲清楚的。锦瑟并非无情之人,若皇后娘娘不再步步紧逼,锦瑟也断不会再有所针对。可即便如今我二人肝胆楚越一般,我却断不能放任苏家不管。无论如何,我必要焦家垮台。”

    想着锦瑟一字一顿地出最后一句话,南宫锦玉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锦瑟能将此事告知自己,许是不惧自己有何作为,甚或是将自己当成了自己人。虽自己与焦府没有太多交集,可焦府若真有垮台的那天,自己在郎府又该如何自处?

    素碧见南宫锦玉一面愁容,想起昨夜锦瑟的嘱咐,便开口道,“奴婢还记得前几日公主对凌姐的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奴婢虽未读过多少书,却是知道,此言放到焦大人身上也未尝不可。公主挂怀焦府,挂怀皇后娘娘,奴婢都能理解,只是公主可莫要忘了,公主是焦家的外姐,更是当朝皇女。只要东来不灭,这京城总还是南宫的天下。”

    南宫锦玉听闻素碧末了的一句话,不禁惊了惊,还未作何反应,马车却突然止住了,惹得南宫锦玉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倾,素碧连忙扶住她。

    紧接着一阵喧闹声便传入了马车内,南宫锦玉由素碧扶着下了马车,见着郎府门前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南宫锦玉跟着素碧挤过人群,见得门前正中的位置停了一辆马车,府中的家奴来来往往地往府里搬着东西。

    素碧上前拦下一个家奴,“这是怎么了?”

    那家奴权当素碧是个好事之人,不耐烦地推开她,“去去去,没瞧见这儿正忙着呢吗?”完,搬起马车上的箱子便往府中走。

    素碧被推了个趔趄,不禁生了火气,快步走到家奴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大胆!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见到三公主这般无礼?”

    那家奴听到素碧这句话,这才转过头去看到站在其身后的南宫锦玉,见南宫锦玉面上尽是不悦的神色,连忙行礼道,“奴才有眼无珠,冲撞了三公主,还望三公主莫怪罪。”

    南宫锦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心思和他在此争执,理也未理他便和素碧进了府。

    前厅,郎夫人坐在高座上,一脸讽刺地看着郎四平身边娇滴滴的薇儿,“大人今日这是发的哪门子善心,有这闲工夫帮旁人养起孩子来了?”

    没等郎四平应话,薇儿便上前欠了欠身道,“薇儿知道姐姐不喜欢我,可薇儿这肚子里真真是大人的骨肉。”

    郎夫人冷哼了一声,继续讥讽道,“姐姐本夫人可不敢当,真骨肉假骨肉,只要郎四平愿意接旁人的盘,本夫人大可随了他。”

    郎四平见着眼前两女人你来我往,自始至终也没一句话,自顾自地端着茶水细细抿着。等到两人都住了口,这才吩咐家奴道,“去将二夫人的行李搬到薇兰院。”

    郎夫人听到郎四平口中的二夫人,顿时火冒三丈地站起身,大吼道,“郎四平,我处处容忍你,你不要太过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侍妾就算了,我绝不能容忍她与我平起平坐!”

    郎四平却状若未闻地继续吩咐道,“令秋,你去屋中燃些木炭,二夫人怀着身孕,你可要尽心侍奉。”

    令秋怔愣地看向郎夫人,她可是府中跟了夫人十几年,“令”字辈的一等丫鬟,怎甘心去侍候一个妾?想到这,令秋咬了咬唇,连忙自郎夫人身后站出,跪到郎四平面前,“大人,奴婢伺候夫人多年,大人万莫赶奴婢离开。”

    郎四平冷笑了一声,紧接着便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不满地扬声道,“这郎府再如何也姓郎!我的话你也不听吗?”

    “够了!”郎夫人“啪”地一声将茶杯拂到地上,愤恨地盯着郎四平及其身边的薇儿,咬牙切齿道,“令秋,二夫人初来乍到,你定要好好侍候。令霞,我们走。”好一个薇儿,你既敢来,本夫人便敢教你有来无回。

    令霞应了声,朝郎四平微微行了礼,便紧跟上郎夫人的步子往门口走去。

    而将将进府的南宫锦玉刚巧撞见自前厅走出的郎夫人,欠了欠身,“母亲”二字还未唤出口,便见郎夫人气哄哄地自她面前走了过去。

    正纳闷之际,郎煊喘着粗气匆匆赶了来,见到她先是愣了愣,继而看了眼前厅,没有瞧见郎夫人的身影,这才问道,“母亲呢?”

    “许是去了主院,究竟发生了”

    没等南宫锦玉完,郎煊便又急匆匆地跑去了主院。南宫锦玉不禁有几分气恼,想着自己好歹也已是郎府的人,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这般视她于无形?

    南宫锦玉这般想着,便向前厅看去,见着娇滴滴站在郎四平身边的薇儿,跪在地上的令秋,思及门口停放的马车。这才恍然大悟,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素碧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而婉秀宫,锦瑟将将起身,便收到苏桂安插在郎府外的探子传来的消息,也不由地笑了笑。焦氏昨夜才被禁足,今日郎四平便搞了这么个动作,若是传到焦全耳中,不知他的脸要黑到什么地步。起焦全,今日的早朝,崇准怕是又不得安宁。

    “公主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不妨来给奴婢们听听。”素荣一边笑着打趣锦瑟,一边将食盒中的早膳摆到桌上,又接着走上前为锦瑟系上外衣。

    锦瑟无奈地笑了笑,伸将纸条递到素心中。素心一面熟练地将纸条放到燃着的香炉中,一面道,“公主,奴婢这里有一条好消息,一条坏消息,”到这,素心转眸看向锦瑟继续笑道,“公主先听哪个?”

    看着素心有些狡黠的脸,锦瑟不由地抿了抿唇,试探性地问道,“坏消息是什么?”

    素荣忍住笑,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没等素心开口便率先道,“先前立晴来过,是惜妃娘娘教公主过去一趟惜春宫。”

    锦瑟一听“立晴”两字便垮了脸,又听完素荣的后话,不禁露出一副喟然的神态。昨夜的事她准备得匆忙,还未来得及知会霓惜,现下霓惜找她过去惜春宫,定是要责备数落自己。想到这,锦瑟又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素心见锦瑟如此,便笑着接下素荣的话,“至于好消息么”似是想要勾起锦瑟的兴趣,素心故意拉长了语调,等到锦瑟蹙着眉头看向她,这才欣喜又狡黠地笑道,“北疆来了信!”

    锦瑟闻言立即欢悦地站起身,忙向素心问道,“信呢?快给我看看。”

    这是母妃逝世后自己与北疆的苏家第一次通信,先前递信时,每句话都是自己左右思量后才落的笔。但愿苏家此番来信不仅能够将四表哥京城之行安排妥当,还能够讲清二舅父前往南蛮之事欲意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