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难过,过分理智
听闻华年这话,又一副不由分的模样,何启义不禁沉思了片刻,走到一旁的石桌前,将其上的棋盘展开,看向华年缓缓开口问道,“王爷可否陪启义下上一局?”
华年没有应声,兀自坐在何启义对面的位置,表明自己的意思。
何启义见状,朝华年微微颔了颔首,又看向锦瑟道,“姑娘也坐吧。”
虽不知何启义是何意,锦瑟还是点了点头,依着他的意思坐在了华年的右侧。看着坐在一旁冷眼冷色的华年,张了张口又紧紧地抿上,不知到底该不该将何启义的事给华年听。
的话,华年定要怪她多言,不定还会逆行;可若是不,又不忍瞧着华年搅了何启义与何夫人的筹划,再者,何启义这般信任她,非但将雌纸交给她,还将伍常留给了她。
就在锦瑟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之际,何启义便摆好了黑白棋瓮,指着华年面前的白子唤了句,“王爷。”
华年却不吃何启义这套,兀自将棋瓮置换了一下,学着何启义的样子唤了句,“何城主。”
何启义无奈,只好挽袖先行落下一颗白子,“那启义便就先入为主了。”
华年依旧面无表情,“本王喜欢先按兵不动,再兵来将挡,最后,”到这,华年顿了顿,抬眸看向何启义继续道,“最后乘胜追击。”
何启义不置可否地颔了颔首,“王爷的心胸启义一向佩服,”见着华年没有反应,何启义才继续缓缓道,“皇上登基十四载,而启义自父亲中接管安民城亦有十四载。自古帝王多秘事,更多因之枉死人。启义虽不才,却还能独留这条命在安民城残喘。”
锦瑟本一心看着桌上的棋盘,而今听闻何启义这般,不禁不知所以地抬眸看向他,稍稍蹙了蹙眉。何启义这番话单拎出来,她全都明白,只是连在一起,她却难以揣测其中之意,只好将眼眸转向华年。
华年执子的微微一顿,最后落在何启义的白子之上,轻嗤了一声道,“若是何城主当真不才,哪还有命存活至今?”
“姑娘可以做此妆容,启义自也会。”
见华年与何启义皆将目光投向自己,只不过一个泛寒,一个虽面含笑意,却未达眼底。锦瑟愣了愣,不由地伸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道,“我本也不愿,怎奈形势所迫。”
何启义似是很满意锦瑟的回答,轻声笑道,“只是姑娘做的是表面,启义做的是这里。”何启义着,便伸指了指自己右侧的太阳穴,又看向华年补充了一句,“与王爷一样。”
华年握紧了中的黑子,紧紧地盯着何启义,见其毫无退却之意,不禁沉声道,“你到底想什么?”
不管华年是何状态,何启义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自己的话语速,温温和和地教人捉摸不得。华年最厌烦的便是这种人,软腻圆滑、拖泥带水,偏偏又目达耳通,教人抓不住把柄。
何启义见着华年心生怒意,还是不着急应话,只是开口问道,“王爷以为,花与花瓶,哪个重要?”完,浅笑着看向坐在一旁的锦瑟,轻声问道,“姑娘觉得何某该落在何处?”
见锦瑟捏了捏耳垂,皱着眉头思量,华年不由地放下中的棋子,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视线却未曾离开过锦瑟。
锦瑟指了指黑子的交叉处,似是自言自语地声道,“若是落在此处,那另一处便挡不住,可若是落在另一处,此处便就挡不住了。”
何启义也不着急,揣着袖子,耐着性子等锦瑟,见锦瑟沉思了片刻,执子落在了黑白棋子相交的第三处,浅笑道,“此处乃最佳位置。”这才不由地笑了笑,看向华年道,“王爷接下来要如何落子?”
没等华年落子,锦瑟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他中的茶杯,轻声道了句,“王爷,你用的,是我的茶杯。”
华年却泰然处之,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将子落在锦瑟方才落子的正上方,“没有花的花瓶可以做收藏,没有插在花瓶里的花,便做成盆栽养活。两者,哪里有可比性?”
华年的回答似是在他的意料之内,没有顾忌华年话中的寒意,何启义轻声笑了笑,“若一定要让王爷在其中做一个选择呢?”完,便紧跟着落下一子。
“花再美也有枯黄的一天,花瓶却不会。”
锦瑟听不懂他们二人所言,干脆也不去听,看着棋盘上何启义攻势十足,华年已是退到边角处,也不明白华年之意。仔细地观摩了一下何启义落子的规律,心中不由通彻起来。不等华年落子,便指着一处审慎道,“王爷可以落在此处。”
华年见状蹙了蹙眉,抬眸看向她,“你确定?”
听华年这般发问,锦瑟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棋盘的走向,轻轻地点了点头,“应该不会出错的。”
听闻锦瑟这句话,华年也不再什么,顺着锦瑟的意思将黑子落在了锦瑟指的地方。
见何启义含笑看着自己,锦瑟心中也渐渐打起鼓,又见着何启义将白子落下,这才恍然大悟地懊恼起来。
何启义朝华年颔了颔首,轻声道了句,“王爷,你输了。”完,又看向锦瑟道,“多谢姑娘下留情。”
锦瑟一时哑然,又见华年面上毫无表情,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华年这般问自己便是知道这一子必输无疑,不禁在心中埋怨起自己的多舌来。
何启义一边将棋子收回瓮中,一边看着华年道,“方才启义没有同王爷下赌注,而今再行要求,王爷可还买账?”他知道华年今日是有意让他,要不然,即使下到傍晚,定也难分伯仲。
华年淡淡地应了一声,“只要不是不回去,本王皆应你。”
“在启义心中,花瓶与花皆重要,可若是花瓶束缚了花的生长,启义自愿舍了花瓶,精心照顾花。这也许便是启义与王爷的不同。”
听闻何启义这番话,锦瑟这才明白先前华年与之争议什么。念及华年的回答,锦瑟心中泛起阵阵酸意,可其后又宽慰起自己来。既是了而今与其只是合作关系,又何必想些有的没的。
想到这,锦瑟不由地看向华年,缓缓道,“何城主与何夫人伉俪情深,何夫人而今害了病。城主断可以换个人做,王爷何必这般”
“换个人做?”没等锦瑟完,华年便打断了她的话,眼眸深邃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锦瑟怔愣了一下,自觉没有错什么,便缓缓点了点头。
华年轻嗤了一声,看着锦瑟冷声道,“你觉得,方才若不是你一意孤行,本王会输吗?”
锦瑟这是第一次见华年这般言语,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想着方才确实是自己建议华年落在那处,而今输了,自己定难辞其咎。可华年既知落在那处必输,又何必听她的。而今输了子,竟全部怪在她身上。
锦瑟不知道,华年并不是因此生她的气,只是在气她感性妄为,丝毫不顾忌事实,便这般一意孤行,也不知哪日会因此吃个大亏。也是在气自己,明明知道那处是错的,却还是不受制地依着她落下。
华年一向是个直性子,也不管锦瑟会因为他此话作何感想,没等锦瑟开口话,便看向何启义道,“仅凭治理这点,无论如何,你都会是安民城的城主。”
见着华年与锦瑟因着自己针锋相对,何启义已心生愧疚,而今听闻话你那这般,不禁缓缓开口道,“姑娘得不错,而今安民城已是井然有序,启义也算是功成身退,王爷总不能一直将启义绑在城主位上。这么多年,启义一心扑在城中事务上,没能顾及夫人,与夫人成亲前承诺的一世一双人也没能实现。而今夫人疾病缠身,启义旁的不能做,只想着兑现当初的承诺。”
“本王不懂什么一世一双人,而今安民城有危,你务必要随本王回去。”
“若是启义拒绝呢?”
“便是绑,本王也要把你绑了去。”
华年话音一落,伍常便站在了何启义的面前,警惕地看着华年,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何启义无奈地叹了口气,“王爷这是何必呢?”
“东来统共不过二十一座城池,每一个城主都记录在册,你以为本王愿意在这儿与你费这般口舌?”
见着何启义少见地皱了皱眉头,锦瑟不由地开口道,“何城主处理了此事,再同夫人归隐也未尝不可。”
何启义苦笑了一声,“姑娘的好意何某心领了,只是”何启义到这,顿了顿,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眼眸中虽满含柔情,出的话却尽是悔意,“夫人时日无多,何某一刻也不愿与她分开。”
锦瑟怔愣地看着他,心中一紧,声音略显颤抖,“当真不能再”话虽未完,却已是言传意尽。
见何启义郑重地点了点头,锦瑟不由地咬紧了下唇,看向自始至终面色都是冷冷的华年道,“若王爷只为寻得为此事出面的城主,锦瑟愿代何城主出面,只求王爷莫要再逼迫何城主回去。”
华年看着锦瑟一副诚恳的模样,便更加气恼她的意气用事,冷眼看着她,冷声道,“你能代替他做什么?耍耍你的聪明,还是再借本王之力?”
看着华年这番模样,锦瑟也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地万分难过。也许别人这般,她会觉得那人只是不懂自己所为,可华年竟也这般,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寻个理由为他开脱。
锦瑟咧嘴笑了笑,“锦瑟不会借用王爷之力,只是王爷以为的聪明,已是锦瑟绞尽脑汁、挖空心思使出来的了。王爷的聪慧睿智,锦瑟是万万比不上的。”
她不知为何自今日见到她起,华年便一脸生冷不耐。如若当真如他所言,他想要退婚,她也大可随了他的愿。
华年见锦瑟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不禁心生烦躁。也不知她这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本事是自哪学来的,真是瞧着便教人生厌。
“你既愿代他,本王便给你两日,若是处理不好”
“不会的,我一定处理妥当。”没等华年完,锦瑟便打断了他的话。
看着锦瑟眸中的自信,华年有片刻的失神,直到何启义道,“姑娘既肯这般为启义,启义愿送姑娘一样东西。”
锦瑟连忙摇首,“何城主肯教伍常照拂我,我已感激不尽,断不能再要城主旁的东西。”
何启义见状,心中愈发中意锦瑟此人,也跟着摇首道,“何某所赠,只一条消息而已。”
经何启义示意,锦瑟随着他走到一旁,背过华年的视线,听其声且慎重道,“南蛮冷地遗落着一块龙玦。”
锦瑟不解地紧了紧眉头,轻声问道,“何为龙玦?”
崇准、华年皆在她面前提及过此物,可她委实不知此为何物,又身在何处?
何启义摇了摇首,“此事来话长,姑娘若有意知道,王爷若肯,姑娘自可去问王爷。”
锦瑟转眸看了华年一眼,见华年也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看,不禁连忙撇过脸去,朝何启义轻轻颔首道,“何城主放心,我一定将安民城之事处理妥当。”
等到何启义笑着点了点头,锦瑟这才走到华年面前,“我贸然失踪,素心他们定万分着急,我便先回去了。”完,也不等华年是何反应,锦瑟便又朝何启义颔了颔首,便由伍常跟着出了院落的门。
何启义看着锦瑟离开的背影,不由地走到华年面前,缓缓道,“九公主生性善良,王爷又有何不满的?”
华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锦瑟离开的方向,听闻何启义这般问,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何启义闻言,轻声笑道,“王爷理智是好,可若是过分理智,丢了身边人,便不妥了。”